第一百四十四章 天下誰屬
幾日之後，前線傳來戰報，晉王戰敗，身亡。
消息來得太突然，一如這個年關，在戰爭中深陷的人們快要把這個新年忽略了，吃不飽穿不暖，四處流浪，靠著討飯過日子，不時還有戰禍，晉王和錢氏的軍隊大都是拉壯丁來的，或是山匪來投，哪裏受過什麽訓練？況且這亂世，燒殺搶掠也是正常之事，所以凡是大軍所到之處，雞犬不留。這一年的年關分外地蕭索，兩個男子騎著馬，走在寂靜無人的巷子裏，看到一個老者蜷縮在角落裏，被凍得瑟瑟發抖，心生憐憫，一個男子下了馬，從懷裏掏出了一個布包，小心地打開了布包，裏麵赫然裝著還冒著熱氣的饅頭，另一個男子並沒有阻止他，而是從自己的懷裏掏出了幾兩銀子，放到那個男子的手上，那個男子衝他點點頭，拿著饅頭和銀子走向老人，輕輕推了推老人，道：“老人家，醒醒，老人家……”那老人眼皮動了動，嘴唇微微蠕動，仿佛要說什麽，那男子把老人扶著坐起來，然後把饅頭遞過去，道：“老人家，吃點東西吧。”那老人緩緩地搖搖頭，男子試了一下老人的脈搏，發現老人已經是寒氣入骨，病入膏肓了，身體極度虛弱，不由得在心裏歎息道：“又是一個……”
正歎息間，老人頭一歪，斷了氣，那男子凝視了老人許久，神色凝重，另外一個男子牽著馬走過來，沉聲道：“我主駕崩，這天下若是落入錢賊手中，隻怕永無寧日啊……”男子轉過身去，攥著拳頭道：“楚炎，昨夜我夜觀星象，星辰轉換，似有明君出現，隻是不知會是誰。”楚炎點頭讚同道：“我昨夜也占了一卦，若是沒錯的話，應該就在這邊塞附近，建夫，如果我們能找到那個人，你願意和我一道輔佐他麽？”林建夫抬眼望了灰蒙蒙的天空，深深地吸了口氣，道：“建夫之心，楚兄你還不知道麽？建夫隻為生民立命！”楚炎淡淡地笑道：“建夫正合我心！我二人攜手，再有老天相助，必能輔佐出一個絕世明君，不負此生。”兩人正要走，隻見一隊人馬從身邊飛速地經過，不巧的是，為首的人竟然是身著鎧甲的錢信！兩人慌忙躲避，怕錢信認出他們來，但是已經躲閃不及了，那錢信勒住了馬，嗬嗬笑道：“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你們兩個竟然在這裏！來人，把這兩個楊氏餘孽給拿了！”林建夫和楚炎急了，這兩人在權謀之上可以稱得上是天下少有的奇才，但是在功夫上卻隻能算得上是三腳貓，兩人飛身上馬，慌亂地往城外奔去，錢信自己沒有追，而是派了十幾個人跟著，他料想這兩個人絕對逃不掉，況且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這兩個人跑了不足為患，倒是剛剛傳來的線報，讓他憂心忡忡。
“邵塵反，大軍逼近中原。”錢信皺著眉頭又看了一遍手中的戰報，嗬斥下屬道：“都給我聽著，日夜巡邏，勤練兵馬，不得放鬆，若是誰把這邊關重地給丟了，就等著丟腦袋吧！”手下的將領紛紛應聲。錢信沒有想到的是，其實邵塵已經偷偷地攻下了西部的幾座重鎮，隻是那幾座重鎮的守將其實一直都是邵氏門徒，因此一得到邵塵的書信，立馬就開門迎接邵氏軍隊的到來，邵塵沒有向外界聲張，而是讓眾將士都換上錢氏的軍服，城牆上也依舊掛著錢氏的大旗，一座城池絲毫沒有改變，好像什麽也沒有發生。邵塵從城上巡邏回來，正遇見在池邊小閣中坐著的楊洛兒，她笑嘻嘻地走過去，裝作一紈絝子弟，臉上盡是痞相，輕佻道：“誰家的美人在這裏閑坐？是不是在想哪個翩翩少年郎啊？”楊洛兒被邵塵一下子說中了心事，伸手拍了一下邵塵不規矩的手，嗔道：“我才沒有想你呢！不要自作多情！”邵塵壞笑著把臉貼過去，道：“我可沒有說你在想我，是你自己不打自招的啊……”楊洛兒冷下臉來，轉過身去，不理邵塵，邵塵無法，知道楊洛兒這個女子開不得玩笑，當下過去坐到楊洛兒的旁邊，輕輕摟住楊洛兒，哄道：“洛兒，你不想我嗎？可是我一直在想著你，我今天巡城的時候看到一個簪子，覺得挺配你的，就買來給你試試。”說著，從袖子裏拿出來一個小小的、精致的盒子，小心翼翼地打開，然後從裏麵拿出一直雪白的簪子，溫潤地閃著淡淡的光，邵塵把簪子遞到楊洛兒的麵前，溫柔道：“洛兒，你來試一試。”楊洛兒動了動，但是還不理她，邵塵訕訕地笑道：“我給你戴上。”也不管洛兒同不同意，伸手拔了楊洛兒的簪子，那碧玉簪子還是自己當年送給她的那一把，雖然是多年前的，但是可以看得出主人保管地很好，一點損壞都沒有，像新的一樣，邵塵一陣感動，她將那簪子擦了擦，放到懷裏，然後把白玉簪子戴上楊洛兒盤起的秀發中，笑道：“洛兒果然是傾國傾城啊，不論什麽東西一到洛兒這裏，都變得好看了。”楊洛兒轉過身來，白了邵塵一眼，道：“就會甜言蜜語，估計你也是這樣把那嫣然姑娘留下來的吧？”邵塵愣了下，恍然明白楊洛兒到底在為什麽生氣了，心裏無奈，道：“洛兒，我……我……我愛嫣然，但是也愛你……”邵塵說來說去，說的越來越亂，所幸緊緊抱住楊洛兒，像是怕她跑了一般。
楊洛兒好氣又好笑，晃了一下身體，安撫道：“好了好了，你放開我，我快被你勒得喘不過氣來了，塵，我不怪你……”“你真不怪我？其實你打我倒好，你要是真不怪我，我反而難受……”邵塵把下巴擱在楊洛兒的肩上，手漸漸地放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