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薑黎再一次懵了。
她攥緊了手中的紙頁,不敢置信的望著楚寧寒。
“雍王,你說他們沒死!”
楚寧寒點點頭,“嗯。”
大悲大喜的情緒衝擊在心口,薑黎身體踉蹌,一把按在桌邊,支撐著幾乎要在原地站立不住的自己。
她臉上的表情一片空白,唇齒微張,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隻有大滴大滴的淚珠從通紅的眼眶中滑落。
楚寧寒蜷著手指,喉結動了動,一如既往的冷淡聲音響起。
“藥穀之內有屍傀毒陣,其中屍傀皆是死去被煉成毒屍的藥人。”
薑黎胡亂擦了擦臉頰上的淚漬,紅著眼眶盯著楚寧寒,激動又急切的追問。
“王爺,藥穀屍傀毒陣並無這兩個嬰兒對嗎!”
“嗯。”
楚寧寒又一次點點頭。
“他們運氣很好,百花殘沒能殺死他們,隻是讓他們陷入了假死狀態。中毒的次日,兩個嬰兒複生。”
他又拿出了兩頁紙,推到薑黎麵前。
“故此,屍傀毒陣裏麵並無未發現他們。”
按照藥穀裏的毒術,能在嬰兒時期就選中成為藥人,他們的珍貴程度不亞於活了多年吞吃更多藥物的藥人。
即便是死亡,被煉成毒屍後,嬰兒藥人身上帶的毒更強,更猛烈。
所以,屍傀毒陣是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嬰兒藥人的。
可當時他完全滅殺藥人,其中並未見到嬰兒藥人。
這件事他本沒有注意到,直到這一次黑水寨中薑黎遭遇的那一場爆炸。
他找到薑黎後就再一次地回去查看過,那是一個人爆炸形成的。
當即就讓他想起去年剿滅藥穀也遇到這樣的情況,但是那是在屍傀陣法中,爆炸的是死亡的藥人。
繼而覺察到人口名冊上記載的“死二”可能有問題。
所以他告訴薑黎藥穀之行另有所獲是真的。
再回京城後,他立刻重新整理了藥穀的文卷。
果然從試藥記錄之中發現了蛛絲馬跡。
他們是幸運兒,在中了百花殘後還是活下來了。
薑黎拿起書頁,一目十行快速看完,再難掩住心中狂喜。
這紙上所寫便是孩子們死而複生後,再一次被穀主試藥,卻被發現他們已經不能再參與試藥。
即便是強行參加,那麽他們最後哪怕死了,也不可能成為進入陣法的藥人。
具體緣故書頁上未曾敘述清楚,隻一句話。
“血脈有異,需待嚴查。故剔除藥人身份,逐為外圍仆役!”
雖暫時不解其意,但最後結果便是這兩個孩子都活了下來,還是最為安全的仆役。
“王爺,他們二人你可知其下落!”
薑黎呼吸都急促不少,她看向楚寧寒。
楚寧寒剿滅藥穀,定然是知道外圍仆役在哪。
“不知道。”
楚寧寒毫不留情的話語給她澆了一瓢冷水。
薑黎的滿腔興奮和喜悅頓時打了個折,楚寧寒好似覺得這對薑黎的打擊還不夠。
他冷冷道:“去年剿滅藥穀時候,共斬殺藥穀餘孽千餘人,其中外圍仆從有五百。”
“而這裏麵,都不說剛好六七歲的孩子了,便是半大的少年都沒有了。”
在藥人裏麵,現在也隻有一個楚明昭還活著。
薑黎麵色一暗,眼裏的光都消失了。
說不失望是假的。
但是她也不能全然都信任楚寧寒的話,楚寧寒信誓旦旦說的,不一定是全部的事實。
她可是有活著從藥穀離開的人證。
薑元宸。
他年紀與謝玉琅同齡,也與她的孩子同齡。
楚寧寒說穀中沒有小孩,薑元宸偏偏就是穀裏的。
有一個薑元宸能跑出來,那麽她的孩子為何就不能跑出來呢?
雖然這個幾率小,但並不是沒有。
尤其是薑元宸還活著,他定是知道穀內有沒有與他同齡的孩子!
這樣一來,尋找的方向一下子就清晰了起來。
楚寧寒當真是沒有騙她,他的確告訴了她孩子們的下落。
薑黎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平複下自己的心情。
她理了理衣袖,鄭重的朝楚寧寒一拜。
“多謝王爺今日告知的消息。”
她定定地看著楚寧寒,“不知王爺想要我付出什麽代價。”
楚寧寒買一贈一的消息肯定不是免費的,尤其是這兩個消息對她而言極其重要。
那麽,她要付出等同的代價,楚寧寒估計才會放她離開。
“我要的代價……”
楚寧寒微微側頭望了薑黎一眼,回過頭他抬手撐著側臉望向門外。
“拿你的消息來換,你隻需要回答我幾個問題。”
薑黎一愣,她的消息?
楚寧寒不是已經將她調查得一清二楚了嗎?
她有什麽消息值得楚寧寒交換的。
薑黎雖然不解,還是道:“王爺請講。”
楚寧寒唇瓣一掀,“你與徐子儀是什麽關係,何時認識的?”
“王爺派人監視我們,我們什麽關係不是早知道了嗎?”
他們一個是大儒的得意弟子,一個是高門世子妃。
八竿子都打不著的人乃是師兄妹。
這對其他人而言是秘密,對楚寧寒而言不是。
薑黎眉梢微挑,重新坐下,將手裏的三張書頁都收好了,鄭而重之放進袖中。
楚寧寒默了一瞬,沉聲道:“我要你親口說出來。”
“好吧。”
薑黎點點頭,看在楚寧寒提供孩子們消息的份上,她老實回道。
“徐子儀是我師兄,我與他是一百一十五年十月十七相識。”
“你這麽在意你的徐師兄?以至於哪一日都記得這麽清楚?”
薑黎被楚寧寒這句話噎的猝不及防。
她無語道:“王爺若是不想知道詳細的消息可以提前說。況且,師兄待我如親生姊妹,我自然是在。”
薑黎還沒說完,楚寧寒就拋出另一個問題打斷了她的話。
“你當年為何會嫁給謝雋?”
這個問題可是十足的紮心了。
對薑黎而言,絕對是不想回答的。
果然,薑黎的臉色瞬間就冷凝下來。
“王爺為何好奇這件事?”
她心中提起了警惕。
楚寧寒應該不是那種肆意妄為,看人傷疤的人。
每一問,他都有他的目的。
可這個問題,楚寧寒到底是想知道什麽?
“我為什麽想知道沒必要告訴你原因,薑黎,你隻需要回答我問你的問題就是。”
楚寧寒難得一次性說這麽長一句話。
他頭越發的側了些,手掌幾乎擋住了他大半的臉,教人看不清楚他到底想什麽。
薑黎眉梢緊蹙,唇角重新壓了下來。
她沉聲道:“因我將他錯認成了小哥哥。”
楚寧寒心口一跳,手指微微攥緊了些。
“薑黎,你小時候應當是見過你要找的小哥哥。人再變,也不可能與小時候一模一樣,你怎麽會將他錯認的?”
他話語一如既往地冷淡,隻是又一次的說了這麽老長一句話。
實在不像是往常的冷言寡語。
而薑黎這一次沒急著回答,她盯著楚寧寒被手掌遮住大半的側臉。
反問楚寧寒,“王爺不是知道小哥哥的消息嗎,怎麽會不知道這件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