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不求饒。
奚銳利咬著牙吼道:“給我!”
那個年紀大的姑娘立刻推著輪椅上前,**的女人忙去拿橡膠手套,可是剛取出來一副,還沒來得及幫奚銳利帶上,就見他空手去抓罐子裏的紗布塊。
他的手還沒恢複過來,以他剛剛掐樸小菱的力道,是要休息個幾天才能緩過來的。他的手剛抬到一半,手指一空,紗布塊掉了下去,正好摔在樸小菱的傷口上。
樸小菱痛得一激靈。
奚銳利卻被自己的無能給激惱了,連一塊紗布都跟自己作對,不受自己的控製,是嫌我現在身體不行了?連一塊紗布都要看低我?你們都把我當成什麽了?當真以為我是好說話的嗎?
奚銳利的怒過前所未有的高漲,他拚命拍下去,手掌壓在紗布上,在樸小菱的傷口上擰了一個圈。樸小菱終於悶哼一聲,痛苦之情再也忍受不了了,表情扭曲。
但卻不是因為奚銳利。
他的手沒有力氣,即使用了最大的力,也沒什麽影響,跟小嬰兒撓一樣。是那個年紀大的姑娘,她用延伸暗示**的其他人,在奚銳利看不到的地方,撕開了樸小菱的其他傷口。
奚銳利正被怒火籠罩,整個人都偏執激烈,根本沒發現她們的小動作。但是樸小菱作為受害者,是切身體會到了的。
樸小菱喘了口氣,斷斷續續地說道:“你,你們,以為這樣,就,可以,讓他,滿意了,嗎?”
那個女人的神色一頓,變得很緊張。奚銳利還沒聽明白,沒來得及反應。
樸小菱又喘了口氣,繼續說道:“騙他有,有什麽用,他那隻手,一點力氣,都,沒有。你看他,抖,成什麽,樣子。根本不疼。一點,都不疼。”
奚銳利驟然明白過來,回頭看那個女人,氣壓越發低了下來:“你也看不起我?”
女人本能上想解釋:“不是……我,奚公子,我隻是……”
奚銳利盯著她:“你也覺得我身體廢了是不是?”
“不是的!真的不是!”
奚銳利冷冷地看著她:“我養你這麽多年,怎麽,現在覺得我滿足不了你了?”
女人已經哭出來了,跪在奚銳利麵前,趴在他膝蓋上,急切地辯解:“我永遠喜歡奚公子的!我不在乎你還能不能睡覺,哪怕你永遠都不能……”
“你給我滾!”
奚銳利軟綿綿的手掌抽在女人的臉上,打斷了女人的話。奚銳利氣都喘不勻了,是被氣瘋了。他用那雙沒什麽力氣的手,想把那個女人從自己膝蓋上推下去。可是女人在這個時候表現出了她的愚蠢,死死抱著奚銳利的腿,根本就不鬆手。
奚銳利坐在輪椅之中,原本就做得沒多穩,他的身體還是軟綿綿的,根本支配不了。被這個女人拉扯幾次,整個人都歪斜在輪椅之中,腳也從踏板上掉了下來,特別狼狽。
樸小菱冷眼看著這一場鬧劇,最終以奚銳利摔下輪椅結束。她終於明白奚銳利為什麽突然變成這個樣子了。
就算是受刺激,這轉變也太大了。原來一切都是有原因的。奚銳利某些男人的根本,受損了。這滿屋子各色各樣的美少女,膚白貌美,有妖豔型的,也有青春的,但他都享受不了。
這對一貫風流倜儻流連花叢的奚公子來說,是多大的打擊?
對於一個男人來說,是多大的打擊?
樸小菱不能體會這種感覺,畢竟自己不是男人,沒辦法感同身受。但是稍微想一下,也能理解這種狀態。
理解歸理解,也沒什麽同情的成分在其中。走到這一步,誰能說這不是他自己找的呢?從最開始的那個因,一直種出現在的果,他自己沒有責任嗎?
也或者……如果他沒有遇到我,就不會遇到這種事情嗎?他現在的不幸,是不是都是我帶給他的?是因為我的原因,我是原罪,是我嗎?
樸小菱想不明白這個事情,她現在茫然無措,完全不知道自己該是什麽樣子的。
但……
這樣也算是好吧?對自己來說,對現在這種狀況來說,算是好事的吧。
最起碼,不用擔心他會對自己做出那樣的事情了。在酒店之中,這件事情最開始的起源,那樣的場景不會出現。
哪怕隻是暫時的,那也是好的。
樸小菱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但是還是飄在半空,沒個著落。奚銳利走了之後,有好幾天都沒有出現。不知道是因為奚銳利要求了,還是其他什麽原因,陳婧也沒有來。樸小菱能安靜幾天,自己一個人躲在房間裏養傷。
也正好是這些時間,她腦子裏把以前發生過的事情全部都回憶了很多遍,像是放電影一樣,明明是很多年的事情,卻能在短短的幾天之內,演上好多遍。
從最開始的,自己根本沒有多清晰的記憶,隻是聽別人的講述,莫憶文拋棄顧承宣來照顧自己。到後來,所有人都失去莫憶文。然後是爸爸和小天,他們受傷躺在血泊中的樣子,一直浮現在自己眼前。
之後還有羽嘉言,他現在的樣子,自己那天也看到了。是那麽虛弱,隻剩半口氣,隨時都會死掉的樣子。也不怪雁姐姐會生氣,如果是顧承宣變成那個樣子,我大概已經瘋掉了,哪裏還會像雁姐姐那樣,平心靜氣地坐下來坦誠聊天。
這樣說來,雁姐姐對自己,已經是很照顧了。自己是不能怪她的,對吧?
還有陳駿逸。這是一條命。不,應該說是兩條。他被害之後,夢夢就徹底崩潰了。夢夢的靈魂也被帶走了,成了行屍走肉,成了一個空殼。這都是因為我,陳婧最開始的目標是我。隻是陳駿逸不想配合她了,不想對我下手了,所以,陳婧害了他。
其他的人,還有多少受我連累的人?
哦對,顧承宣。
我最不願意傷害的人,但是他總是因為我受傷。我的任性,我的衝動,我所選擇的路,結果都要他來替我善後。
於是……
現在呢?
顧承宣現在怎麽樣了?
已經這麽多天了,根本不知道外邊是什麽狀況。奚銳利是鐵了心要關自己的,徹底斷絕了自己跟外界的聯絡,手機沒收,沒有電腦,連電視機也沒有。甚至連報紙和雜誌,都看管得很嚴格,根本不給自己接觸的機會。
這裏的人也不跟自己交流,每天會有人送飯過來,但是放下就走,一句話都沒有。吃完之後的碗筷放在那裏就好,定時有人來收走,還是沉默著,好像根本就不會說話一樣。
自己是被封閉在這裏了,根本不能知道外邊的情況。
但是這麽多天了…………難道顧承宣不知道我是被奚銳利帶走了嗎?為什麽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以他的性格,是不會等這麽久的,一天都等不了,外邊會鬧翻天的。難道他真地出了什麽事情?已經沒精力來掌控這些事情了?
還是說,他不打算來救我了?還是他沒有找到地方?
樸小菱剛冒出這麽一個念頭,又迅速打住,搖了搖頭,想把自己這些想法給趕出去。自己不能這樣想,這種念頭是很可怕的。我並不想讓顧承宣來這裏,我不想讓他冒險,也不想讓他受製於奚銳利。
不管奚銳利對我做什麽,總之他不會對我做酒店之中的那種事情,這就很好了。其他的,都無所謂了。顧承宣不要再為了我,去做出什麽犧牲,去做什麽讓步。
就讓我離開他,從他身邊走開。讓我這個厄運遠離他,不會給他帶來更多的不幸。我想讓他好好的。
所以,不能期待,不能有任何一絲一毫的期待。
他不來才是最好的,這樣他就能好好地生活,可以去做他的事業,可以一直往上走。
恩,對的,我就是這樣想的。
心理暗示的作用很強大,這種刻意的念頭想上幾千幾萬遍,每時每刻都在心底默念,不停地告訴自己,這才是我的想法,這是我最真實的想法。暗示就能變成事實。
樸小菱真地不期待顧承宣了。
奚銳利再次來的時候,狀態比上次好很多。可見他一直都在恢複,進展快還是慢,樸小菱不是醫生,自己也看不出來,但是能發現的是,他的手臂,是比以前有力的。
他坐的是電動輪椅,最後一次走的時候,是被人扶上輪椅推走的。他全身都是軟的,連幾個按鈕都操作不了,手指完全沒有力道了。這次他來,自己操縱著輪椅,能看到他的手指握住方向杆的時候,稍微收緊了一些。
不是那麽虛浮了。
他在康複,這對樸小菱來說,不是什麽好事。因為這意味著,他將來會有越來越多的力氣,去……折磨樸小菱。
傷口上撒鹽,這隻是最低級的。樸小菱知道他是被憤怒給衝昏了頭腦,才會最這麽低級的手段來對待自己。他腦子裏最不缺的就是想法,新奇的,這世上從來沒出現過的,那些獨一無二的東西。
身體虛弱的時候,大腦大概也是跟不上的,精力是隨著體力變化的。當一個人的身體都沒辦法保持強健,那很多想法都會偃旗息鼓。他漸漸恢複起來,那他的大腦也會跟著活躍起來。他能想出很多手段,比傷口上撒鹽高級很多的手段。
不過樸小菱也無所謂。
隻要不是那種事情就好。隻要不是酒店中的那種事情,隻要他身為男人關鍵的部位沒有恢複,那就好。
奚銳利進來的時候,樸小菱正躺在**發呆。聽見動靜,樸小菱轉頭看奚銳利一眼,然後又把眼睛轉回去,一臉漠然、
奚銳利操縱著輪椅到她床邊,語調譏諷,問道:“傷口就這麽暴露著,你不怕腐爛?”
樸小菱一點反應都沒有,對於這種沒什麽營養的話,樸小菱根本不想理他。這是他的地盤,所有的人都要聽他的。是他沒有給自己醫生的,也沒有人送紗布和藥膏過來,那傷口隻能暴露著。
現在問這個話,有多大的含義呢?
沒有,根本就是無聊的一句話,樸小菱當他是在放屁。別人放屁,自己幹嘛要湊上去聞一聞呢?沒有必要,不用理他了。他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奚銳利了,所謂風流倜儻,那都已經是過去時了。
或者說,是幻象了。
以前的奚銳利並不招人喜歡,但是也不至於討厭到極致。眼前這個人,越發憎惡,連麵目都是可悲的,讓人不想多看一眼。
是的,樸小菱不想看他。
這個態度太明顯了,根本就沒有掩飾,毫無保留地表現了出來。這完全刺激到奚銳利了,讓他十分惱火。但是這幾天,他進步的似乎不隻是身體,精神和情緒狀態也好了一些,以前的涵養回來了一丁點,比上次有了一些耐心。
也或許是樸小菱刺激他太多了,這麽幾次,他也稍微有點免疫力了。人不能總是放縱自己被情緒給支配,那還怎麽成大事?不管怎麽說,奚銳利也是K國際的總裁,不管他的性格適不適合做這個位置,他都做過那麽一段時間,最基本的職業素養還是有一些的。
隻是他被自己的憤怒給衝昏了頭,什麽都忘記了。等他稍微冷靜下來一些,恢複一些理智,總好過之前的狀態。
奚銳利吐出一口氣,看著樸小菱說道:“你轉過來。”
樸小菱當然不聽。
奚銳利的聲音壓低了很多:“你看著我,我就給你找醫生過來。”
樸小菱還是沒有反應。
奚銳利積攢了幾天的耐心,也就隻到這裏了。隻夠他保持這麽一小會兒的淡定,看起來心平氣和一些。但是樸小菱不配合他,這就讓他很惱怒了。
他伸手捏著樸小菱的頭發,把她拉過來,對著她的耳朵問道:“你就那麽不想看到我?”
樸小菱痛得皺起眉,但目光還是平和的,她看著奚銳利,問道:“你是在生氣?”
奚銳利的手僵了一下。
樸小菱像是有點費解:“你為什麽生氣?”
樸小菱自言自語道:“好奇怪啊。我配合你的時候,你生氣,現在你還是生氣。你到底為什麽生氣?”
奚銳利一聲冷笑溢出嘴角,音調也變得刻薄尖銳,十分不和善。他還抓著樸小菱的頭發,厲聲反問道:“你說奇怪?你不知道是為什麽?”
樸小菱很認真地想了想,說道:“大概知道一點。但是也很奇怪,我是說站在你的角度。不管我怎麽做你都生氣,那你還想要我怎麽辦呢?”
奚銳利被她問住了。
奚銳利緩緩鬆開自己的手,靠在輪椅背上,看著樸小菱:“你現在是想跟我談談?”
樸小菱反問:“你想跟我談嗎?”
奚銳利又被她噎了一下,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不得不說,這個丫頭是聰明的,她永遠機智,不管處在什麽狀況,都有她的伶俐和機敏。確實,自己根本不想跟她聊天,一句都不想。
想到從她那張嘴巴中,說出過那麽傷人的話,奚銳利就覺得難忍。是那張嘴巴,上下開闔,把自己說成垃圾,說成最低等的生物,最肮髒最不堪的人。也是那張嘴,說著她自己對另一個男人的愛慕,說著她的真誠,並不是給我。
這樣的嘴巴,我不想和她聊天,一點都不想。
隻想一想到她在我昏迷的時候說出的那些話,我就想撕爛她的嘴。想把她的嘴巴封上,讓她永遠不能再發聲。
永遠!!!
我怎麽會想和她聊天呢?我一點都不想!一丁點都不想!!!!
奚銳利被戳穿了自己的心事,變得分外難堪起來。男人的尊嚴都是很要強的,他不願自己被人踐踏,也不願自己在被踐踏之後,又被看穿。這是很沒麵子的事情,他不想承認。
奚銳利的表情好久都沒有緩和下來。
樸小菱很誠懇地說道:“不管你想不想跟我聊,我都跟你說實話吧。我知道你現在恨我,從各種意義上,你把現在的一切惡果都推到我的身上來了,你覺得你現在的不幸都是因為我。”
奚銳利驟然抬頭,眼眶發紅,瞪著眼睛,反問道:“難道不是因為你嗎?”
樸小菱坐了起來,扯到肩膀上的鞭子傷口,痛得呲了一下牙齒。她卡了好幾次才坐起來,然後看著奚銳利,聳了聳肩:“誰知道呢。誰知道到底是因為誰呢?你知道我是怎麽想的嗎?”
“我不管你是怎麽想的!”
樸小菱抬手示意他安靜:“你別那麽激動,吵鬧沒什麽用,隻會讓現實變得更糟糕而已,這個道理你還不懂嗎?比如上次,你發過火之後,就要有那麽多天臥床不起。”
“你閉嘴!我隻是不想來找你!”
樸小菱一副看穿一切的表情,這不是裝出來的高深,而是她真得明白。這幾天摒除外界環境的幹擾,她能想明白很多時期,直覺也因此變得更加敏銳。以前她總是不明白,顧承宣那種像是野獸一樣的直覺到底是怎麽來的。
可能就是在這樣的場景中呆太多了,所以才練就了那麽敏銳的直覺。
現在樸小菱自己也有的。
她看著奚銳利,表情帶上了一些憐憫,這是這麽多天以來,她那張平靜的臉上,出現的第一個變化。她同情奚銳利,同情他現在的身體不好,更同情他,再也不能坦誠。
這是以前那個奚銳利最寶貴的品質。不管是愛,還是喜好,他都是坦誠的。他喜歡女人,就絲毫不掩飾自己的行為,公然尋歡作樂。他愛搞那些小設計,也不覺得這丟了他總裁的身份,依然繼續研究下去。
以前的他,痞歸痞,但是坦誠。對自己。
是的,他是樸小菱見過的,對自己最坦誠的人。
但是現在不是了。他徹底墮落了,腐化了,成了另一個不堪的人。樸小菱同情他、
奚銳利被樸小菱的目光深深刺痛,根本不能繼續和樸小菱對視下去。他惱怒地轉開頭,口中還是惡狠狠地厲吼:“收起你那副嘴臉!我不用你可憐!”
樸小菱笑了笑:“你也知道我是在可憐你?”
“你閉嘴!”
“氣急敗壞就讓人閉嘴,這不是什麽好的習慣。我沒必要聽你的,畢竟你現在對我沒有什麽威脅。”
奚銳利快氣瘋了:“樸小菱!!!別以為我不敢動你!”
樸小菱搖搖頭:“你當然敢。你怎麽會不敢呢?隻是你做不到,你沒有那個能力。就算你要動我,也是借別人的手,不是你自己親手。”
每一句,每一個字,都說在重點上了。現實卻是是如此,奚銳利也因此才分外惱怒,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奚銳利氣得都不知道該怎麽做了,要懲罰她嗎?但自己確實做不到,是要別人來動手的,這就被她說中了!那就讓她這樣說下去?這個女人……簡直,這個女人她,為什麽總是要拿這一點來刺激我!?
她一定要看到我這麽氣急敗壞的樣子才滿足嗎?她一定要把自己搞得一身傷才滿足嗎?
奚銳利的胸膛劇烈地起伏,好半天都沒說出話來。
樸小菱看著他的樣子,還是平平淡淡的:“你看,我說了,生氣並沒有什麽用。你隻是讓自己更加痛苦而已,對我來說,沒有半點影響。”
“你不怕我虐待你?”
樸小菱看看自己腿上的傷口,暴露在空氣中,看著慘烈猙獰。
樸小菱反問:“你知道被鞭子抽打有多痛嗎?”
奚銳利皺眉,不知道她問這個是什麽意思。
樸小菱繼續說:“被鞭子抽倒是還好,但是撒鹽水就很難熬了。不過你想想,這種痛苦我都熬過來了,你覺得還有什麽手段,對我有效?”
奚銳利的呼吸一凝滯,居然不知道該怎麽反駁了。她說得很有道理,這個女人的忍耐力實在是太強大了,根本就沒有什麽事情能難倒她的樣子。就算是用鹽水來擦拭她的傷口,她都能保持一聲聲不吭,咬破了嘴唇都不出聲。
她不該這麽能忍耐的。實在是不應該。她真是一個小姑娘,那麽單薄,那麽消瘦,那麽嬌弱。像是一朵花,應該放在溫室裏盛開,一點風吹雨打都經受不起的。
但是她確實沒有說話,沒有出聲。從頭到尾,都不給自己機會。一點機會都沒有。
是因為顧承宣?是顧承宣給她這麽強大的力量嗎?是顧承宣讓她能變得堅強起來嗎?是因為顧承宣,她才能忍耐住一切的苦難嗎?
但假如,顧承宣如果不在了呢?她還能做很平靜?還能坐在這裏,保持這個表情,和我聊天?
想到這裏,奚銳利的表情就變得詭異起來。像是要笑,但是又像是不笑。很奇怪,陰森森的。
樸小菱沒有發現他的異常,隻是繼續說自己的:“沒有的。我現在很平靜,不管你做什麽,都影響不到我。反倒是你自己,生氣會短命的,尤其你現在的身體,恐怕要折壽。我坦誠告訴你,沒用的。”
奚銳利停頓了好長時間,突然冷笑一聲:“你這個架勢,是要和我聊聊天了?”
樸小菱很認真地說道:“我以為我們一直在聊。”
奚銳利頓了一下,說道:“那好,我們來聊聊,顧承宣?”
樸小菱怔住,像是沒反應過來,一時之間聽不明白這個人的名字,並不知道他是誰一樣。
她是一直在暗示自己,顧承宣不會來的,自己並不期待顧承宣。時間久了,這麽對自己碎碎念的次數實在是太多太多了,以至於她再次聽到這個名字,會有些不適應。
這是自己內心的渴望,是最真摯的愛意所在。但自己也在排斥著這個名字。
這是很矛盾的情結,卡在半空中不知道該何去何從,茫然失衡。前幾天沒有人跟自己提顧承宣,自己也接不到外界的信息,勉強還能保持自己內心那一點很微妙的強迫。但是現在聽到他的名字,聽到自己心心念的名字,一切就都坍塌了。
樸小菱才發現,暗示再多也隻是一個假象,是一個表麵,根本觸及不到內裏。那都是假的,不是真實的。最真實的自己,是想著顧承宣的。想見他,想和他說話,想和他麵對麵,哪怕什麽都不做,隻是呆在同一間屋子裏,呼吸同一片空氣。
隻要是這樣就好了。
我是期待他來的。我十分期待。
這多讓人痛苦啊!明知道我整個人就是一個原罪,我現在還沒調整好我的狀態,不知道該怎麽麵對他。我現在回去,對誰都不好的。但是我就是控製不住我此刻的思念。
該怎麽辦,我該怎麽擺放我的心情?
奚銳利看她這個表情,以為她是在緊張,嗤笑了一聲說道:“這麽擔心顧承宣?”
樸小菱緩緩呼出一口氣,沒有接他的話。這幾次接觸下來,她稍微摸清楚一點奚銳利現在的套路,他就是想折磨自己,不管從什麽角度和方向,也不管是在什麽層麵上。他就是不想讓自己好過、他的話可以不用接,自己接話的話,他就會得逞。隻要自己保持沉默,用不了多久,他就會發瘋的。
他已經沒什麽耐心了,急躁得很,幾分鍾就會發怒。
但是……和顧承宣有關的事情,怎麽能忍得住?
根本控製不住自己的!這是在講顧承宣啊!是在說自己一直擔心的顧承宣,我怎麽可能還保持淡漠?
樸小菱回頭看奚銳利,明顯是已經進了對話狀態,也進了他的圈套之中。
奚銳利很滿意,嘴角的笑意越發陰冷森然:“你跪下來*的腳,我就告訴你。”
樸小菱的呼吸一滯,然後眉頭微微蹙起。沒想到他會提這種條件,這實在是太讓人驚訝了,畢竟,這種手段實在是太低劣了……
之前他拿鹽水擦樸小菱的傷口的時候,樸小菱還以為他是被氣瘋了,腦子一時間成了擺設,等冷靜下來就好了。但是看這個態度,他是一點都沒好轉起來啊!
不管是傷口撒鹽,還是跪地舔腳,這種小學生都會想到的事情,他居然也能說得出口。難為他以前也算是上流社會的人。真是……悲哀啊。
好歹是做過一個跨過集團的總裁,居然淪落到這種地步。往日的灑脫和風流都被他自己給碾碎了,隨風丟在不知名的地方,隻剩骨子裏最卑劣的因素,讓他自己成為現在這個沒有營養的人。
是的,沒有營養。
樸小菱沒有動。
奚銳利補充道:“不想知道顧承宣的現狀?你現在跪下來,我就告訴你。”
等了很久,樸小菱慢慢地從**下來,在奚銳利身前蹲下來。奚銳利以為她真得要聽自己的話了,驚喜於自己終於能收拾她了,也震驚於她的配合,最後所有的情緒都轉成一種嫉妒和惱怒。
她這麽剛烈的人,從來不肯服從別人,從不放低自己的姿態。但是現在,她要跪下來了,卻是為了另一個男人!
她並不是屈服於我,而是跪在了另一個男人的麵前!即使現在麵對她的是我,但我還是在泥沼之中,我還是悲哀的蜉蝣,是被她丟棄的垃圾!她心裏隻有那個男人!
為了那個顧承宣……是為了那個顧承宣……
怒過扼住奚銳利的脖子,讓他的呼吸變得困難。他憤怒,他嫉妒,他不甘,他也委屈。所有的情緒都湧在一起,聚集在嘴邊,變成了一個嘶吼的“你!”……
然而沒等他說完,就見眼前亮光一閃,樸小菱的手邊多了一個銀光閃閃的東西,正對著自己的腳腕。
奚銳利後背驚出一身冷汗,低頭看著樸小菱的頭頂,嘶聲問道:“你要做什麽!?你拿的是什麽?快挪開!!!”
樸小菱抬頭看他,又恢複了一臉平靜:“你自己不是看到了嗎?刀子而已。”
而已!?!什麽叫而已!?這是很危險的啊!!!
奚銳利都快瘋了,抓著輪椅扶手,急切地吼道:“給我拿開!!”
樸小菱很坦然:“我當然不會。想遠離刀刃的話,你自己挪開就好了。”
奚銳利當然做不到。他的腿腳根本不會動,現在連知覺都是遲鈍的,最多的感觸就是麻和木,做了刺激試驗,連痛覺都很淺。他的腳在踏板上,也是需要別人幫他搬上去放好的。要是不低頭看,他根本感覺不到自己的腳在什麽位置。
倒是輪椅可以動一下,可是,因為他的手臂也沒力氣,推不動自己的輪椅,所以一直用的電動輪椅。樸小菱剛剛掏出刀子的瞬間,刀刃劃過輪椅上的線,其中一根線在眨眼之間就斷成了兩截。現在輪椅上的操縱杆也是失效的,他要想走開,隻有用手去推輪子。
他當然推不動。
奚銳利不知道她怎麽練出這麽快的刀法,就是一瞬間的事情,他就被困在了這裏,哪裏也去不了,隻能渾身冒冷汗地看著她把刀子架在自己的腳腕上。
奚銳利害怕了。他受過一次傷,如今行動還受限,被困在一個輪椅之中,很多事情都做不到。他就分外惜命,愛惜自己現在這個殘破的身體,不能忍受自己再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一點都不行,哪怕不傷及性命,那也不行。
奚銳利內心充滿了恐懼,還是在吼:“你給我拿開!樸小菱!別逼我再罰你!”
樸小菱歪了歪頭,很天真的樣子,說道:“我以為你現在是要跟我說一些好話才對的。你這樣威脅我,我會不開心,我會想,反正我要被你罰的,不如拉上你一起受苦好了。”
說著,樸小菱的刀子就往下去了一點。這是她一直藏在身上的匕首,削鐵如泥,特別鋒利。她隻是輕輕往下壓了一點力道,奚銳利的褲子就破開了一道縫隙。
再往下,就是奚銳利的骨肉了。
奚銳利整個人都不好了,眼睛赤紅,手握著輪椅扶手叫道:“停下!停!你要什麽,你說!”
樸小菱果然停了下來。不過她的另一隻手卻探了過來,搭在了奚銳利的腳踝上。奚銳利禁不住打了個寒顫。他的腳是全身知覺最淺的地方,又一次泡腳的水太燙了,他的腳背都被燙出水泡了,他自己還沒感覺到痛。可是看著樸小菱的這個動作,他居然腦補出了她撫摸自己的感覺。
那一雙柔弱無骨的手,在自己的腳上撫過,一定是酥酥麻麻的。指尖光滑,帶著一點點涼意,和皮膚摩擦的話,這是人世間最美妙的滋味了。不,沒那麽嚴格。哪怕她現在是隔著自己的褲腳撫摸上來,她並沒有和自己的皮膚接觸,那也是好的。她隻要靠近我,就是好的。
他發現自己還是喜歡樸小菱,喜歡到根本放不下,連這麽一個動作,都難以忍耐,心裏瘙癢起來。
然而……自己的身體一點反應都沒有。前幾天用那些女人來試,奚銳利還可以安慰自己,是因為不喜歡那些女人,沒有感覺,不來電。可是現在他內心的欲望已經很濃烈的,他已經很有衝動了,但自己的身體還是沒有反應。
奚銳利的臉色煞白,有種錯位的失衡感。難道……我真得不行了?不應該啊!那裏沒有受傷的啊!應該不會是這樣才對的啊!
樸小菱的手已經捏在了奚銳利的腳後跟再往上,奚銳利看著她圓潤的指甲,禁不住打了個冷顫。這種感覺太詭異了,明明心裏有了衝動,但是身體卻還是如此平靜。
樸小菱抬頭看著奚銳利,問道:“你冷?”
奚銳利還在抵抗身體帶給自己的不適感,抿著嘴,很嚴肅,沒有說話。
樸小菱繼續說道:“你知道嗎?這裏有肌腱,如果我的刀子劃下去,你這隻腳就廢了。”
奚銳利的臉色更白了,嘴唇都顫抖起來:“你,你要幹什麽?”
樸小菱聳肩:“我以為你知道我想幹什麽。”
前一秒,他還在享受樸小菱的撫摸所帶來的快感,然而一轉眼,這就成了恐怖的地獄,不知道是哪一層,要受到什麽樣的刑罰。
奚銳利的聲音都顫抖起來:“你把刀子拿起來,什麽都好說!你別用刀子對著我!”
樸小菱根本不聽他的話,也不接,隻管問自己的:“你知道廢了是什麽意思嗎?我有一種很特殊的切割手法,能讓你的肌腱再也縫合不了,成為永久性的斷裂。意思就是說,等將來你的身體恢複了,腿上有力氣了,但是這隻腳啊,還是不能用。”
奚銳利嘴唇上最後一點血色也褪了下去,隻剩一臉鐵青。他要自己的身體康複,他將來還想回到賽場上,還想開快車,還想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自己哪裏都不能再受傷,要這樣慢慢恢複,朝著希望,總歸好起來。
不能廢了這隻腳!
奚銳利問道:“你到底要做什麽!?”
樸小菱看了一眼他的臉色,很滿意:“嗯,這樣就夠了。你腦中還有那些不堪的畫麵嗎?”
奚銳利的呼吸一滯,身為男人的尊嚴一而再再而三被挑釁,但是現在的場合,他還發作不了。他自己沒有反應,這是最痛苦的。但是腦補了一下,也被她給看穿了,這實在是太丟臉了!最丟臉的是,自己居然真得被嚇清醒了。
因為恐懼,腦子裏那些念頭和畫麵,全都跑不見了。
花叢中遊**多年,自己什麽時候被嚇到這種程度過?說出去還怎麽做人?自己居然,居然因為恐懼就戒了色欲?
奚銳利現在想掐死樸小菱,可是他做不到,他自己的手臂沒有力氣,樸小菱手中還有刀子。
自己被困在這個輪椅之中,隻能聽從她的吩咐,不能反抗。沒有反抗的餘地,隻能這樣。
惱火。實在是惱火。整個人都快要爆炸了。
等著,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後悔的。我會讓你知道,你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錯的。現在你不肯,但總有一天,你會跪在我的腳下,我會讓你捧著我的腳,用最卑微的姿態去親吻我的腳。
等著!
樸小菱沒有在意奚銳利咬牙切齒的樣子,她仰著頭,還是很真誠的樣子:“現在可以好好地說出來了嗎?”
奚銳利咬著牙問道:“你就用這種手段威脅我?”
樸小菱聳肩:“這種手段怎麽了?管用就行。你現在怕自己再受到傷害,我恰好能給你傷害,這不是正好嗎?”
“樸小菱!你不要太猖狂了!”
“但話題是你挑起來的。說實話,我已經很久沒想到顧承宣了,我也打算最近都不要回到他身邊。是你提起的。”
奚銳利可真是自己給自己挖了一個坑。但是這個時候後悔也沒用了,事情已經發展到這一步,根本沒辦法在他的掌控之下。
樸小菱又說道:“我其實有點認命了,所以前些天你們讓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我也不想反抗了,根本沒打算把我的刀子拿出來。可是你說到顧承宣,我想知道顧承宣現在怎麽樣了。”
“別再跟我說你有多愛他!”
樸小菱點點頭:“好,反正你也不會明白,愛一個人能到什麽程度——我不想和你說這些,你告訴我顧承宣的現狀,我就把刀子收起來。”
奚銳利不放心似的,確定問道:“你真會收起來?”
“我割斷你的肌腱對我有什麽好處?我隻是想知道顧承宣的消息,肌腱換不來什麽。不如留著你的肌腱,等到我下次威脅你用。”
奚銳利徹底被氣瘋了。
“你以為你還有下次機會!?”
樸小菱聳肩:“你可以等等看。我知道的,過會兒你會把我的刀子給收走,但是沒關係,我總有辦法的。”
隻要奚銳利還敢和樸小菱單獨相處,樸小菱就有辦法控製住他。不管怎麽說,他現在都是一個半殘的人,自己好手好腳,就算是力氣小了一點,但總好過他不能動不能走吧?
奚銳利也是自我感覺太良好了,以為到了他的地盤,自己多挨了幾鞭子,就一點威脅都沒有了。也或者是樸小菱最近的表現實在是太淡漠,像是對什麽都不感興趣了,讓他的警惕之心弱了很多。
總之現在,樸小菱控製住了奚銳利,拿住了他的弱點,能夠威脅他。
能夠換取自己想知道的信息。
樸小菱的刀子又往下壓了兩分,奚銳利感覺不到痛,但是能看到自己的皮膚被劃開了一個口子,血液在慢慢滲出來。他才真正相信,樸小菱是來真的,她真地會割斷自己的肌腱和神經,把自己變成一個廢人。
自己是沒有機會也沒有餘地跟她討價還價的。
樸小菱也不再跟他有什麽對話,隻管自己擺弄那把鋒利的刀子,像是自言自語似的,慢吞吞地說道:“其實這也是顧承宣教我的,人體的關鍵部位在哪裏,什麽地方會致命,什麽地方會造成永久性傷害,都很有講究。他倒是不希望我手上沾血,隻是想讓我能在危急時刻自保。”
刀子再往下,皮開肉綻。
奚銳利嘶吼:“你停下!我告訴你!我跟你說!”
樸小菱又不急著聽了,繼續自己手上的動作,感慨似的說了一句:“沒想到還真能用上。”
“我告訴你!顧承宣已經死了!”
樸小菱的刀子頓了下來,她抬頭,看著奚銳利,表情沒什麽大的變化:“你確定?”
奚銳利見她的動作停了下來,才緩口氣,但是一想,刀子還在自己的皮肉之間,自己都能感覺到一點疼痛了。還是不能放鬆,奚銳利渾身緊張,咽了口唾沫,說道:“確定。”
樸小菱的口氣很慢:“你最好還是想想再說,你要知道,如果他……真的死了,我現在會立刻捅死你。一秒鍾都不會等。”
她看起來平和寧靜的,連口氣都沒有什麽大的起伏,毫無波瀾。但是就是這麽慢吞吞的樣子,讓奚銳利感到毛骨悚然。那一瞬間,奚銳利絲毫不懷疑,她會那麽做的。
她現在已經失常了。正常的話,她不該是這個反應的。痛哭也好,尖叫也好,嘶吼著“我不相信”也好,這些才是正常的。不該是這麽平靜的態度。
這讓奚銳利心底有點發虛,不太穩定,也不可靠。
但是……
奚銳利頓了下來,沒有開口說話。
樸小菱歎了一口氣,從地上站起來。蹲了這麽久,她的腳有點發麻,以至於她起來的時候踉蹌了一下。奚銳利看她握著刀子晃悠,唯恐她會倒下來,沒有真正捅自己,卻會誤傷到。
奚銳利等她站穩了,稍微鬆了一口氣,旋即就見樸小菱的刀子直接衝著自己的脖子來了。
放鬆得太早了!她怎麽會輕鬆放過自己呢!?原本要割斷一條肌腱,這對奚銳利來說是很恐怖的事情,但是看在樸小菱眼中,也不過如此。聽聞了這麽重大的消息,她會放過自己?
隻怕是會有更偏激的手段啊!
奚銳利吼道:“詳細的情況!你要不要聽!?”
樸小菱的刀子卡在奚銳利的脖子中間,再往前一點,大動脈就會被割斷,不出五分鍾,奚銳利就會因為失血過多死亡。隻差一點點,奚銳利在這麽近距離的刀刃之下,驚出了一身冷汗。
汗落了下來,*痛苦,衣服都貼在身上了。奚銳利發誓,自己再也不要單獨來見她了!在自己康複起來之前,都不要單獨來見她!不會給她第二次機會的!
這實在是太窩火了!
奚銳利緩了口氣,問道:“你能不能先把刀子放下來,我慢慢給你講。”
樸小菱又把刀子往前送了送,刀刃已經碰到皮膚了。這裏的皮膚還是比較敏感的,奚銳利能感覺到那個涼意,心也跟著涼了。這個女人!她說不會多等一秒,就真得一秒都不等!
這個女人是瘋了嗎!?有這麽談判的嗎?這麽堅決,一點後路都不留!
奚銳利迅速解釋道:“之前的爆炸,對他還是有點影響的。他帶著你跑的時候,你昏了過去,他沒護住你,被我們搶了過來。”
樸小菱的刀子鬆了一些,問道:“那他人呢?”
奚銳利:“人是我爸爸安排的,他是要趕盡殺絕的。你應該也明白,留著顧承宣,對我們來說,隻會是一個很棘手的麻煩,錯過那一個機會,將來就不一定再能找到機會了。”
樸小菱頓了一下,等他說下去。
奚銳利:“他應該是受了點輕傷,沒多嚴重。”
樸小菱重複:“他人呢?”
奚銳利:“被黑幫的人給帶走了。”
樸小菱皺眉:“什麽人?”
奚銳利:“你知不知道X城的黑幫,有一個勢力是不聽從我們奚家的。”
樸小菱點頭:“隱約知道一些。”
奚銳利:“他們幫派最近改名叫BA組,出來活動了。他們的頭目來找我們合作,是要拿下你和顧承宣的。你在我們手裏,顧承宣就交給他們了。”
樸小菱還是不太懂:“那你為什麽說顧承宣死了?”
明明隻是受傷而已,還是很輕的傷。
奚銳利嗤笑:“他們的頭目想要顧承宣的命,那顧承宣到他手裏,難道還會活著?”
樸小菱反問:“他們要顧承宣的命做什麽?能賣錢嗎?”
奚銳利被她給問住了。這種思考方式,還真是……少見。黑幫之間尋仇,這是很正常的事情,哪裏有人會問這種問題。至於顧承宣和BA組之間有什麽矛盾,那也就是他們更清楚明白了。
樸小菱自己琢磨了些什麽,埋著頭想了一會兒,把刀子收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