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惡心死你
時間。突然靜止。
她一直的沉默讓楚澈眼光一暗，退後一步抬手就要關上門。
蘇染突然抬起手擋住了他關門的動作。抬起頭看著楚澈的眼睛。
“我去。我明天去公司。我會出席公司的發布會。我要告訴全部的人。今天的意外不是我做的。”
楚澈並沒有因為她的話而改變臉色，冷冷的眼光從她身上掃過，看著她眼裏堅定，唇角嘲諷的勾起。
“你確定？你確定你明天還有勇氣去麵對？而不是一到TIM的大門口就逃回來？”
蘇染咬著唇，指甲掐進掌心，清脆的聲音帶著無比的堅定：“是的。我確定。我不會逃避了。再也不會了。”
楚澈原來冰冷的眸，略微恢複了些溫度。看著蘇染，他突然伸出手揮開她的手：“去睡覺，我不想明天出現在鏡頭前的是一隻熊貓。”
蘇染因為他的話噗的一下笑了。吐了吐舌頭往後退了一步：“好。我去睡了。你也休息吧。”
轉身想要下樓，她突然轉過身對著楚澈點了點頭：“楚澈。謝謝你。”
雖然之前很討厭他，不過現在看，這個家夥倒不是一無是處，還是有點優點的。
楚澈咳了一聲，轉過去的臉沒讓蘇染看到他的臉色：“不謝。我隻是不想你再做今天那麽難吃的飯來荼毒我。”
不管蘇染的反應，楚澈將房間門關上了。留下蘇染對著他那緊閉的房間門皺眉。
“什麽人啊。真是——”呼。她今天做的飯很難吃嗎？討厭。
真是夠了，她就不應該把楚澈想得太好。這個家夥，簡直是讓人無語啊。
蘇染心裏氣得不行，恨恨的一跺腳。對著那扇門做了一個鬼臉：“討厭。小心明天我弄得更難吃，惡心死你。龜毛的家夥。”
她的鬼臉尚來不及收掉，房間的門突然又被拉開。楚澈陰著一張臉站在那裏。蘇染那張開的嘴巴簡直可以放進一枚雞蛋。
臉色由白轉紅，再脹成了豬肝色。嘴巴張開，合上再張開。再合上。感覺心跳幾乎都要停掉了。
然後理智回歸。她退後一步，再退後一步。
“呃。嗬嗬。咳。那個你沒睡啊？我。我是想提醒你，你那個嘴角最好是敷一下，不然明天會更明顯的。咳。就是這樣。沒事了，我，我先休息去了。就是這樣，晚安——”
不知所謂的說了一大串，轉身，逃難一樣的下了樓。心虛的蘇染，沒有看到當她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時，楚澈揚起的嘴角，還有他眼裏染上了的那一絲愉悅——
蘇染第二天起了一個大早，跟以前的素顏不同，她對著鏡子細細的打理好自己，化了一個淡妝。穿上上次買的新裙子，長發在腦後綁成一個馬尾。
俐落中帶著幾分自信。轉了個圈，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沒有問題了。她這才出了房間。進廚房去準備早餐。
心情極為愉悅的她甚至邊做飯還邊哼著小曲。
剪個荷包蛋，再放進昨天買來的麵包裏，加熱。放上培根。再夾上兩片生菜。一個三明治就做好了。
照著比例再做一份。蘇染將三明治擺進盤子再端上桌。
“大功告成。”退後一步，倒上兩杯牛奶放桌上，蘇染眨了眨眼：“簡直就是完美。”
一抬起頭，就看到楚澈站在樓梯上，跟他以往相比，他今天算是穿得很正式。白色襯衫，黑色西裝褲。一手倚在樓梯扶手上，另一手插在褲袋裏。
烏黑的發柔順的貼在腦後，留海落下幾縷在額前，那個樣子，帶著三分隨性。七分帥氣。
晨光照進客廳，蘇染突然有一種呼吸困難的感覺。
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麽一下子倒是忘記了。
楚澈從樓梯上下來，在蘇染麵前站定。眼光瞄了一眼桌子上的菜，視線回到蘇染的臉上。
“看起來不錯。”
她今天看起來，倒是精神了很多，還化了妝，比昨天出門之前那張鬼臉好太多了。
蘇染戚起秀眉，以為他說的是桌子上的三明治：“不是看起來不錯。吃起來也很不錯。”
拜托，這樣簡單的料理。隨便做做味道也會很美味的好不好？
楚澈挑眉，薄唇略上揚，帶著一絲嘲諷：“確定？我還以為你今天想惡心死我。”
“你——”蘇染倒抽一口氣，這個該死的家夥，他能不能不要這麽小氣加惡心？
“你吃就吃。怕我惡心你，你不要吃好了。”
這個家夥就是這樣，永遠這樣欠抽。怪不得昨天會被人揍。
她後悔了，她剛才應該在他吃的那個蛋裏多放兩勺糖，真的惡心死他好了。
可惡，真可惡。恨恨的瞪了他一眼，發現他嘴角的淤青已經退了。在心裏又是一陣腹誹。討厭，昨天就不應該多事，應該讓他今天頂著青了的嘴角去片場，讓那些人笑死他的。
不想了不想了，越想越氣越後悔。蘇染拉開椅子坐到餐桌前開始吃東西。
楚澈看著她孩子氣的舉動不置可否，拉開椅子坐下，安靜的吃飯。
喝光杯子裏的牛奶。楚澈放下杯子：“記者招待會是十點舉行。呆會吃完了我送你去公司。”
“不用了。”蘇染搖頭，目光已經沒有了昨天的茫然：“我自己去，我可以的。”
楚澈抿了抿唇：“你確定？”
“確定。”蘇染這個時候也吃好了，她放下杯子，看著楚澈：“不是我做的，我會站出來麵對。不讓那個真正做這件事情的人逍遙自在。”
楚澈不予置評，一手撐在桌子上：“我個人建議，你最好是讓BOBO找人來接你。這樣比較好。”
“有什麽比較好？”蘇染不解的皺眉：“我這麽大個人了，既然我決定了要麵對，就會進公司，怎麽？你怕我中途跑路？然後不出現了？放心吧。我說了要麵對，就一定會去的。”
楚澈沉默，神情有些凝重，蘇染才不理他，那麽不相信自己，她一定會證明給他看，她蘇染絕對不會逃避的。
蘇染下了公交車向TIM走去，蘇染一心趕著進公司，沒有看到路邊原來躲著一些人，看到她出現了，那些人紛紛互相詢問。
“是她嗎？”
“好像是。照片上就是她。”
“就是她，就是她。照片上就是她。”
很快的，原來那些人一捅而上，擋在了蘇染的前麵。下一秒，無數的話筒遞到了蘇染的麵前。
“你是在【緣來不是你】裏麵演女二的蘇染是嗎？”
“蘇染小姐你是不是因為想頂替徐初瑤女一的位置所以才伸黑手去陷害她？”
“蘇染小姐聽說你是臨時頂替了原來的女二號才開始出演現在這個角色的，這裏麵有什麽內幕嗎？”
“蘇染小姐，聽說你跟TIM高層之間互相認識，甚至有人說你是因為靠身體上位才得到這個女二的位置，對這個聲音你有什麽想解釋的嗎？”
一個又一個的問題拋過來，蘇染僵在那裏動不了了，臉色在短短一分鍾之內變了很多種。
一直看著電視上的明星風光亮麗，可是蘇染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也會這樣出現在公眾的鏡頭前，這些人的惡毒言語之下。
很明顯，這些人的話其實已經不是疑問而是肯定了。那些對她不利的報道，帶著明顯的攻擊的言語。
一個比一個犀利，蘇染無所遁形，更無處可逃。
她也終於明白了，為什麽楚澈會說讓BOBO找人來接自己。原來他早就知道了可能會出現眼前這樣的一幕。
看向TIM的大門，明明TIM公司就在眼前，她卻不能進去。而門口的保安站在那裏，無動於衷。跟之前為梁少謙擋下記者的動作相反，他們一付眼前的事情完全不關他們的事，不在他們職責範圍之內一樣的茫然眼神看著她。
耳朵恢複了感覺，尖銳的提問還在繼續。
“蘇染小姐，請回答我的問題好嗎？”又一個女記者將話筒遞到她嘴邊。
“你不回答是因為你心虛了嗎？因為你確實是靠潛規則上位，然後得到這個女二的位置是嗎？”
這個聲音更難聽，蘇染的視線掃過去，一個男記者，眼裏流露出來的是不懷好意。其它人的眼光也一樣，懷疑，指責。還有嘲諷跟譏笑。
“所有人都會認識你。不管你走到哪裏，都有鎂光燈對著你。你完全沒有自由，沒有**，沒有你自己的空間。如果你沒有做好麵對鏡頭，麵對所有人眼光的準備。那你就在這裏躲吧。你也不用再拍電影了。因為你不配，聽到了嗎？你、不、配！。”。
昨天楚澈的話，突然湧上腦海，蘇染原來茫然的眸子一下子銳利了起來，掃過那個男記者的看好戲的臉，還有其它人不懷好意的目光。
挺直了身體，蘇染偏過頭看向剛才提問最不客氣的兩個記者。聲音平衡而清晰。
“我不知道你們是哪裏來的記者，也不明白你們是從哪裏聽來的小道消息。【緣來不是你】海選是經過了廣電總局的批準，然後在全國麵試的人裏選出來的。這是第一。”
“第二，昨天發生的意外，警方已經介入了調查。公司今天好會召開發布會，會在發布會上公布最新的消息。如果你們想知道，呆會可以在發布會上提問。相信會有你們滿意的答案。最後我想說，你們剛才的言論已經構成毀謗。我保留我對你們這些不實言論的追訴權。如果明天我看到不實的消息上報或者出現在任何媒體雜誌上。我將采取法律措施不惜一切代價來保護我的權利。”
義正言辭的一番話說得極有氣勢。那些記者顯然沒想到蘇染竟然會這樣說，一時愣住，所有後麵想提的問題因為那句采取法律措施不惜一切代價來保護她的權利而停下。
蘇染趁著這個機會越過層層記者進了TIM的大門。BOBO站在大廳裏，他雙手環抱在胸前，看到蘇染進來，對著她比了比大拇指。
“說得好。”
蘇染停下腳步，看著BOBO眼裏的讚賞，感覺身體突然放鬆下來，後背一片汗意。如果剛才不是靠著極大的意誌力，她相信自己可能已經倒下了。
深吸口氣，冷靜再冷靜。她看著BOBO語氣堅定：“昨天掛你電話是我的錯。我以後不會了。”
BOBO的桃花眼裏閃過一絲詫異。很快消失不見，看著蘇染點了點頭：“你是不是昨天也覺得，我不相信你？”
蘇染沉默，昨天在片場BOBO的眼光，讓她很難不那樣想。
“我相信不是你。可是你昨天的表現真的很差勁。”BOBO的聲音很不客氣：“一個隻喜歡逃避，不去麵對問題的人，永遠不會成功。”
蘇染沉默，昨天她一時無法接受，感覺自己被全世界的人放棄了。
“對不起。”聲音不低，蘇染不逃避，錯了就是錯了。她願意麵對自己的錯誤。門進前人。
BOBO輕頜首，示意蘇染跟自己進電梯。當電梯門關上的那一下，BOBO按下數字轉過頭麵對蘇染。
“公司以後的安排。我暫時還不知道，但是我是你的經紀人。蘇染，我真心希望你能記住一句話。你好了。我才能好。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蘇染點頭，第一次覺得BOBO這個經紀人很不錯。
“謝謝你。”她以後會讓自己成熟起來，不會再任性了。
BOBO看著她突然笑了：“我在想，你一天之內轉變這樣大，估計是得到高人指點吧？你不需要謝我，要謝，去謝你那個幕後高人吧。”
高人？蘇染腦子裏閃過了楚澈的臉。心裏有絲怪異的感覺滑過。他昨天那樣，算是幫了自己嗎？
心跳突然亂了，甩頭，不去想那個討厭鬼。
電梯在頂樓停下，蘇染不太明白看著BOBO，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BOBO帶著她出了電梯門，向走廊盡頭走去。
“BOBO。”蘇染叫住他：“這是要去哪裏？這好像不是藝人休息的地方。”
“老板要見你。”BOBO停下腳步，聲音很嚴肅：“我帶你去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