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她……”顧董事長知道自己被張欣儒利用了，也不再是那個說一不二的董事長，更像一個知道錯了的老人。他不該安排張欣儒住進顧言北家裏，不然張欣儒也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顧言北一臉寒峭地看著董事長，“她做了那麽多，想當你心目中的好媳婦，想改善我和你的關係，最後你幫著一個外人來殺了我們的孩子。很好，顧董事長，今天起你隻是我的上級，不再是我父親。我們不會再因為私事見麵了，滾！”
“小北……”顧董事長的老婆還想為自己的丈夫解釋，宋小念的哭聲就在這個時候響起來——
“放開我……放開我……不要，張欣儒，你走……”滿是恐懼的聲音，每一個音節都充滿絕望。
顧言北的胸口一陣尖銳的疼痛，他推開病房的門疾步走進去，宋小念明顯被夢靨困住了，閉著眼睛，滿臉的淚水在病**絕望地掙紮著，哭聲讓人肝腸寸斷。
顧言北把她抱住，她的恐懼頓時又升級了一樣，掙紮得更加厲害，叫得撕心裂肺：“不要，放開我，放開我，我的孩子……不要，救我，我的孩子……”
“我在這兒，沒事了，小念，沒事了。”顧言北把宋小念抱得更緊，眼眶有些發熱，“別怕，沒事了。”
宋小念把顧言北當成了張欣儒，尖叫著掙紮，“放開我，放開我啊，啊……”聲音裏滿是絕望，“放開我，我好害怕，我好害怕啊……”
顧言北把宋小念的頭按在他的胸口，就像平時蠻橫地禁錮住她一樣，“小念，我在這兒，別怕……”
宋小念還是被夢靨困著，還是絕望地尖叫，小獸一樣掙紮。
張璐文帶著宋媽媽來到了醫院，趕到醫院的張璐文和宋媽媽遠遠就聽見女兒的叫聲，衝進病房見到就是女兒絕望地痛哭的樣子，在顧言北懷裏掙紮著，他們無法想象她困在怎樣恐怖的夢境裏。
“我好好的女兒……”強悍了大半輩子的何宋媽媽，眼眶終於溢出淚水，她的包滑落在地上，看向顧董事長他們，“我好好的女兒，從小被我當成寶貝的女兒，嫁到你顧家，就是這個下場嗎？你是高官拿厚祿，我們是平凡的窮老百姓，我們是高攀不起你，”她怒吼起來，“可是你就要這樣對我的女兒嗎？！”
“……”董事長無話可說。
“親家母……”許雨試圖去拉宋媽媽的手，宋媽媽一把甩開，她隻好好聲好氣地說，“你別激動，這件事情是我們錯了，這筆賬你以後慢慢跟我們算。現在最重要的是小念，孩子沒了，他們還年輕……”
不等許雨把話說完，宋媽媽就走到病床邊，要把宋小念從顧言北懷裏搶過來，顧言北死死抱著還在掙紮的宋小念怎麽也不肯放，她看見了顧言北眼裏的霧水，忽然分不清宋小念臉上的淚水是她的，還是顧言北的。
“親家母，”許雨走過來，“讓阿北陪著小念吧，她現在必須得要好好的修養才可以，我們去叫醫生。”
醫生很快過來，給宋小念注射了藥劑，她漸漸地平靜下去，小聲地抽噎著，一會帶著哭腔哀求著“不要”，一會又哭著叫顧言北，張璐文，宋媽媽的名字，聲聲都絕望得讓人潸然淚下……
最後，宋小念不抽泣也不叫顧言北了，隻是不斷地重複著“我的孩子”，白得透明的手伸出去，指尖仿佛流*絕望。
整個病房的人都流眼淚……
顧言北握住宋小念的手緊緊抱住她，她這才慢慢地平靜下來，又陷入了熟睡。病房安靜得每個人的呼吸聲都聽得見。
誰都不知道過了多久，顧言北一直維持著那個姿勢抱著宋小念，好像這個人是他的全世界，全世界隻剩下這個人了一樣。
宋媽媽總算得到些許安慰，抹了抹眼淚走過去，“你也累了，把我女兒放下來，讓她睡吧。你去洗洗，換身衣服，吃點東西。”
顧言北身上還是那套西裝，手上衣服上滿是怵目驚心的血跡，半天下來他滴水粒米未進。
許雨也走過來，“阿北，我已經讓黎嫂給你送了衣服過來，聽親家母的話，去換身衣服吃點東西吧。你這樣子不行，養好身子才可以好好的照顧小念啊。”
顧言北好像什麽都沒聽見一樣，隻是抱著宋小念，緊緊地抱著。他不能再讓她受一點點的委屈了，絕對不能了。
許雨和宋媽媽再三勸說，顧言北總算聽見幾個字，可是才剛鬆開宋小念一點點，她立即受驚的小獸一樣抓緊他的衣服，小手微微顫抖，皺著眉哭起來：“不要，不要……”
“好，我不走，再也不走了。”顧言北重新把宋小念抱緊，她的眉頭才漸漸地舒開，睡了過去。
“算了。我們出去吧。”許雨歎了口氣，把黎嫂送來的衣服給顧言北放進櫃子，吃得放到床頭櫃上，問聲細語地說：“阿北，黎嫂送來的飯你餓了熱一熱再吃，湯等小念醒過來，讓她喝了。有事打電話回家，需要什麽我再給你送過來。……你和小念都還年輕，孩子很快就又可以有的，別太悲觀。照顧榮榮，我們先走了。”
顧言北沒有說話，幾個長輩放輕腳步聲出了病房。
走到電梯口，恰好碰上宋小念的主刀醫師，是許雨在醫學院的同學，她忙問：“清方，阿北他媳婦的情況……”
“不樂觀。”女醫師說，“她的身體不太好，這次流產等於是雪上加霜，如果不好好調養，很難再懷孕。”
這番話聽在四個長輩耳裏，跟顧言北初初聽見一樣，都是無法接受的噩耗。
“如果調養得當呢？”宋媽媽忙問，許雨也說，“是啊，調養這個我們絕對可以做到很好，我們可以請營養師，可以請專家，什麽都可以請。”
“這個……”女醫師很為難，“調養得當，也隻能保證她的身體不會比以前虛弱。想要再懷孕，就要看命運了。而且，就算懷上了，就算順利到了分娩的時候，大人和小孩都很危險，最壞的情況是大人和小孩你們隻能選一個。”這個說法，其實就是宋小念不能再懷孕了的委婉說法。
宋媽媽的頭上一陣暈眩，她差點暈過去，張璐文和許雨忙忙扶住她。
“阿姨，你可千萬不能夠倒下，話是這樣說，可是現在已經是21世紀了，就連人家那些什麽癌症啊，老劉啊之類的事情都能夠字，而且字不用不用的，醫院也有很多的，我們要樂觀一點！”
女醫師見慣了這種慘況，歎了口氣：“另外，顧先生好像不希望他妻子知道這件事。所以我覺得你們也要替他保密，才可以既然現在的情緒也很不穩定，確實是不適合，讓他知道這件事情！”
“他當然不希望小念知道。”許雨也隻能歎氣，“清方，謝謝。”
女醫師走遠了，宋媽媽終於哭出聲，“我說辛苦養了這麽大的女兒，最後竟然變成這樣，小孩子從小就沒有父親，孤苦伶仃的，跟著我相依為命，現在長大了，天天拚命工作，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房子，還以為叫了個好人家呢。可是結果你們是怎麽對待我女兒的吧？第一胎是他們唯一的機會。你們說現在該怎麽辦呢？”
可是，這個機會被很多人聯手一起毀了。
四個人走到醫院樓下，許雨說要送宋媽媽回去，宋媽媽擺擺手，被張璐文攙扶著去攔出租車了。
“阿姨，顧言北已經三十歲的人了，他應該希望自己有一個自己的孩子吧？”張璐文看著這家全國最佳醫院排行第三的區總院，“他會不會因此放棄小念？”其實她不敢說的是，顧言北和小念的感情基本上都已經差不多破裂了。
張璐文說的這個問題，正是宋媽媽擔心的。她心愛的女兒好不容易嫁人了，結果卻又落個被拋棄的下場嗎？
出租車在繁華都市的馬路上疾馳著，宋媽媽靠在車窗上，“小文啊，你說，那個戰顧言北，會不會因為這件事拋棄咱們小念？”
“他看著雖然挺冷漠，但是不像是沒良心的人。而且我覺得他其實挺愛小念的，雖然他們之間有一些誤會，可是我可以肯定的是，顧言北一定不會放棄小念，除非小念不要顧言北！”張璐文眼角沁出淚水，“但是咱們小念不能給他生孩子了，他是有錢人，又是顧城家唯一的兒子，就算他能接受，我看顧家也不一定會接受。”
“我不管！”宋媽媽狠起來，“他們要是敢拋棄小念，我就鬧到中央軍委那兒去！讓所有人看看這個紅色名門的真麵目！他們以為有錢就可以為所欲為嗎？他們家的兒子就是寶貝我們家的女兒就是根草嗎？”
“……”張璐文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他們都不夠了解顧言北，但是可以確定的是，他一定不會因為宋小念流產就不要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