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謙的到來完全是宋惜月意料之外的。
但他的出現卻讓宋惜月更加明白,皇帝是真的很重視白嬌嬌。
今天她未必能如願將白嬌嬌留下了。
“顧郎,顧郎你怎麽了?”白嬌嬌一看到坐在地上,滿臉迷茫,宛若癡呆的顧潯淵,立刻就提著裙擺衝了上來。
她挺著孕肚跪在顧潯淵跟前,拉著他的手捏住了他的腕脈。
片刻後,她麵上露出凶狠之色,看向宋惜月:“你給顧郎吃了什麽?他體內怎麽會有如此多的致幻藥物?”
聽了這話,宋惜月麵上也是一片無知和茫然:“什麽致幻藥物?”
“你還想狡辯?我懂醫術,我都摸出來了!”
白嬌嬌高舉著顧潯淵的那隻手,怒視著宋惜月:“我不在,府上都是你說了算,不是你還能有誰!”
話音才落,那邊就傳來謝家人的說話聲。
“竟然是真的?都尉顧家竟真的是妾室當家做主?”
“方才宋淑人說我還不相信,如今可是這妾室自己說的,可見絕對不假了!”
“豈有此理,都尉顧府寵妾滅妻,當真是有違人倫!”
……
聽著這些聲音,白嬌嬌心裏有些慌神,求助一般看向寧謙。
接收到她的求助目光,寧謙垂下眼眸,聲音朗朗,道:“顧白氏重陽節救駕有功,陛下已經下旨,去她賤籍,抬做都尉府貴妾,賜封號蘭。”
雖說宋惜月早有心裏準備,可聽到皇帝竟然給她“蘭”字為封號的時候,宋惜月的心裏還是忍不住顫了顫。
皇帝果然知道白嬌嬌是蘭達族遺孤!
隨著寧謙話音落下,在場這麽多人都陷入了詭異的安靜之中。
救駕有功,將其從賤籍抬為良民不算稀奇。
但給一個妾室封號,這可是見過有史以來從未有過的事情。
皇帝這不是在給白嬌嬌臉麵,這是在給顧潯淵臉麵!
意識到這裏,眾人看向地上滿臉癡呆相的顧潯淵的時候,心裏都忍不住疑惑。
這個蠢貨到底是哪裏得了陛下的青眼?
“寧大人,”就在眾人都不說話的時候,宋惜月緩步上前,問道:“白氏的賣身契在我這裏,陛下可有說如何處置?”
聽了這話,大家看著宋惜月的眼神都有些微妙。
宋家這個嫡女當真是賢惠有餘,膽氣不足啊!
都這樣了還在想著給白嬌嬌處理賣身契,誰聽了不說一句大氣到好欺?
“陛下讓你自行銷毀就是。”寧謙說著,背著手看著宋惜月:“還是說,宋淑人打算跟陛下要一筆蘭夫人的贖身錢?”
這話一出來,威脅和警告不言而喻。
宋惜月當即垂首,十分恭順:“寧大人言重了,白氏……嗯,蘭夫人的賣身契雖然在我手中,但我從未以她主子自居。”
“如今她救駕有功,得陛下恩賞,也是府上的榮幸,我怎會因為幾兩銀子計較。”
聽了這話,寧謙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後看向了白嬌嬌。
白嬌嬌冷哼了一聲,總算在宋惜月麵前占了上風,她此時隻想給宋惜月一點顏色看看!
“客套話就不必說了,本夫人同你也沒什麽好說的,但如今我是陛下封賞的蘭夫人,你給我夫君下藥一事,我就不得不同你計較了!”
說完,白嬌嬌站起身,挺著不算大的孕肚,看著宋惜月,道:“來人!給我把宋惜月拿下,杖三十……不!敢謀害顧郎,杖五十!”
話音落,就聽見有人“撲哧”笑出了聲來。
白嬌嬌隻覺得惱怒,循聲望去,卻見是一個年輕英俊的公子,他身穿便服,通身氣派,一時間叫白嬌嬌都愣了愣。
“這位蘭夫人看來不太懂我大澤律法,”謝賞雲笑道:“即便你是貴妾,即便你有陛下賞賜的封號,但在三品誥命麵前,你依舊什麽都不是。”
說著,謝賞雲衝宋惜月拱了拱手:“是吧,宋淑人?”
宋惜月抿著嘴唇,輕輕點頭,隨後歎氣,看向白嬌嬌。
“蘭夫人,我不與你爭這些,你是都尉的心尖人,中書大人要將我們一支除族,如今都尉是這副模樣,這件事我不敢應,隻好請你回來。”
“這是大事,我許你全權做主。”
說完,宋惜月看向那邊的顧文嶽。
顧文嶽:……
他還以為除族這件事能混過去,卻沒想到宋惜月還記得。
白嬌嬌可是寧謙送回來的,寧謙代表著陛下的意思,這個時候還提起除族之事,真不知道宋惜月是不是蓄意報複!
在從溫泉山莊回來的路上,白嬌嬌已經聽顧家護衛說了今日到底發生什麽。
這會兒聽到宋惜月提起來,白嬌嬌當即冷哼一聲,十分不屑地看向了顧文嶽。
陛下可是把寧謙派在她的身邊,特意交代了寧謙代表了他的庇護,隻要不過分,寧謙什麽都會幫她做,對她的重視可想而知。
今天別說是除族了,白嬌嬌就算要寧謙把所有人都殺了,寧謙也會照做!
此時此刻,白嬌嬌氣焰無比膨脹,不僅是顧文嶽,而是在場所有人在她眼中,都不足一提!
“中書大人,此前你打了我顧郎一頓,又將我公爹和顧三叔關在你們顧府,如今卻又要上門找我們的麻煩,即便我們都尉顧府在盛京根基薄弱,也沒你這麽欺負人吧?”
還在猶豫要不要除族的顧文嶽一聽這話,臉上露出了幾分錯愕。
“你兒媳婦來我府上探望我祖母,自己非要到處亂跑,碰到我家顧郎寵愛姬妾被嚇得動了胎氣,難道不是她自己不懂事沒禮貌嗎?”
“我家顧郎當初是為了你們顧氏一族的麵子才上門請罪,你倒好,當街把他打了一頓不說,我公爹酒後糊塗,你偏要抓著不放,最後還要把阮玉嬌落胎之事栽贓到我公爹的詛咒上,你們也真是敢啊!”
“怎麽你們怕阮家,就可著我們都尉府欺負嗎?”
白嬌嬌聲音尖銳,幾乎紮穿了所有人的腦袋,聽得眾人一陣無語。
隨後,她又看向了謝夫人。
臉上鄙夷不喜甚至沒有半點掩飾。
“還有你,身為長輩動不動往小輩家裏跑,插手小輩的事就算了,心眼子還偏到了南境,你討好宋惜月有什麽用?”
“她如果在宋家受寵,還能被丟在盛京嗎?你們謝家的心也太貪了吧,扒著中書府還不夠,還想討好宋惜月去扒宋家,真是惡心!”
“你現在所謂的受傷根本與我家顧郎無關,你就是在遭報應!”
白嬌嬌一番話,把在場幾家的人無差別都罵了一頓。
最後,她將地上滿臉癡呆的顧潯淵扶了起來,坐在椅子上後,底氣十足地看向顧文嶽:“除族就除族,我都尉顧府也不屑與你們一族!”
“寧大人,你去幫我跟顧大人簽除族書,該是我都尉顧府的,一分也別給他放過!”
“恕難從命。”寧謙聲音淡淡,卻一下子把白嬌嬌的囂張氣焰給擊了個粉碎。
“你說什麽?”白嬌嬌以為自己聽錯了。
寧謙:“我說,恕難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