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就到了除夕這日。

白嬌嬌依舊留在顧府。

府上的管事每日都會來棲霞居,同宋惜月匯報她每天都幹了什麽。

聽聞白嬌嬌自那日之後就一直在前院沒有出過門,卻讓人出去買了不少柔軟親膚的布料後,宋惜月在除夕這日,讓人去小顧莊給顧玉榮送了個消息。

按照慣例,除夕這日宮裏會有宮宴,全盛京三品以上的人都會收到帖子。

送到顧家的帖子直接進了棲霞居,隻請了宋惜月一人。

“小姐,我們今日入宮赴宴,豈不是給了他們去小顧莊和那孽子闔家團圓的機會?”

青玉一邊給宋惜月上妝,一邊忍不住問道。

宋惜月閉著眼,淡淡道:“給就給了,不然大過年的,我還得看顧潯淵和顧老夫人那兩張倒胃口的臉,影響心情。”

聞言,一旁的碧玉忍不住道:“小姐也可以不見他們呀,叫他們闔家團圓,小姐您卻和老爺夫人天各兩端,想想就好氣!”

聽見她的聲音,宋惜月睜開眼,好笑地看著她:“小氣包,放心吧,我怎會讓他們好過呢?”

顧知禮可是在豬圈裏養了這麽久,就算洗幹淨了身上也是味兒。

宋惜月隻盼著他們今日去和顧知禮團圓了,否則想讓白嬌嬌發現她兒子被養在豬圈裏,又不顯得可以,她還得多花不少腦子。

總之,她是不會讓顧潯淵和白嬌嬌好過的。

“小姐能不能先透露一點給我,我好心焦啊!”碧玉撓了撓頭,十分老實特別誠懇地問道。

宋惜月抬手點了點她的額頭:“心焦也忍著,心急可吃不了熱豆腐!”

聞言,碧玉扁了扁嘴,還真的沒說話了。

青玉見狀,心裏大概猜到了宋惜月想要做什麽。

很快,梳妝結束,宋惜月換上了二品命婦服,正在正冠的時候,爾弛匆匆走了進來。

“小姐,白嬌嬌求見!”

“她來做什麽?”宋惜月疑惑地看向了她。

爾弛搖頭:“她說有事想跟您說,我們不讓她進,她也就在門口等著。”

“她自己來的?”宋惜月又問。

“身邊還跟著紅安還有老夫人院子裏的鄭嬤嬤和菱角。”

聽了這話,宋惜月點了點頭:“那就讓她進來吧,直接領到我這裏來。”

“是!”爾弛領命退下。

一旁的碧玉忍不住了:“白嬌嬌真是好明顯的心機,專門帶了老夫人院子裏的人來,若是小姐不見她,豈不是叫她有機會去亂嚼舌根子了?”

宋惜月好笑地看著滿臉義憤填膺的碧玉:“她要嚼我的舌根子,自己就出去造謠了,哪裏需要我給這個機會,今日帶著老夫人院子裏的人來,應該是來求我來了。”

話音落,外麵的腳步聲傳來,一襲素色棉裙的白嬌嬌走了進來。

令人感到意外的是,甫一進門,她就十分規矩地衝著宋惜月行了叩首跪禮。

倒是叫跟著她來的紅安三人嚇了一跳,手忙腳亂地跟著跪下,叩首問安。

“起來吧。”

正好青玉給宋惜月掛上了最後一條飄帶,宋惜月轉過身,看著跪在地上的四人,聲音淡淡:“有事說事,我還趕著入宮赴宴。”

聽了這話,剛剛站起身的白嬌嬌下意識就咬了咬嘴唇。

看著眼前身著誥命服,端莊華貴的宋惜月,她隻覺得自己被比下去了。

或許,她應該聽顧潯淵的,去求陛下也給她一個誥命。

哪怕隻是一個五品誥命夫人,白嬌嬌想,像除夕宮宴這種場合,她同陛下說一聲,陛下也會讓她赴宴。

何必在這裏被宋惜月趾高氣揚地針對!

“蘭夫人,蘭夫人?”紅安站在一旁,見白嬌嬌好半天不說話,趕緊低聲喊了她幾句。

聞言,白嬌嬌回過神,再次看向宋惜月,隨後迅速低下頭。

“宋夫人,今日是除夕,您要入宮赴宴,可不可以容我去將知禮接回來團圓一夜?”

說完,白嬌嬌萬分難堪地捏緊了手指,低著頭咬著下唇。

宋惜月,今日之辱我絕不會善罷甘休的!

“知禮?”宋惜月似笑非笑地開口:“那不是已經在斬魔法事上死了的孩子的名字嗎?蘭夫人是要去哪裏接?”

“你……”白嬌嬌完全沒料到她會來這麽一句話,一下子沒繃住,猛地抬起頭怒視著宋惜月。

卻在對上她那雙審視玩味的雙眼的時候,猛地回過神來,慌忙又低下了頭。

“夫人何必揣著明白裝糊塗,斬魔法事上死了的孩子是知禮沒錯,但……但還有個知禮在小顧莊生活著,你很清楚的!”

聽了這話,宋惜月長長地“哦”了一聲,隨後又道:“那個孩子是顧家莊滅門幸存下來的,怎麽變成了顧知禮?”

“難道蘭夫人要告訴我,你是用顧家莊幸存的嬰兒替換了本該死的顧知禮?”

聞言,白嬌嬌的火氣一下就被那句“本該死的”給點了起來。

她怒視著宋惜月,道:“你別揣著明白裝糊塗了,你知道我說的是誰!”

“好歹當初你也養過知禮幾天,圓了你當母親的夢,現在你卻如此容不下知禮,宋惜月,這就是你高門貴女的氣度嗎?”

宋惜月聞言,絲毫不為所動,撣了撣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塵,淡然道:“時間不早了,青玉、碧玉,我們入宮。”

“是!”

二人應聲,青玉上前攙扶宋惜月,碧玉與爾弛開路,一把將攔在跟前的白嬌嬌一行人給推到了一旁。

眼看著宋惜月要走了,白嬌嬌也顧不得那麽多。

“宋惜月!宋惜月!隻要你讓顧玉榮放人,我大年初五之前一定從顧府搬走,我會自己帶著知禮在外麵生活,從此不出現在你的視線之中!”

聽了這話,宋惜月停下馬上要邁出門去的腳步,回頭看著白嬌嬌,道:“你的意思是,我若今日不同意你將那孽障接回府,你就不離開顧府,非要當這個平妻,與我不快了?”

說著,宋惜月原先還算得上和顏悅色的臉頓時冷了下來。

明明大家都是站著的,可此時此刻,白嬌嬌卻無端感覺到,她在俯視著自己。

就像俯視著一隻,她此前絲毫看不上的螻蟻那般。

幾乎是下意識地,白嬌嬌雙膝一軟,結結實實地跪在了宋惜月麵前。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求宋……求宋夫人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