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瀾院內一片荒蕪。

繞過一叢叢已經長得遮天蔽日的常綠植物後,前麵帶路的桑鹿卻猛地停下了腳步。

就在宋惜月疑惑之時,桑鹿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臂,朝著前廳的方向快步走了起來。

宋惜月不明所以,心裏卻猛地生出了巨大的恐慌。

很快,她們走上了前廳的台階,站在了前廳外平台上。

一道白色的身影躺在那裏。

桑鹿鬆開宋惜月的手,飛快去了那個身影的身旁將其扶了起來。

宋惜月站在原地,渾身僵硬,一動也不敢動。

“宋姐姐,”桑鹿隔著厚厚的隔離服衝她大喊:“你先退出漪瀾院!王爺吐血昏迷了,我得先給他急救!”

聽了這話,宋惜月渾身冰涼。

她片刻也不敢耽誤,立刻轉身就朝著外麵走去。

出了漪瀾院大門,她擔心自己離得不夠遠,往外繼續跑去。

墨玉就等在不遠處,看到她出來後,還沒來得及疑惑就跟在她的身後跑。

隔離服下,她喘著粗氣,水霧模糊了她的視線,她卻片刻也不敢停頓。

直到離漪瀾院很遠,遠到宋惜月都快到另一頭的前院了,她才停下。

“小姐,出什麽事了?”墨玉趕忙上前攙扶她。

宋惜月立刻示意她別碰自己,緩了緩呼吸後,才道:“墨玉,你去漪瀾院那邊,問問桑鹿王爺的情況如何了。”

墨玉不明就裏,但卻還是乖乖點頭去了。

宋惜月看著她走遠,這才鬆了口氣,坐在了石凳上。

她看著漪瀾院的方向出神,心頭跳動著恐慌,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看你這樣子,是見到賀蘭雋了啊。”

一道女聲從身後傳來。

宋惜月穿著隔離服,很費勁地把整個身子轉過去,毫不意外地看到了白嬌嬌。

她手裏還抱著死去的顧知禮,站在不遠處,背對著初升的朝陽,正似笑非笑地看著這邊。

“你以為將自己包裹嚴實了,就能杜絕毒疫對賀蘭雋的影響嗎?”

白嬌嬌說著,緩緩走向她,隨後坐在了她的對麵,繼續道:“情蠱在一定範圍內就能互相感應,發狂後,情蠱一旦感應到另一半的存在,便會發起攻擊。”

“你這一身裝扮,能隔開氣味,隔開傳染,但隔不開情蠱之間的感應。”

說著,白嬌嬌湊近宋惜月,仔細聞了聞她身上的氣味後,很是嫌棄地皺眉,捂住了鼻子。

“這身味道倒是能影響情蠱的判斷。”

聽到這裏,宋惜月的心裏忍不住生出了一點小小的竊喜。

“隻不過發狂的情蠱一旦被影響了判斷,往往都是成倍地發起攻擊。”

說著,白嬌嬌笑得開懷:“看你這驚慌失措的模樣,想來你還沒見到賀蘭雋,賀蘭雋就吐血昏迷了吧?”

“哈哈哈,不妨告訴你,情蠱的傷害是疊加式的,第一次與你相見,對他的傷害是一成,第二次便是二成,第三次就是四成了。”

“而且啊,狂化情蠱傷人,可是能直接損人壽數的喲~”

話音落,宋惜月暴起捏住了白嬌嬌的脖子。

“將解蠱方法交出來!”

她咬牙切齒的聲音從隔離服下麵傳出,更顯得陰狠可怖。

白嬌嬌冷冷一笑:“你做夢!”

話音落,下一刻,脖子上的力道陡然加大了不少。

白嬌嬌被宋惜月掐得幾乎昏厥,卻依舊要在嘴角掛著一抹嘲諷的笑容。

看到宋惜月是如今的反應,白嬌嬌覺得自己才算是沒有輸。

就在她以為自己要死在這裏的時候,脖子上的力道忽然一鬆。

不等她反應過來,懷裏也同時一空。

她猛地看向宋惜月。

卻見渾身被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宋惜月手裏,正提著顧知禮的繈褓,正站在幾步開外的地方,冷冷地盯著她看。

白嬌嬌怒視著她:“把孩子還給我!”

宋惜月聞言,掂了掂手裏的繈褓,道:“這算什麽孩子?不過是一具屍體,都快腐爛了。”

白嬌嬌怒喝:“閉嘴!那是我的孩子,不是什麽屍體!”

宋惜月渾然不理會,反而是將繈褓拆開,把裏麵的屍體拿了出來後,提在手裏麵對著她,道:“看到了嗎?是一具屍體。”

白嬌嬌憤怒至極:“宋惜月!你還給我!”

“還給你也可以,把我和鎮北王身上的蠱解了!”

“不可能!”

“那好。”

宋惜月點點頭,反手就扯掉了顧知禮屍體的一條胳膊。

“啊——”

白嬌嬌尖銳的叫聲瞬間響起。

她對著宋惜月就跪了下去:“放……放了我的孩子,求求你……”

宋惜月冷冷看著她:“解蠱!”

白嬌嬌抬起頭,哭泣地看著宋惜月,道:“我沒有騙你,你身上的情蠱已經狂化,狂化的情蠱是無解的!”

聞言,宋惜月提起了小屍體的另一條胳膊。

“別!住手!”白嬌嬌慌亂極了:“雖然……雖然情蠱狂化無藥可解,但是我可以暫時壓製你體內的情蠱,讓你可以見賀蘭雋一麵!”

宋惜月冷冷地看著她,不為所動。

白嬌嬌:“我……我可以煉一種藥,叫賀蘭雋此次所受傷害減輕一半,並且叫他早日康複!”

說著,好似生怕宋惜月不同意,白嬌嬌趕忙又道:“被狂化情蠱所傷之人至少需臥床三個月,想要痊愈起碼半年!但用了我的藥,他至多半個月便能下床!”

“宋惜月,我沒有騙你,真的!”

聽了這話,宋惜月提著小屍體胳膊的手才緩緩放了下來。

但她沒有把小屍體還回去,而是看著匍匐在地上苦苦求饒的白嬌嬌,緩緩道:“在這之前,這具屍體由我保管。”

“不行!”白嬌嬌大聲拒絕。

宋惜月正要說話,白嬌嬌趕忙又道:“我……我舍不得知禮,我舍不得知禮,所以正在將他煉製成蠱娃娃,今日還沒有進行藥浴和煉製,你帶走他的話,煉製就要失敗了!”

聽了這話,宋惜月忍不住冷笑了一聲:“你也不見得有多愛你的孩子。”

白嬌嬌聞言,立刻大聲道:“你懂什麽!”

“隻要蠱娃娃煉成了,我的知禮是可以活過來的!”

“是嗎?”

宋惜月冷冷地看著她,並不關心到底是怎麽活過來。

“那麽,為了你的知禮,你可要好好努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