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輪回 後記09 發飆

柳綠覺得自己不是傻子,特別是跟了水玲瓏那麽久之後,該懂的不改懂的都懂了,侯爺與侯夫人都看不起她這個奴婢出身的兒媳,隻是礙於鎮北王府的情麵,不敢為難得太明顯;喬英是什麽意思呢?喬英這個男人是最可惡的,他娶她完全是把她當成了他的擋箭牌。新婚之夜,他在最酣暢淋漓的一霎,叫的是先夫人的閨名“芊芊”。這個男人啊,心已經完全被一個死人占據。

當然,柳綠並不感到悲哀,一個人想要快樂,不是擁有的多,而是計較的少。自水敏玉之後,她就從此淡出了期盼愛情的行列,沒有期望,自然便沒有失望。如今的狀態挺好,不愁吃、不愁穿,有個還算養眼的丈夫,有幾個能代替自己履行某方麵服務的通房,這樣的日子,實在是美好得不得了!

做完心理建設,柳綠開開心心地將胭脂與巧月帶回了自己院子,並安排她們即日起開始上崗。

胭脂與巧月原以為新來的夫人會與先夫人一樣防著她們,事實上,她們壓根兒就沒打算能爬上二爺的床,二爺比大爺潔身自好多了,除開少年時期教導**的那幾回,後麵二爺幾乎沒碰過她們。尤其先夫人過門之後,她們連見二爺的麵都變得極為艱難。她們這一次的目的,與其說是與新夫人爭寵,倒不如說是給新夫人添堵。她們已經準備好了十八般“武藝”來擠兌新夫人的,但瞧眼下的情形……完全用不上了?

胭脂與巧月目瞪口呆!

晚上,喬英從書房回來了,一進屋,看到的不是柳綠,而是胭脂,喬英稍稍一愣,當你吃過了滿漢全席之後,再來吃街邊的麻辣燙,大概不會有什麽胃口,喬英此時便是如此,他甚至連看胭脂一眼都覺得不耐。

“二爺!”胭脂笑眯眯地迎了上去,替喬英寬衣。

喬英皺了皺眉,“二奶奶呢?”

胭脂沒想到二爺這麽快便問起了新夫人,但想想也對,新夫人的確長得非常漂亮,比先夫人還美上三分,胭脂探出手去解喬英的腰帶,“回二爺的話,二奶奶說身子不適,暫時搬到東廂住幾天,由奴婢與巧月服侍二爺。”

身子不適?哦,一定是昨晚自己太勇猛了,弄疼他的小嬌妻了。

這說明,他很能幹,不是?

但很快,喬英又想起早上拜見父母時,侯夫人親手把胭脂與巧月交到柳綠手中了,嗯,那丫頭一定是氣壞了吧!吃醋了吧!痛哭流涕了吧!這麽想著,喬旭的心情居然有了一絲暢快,他推開胭脂,自己係好了腰帶,舉步朝東廂走去。

想著那個刺蝟一樣的小丫頭,此時蒙著被子悲痛欲絕的表情,喬英認為,作為她唯一的男人,自己有必要前去安慰一番。

可是喬英想錯了,當他推開東廂的門時,並未聽到任何與“哭”有關的聲響。

許是……哭累睡著了?

嗯,一定是這樣!

喬英不禁有些內疚了,自己不該在書房一坐一整天的,畢竟是新婚嘛,朝廷放了婚假,他該好好陪著她,這不是出於感情,而是一種義務,對,就是丈夫對妻子的義務!

喬英捏了捏手,走入房內,挑開淡紫色的綾羅帳幔,看清楚裏麵清醒的一瞬,他的眼珠子差點兒掉下來了!

柳綠側躺在柔軟的床鋪上,一隻腿壓著被子,一隻手拽緊書本,很明顯,她是看書看睡著的。而這並不是婦女常讀的《女則》、《女訓》,而是一本風靡大周的小說,叫什麽《第一世子妃》!

更氣人的是,她的枕頭的確濕了,卻沒有半滴眼淚,全都是口水!

喬英的肺都快氣炸了!

若問他為什麽氣,他其實答不上來,隻覺得這個女人很可惡、很不懂規矩、很……很……很不在乎他!

“柳綠!”

喬英一聲暴喝,把柳綠的美夢瞬間驚醒!柳綠揉了揉惺忪的眼眸,微微打了個嗬欠,那粉嫩的小舌頭像有魔力一般透出了一線極強的魅惑,她自己卻是不知道的,她看向站在麵前、臉紅脖子粗的喬英,嚇了一大跳,“喬二爺!”

剛說完,才意識到自己成親了。

那個“喬”字著實不該加上去。

柳綠忙掀了被子下地,連鞋都顧不得穿,便倒了一杯茶,賠笑道:“二爺,您來啦?早朝順利嗎?”

喬英一口茶水嗆在了喉嚨,咳得滿麵赤紅,“咳咳……柳綠……你……諸葛世子成親的時候沒有婚假的嗎?”

“有的,世子爺與世子妃大婚有十天呢。”一溜嘴地說完,柳綠才記起喬英也是朝廷命官,也有婚假,但自己完全沒概念。或者說,自己還沒從鎮北王府丫鬟的職業生涯裏解脫出來,對喬府的事半點兒不上心。

看吧,閃婚果然是不靠譜的。

柳綠低下了頭,很是難為情。

喬英看著她這副主動認錯的態度,心裏的火氣也消下大半了,“沒什麽大礙就搬回主屋。”

柳綠點了點頭:“是。”

柳綠硬著頭皮跟喬英回了主屋。

胭脂之前並不知道自己緣何得罪了二爺,導致二爺一句話也沒將便沉著臉離開了房間,直到看見二奶奶回來,胭脂才明白二爺是為了二奶奶。

大爺雖說是世子,平日也愛捏花惹草,但正因為如此,也比較好說話。二爺不同了,那是喬家出了名的冷麵閻羅,他一旦發起狠來,連侯爺都降不住他。如若不然,現在頂著二奶奶名頭的該是沈家姑娘才是。

胭脂走著神,卻也沒忘記服侍喬旭。

就在喬旭前腳踏入淨房時,她後腳也跟了進來。

喬旭聽到放水的聲音,一回頭發現是她,不由地眉頭一皺:“滾出去!”

胭脂嚇得半死,跌跌撞撞地奔出了院子!

柳綠納悶,還沒明白過來胭脂怎麽得罪喬英了,又聽得一聲震天怒吼從裏邊傳來,幾乎炸開她的耳膜:“柳綠,沒人教過你怎麽服侍自己的丈夫嗎?還是說,丫鬟出身的你,一旦嫁了人就覺得自己永遠可以不用再服侍人了?”

最後一句,真是誅心!

丫鬟怎麽了?丫鬟也是人!丫鬟也有自尊!你瞧不起丫鬟,當初就別娶老娘啊!

柳綠心裏暗罵,卻是一句也不敢說出來,隻擠出一副職業化的笑容走進了淨房。

喬英抬起頭,柳綠的纖手已經伸了過來,替他解扣子,她的手很白很嫩,如雪潤澤,如玉通透,如水柔軟,僅僅是看著就讓人有種想要捧在掌心疼惜的衝動。他是太醫,見過的玉手絕對不少了,甚至都是那些養尊處優的女人的,但沒有一雙比眼前這雙更完美雪膩。

柳綠褪去他的衣裳與褲子,隻剩褻衣的時候,小臉慢慢漲紅了,“爺,您……自己……來?”

聽丫鬟說,他不喜歡別人窺伺他沐浴,或者確切地說,他不喜歡別人窺伺他的身體。連行房他都是滅了蠟燭的,起床時他雖睡著,但穿上了褻衣,倒是她……一絲不掛。

喬英看著咫尺之距的臉,因為害羞而染了一層緋色,心頭一動,抬起她下顎,輕輕地覆上了她的朱唇。

柳綠一怔,沒想到大白天的,他就敢這麽親她……

哦,不,親怎麽夠呢?

喬英一開始的確隻打算親親,但一嚐到她的味道,渾身的血液便沸騰了起來。

他三兩下扯落了她的衣衫,他想溫柔點,畢竟她剛經曆這些,但不知為何,渾身每一處的感官都不允許他這樣。

一番**,直至夜幕低垂,室內暗得伸手不見五指,隻有彼此粗重的喘息,提醒著二人,這一切不是夢境。

喬英抱著筋疲力盡的她上床,大臂緊摟著她,彼此沒有一絲間隙,**是個很奇怪的東西。他早已過了最衝動的年紀,但懷中完美的身體卻把他弄得像未經人事的雛兒,一遍遍地索要,每次都能滿足到靈魂深處,但餘韻過後又很快陷入極度渴望。

或許,他隻是禁欲太久了吧。

柳綠微閉著眼,有些困了,他是風月老手,她卻是如假包換的雛兒,這麽一頓折騰下來,渾身都快散架了。眼下被他以這種絕對憐愛的姿勢抱在懷裏,內心深處,緩緩地淌過了一絲暖流。

“爺。”

“嗯?”喬英富有磁性的嗓音在頭頂輕輕響起,溫柔中透著一絲繾綣,柳綠想,大概沒有哪個女人能拒絕這樣的溫柔。柳綠笑了笑,“沒什麽,就想問問爺餓不餓?要不要妾身叫人傳膳。”

聽到傳膳,喬英才拍了拍額頭,“糟糕,忘記正事了,我約了大哥核對賬目的。你吃吧,不用等我。”

柳綠忍住笑意,伺候他更衣,待到離開後,才叫人傳膳。

用完膳,有丫鬟稟報,沈小姐來了。

柳綠在明廳見了這位傳說中的大家閨秀,沈柔穿一件淡藍色繡白鳳仙束腰羅裙,配搭了一款鳶尾草紫色係珍珠坎肩,與紫色腰帶互相輝映,倒是別出心裁的嬌俏。

但要說她的容貌多麽驚為天人,那倒也不是,至少與柳綠相比,遜色了一些。

可柳綠明白,連水玲溪那樣的絕色美人都沒壓過世子妃的光芒,可見外貌這東西,並非女人最大的利器。

沈柔在柳綠進門的那一瞬,眼睛就死死地長在柳綠身上了,昨日柳綠戴著蓋頭她沒機會看清容貌,今兒一瞧,才總算明白自己輸在什麽地方了。

“二奶奶。”沈柔心不甘情不願地行了一禮。

柳綠在諸葛流雲身邊好歹也當了一段時間的主子,又跟著水玲瓏見了不少世麵,往那兒一坐,半分貧寒的拘謹都無,倒是比沈柔這個貨真價實的嫡女更儀態萬方。柳綠溫和地笑了笑,“沈小姐請坐吧,不知沈小姐今日來可是想探望小少爺?”

總不能是來探望她的。

沈柔微垂著眼瞼,露出一抹甜美迷人的笑,“是這樣的,侯夫人說姐夫與二奶奶新婚燕爾,怕是沒功夫照料小少爺,正好小少爺到了請夫子的年紀,便留我在府裏住一段時日,輔導小少爺功課。”

輔導功課?這是在嫌棄她目不識丁,上不得台麵嗎?柳綠是看人臉色長大的,又豈會因這點兒小事兒生氣?柳綠麵色如常道:“既如此,我替二爺和小少爺先謝過沈小姐了。侯夫人可有安排你的住處?”

沈柔點頭:“嗯,讓我帶著小少爺住茗香居,我現在就去收拾東西。”

把喬璉帶走?太扇她耳光了!好歹也是她名義上的兒子啊!

柳綠想了想,說道:“你坐著,這事兒等我稟了二爺再說。”

沈柔抬起水汪汪的眼睛,無辜的眼神令她看起來像隻迷途的小鹿,“二奶奶,這是侯夫人的意思,讓我現在就帶璉哥兒去茗香居的。”

柳綠突然不說話了,公公送琴諷刺她,婆婆送通房膈應她,眼下連先夫人的妹妹又跑來搶她名義上的兒子,這僅僅是過門的第一天。

柳綠的沉默引起了沈柔的驚詫,沈柔站起身,緩緩走到柳綠跟前,小心翼翼地問:“二奶奶,我是不是說錯什麽話惹你不高興了?”

柳綠沒有不高興,她隻是在心裏盤算是繼續忍忍看呢,還是開始地位保護戰。

進入深思狀態,沒注意到沈柔的手探了過來,等她反應過來時,手裏的熱茶已經一個不穩潑在了沈柔的手上。

“啊——”沈柔痛得花容失色,倒退幾步跌在了地上。

喬英跨過門檻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沈柔的手紅腫一片,空杯子端在柳綠的手中。

喬英眉頭一皺,大踏步上前捏住了柳綠的皓腕,眼底是驚人的陰冷與怒火,“柳綠你趁我不在到底想幹什麽?她是你能隨便動的人嗎?”

“姐夫。”沈柔哭哭啼啼地喚著喬英。

喬英躬身,將沈柔扶了起來,沈柔就勢靠入他懷裏,幾乎要把所有的眼淚都灑在他胸襟。喬英探出修長如玉的手指,憐惜地拭去她眼睛的淚,像安撫著一塊世間的珍寶,那樣寵溺與擔憂。但他執著的眼神,卻又不是在看她,而是透過她在看別的什麽人。

這一刻,柳綠的思緒豁然開朗了,喬英拒絕娶沈柔,絕非是不願向沈家妥協,或覺得沈柔配不上他,而是……他不想日夜對著一張與亡妻驚人相似的臉,時刻提醒他摯愛已逝的事實。

這就是前一刻才與她歡好過的男人,真諷刺!

柳綠握著已經錯位的左手,忍住疼痛,看也沒看他們一眼,便一步一步朝門口走去。

“你還沒有向沈小姐道歉!”喬英半抱著滿臉淚水的沈柔,衝著柳綠的背影冷冷道。

柳綠一隻腳已經跨過了門檻,她停在那裏,半靠著門框道:“我沒有錯,憑什麽道歉?”明明是她自己湊過來的!

“姐夫,算了,二奶奶不是故意的,是我不好,我不該去碰她的,是我嚇到她了……”沈柔哭得很淒慘,將頭深深地埋進喬英的懷抱。

喬英抿了抿唇,冷峻的麵容上又多了一絲怒意:“柳綠,你耳朵聾了是不是?我讓你向沈小姐道歉!你好歹已經嫁作人婦,基本的道德總該是要有的!”

柳綠冷冷地轉過身,冰涼的目光狠狠地射向這對當著她的麵摟摟抱抱的人,“二爺,你是我的相公沒錯,但我今天也沒有做錯!你就算身為我的相公,也沒權力迫使我在不犯錯的情況下背負莫須有的罪名!你別忘了,就算我是丫鬟!也是鎮北王府出來的丫鬟!你當初娶我,不就是想巴結世子妃嗎?別給老娘做了婊子又來立牌坊!道德是你家產的嗎?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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