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
那是自然的,隻不過楊紫昕這一睡,竟是睡到了傍晚時分才起身。
慵懶的打著嗬欠,好像一隻小懶貓,隻差沒有喵喵的叫幾聲了。
一見到楊紫昕起來,黛兒忙上前去服侍,不敢有半點怠慢,但楊紫昕的氣色比黛兒要好上幾分。
睜開眼睛,看著黛兒眼下的黑眼圈,楊紫昕皺了皺眉頭,問道:“他們為難你了?”
“沒有。”黛兒搖首,雖不知楊紫昕發生了什麽,但純孝皇後還沒有為難楊紫昕,定也是吃了苦頭的,可楊紫昕醒來後竟是先關心她,眼眶一紅,險些落下淚來,低聲道:“主子,是黛兒不好,擅離職守,沒有保護好你。待殿下回來,黛兒定會請罪。”
“傻丫頭,你的離開可是我授意的。更何況,這女人家的事,怎麽能讓男人知道。”楊紫昕輕聲的說著,還朝黛兒眨了下眼睛,真真的調皮。
“是。”黛兒雖有些猶豫,但還是應了下來,心中卻也明白,主子不讓說,不僅僅是為了讓殿下不擔心,也是怕她受到責罰,心內更是感動,卻聲音更低的說道:“隻怕,回到太子府之後,青兒是第一個饒不得我的。”
“青兒那丫頭自小便護著我,這也是緣分。”提到青兒,楊紫昕笑容不覺的明媚了起來,那可是她在大鳶朝最熟悉的人了,但轉念一想,又道:“不過,青兒也不是胡攪蠻纏之人,隻要我與她說明了原由,定不會怪你。”
“是。”黛兒哪裏敢說不字呢,楊紫昕這麽做已經是為她這個奴婢考慮太多了,除了感恩之心,當真不會再有什麽了。
“去準備些清淡的吃食來,咱們吃飽了,才力氣去麵對即將發生的事情。”楊紫昕說著,眼睛眯了起來,卻是盈滿了笑意,但若細細的看去,不難發現內力的精光和冷意。
皇宮,既然我楊紫昕已經踏入,以後還會是這裏的女主人,就不要怪我不能容忍有害我之心的人存在!
早已經起身的純孝皇後,原本是邀了人來,想要羞辱楊紫昕的,可結果楊紫昕卻一直不曾出現過,倒是讓敬妃派係的妃嬪笑問,楊紫昕是否出了什麽事,太子殿下回宮後如何交代的話來。
待眾妃嬪離開之後,有宮人來報,楊紫昕已經醒來,卻是命丫頭去準備膳食,而沒有第一時間來請安,根本就不把她這皇後娘娘放在眼裏,純孝皇後如何能不氣惱?
終於,楊紫昕的倩影翩翩而來,卻是由黛兒攙扶著,一副弱柳扶風的姿態,隨時都可能會倒下。
“紫昕參見皇後娘娘,皇後娘娘金安。”楊紫昕欠身行禮,卻未行跪拜之禮。
“大膽,皇後娘娘鳳架之前,你一個小小的民女,竟不行跪拜之禮!”出言的人正是林福生。
“素聞皇後娘娘寬容仁和,紫昕身子抱恙,恐難行跪拜之禮,望皇後娘娘恕罪。”楊紫昕又一次的頷首,卻是不把林福生放在眼裏。
這一句,是給純孝皇後戴了頂高帽子,純孝皇後即便是想刁難楊紫昕,也隻能作罷,還是擺出一副虛假的姿態,道:“賜座。”
“謝皇後娘娘。”楊紫昕揚唇淺笑,疏遠卻也有禮。
“本宮記得昨兒一大早便讓林福生去太子府接楊姑娘入宮,怎地這個時辰了,才來覲見本宮呢?”純孝皇後明知顧問。
“這是紫昕之罪過,願受懲罰。”落座的楊紫昕
頷首,一副認錯的姿態。
出乎意料之中,純孝皇後眼神微冷,不知楊紫昕在玩什麽把戲,便道:“罷了,你身子既是抱恙,本宮也不追究了。不過,身子既是不好,也該讓林福生傳個話來,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本宮有意為難你,你這樣的身子還讓你進宮學習禮儀。”
“是紫昕的過錯,沒能考慮周全。”楊紫昕又一次的頷首,將罪責攬在自己身上,可是說出的話卻是那般的讓純孝皇後不相信。
以楊紫昕的個性,人若犯她,必定會加倍償還,竟沒有告林福生的狀,真真的奇怪。
但純孝皇後自是不會把這當作是楊紫昕識時務的表現,無非是又在算計什麽。
看了一眼始終低垂著頭的黛兒,純孝皇後嘴角輕揚,大概明白了楊紫昕忍下的原因。
隻是,純孝皇後還是太小看了楊紫昕,她可是錙銖必較之人,如何會因黛兒而放棄報複,不過是時機未到,這種不痛不癢的時機,即便是林福生認罪,也不過是疏忽之罪,最多責罰幾句,認個錯便是了。
“你這丫頭,怎麽動不動的就把錯往自個兒身上攬。你可是太子的未婚妻,未來的國母,應有氣魄才對,否則如何震懾後宮的三宮六院。”純孝皇後一副長者的姿態,關心的說道。
“皇後娘娘教訓的是,紫昕受教了。”楊紫昕仍是那副謙虛之態,好似純孝皇後真的是她的長輩那般,完全的恭順著。
又是閑談了幾句,純孝皇後便讓楊紫昕跪安,隻說了學習禮儀之事暫且押後,待她身子好了再學習也不遲,而楊紫昕也是欣然接受,不過是又一次的謝恩罷了。
楊紫昕入宮,未得純孝皇後喜歡,這樣的話很快便傳遍了後宮。
但凡不笨的人都知道,純孝皇後一直把自己的嫡親侄女當作皇後接班人來培養的。
莫說楊紫昕這樣一個在大鳶朝沒有勢力的女子,就算是其他大員的千金,亦不可能讓她喜歡,不過是阻了阮林秀路的當腳石罷了。
在宮中休養了三日,楊紫昕一直安安分分的,每日定時向純孝皇後請安,說一些客套的話語,不見親昵,卻也算是和諧。
在第三個夜晚,楊紫昕換上了夜行衣,將一眾宮人都下了迷藥,這才淩空而上,去勘察後宮。
曆朝曆代,後宮內都是魚龍混雜之地,隻不過這裏的人用金銀珠寶堆砌了華麗的表象而已。
想要抓住他人為自己所用,總要抓住些弱點來,否則便隻能成為被宰的羔羊。
隻是,楊紫昕今夜的行動,卻是忘記了初衷。
第一個想要探查之人便是敬妃,可楊紫昕才入了敬妃的千儀宮,便想起了宇文浩然,那個單純且憨厚的皇子,不知此刻睡了沒有,身子是否恢複的好了,可是個淘氣的孩子?
若是沒有重生,若是沒有前世被宮北辰的算計,她那個無緣的孩子,也快有宇文浩然大了呢。
心中隱隱的痛著,雖然大仇得報,可那個孩子卻是楊紫昕心中永遠的傷,根本就無法撫平。
但楊紫昕尚未費力的尋找,便見一個胖乎乎,卻又小小的身影,正做賊一樣的東躲躲,西藏藏的,生怕被人發現。
見狀,楊紫昕勾唇而笑,這小家夥不是宇文浩然還能有誰,這夜了還不睡覺,也不知要做什麽淘氣的事情去。
眼見著宇文浩然笨拙的動作
,隨時可能會摔倒,楊紫昕無奈的搖首,飛身而去,在宇文浩然還未做出反應之前,已經將他帶到了屋頂上。
將宇文浩然抱在懷裏,楊紫昕若是不動用內力,還真覺得有些吃力的,這個小家夥該減減肥了。
“夜了,怎麽還不安睡?這樣會長不高的。”楊紫昕輕笑著說話,點了一下怔怔的看著她的宇文浩然的鼻尖,帶著幾分的寵愛。
“紫昕姐姐,真的是你嗎?”宇文浩然問著,神色木訥,好像是在做夢似的。
“當然。”楊紫昕笑著回應,並未後悔自己竟在宇文浩然麵前展現武功一事。
不知為何,對這個孩子就是喜歡,好似認識了多難似的,又或者宇文浩然就是她的孩子轉世也說不定。
人與人之間,總是有一種緣分,叫人說不清道不明。
“這麽晚了不休息,要去哪裏?就不怕你母妃知道了,會責罰你?”楊紫昕笑著將宇文浩然要掐臉蛋的小手拿了下來,放在手心裏握著,這個孩子倒是真的可愛,自己夜裏不睡,此時卻以為是做夢。
“紫昕姐姐,我聽說你被人欺負,便想去救你。可母妃不同意,還把我關了起來,之後也不許我去看你,我討厭她!”宇文浩然嘟著嘴說話,不難聽出他的不高興來,但看著楊紫昕的大眼睛卻是忽閃忽閃的眨著,好似這天空裏的星辰,明亮而不含雜質。
“你母妃是最疼你的人,她不讓你做的事,定是為了你好。等你長大了,就會知曉她的良苦用心,就算你母妃做錯了,你也不可以討厭她,那樣會讓她傷心的,知道嗎?”不知為何,對一個小孩子說了這麽多,也不知他是否能聽懂,更不知今日自己所言是對是錯,但楊紫昕就是不想見到宇文浩然與母親鬧矛盾。
自己無緣成為母親,卻是不希望看到其他做母親的人傷心,隻是楊紫昕的這份善良,敬妃怕是不能領情的。
“可浩然想見紫昕姐姐,也擔心紫昕姐姐被欺負,想保護紫昕姐姐。”宇文浩然喏喏的說著,微微低垂著胖乎乎的小臉,有些難過的模樣。
攬住宇文浩然的肩頭,楊紫昕以一個朋友的身份與宇文浩然對話,並非是以大人的姿態來教育小孩子,淺笑著說道:“浩然想要見紫昕姐姐,那便要用你母妃不排斥的方式,否則你母妃討厭紫昕姐姐的話,浩然更見不到紫昕姐姐了,對不對?”
抬頭望著楊紫昕,宇文浩然想了想,終是用力的點點頭。
“還有啊,浩然想要保護紫昕姐姐,就要快快長大,要勤練武功……”楊紫昕幽幽的說著,雖不認為自己需要宇文浩然的保護,但卻感動於宇文浩然的這份心意,至於要宇文浩然勤練武功,純是為了讓他強身健體,在有能力自保的情況下,又能夠減肥,這可是一舉數得啊。
“好,浩然要像紫昕姐姐一樣厲害,可以飛起來,那樣就可以保護紫昕姐姐了。”宇文浩然插話,卻是帶著無比的豔羨神色,在他心中楊紫昕簡直就是仙女,不但可以變魔法,還能飛起來。
寵愛的揉揉宇文浩然的頭頂,楊紫昕淡笑著,這一夜竟是與宇文浩然聊天快到天明,將夜行的初衷都拋在了腦後。
多年後,當楊紫昕回憶起今晚,還會忍不住的笑著,她怎麽就會在宇文浩然身上母愛泛濫了呢?
按照時間的推斷,宇文浩然也絕不可能是她那無緣的孩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