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紫昕轉過身去,與宇文戎烈雙雙的望著正站在門口的鳶妃,隻是兩人的表情則是全然的不同。

楊紫昕在心裏暗怪著自己,怎麽就忘記了這個未來的婆婆還在的,當著鳶妃的麵與宇文戎烈大小聲,她這個準兒媳婦以後怕是不好做了。

略微的有些無力感,楊紫昕真的不知該如何做才好了,心中除了無奈,已經別無他法了。

倒是宇文戎烈,臉色並不怎麽好看的望向鳶妃。

對於鳶妃,宇文戎烈隻是通過影衛的稟報,知道鳶妃是千尋宮的宮女紅玉,知道楊紫昕對她倒是維護的緊,甚至是恭敬的。

雖然是以奴婢的身份安置在太子府,卻是待遇如同主子。

對於紅玉的身份,宇文戎烈的人自也是查過的,不過並無有用的線索,隻是同靖安帝一樣,有了懷疑罷了。

但是,楊紫昕要留下她,不管是出於什麽樣的本意,宇文戎烈都會暫時留下這個人來,隻要她不做出對楊紫昕不利的事,否則不管是誰,就算是鳶妃身邊的人,也必須要付出代價的。

可宇文戎烈哪裏知道,他正冷眼以對的這個女人,便是生了他,卻沒機會養大的母親啊!

許久以後,當宇文戎烈知曉真相之後,是否會後悔他今日的清冷,也隻有自己知曉了。

“放肆!”宇文戎烈開口,同樣的也是一聲低喝,喝道:“太子府中,是何人這般不懂規矩!”

對於鳶妃毀了的容顏,宇文戎烈並沒有厭惡之意,可那看著陌生人的眼神,以及對待下人的說話方式,卻是讓鳶妃心中一痛。

她的兒子,近在咫尺,卻奈何根本就不能相認,他根本就不知曉她的身份。

身子一僵,鳶妃眼中有**流出,多想上前去擁抱住宇文戎烈,訴說多年的擔憂和思念啊。

可是,鳶妃不能這樣做,並非是她足夠理智,而是她根本就做不出來任何的動作,隻是看著自己的兒子,連眨眼都舍不得。

一個母親,在見到了兒子之後的喜悅感,隻有身為人母,並且經曆過生死劫難,久別重逢後,才能體會到鳶妃此刻的心情吧。

隻可惜,楊紫昕隻經曆了前者,卻是永遠也沒有機會與她的兒子重逢,即便是記憶裏,也是模糊不清的印象,幾乎不知兒子的眉眼生的如何。

心頭一酸,楊紫昕的雙眸也被淚眼模糊了,而她卻永遠也見不到那個才出生便死於非命的兒子了。

“大膽,見到本太子,不知跪安行禮嗎?”宇文戎烈難得如此的訓斥下人,隻是鳶妃望著他的眼神,讓他極其的不舒服。

一個陌生人而已,且是個身份不明之人,哪裏有資格用這樣的目光看著他呢。

麵對著宇文戎烈的怒氣,鳶妃的身子一顫,看到兒子的喜悅,在這一刻尷尬了,更加的心痛了。

兒子就在麵前,卻把她當作是奴才,鳶妃該如何是好?

即便母親不該下拜兒子,可身份如此,鳶妃卻不得不屈膝,身子緩緩的下拜著。

“不可!”楊紫昕低呼一聲,身形一掠,已經來到鳶妃身旁,扶著她的手臂,迎視將鳶妃給攔了下來。

輕輕的搖首,楊紫昕並沒有說話,可眼神中卻是流出心意來。

母親跪拜兒子,那是要遭天譴的,楊紫昕如何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呢?

若是她不知鳶妃身份,那麽鳶妃今日的一拜,倒也正常。可是,明知卻要犯下這樣的

錯誤,怎麽可以。

“殿下。”楊紫昕抬頭,望向正在蹙眉的宇文戎烈,卻無法解釋原由,隻得淡聲的說道:“前輩的身子骨不好,這幾日才能下榻,紫昕向皇上請了口諭,準許前輩在身子骨複原之前,不向任何人行禮。”

楊紫昕這話,說的很是籠統,更沒有確切的期限。

鳶妃的身子,一直是楊紫昕親自照顧的,是否需要行禮,自是楊紫昕一人說的算了的。

“既是身子骨不好,便下去休息吧。”宇文戎烈也懶得廢話,與鳶妃較真,也不過是因為她多管閑事,竟敢對楊紫昕無禮。

朝楊紫昕睇去了一記感激的目光,鳶妃點點頭,便轉身離去了。

雖然有太多的不舍,可現在不是說話的時機,在宇文戎烈眼中隻有未婚妻子,哪裏能容得下她這個礙事的‘奴婢’呢。

望著鳶妃離去的背影,那淒涼的氣息,看的楊紫昕心裏發痛。

隻希望鳶妃能夠早日揭開自己的身份,讓母子能夠團聚,即便靖安帝不能接受這樣的鳶妃,那又能如何呢?

“女人,你到底瞞了我多少事情?”宇文戎烈仍舊站在廳裏,卻是開口說了話,隻是不喜歡楊紫昕將心思放在別人身上,即便是個老女人也不可以,她的心裏隻能有他宇文戎烈一人。

轉過身來,楊紫昕溫柔的一笑,輕聲道:“殿下多心了,紫昕的行蹤都在殿下的掌握之中,又能瞞下殿下什麽呢?”

清亮的眸子朝宇文戎烈望了過來,楊紫昕緩步走上前去。

對於鳶妃的事情,楊紫昕會保密的,除非是鳶妃自己要說出來。

但是,對於宇文戎烈有意的擺出冷臉,並且要岔開話題,楊紫昕如何能不知。

見宇文戎烈的眼神有些尷尬,楊紫昕倒也不為難,隻是走到近前去,拉住了宇文戎烈的手,走到主位上坐了下來,忍不住的低歎一聲。

既然宇文戎烈不放心,那麽便讓影衛跟隨著吧。

這麽多年,也早就習慣了不是?

“說說吧,在北國都遇到了什麽有趣的事?那奴隸軍,真的如傳說那般英勇無敵嗎?”楊紫昕輕輕的開口,倒是自己先行改了話題。

聞言,宇文戎烈會心的一笑,隨即將大戰的情況與楊紫昕說了一遍。

兩人這一番談話,竟是不知不覺的,兩個時辰便過去了。

到了晚膳十分,宇文戎烈先行沐浴更衣,這才來食廳用餐,卻見鳶妃也坐在桌前,目光不由得又冷了起來。

“這幾日,前輩都是與我一同用膳的,殿下不會介意的吧。”見宇文戎烈臉色不大好看,楊紫昕卻是先行開口的說道。

對於宇文戎烈的性子,楊紫昕最為了解了,隻要是她先說了,他便不會拒絕。

“本太子回來了,紫昕還需要別人陪同嗎?”誰知,宇文戎烈今日卻沒有給楊紫昕麵子。

不管鳶妃的真實身份是什麽,敢對楊紫昕不敬,宇文戎烈便不會喜歡,自然也不會給好臉色的。

本是定睛的望著宇文戎烈的,聽他這麽說,鳶妃忙站起身子來,這才有了幾分下人的模樣,垂首說道:“是奴婢越矩了,殿下恕罪。”

宇文戎烈倒是也不理會,而是自己動手,為楊紫昕盛起湯來,舉手投足之間,無不是帶著貴氣,即便在幹著不該是男子做的活。

見狀,鳶妃的眼神又沉了幾分,卻是因觸景傷情而帶著痛意。

曾經,那不記得多久以前的曾經,也是有個英俊的男子,遣去了所有的宮人,就這樣的為她布菜,好似尋常的夫妻,而非是帝妃。

隻是,那些都僅是存於記憶之中的,早已經遠去。

“殿下帶兵打仗,許久都不曾好好用膳了吧。”楊紫昕笑著,接過湯碗後,親自夾了些滋養身體的菜肴在宇文戎烈麵前的餐盤裏,輕聲道:“殿下勞累了,該是好好補補。明日,紫昕便下廚做些藥膳去。”

“能讓紫昕親自下廚,看來本太子要時不常的出征一次了。”宇文戎烈笑著說話,好似忘記了剛才的他,還是冷著臉的。

唯有麵對楊紫昕的時候,宇文戎烈才會展露這般好看的笑容,才會和氣的讓人以為他沒有脾氣。

但是,隻有楊紫昕清楚,宇文戎烈的脾氣不是一般的大,若不是她溫柔以待,隻怕鳶妃不定會被怎麽整治的。

她該是好好的想想了,該如何讓宇文戎烈對鳶妃不再有這樣反感的態度,否則這對母子以後要如何相處啊。

“青兒,晚膳過後,我列張單子給你,回頭你交代下去,讓下人采辦回來。”喝了一口鮮美的湯汁,楊紫昕這才開口道。

“小姐一顆心都在太子身上,怎麽就不心疼奴婢一下呢。”青兒有意的大聲,說著抱怨的話,實則卻是在說給宇文戎烈聽,他們家小姐,是真的很愛太子殿下呢。

“來人,賞青兒金錠子十錠。”宇文戎烈笑著開口,最是喜歡聽到這樣的話了。

“那就連黛兒一並賞了吧,這丫頭在宮裏頭,可是沒少為**心。”楊紫昕也是淺笑了起來。

宇文戎烈最多的便是錢財,可這十個金錠子,卻是一個奴才一生也賺不來的,更是楊紫昕收買人心的好時機。

花別人的錢財,收自己的人,何樂而不為呢?

慷他人之慨,楊紫昕可是玩的爐火純青,在紫墨賭坊,楊紫昕這些日子可是沒少賺的。

“奴婢不敢當。”黛兒忙欠身行禮,她不過是盡奴婢的本分罷了,哪裏能要賞賜呢。

“就當是你家主子我存著了,萬一哪日殿下不要我了,你也好救濟我一番,省得落下個無處安身的可憐境地。”楊紫昕輕笑道。

“奴婢……”黛兒還想要說話,卻被青兒用手臂撞了一下,見青兒悶笑著,黛兒也放開了眉頭,知曉楊紫昕這是在逗她,無非是要她收下賞賜罷了,忙欠身道:“奴婢謝殿下賞賜,謝主子恩典。”

“紫昕,你可是賺了不少銀子的,就算本太子真的不要你了,也用不著一個奴婢來救濟你吧?”宇文戎烈挑眉問著,竟也不為楊紫昕的話而生氣。

“哪有怕銀子咯手的,紫昕不過是未雨綢繆罷了。”楊紫昕不以為然的說著,玩笑到此,總該是要說正事了,便道:“明日,該入宮覲見皇上了吧。你可是三軍主帥呢。”

“百官朝賀,無聊至極。”宇文戎烈撇撇嘴,很是不喜歡那樣枯燥的場合,寧願留在太子府裏,看楊紫昕研究新的毒藥,都比入宮有趣。

“你凱旋回京,難道沒有慶功宴嗎?”楊紫昕問著,放下了筷子,朝宇文戎烈望了過去,輕聲道:“歌舞盡現,美人如雲,殿下可不要錯過了這機會,說不定明晚回來,太子府便要騰出幾個院子來,安置側妃了呢。”

楊紫昕說的事不關己一般,可宇文戎烈卻聽的臉色都沉了下來,冷聲道:“紫昕若是覺得無聊,本太子倒是可以考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