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孝皇後要赴大理寺受審,這對大理寺的官員,無疑是個答案。

身為皇室女眷,不能怠慢,更不能用刑,就連問話也需小心翼翼,否則純孝皇後一旦無罪,那麽大理寺將會有無數人受到牽連。

但是,太子親自來傳皇帝的口諭,即便沒有特殊的吩咐,大理寺也是謹慎的緊。

因此案重大,加之大理寺卿需要準備鳶妃葬身火海的相關資料,故而審案改為明日。

宇文戎烈又去了趟相府,看著相府的匾額,心想這裏留給老八做王爺的府邸倒也不錯。

當宇文戎烈與阮東升說了此事後,阮東升麵色凝重,看了宇文戎烈半晌,才道:“殿下,此事有蹊蹺,純孝皇後待六宮公正,從不曾做過出格的事,怎麽可能謀害鳶妃?”

“證據是本太子得來的,阮東升如此說,難道是在懷疑本宮有意陷害純孝皇後?”宇文戎烈冷聲的問著,不怒而威。

“臣,惶恐。”阮東升連忙站起身來,畢竟是臣子,禮數必須到位。

“宰相既然知道自己是臣子,亦該明白,父皇允許參加此案,已經是最大的寬容。涉及到本宮的母妃之死,又是國母犯案,本不該驚動了朝野的。”宇文戎烈淡漠的說著,好似這件事與他並無關係,純粹的是個外人。瞥了正在躬身的阮東升一眼,宇文戎烈又道:“說起來,這也是皇室中的醜聞,若是依照本宮的意思,便該用皇宮內苑的方式解決。”

“殿下!”阮東升忍不住的驚聲了起來。

所謂皇宮內苑方式解決,便是要秘而不宣的處置了純孝皇後,對外宣稱暴斃。

在宮中,這樣的例子並不少。

“宰相與純孝皇後的兄妹情深,本宮也是知曉的,是以才沒有奏請父皇。”宇文戎烈意味深長的看了阮東升一眼,起身道:“此案,大理寺明日便會審理,早朝過後,宰相直接去大理寺便是。”

“臣,遵旨。”混跡朝廷多年,阮東升自是明白宇文戎烈今日前來的用意所在。

雖然沒有明言,可宇文戎烈已經表態,純孝皇後此次必死無疑。

若是阮東升妄想保全純孝皇後,那麽死的將不僅是純孝皇後,還有阮家九族。

這樣的代價太大,阮東升不敢妄為。

待恭送了宇文戎烈之後,阮東升立即命人請來了家族中的幾位長輩,以及各房的長子前來議事。

即便是必須要舍棄純孝皇後,甚至是阮家的輝煌,也必須要由族人一起來決定,這也是阮家能夠在官場立足的原因。

而宇文戎烈回到太子府之後,好似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似的,前去找楊紫昕下棋。

黑白棋盤上,已經快要下滿了棋子,一如既往的,二人對弈不分伯仲。

“殿下今日有心事?”楊紫昕問著,抬手端過茶杯輕啜了一口花茶。

雖然宇文戎烈下棋並未有躊躇之意,且水平不失以往。

可是,宇文戎烈是否有心事,楊紫昕卻是一眼便能看得出來,在宇文戎烈進屋的時候,她便知道了。

“明日會在大理寺公審純孝皇後,還母妃公道。”宇文戎烈開口,帶著幾分的沉寂。

提及到過世的母妃,宇文戎烈總是有些心情沉重的。

楊紫昕聞言,朝門口看了一眼,卻是勾唇說道:“千尋宮縱火案,殿下有了眉目?”

楊紫昕的話,語調並不高,但卻足以讓剛走到門口的鳶妃聽的真

切。

身上的燒傷已經好了六七成,雖容顏未能恢複最初的美麗,但鳶妃已經很滿足了,也敢在宇文戎烈麵前出現了。

雖然是以下人的身份,可鳶妃仍然很高興,能看看宇文戎烈便是好的,母子不能相認又何妨呢?

“除了純孝皇後之外,其他人沒有本事做的滴水不漏。”宇文戎烈淡淡的說著,身子向後仰去,雙手枕在腦後。

“這麽說來,殿下並非是真的有證據,而是製造的證據嘍?”楊紫昕又問。

“是。”宇文戎烈很是坦誠的回答著。

門外,聽到了二人對話的鳶妃,略微有些失神,撞到了門扉竟不知,手中的茶盤險些被她丟掉。

隻是抬眼朝門口望了一眼,楊紫昕並未去關心鳶妃,他們現在的身份,還是主仆。

“那麽,殿下可有十足的把握?”楊紫昕再問,這才是她所關心的事情。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權至上,紫昕以為父皇準我來審理此案,還會給純孝皇後翻身的機會嗎?”宇文戎烈不打發問。

“這麽說來,殿下已經知會過相府那邊了?”楊紫昕揚唇,微微的勾起笑意來。

的確,皇權為上,隻要靖安帝想要處置了純孝皇後,即便是莫須有的罪名,亦可以要了她的性命。

雖然靖安帝多年來都不曾殺了純孝皇後,並不代表著靖安帝是沒有殺機的。

隻可惜,純孝皇後太過自以為是了,竟以為自己是皇後,便可以高枕無憂了。

“殿下,姑娘,奴婢送茶水來。”鳶妃緩過神來,忙邁著碎步走了過來,親自為宇文戎烈和楊紫昕斟茶。

“剛砌好的花茶,殿下可要好好的品味一番,紅玉煮茶的功夫可是比黛兒還要好的。”楊紫昕接過茶盞,讚賞的說著。

雖然楊紫昕說的是實情,可能品嚐到鳶妃煮茶,怕是也不容易的,日後鳶妃恢複了身份,看就是貴主兒了,更是長輩,哪裏能讓鳶妃來伺候呢。

見楊紫昕很是認真的品茶,宇文戎烈的目光掃向了正在看著他的鳶妃,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這個老宮女很是怪異,總是盯著宇文戎烈看,但在他的視線迎過來之後,紅玉便會移開,宇文戎烈已經觀察很久了。

若非紅玉平日裏都待在自己的小院裏,而楊紫昕對她很是照顧,宇文戎烈定會將紅玉捉起來,嚴刑拷問。

太子府,是容不得身份不明的人存在的。

“殿下,明日紫昕可以一同前往嗎?”楊紫昕問道,可餘光卻是看向了鳶妃。

仇人要伏法了,鳶妃定是想到現場去看看的。

“紫昕何時喜歡湊熱鬧了?”宇文戎烈問著,目光裏透著幾分笑意的望向楊紫昕。

“本姑娘倒不是愛熱鬧。隻不過,這純孝皇後可是鳶妃的仇人,紫昕身為鳶妃的準兒媳婦,替未曾謀麵的婆婆去看仇人伏法,也是常理之中的。”楊紫昕語音很淡,淡到無法讓人懷疑她是否有別的證據。

“紫昕倒是對母妃很上心,本宮可真的有些嫉妒了。”宇文戎烈起身,勾起了楊紫昕的下顎,使她的視線裏隻有自己,略帶吃味的說道。

“殿下是萬民的,可紫昕卻是殿下一人的,殿下若是吃味,那日後登基,紫昕又當如何是好呢?”楊紫昕難得的奉承了宇文戎烈幾句。

“哈哈。”宇文戎烈開懷大笑著,璿身落座在楊紫昕身邊,低聲道:“事必躬親,那是皇帝

的無能。本宮若是登基,即便不住在皇宮裏,也定能掌控江山。紫昕,你還是想想待純孝皇後一事處理之後,咱們去哪裏遊山玩水吧。”

聽宇文戎烈說要離開的話,楊紫昕秀眉輕蹙了起來。

母親尚在宮中,她如何能走的開呢?

知道楊紫昕心中所想,隻是未能營救上官婉兒之前,宇文戎烈也不想多說些什麽,便道:“沒關係,咱們還有時間考慮。大不了,就尋了個方向,一路的走起再說。”

“殿下總是想著玩樂,倒是不該生在帝王家的。”楊紫昕無奈的搖首,卻也相信宇文戎烈有那個本事,能夠掌控大局於千裏之外。

何況,靖安帝還在帝位上,宇文戎烈即便離開了也不會影響大局。

而宇文戎烈有著爭霸中原之心,必定會考察了四國的國情,待登基之後,便攻下四國,成為這片大陸的唯一霸主。

“紫昕這話本宮愛聽,若是真的就是尚家的兒子,可以遊走於江湖,在生意場上翻雲覆雨,倒是省心多了,也愜意的很。”楊紫昕身子向後仰去,懶懶的伸出手臂,將楊紫昕勾在懷中。

即便是紅玉在場,宇文戎烈也不會有所顧忌,這太子府可是他的,想要和自己喜歡的女子親昵些,誰也不能夠幹涉的。

本是想要起身的,可宇文戎烈的手臂忽地用力,楊紫昕也隻好無奈的躺在她懷中。

至於鳶妃會如何想,楊紫昕已經不能去考慮了,她可不想惹毛了宇文戎烈,到時候鳶妃受罰,那可不好玩的緊。

宇文戎烈不知鳶妃真實身份,楊紫昕也隻能隨著他不去避諱,否則到頭來受傷害的可不止一人啊。

鳶妃的身份,遲早是要公布的。

“殿下,那紫昕可以帶紅玉一起去大理寺嗎?”楊紫昕又問,雖然是靠在宇文戎烈的肩頭上,可問話卻是帶著幾分恭請的味道,在鳶妃麵前,總是要有些收斂的。見宇文戎烈不回答,楊紫昕想了想便又道:“紅玉是千尋宮裏唯一的幸存者,她去,也算是代表著鳶妃吧。”

“難道本宮就不是幸存者了嗎?”宇文戎烈哧哼著,很是不喜歡楊紫昕給紅玉特權,好似她是個多重要的人物似的。

“殿下當然是。”楊紫昕立馬出聲給與肯定,可隨即卻笑道:“但紅玉伺候了鳶妃多年,這是殿下所不能替代的吧?”

“你呀,就是對下人太好了。”宇文戎烈仍是哼聲。

見宇文戎烈不反對,楊紫昕便當作是他答應了,也不多問,便笑著說道:“可這世上,紫昕隻舍命救過殿下一人。”

提及過往,宇文戎烈緊緊的擁住了楊紫昕,即便那時很小,卻也知道兩人都有可能丟掉性命。

若楊紫昕不是夢族的後裔,那麽今日他們已經都是亡魂了。

“以後,本宮護著你,不許再以身犯險了。”宇文戎烈柔聲的說著,飽含著無盡的情感。

“是,紫昕遵命。”楊紫昕乖巧的回話,玉手落在了宇文戎烈的心口上,感受著宇文戎烈所傳遞的情意。

看著宇文戎烈和楊紫昕親親我我,鳶妃識趣的離去。

雖然聽楊紫昕說過那些過往,卻也隻是一句話帶過,當時的鳶妃隻想知道宇文戎烈的一切,也沒有放在心上。

可如今聽到楊紫昕說這番話,鳶妃心中卻是別有一番的感觸。

這兩個人,能走到一起,是上天給與的緣分,亦是他們的造化,該給予祝福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