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國的盛夏,總是熱的讓人煩躁,想要好眠需要有出家人的定力,做到心靜自然涼。
很顯然,楊紫昕是沒有這樣的境界的,尤其是在入了皇宮之後,怎可能安睡呢!
穿上了夜行衣,以楊紫昕的功力,想要有人發現她的行蹤可是沒那麽容易,除非她自己想要暴露。
深宮之中,酉時開始,便已經是宮禁的時分了,各宮院的人自是不會出門的,楊紫昕完全可以自由行走,隻要避開禦林軍,怕是連宮人也遇不到。
當然,不排除會遇到幾個有特權的主子出來賞月便是了。
身形如燕,楊紫昕很快便來到禦醫院,進入了楊善昕的臥房。畢竟是副院首的千金,又是入宮參加太子側妃的,楊善昕這才有資格入住。
素手輕抬,撫摸著楊善昕已經完好無暇的嬌顏,楊紫昕不得不承認這個妹妹生了副好容貌,隻可惜沒有好心腸,竟是栽倒她手上。
“妹妹想要入宮,姐姐如何能夠不成全了你呢。”楊紫昕輕聲的說著,忽地俯身,將楊善昕抱了起來,奪門而出,完全不似抱著個人有沉重之感,好似夾了個軟枕那般,不過眨眼間便消失在禦醫院。
但是,楊紫昕做了什麽,並無人知曉,即便這深宮之中護衛眾多,還有不止一路人馬在監視著她。
悠閑的走在禦花園的小路上,楊紫昕的一身黑衣早已褪去,一襲淺粉色的裙裝在身,那慵懶的步姿,別有一番風味,垂在而後的鬢發隨風輕揚,更是襯得婀娜的身子若隱若現,好無誘人。
隻是,這如若仙子般的人兒,臉上卻勾起了陰冷的笑意,目光緊緊的鎖著前方正月下談情的一對青年男女。
敢在宮中如此的放肆,除了東宮太子,還能有誰!而宮北辰懷中的女子,但是聽聲音,楊紫昕便能確定是秦雪柔。
麵對著兩個多年未見的仇人,楊紫昕手掌輕翻,運足了十分的功力,帶起了一陣冷風,竟是連墨發都吹起,但僅是那麽一瞬,小巧的手掌便攥握成拳,因運力而帶起的風也消散。
“大膽,是哪個宮裏的,酉時已到,還敢在宮裏行走,是忘了宮規不成!”一個尖銳的聲音傳來,楊紫昕唇角微揚,竟是一個冷笑。
這個明公公還真的令人討厭,總是喜歡狐假虎威,不過就是個狗奴才罷了,真以為自己是宮裏的半個主子呢!
“民女楊紫昕,奉旨入宮,暫住儲秀宮。因夜裏貪涼,竟迷了路,不知如何回返,請公公莫要怪罪。”楊紫昕淡淡的開口,報明了自己為何會在這裏,以及身份。
聽到楊紫昕的身份,明公公怔了一下,便聽到宮北辰溫潤的聲音響起,問來者何人。
“楊小姐稍等片刻。”緩過神來,明公公立即換了一張嘴臉,雖不至於奉承巴結,卻也不再是趾高氣昂,忙小跑著給主子回話去了,遠遠的看著明公公點頭哈腰的對宮北辰說了一陣子話,楊紫昕微微揚唇,便垂首而立。
不過須臾,明公公便又折了回來,躬身引路,一雙小眼睛帶
著濃重的打量色彩,看著楊紫昕,隻是說了句太子殿下有請。
“民女楊紫昕不知太子殿下在此,冒犯之處,請太子殿下恕罪。”楊紫昕欠身行禮,未曾抬頭。
“不知者不罪,楊小姐不必拘於禮節。”宮北辰並未開口,倒是秦雪柔淺笑嫣然的親自扶起了楊紫昕,如秋水般的水眸打量起了楊紫昕,嬌顏自帶笑意。
“是。”楊紫昕也不客氣,她可不想屈尊跪了仇人,便隨著秦雪柔的引領,做了下來,隻是依舊低垂頭,不再言語。
仇人就在眼前,連氣息都是如此的熟悉,楊紫昕真怕一抬眸,恨意會迸射而出,那她隱忍了多年,豈不是落空了?
這四年來,楊紫昕不僅培養了自己的勢力,聚攏錢財,甚至連林姨娘和那綠柳都暫時放在一邊不管,由著他們去折騰,為的就是靜待時機,與宮北辰殊死一搏!
幽深的目光打量著楊紫昕,宮北辰略帶幾分笑意,溫潤的五官上,寫著無害二字,卻也不乏天家人的貴氣,隻是少了帝王的威嚴和冷清,多了幾分的儒雅。
垂眸看著近在咫尺的黑色滾金邊的短靴,楊紫昕控製著自己,不讓已經握在手心的銀針射了出去,雖然她保證這毒無人可解,足以讓宮北辰當場斃命!
“真是有緣,偌大的後宮,竟能在這裏與楊小姐巧遇,嗬嗬。”秦雪柔柔聲開口,眉眼皆是笑意,好像不知道麵前的人兒是太子選秀之人,日後極有可能與她爭寵那般。
有緣?
巧遇?
楊紫昕心中冷哼,她怎會不知今日的一切,不過是宮北辰的設計,等的就是她這入翁之人罷了。
“民女每逢夏季便會過敏,不能食寒涼之物。”看著宮女端來的羹湯,楊紫昕尋了個借口推辭,她怎會看不出這些食物裏皆是藏著劇毒呢!
雖然是百毒不侵之身,可楊紫昕並不想去承受那半盞茶的痛楚,為了這兩人更不值得。
“這樣啊。”秦雪柔意味深長的看了楊紫昕一眼,笑著對宮北辰說道:“殿下,嬪妾有些倦了,日後多的是時間與楊小姐相聚,今兒就不敘了,可好?”
“送楊小姐回去。”宮北辰說著,便站起身來,扶著秦雪柔離去,隻是在路過楊紫昕身邊時,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拂了下衣袖,傳出一陣幽香。
“民女恭送太子殿下,恭送娘娘。”楊紫昕起身,垂首恭送,並未下拜。
“楊小姐,請。”待宮北辰離去之後,一個宮女躬身打著手勢,垂立在楊紫昕身側。
“有勞姐姐了。”楊紫昕微笑說話,錯身走在宮女半步之前,手中不知何時多了個比針還要小的物件,卻是透明之色,好像冰晶一般。
暗暗運氣,直到有**滴落,手心傳來一陣冰涼之感,楊紫昕這才取出錦帕來擦拭,隻是唇角的笑意也更濃了。
看來,宮北辰還不敢十分確定她是百毒不侵之身,否則也不會安排這樣一場偶遇,接二連三的試探。
不過,過了今夜之後,隻怕
宮北辰便會打定了主意要納她為妃了吧。
想到這裏,楊紫昕唇角勾起了冷笑來,目光也變得陰沉,四年來從未見過如此的狠戾。
“這都夜了,楊小姐可到時好心情,才歸了來。”楊紫昕才推開房門,便見一個火紅的身影已經坐在她的房間裏,如同在自己家那般,喝著羹湯,除了敢玩遍皇城的鍾楚靈,還能有誰。
“郡主不是也好心情。”楊紫昕笑了笑,反手關上房門,沒有不悅之色。
“合著,楊小姐是怪本郡主不請自來了?”鍾楚靈亦是笑著說話,卻上下的打量著楊紫昕,剛才在禦花園的那一幕,她可是看見了呢!
“郡主在皇宮可以自由出入各個宮殿,紫昕不過是過客罷了,怎敢怪罪。”楊紫昕仍是笑著說話,折身來到床前的小榻之上,撥弄著熏香,沒多看鍾楚靈一眼,卻也沒有送客之意。
“你……”鍾楚靈開了個頭,卻俏皮的吐了吐舌頭,璿身來到楊紫昕身邊,一把抓住那纖細的手腕,仔細的看了起來。秀眉輕蹙後,嬉笑著說道:“不愧是醫學世家,這雙手都讓藥草熏上了味道,質地雖好,卻暗黃了些,真真的是浪費了。”
“郡主說笑了,紫昕是家中長女,若父親無子嗣繼承衣缽,自當將醫學繼承於身。”楊紫昕說著,又繼續的撥弄著熏香,不著痕跡的拂開了鍾楚靈的手。
剛才那看似無聊的舉動,實則是鍾楚靈在診脈,楊紫昕如何不知。看來,這位小郡主蠻有心計的,不似表麵那般的任性衝動,不定是有著什麽樣的心思。
所謂防人之心不可無,楊紫昕輕輕的打了個嗬欠,淺笑著說道:“明日下午便是選秀的開始了,不知紫昕可否有幸在出宮後再請郡主一敘?”
“你不想為妃?”鍾楚靈問的很肯定,卻好奇楊紫昕的內心所想。
“民女習慣了自由的生活,這深宮之中,怕是不適合。”楊紫昕揚唇淺笑,已經起身往屏風後走去,準備沐浴更衣,卻又輕飄飄的說道:“郡主不也無心於此。”
先是一怔,鍾楚靈忽然豪爽的笑了起來,笑聲清脆而不失爽朗,隔著屏風看那玲瓏的身子,像是尋到了知己一般,眸光晶晶的亮著,道:“楊紫昕,你這個朋友,本郡主交定了,無關其他。”
話落,鍾楚靈大步離去,卻沒有忘記幫楊紫昕將門關好。
“無關其他……”楊紫昕失笑著從屏風後走了出來,僅著裏衣的她,腰細的不盈一握,身材雖細致,卻已漸漸有了女人的特點,不難想象再過幾年以後,將會是怎樣的風華絕代。哂笑一聲,楊紫昕似是自喃般,淡淡的道:“隻怕,郡主你做不到無其他啊!”
說完,楊紫昕這才去沐浴,隻當鍾楚靈的到來是過客,並無放在心上。
而這一夜,楊紫昕又是無眠,在這個流淌過她和孩子血液的地方,她如何能睡的安穩呢!
而這一夜,無眠的怕是不止楊紫昕一人,還有鍾楚靈房間裏的黑衣人,甚至是在等待確切消息的宮北辰和秦雪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