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姨娘的話一出口,立即引來無數的目光,有不相信的,也有看戲的,更不乏惱怒的。而這看戲的人,自是東宮的人,惱怒的則是楊家之人。
冷漠的笑了笑,楊紫昕並不覺得有何奇怪,林姨娘不一定知道內情,但想要她死卻是真的。
“林姨娘,殿下麵前,休得放肆!”老夫人喝了一聲,可想要阻止是來不得的,唯有低聲警告林姨娘,不要再做不可為的事。
“民婦所言屬實,聞名京城的尚府少爺,便是我家大小姐所救,當年所中之毒,連我家老爺都奈何不了。”林姨娘冷漠的說著,低垂著頭,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所說的話,卻是讓人憤恨,尤其是楊家老夫人,恨不能給她兩巴掌讓她住嘴,可林姨娘根本不理會,竟又大聲的說道:“我家老爺乃是當朝禦醫院的副院首,請太子殿下明察,不要耽誤了娘娘的病情才是。”
林姨娘的一番話之後,立即引來了一陣理論聲,都在說這個楊紫昕,自然也包括那日她在皇宮裏所說的話。
默默的扶著林夫人,上官婉兒秀眉微蹙,淡淡的掃了一眼林姨娘,卻是透著冷光,動了殺念,但所處環境,並不允許她這麽做,隻得將目光投到宮北辰身上,淡聲說道:“太子殿下,小女雖略懂醫術,但不過是皮毛罷了。能夠救人,也是因緣際會,更是承蒙五皇子的幫助,並非是她一人能為。”
上官婉兒語調輕柔,垂首說話,並沒有畏懼宮北辰,而那站得直直的背脊,更是彰顯了她的大氣,好像是菩薩的化身,周身散發著柔和之氣。
知道母親是在為自己擔憂,可命運或許能改變結局,卻不定能改變全部。
這四年來,楊紫昕一直在等著今日,她不介意讓自己多痛一些,隻要仇人能夠死得更為徹底,讓他們死得痛心,一切都是值得的。
緩步朝宮北辰走去,楊紫昕輕笑著說道:“殿下,還是快些安置了娘娘吧!民女也隻敢鬥膽請診,若是不能醫治娘娘,也不耽誤其他人來看診。”
“嗯。”宮北辰若有所思的看了楊紫昕一眼,這才點了點頭,抱著秦雪柔而去。
楊紫昕依舊是邁著不緊不慢的步伐,跟隨著一群人走去,並不著急,直到楊家的人已經趕上,她才笑著說道:“不必擔心,太子殿下可是聞名於世的君子,定不會為難了紫昕的,若是紫昕有福,能領了這賞賜也說不定的。”楊紫昕安撫著老夫人和上官婉兒,見上官婉兒又要說話,這才站起身來,又是淡淡的說道:“綠柳姨娘腹中尚有子嗣,可不能隨著折騰了,你們都去安歇了吧!待事情了結了,紫昕便去找你們。”
說完,楊紫昕朝林姨娘看了一眼,意味深長的笑了下,見原本滿臉笑意的林姨娘瑟縮了一下,這才滿意的轉身而去。
隻是,楊紫昕的步子依舊那麽緩慢,絲毫不介意被落下,她很討厭這麽重的胭脂味便是了。
“楊小姐倒是個慢性子,若是耽擱了柔妃娘娘
的病情,你楊府九族都不夠陪葬的!”楊紫昕才進了廂房,便聽見林非煙的怒聲質問。
不氣不惱的看了林非煙一眼,楊紫昕唇邊噙著一抹淡笑,卻用驚訝的口吻問道:“娘娘這話說的,莫不是心中已經認定了柔妃娘娘病不能醫,會沒了性命?否則要我楊家九族陪葬作甚?”
“你!”林非煙氣悶的看著楊紫昕,更是記仇了,唇角一勾,冷笑道:“楊紫昕,你竟敢對本側妃無禮!”
林非煙揚手便是要打,可楊紫昕一句話,卻氣的她險些憋出內傷來。
“民女膽子小,不禁嚇的,側妃娘娘是想嚇死了民女,好拖延為柔妃娘娘診治的時間嗎?”楊紫昕眉頭一挑,做出了害怕的姿態來,可唇角的笑意仍舊在,甚至是那兩個清淺的梨渦,甜美而好看的存在著。
“夠了!”宮北辰怒喝一聲,冷眼掃過林非煙,若非她是宰相之女,宮北辰早就不給她麵子了,便冷聲對楊紫昕說道:“還不過來為柔妃診脈。”
挑釁的看了林非煙一眼,見林非煙動怒,楊紫昕又給了她一個同情的眼神,這才朝秦雪柔走了過去。
一個女子,身份再高貴又如何?不得丈夫的寵愛,就算是皇宮,也不過是這世上最可憐的人罷了。
而宮北辰身邊,除了秦雪柔之外,無不例外,都是可憐之人。
彎身執起秦雪柔的手腕,楊紫昕佯裝為她診脈,心中對病情卻是再清楚不過的,又怎會不知秦雪柔是裝暈而已,隻是懶得揭穿罷了。
秀眉微蹙,楊紫昕看向宮北辰,一臉震驚的問道:“殿下,柔妃娘娘可是喚了血毒之症,且是結於胎身?”
“正是。”宮北辰倒是沒有隱瞞,看著楊紫昕的眼眸又深了幾分,卻仍不確定楊紫昕是早就聽說過秦雪柔的病情,還是真的憑本事看到。
“這毒已入了髒腑,流淌於血脈。若是不能救治,怕是柔妃娘娘……”楊紫昕頓了一下,並未把話說完,偏偏誰都聽得懂,屋裏的側妃們,不正是有幾個無聲的笑了嘛。話鋒一轉,楊紫昕低歎一聲,完全以醫者的身份說道:“幸得太子殿下疼惜,保留了柔妃娘娘的完璧之身,莫說是孕育子嗣,就連承歡,隻怕也會傷的柔妃娘娘更重啊!”
楊紫昕有意的將這樣的實情說出,就算宮北辰再如何的寵愛秦雪柔,但隻要他們沒有夫妻之實,那秦雪柔以後的日子便會少不了麻煩的,而宮北辰也不得不周旋在更多利益下的妃嬪之中。
心中冷笑,楊紫昕麵上卻是一陣的惋惜,甚至是同情的望向宮北辰。
“可有解?”宮北辰又問,雖是壓抑楊紫昕會說出這般的話,竟沒有一絲女兒家的羞澀,仍是忍不住問道。
“無解。”楊紫昕直接搖頭,目光掃視了一圈屋內的側妃,見有人笑的更為得意,視線便又落在了一臉陰冷的宮北辰身上,又加了但書的說道:“藥石是無解,但還有兩個解救之法,隻是一則難尋,二則難為
。”
楊紫昕重重的歎息了一聲,向後退了一步,躬身說道:“殿下,請恕民女不能說出這救治之法,隻因有違人道。”
“大膽民女,柔妃娘娘乃是天家人,就算有違人道又能如何!你既知救治之法,卻又不願說明,莫不是想要落得個滿門抄斬之罪!”這開口之人,語調陰冷,除了林非煙,還能有誰呢!
抬眸,楊紫昕並無畏懼,看了林非煙一眼,心中對林非煙的同情本就少之又少,此刻更是多了幾分的討厭,心中本就有的打算,直接扔在了林非煙身上,歎息著問道:“側妃娘娘想來是與柔妃娘娘感情深厚,民女鬥膽問一句,側妃娘娘可是願意為柔妃娘娘做任何事,隻要柔妃娘娘鳳體能夠康複?”
聞言,林非煙一怔,萬萬沒想到自己為難楊紫昕不成,還陷入了險境。
這下,想要沉默卻已經來不及了,因為楊紫昕那慧黠的笑容,著實是嚇人。
猛然側首,迎視上宮北辰薄怒的眼眸,林非煙不敢再猶豫,隻得咬著牙說道:“本側妃當然願意。”
“如此……”聽林非煙自己說了願意的話,楊紫昕搖了搖首,很是憐憫的看了林非煙一眼,這才對宮北辰說道:“既然側妃娘娘有這份心意,民女也不怕坦言了。”
“楊小姐但說無妨。”宮北辰仍舊是表情淡淡的,沒有太多的情緒那般。
“這其一,便是尋出百毒不侵之人,用其子嗣的心頭之血來做藥引,隻需一副藥便可使柔妃娘娘病愈。但此法,民女不建議為之。”楊紫昕半真半假的說道,眉宇間是難掩的憂忡。
“為何?”宮北辰再問,鎖著楊紫昕的眸子,不曾閃動過,似是要將楊紫昕看穿。
“此法,本就是傳說,沒人見識過。莫說這百毒不侵之人難尋,且必須是女子,而這名女子腹中骨肉的父親是誰,那麽服用者終此一生,都將會愛那個男人。”楊紫昕淡淡的說著,心中卻是憤恨不已,正是因為這樣一個傳說,才有了她前世的淒楚,不是嗎?垂著雙眸,緊緊的盯著宮北辰的鞋尖看著,楊紫昕又道:“是以,若要救柔妃娘娘,太子殿下必須要找出百毒不侵之人,且要讓那名女子有了太子殿下的骨肉方可。”
“這,可是屬實?”宮北辰挑眉,語氣裏終是帶著幾許的疑問了。
“民女不敢隱瞞。”楊紫昕再度躬身,可當她抬起頭來,看向宮北辰的時候,又是一聲幽幽的歎息傳出,輕聲說道:“這其中,還有一個環節,十分重要,所以民女不敢推薦。”
楊紫昕無比認真的看著宮北辰,見他眉宇間的褶痕更深,這才低聲說道:“殿下必須保證柔妃娘娘也在同時受孕,由柔妃娘娘腹中骨肉來承襲血毒,方能解毒。”
楊紫昕之前的話,已經讓很多人不敢相信了,而此刻這番話更是讓所有人都倒抽了口冷氣。
為了救柔妃,太子真的能做出這等狠絕,完全沒有人性的事情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