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宮北辰身上,似是在等待他的回答,亦或是在等待著宮北辰宣判了秦雪柔的死刑。

太子殿下的骨肉,那可是皇家的血脈,怎會因一個女人,而一行損了兩人!這事,若是傳到皇上耳中,怕是第一個要了秦雪柔性命的。

而這,也正是楊紫昕的用意所在,她就是要把事情搞大。

“殿下?”楊紫昕開口,看了一眼宮北辰,小心的喚著,讓他抽離沉思之中。

“第二種方法呢?”宮北辰問,話語裏有著一絲的期待,這第二種正是他所不知道的,或許不必冒那麽大的風險吧。

而楊紫昕所說的第一種,宮北辰雖是知曉,也是他要找上楊紫昕的原因,卻並不知還有這麽多的牽連在,如何敢貿然嚐試。

“這第二種,倒是簡單了些,但卻需要以命抵命,多則三五年,少則兩年,柔妃娘娘便可痊愈,也無需移入下一代。”楊紫昕說到這裏,視線朝林非煙看了過去,見她臉色微白,神情帶著幾分後怕,還是咬了咬牙說道:“適才側妃娘娘所說的話,民女甚為感動,是以覺得這第二種方法更為可行。”

“楊小姐但說無妨。”宮北辰瞥了林非煙一眼,並沒有多餘的表情,示意楊紫昕不必顧及。

環視了眾側妃一眼,楊紫昕仿若看到了她們的命運,眸底閃過一抹憐惜,但在看了林非煙逐漸蒼白和懼怕的臉色後,卻仍是殘忍的開口道:“這第二種,乃是換血。”

“換血?”宮北辰挑了下眉頭,對這種醫治的方法,仍是不解,也從未聽過。

“是,隻要用一個健康女子的血液,來換掉柔妃娘娘體內的毒血,便可。”楊紫昕輕飄飄的話語,隻聽得林非煙腳步都站不穩了,險些摔倒,還好有婢女扶住。

很是不耐煩的看了一眼林非煙,宮北辰又示意楊紫昕繼續。

“因柔妃娘娘中毒過深,故而換血不能一次完成,而去必須用一人之血換完。若這人堅持不住,俱痛而自裁,那柔妃娘娘的血毒便不能完全清除。”楊紫昕解釋的很是清楚,將利害關係也一並的說了,自是提醒宮北辰,若選擇了死法,必須要選一個他能控製的人,否則便會前功盡棄。

聽完楊紫昕的話,林非煙哪裏還站得住,身子一軟竟昏了過去。

饒是再跋扈,林非煙也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小丫頭,光是聽著就害怕不已,更何況這個方法可能用在她身上。

揮手示意眾人退去,宮北辰不希望這事有太多人知道,若非不得已,他不介意選擇滅口,既可以保全他的聲譽,又能保秦雪柔不死。

待眾人離去之後,宮北辰又問:“此法有多大危險?”

“民女隻知此法可行,但並未見過。”楊紫昕如實回答,也不能說這是她鑽研了許久之後得到的結論,複又低聲說道:“若是能尋得到百毒不侵之人,男女皆可,隻需每月月圓之夜,待柔妃娘娘病

發之時,取一盅血喂之,柔妃娘娘必能在兩年內痊愈,不留病灶。”

宮北辰沉默的看著楊紫昕,心中懷疑著楊紫昕是否知道自己是百毒不侵之人,否則她如何敢說這樣的話來?

兩種醫治的方法,皆需要百毒不侵之人,而第二種雖為上選,卻也同樣讓那百毒不侵之人承受極大的痛楚,或許是生不如死啊!

深沉的眸子緊盯著楊紫昕俏麗卻恬淡的容顏,宮北辰想要看出一絲的端倪來,好判斷該如何去選擇,奈何楊紫昕目光坦**,竟無半點蛛絲可查。

良久,宮北辰才開口問道:“若是用第二種方法醫治柔妃,不知楊小姐可有把握。”

“民女雖知此法,卻不敢說有十足把握,還需太子殿下提供醫治的藥種才成。”楊紫昕一句話,將自己摘了出去,盡管她心裏有十足的把握,宮北辰定會讓她負責此事,且選了第二種,也是做好了要滅她口的準備,或是囚禁一生,以備不時之需。

繼續的看著楊紫昕,宮北辰不再說話,而是陷入思緒之中,臉上的溫潤早已不見,隻餘冰冷。

見宮北辰如此,楊紫昕恭敬的立在一旁,也不多言,她就是要宮北辰親自選,親手送秦雪柔去死,不論他如何選擇。

門外,傳來了阿彌陀佛之聲,正是感恩寺的方丈,以及一位不知是何處而來的高僧,兩人在征詢之後,分別為秦雪柔診脈,得出的結論與楊紫昕一樣,但誰也不肯說出救治的方法,許是本著眾生平等的佛家理論吧。

一室的清冷,那位高僧的目光不知何時落在了楊紫昕身上,眸子裏浮現出和善的光芒來,許久竟是說出一句讓楊紫昕想冷笑的話來。

“這位女施主麵相不凡,大富貴啊!”那高僧說著,竟是突自為楊紫昕診脈,也不管她是否有這意願,隨即皺著眉頭說道:“福禍所依,女施主竟是百毒不侵之人,怕是這世上絕無僅有。女施主可要好生的珍惜,既是你富貴的源泉,亦可能是命運的終結。”

高僧說完,便行了佛禮後躬身離去,搖頭晃腦不說,口中還喃喃自語,哪裏有得到高僧的模樣。

而主持,在聽了那高僧的話之後,這才注意到楊紫昕,隻是眸光更為複雜,良久才欲言又止的離去,但口中的阿彌陀佛卻念個不停,看的楊紫昕一怔。

這位主持,是眾所周知的高僧,更是有一雙慧眼,能夠看透天機,他方才看自己那一眼,又是所謂何事?

莫不是……楊紫昕一驚,目光陡地朝哪主持看去,眼睛微眯,心中已有了答案,想來是主持已經看穿她的靈魂所出。

“楊小姐怎麽了?”宮北辰終於又開口,仍是眼神複雜的望向楊紫昕,隻是唇角已經勾起了笑意,卻不問她百毒不侵一事。

“殿下。”楊紫昕略微慌張的看向宮北辰,忽然躬身說道:“民女方才聽那位高僧的話,亦是有所思。當年救得表弟,卻中毒頗深,父親都無能為力,若非

母親憐我,早已入了棺桲。現在想來,並非是菩薩保佑,而是民女或許真是百毒不侵之身。”

“當真?”宮北辰激動的問著,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樣。

“民女也不敢確定,但請殿下給民女兩日的時間,若月圓之夜,民女的血能緩解柔妃娘娘的疼痛,那便做不得假。”楊紫昕一臉憂忡的說著,不知是在為誰擔憂的模樣。

“你當真願意為柔妃,而不惜自殘身體?”宮北辰再問,這才是他的本意啊。

“殿下可是選擇了第二種醫治方法?”楊紫昕蹙眉,眼神裏沒有多餘的成分,仍是那般的明亮,可心裏卻早就有了答案。

“第一種需要天時地利人和,本太子不願拿柔妃的性命冒險。何況,就算本太子願意為之,柔妃生性善良,怎會舍得用自己的骨肉來換取生命。”宮北辰說著,憐愛的目光落在了秦雪柔身上,無比的疼惜,唇角卻是浮起了一抹欣慰的笑容。

“民女懂了。”楊紫昕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淡聲說道:“殿下,請容民女兩日後再來,屆時殿下若還是選擇這第二種,民女再訴詳情。”

“你不怕?”宮北辰一語雙關的問著,不知是在問楊紫昕不怕死,還是不怕痛。

幽幽的笑著,楊紫昕美目之中皆是一片淡然,可心裏卻恨透了宮北辰秦雪柔這二人,若非他們,她何苦要重生一遭,每日被恨意噬心,幾乎痛不欲生!

“福禍所依,方才那位高僧已經說過了,若是民女的劫難,民女躲不過的,何不坦然麵對。”楊紫昕淺笑著回話,一對梨渦甜甜的漾起,清秀而不失典雅。

話落,楊紫昕欠身行禮,這才轉身離去。隻是,當轉過身之後,楊紫昕的目光裏便已承載了滔天的恨意。

待楊紫昕離去之後,秦雪柔緩緩的睜開了雙目,複雜的目光望了空****的門口一眼,低聲問道:“殿下,這女子的話,可信否?”

“你且安心休養,待查證之後,再行定論。”在秦雪柔額頭上落下一吻,宮北辰便邁著大步離去。

既然藥引已經找到,他當然是要去做完全準備,絕不許有任何的閃失。

看著宮北辰消失的背影,秦雪柔咬了咬蒼白的唇瓣,含著淚珠兒說道:“殿下,你可知道,為了與你長相廝守,柔兒願意做任何的犧牲。”包括,我們的骨肉。

隻是,秦雪柔的語音過低,更像是喃喃自語,宮北辰又怎麽聽得到呢!

緩緩的閉上雙目,任由淚珠兒滾落,秦雪柔唇瓣終於上揚了起來。這麽多年來,終於等到這個好消息了,不管用誰的命來換,她都要活下去,且不會有任何的愧疚。

老天爺殘忍,不能讓相愛的人幸福,那麽就讓那些本就不該享受幸福的人,來為他們風險吧!

理所應當的想著,秦雪柔漸漸的進入了夢鄉,她的身子真的很虛弱,每到月圓之前,都會有幾日想要昏睡,這幾年更加的頻繁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