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兒還小,大概是聽到要被禁足,所以才會怕的去找林姨娘求助吧。”楊承宗安慰著老夫人,不想楊善昕被責罰的更重。

“庶出的丫頭,就是不成氣候,怎麽就沒有一點紫昕丫頭的大氣和沉穩,她們不過是差幾個月的歲數而已。”老夫人慍怒,臉色並未因楊紫昕的話而有所改變。

“母親教訓的是,兒子一定多加管教。”楊承宗為老夫人端過熱茶,希望老夫人消氣。

“我看,以後就把那丫頭歸在婉兒名下,好生的教導著。再被你和林姨娘如此驕縱著,以後還不丟盡了楊府的臉麵!”老夫人冷哼了一聲,語氣裏沒有商量的意思。

聞言,楊承宗皺眉望向上官婉兒,多年的夫妻,他雖一句話未說,可上官婉兒卻已明了。

“林姨娘素來疼愛善兒,再者善兒也未做過出格之事,並非難以管教的性子。如今,林姨娘剛傷了身子,隻怕母親若是如此做,林姨娘心中難免難過,會有損腹中骨肉,那可便是不好的了。”上官婉兒溫婉的開口,一邊輕柔的為老夫人順著後背,低聲的說道:“母親,萬事以楊府的子嗣為重。您說,可是這個道理?”

上官婉兒溫和的笑著,眼底眉梢解釋溫潤如水,沒有半分的氣惱,更是設身處地的為林姨娘著想,顧及著老夫人的金孫,叫她如何能不覺得這個正室的兒媳討喜呢!

“若是林姨娘有婉兒你的氣度,善兒那丫頭也不會被嬌慣成這副模樣!”老夫人略帶欣慰的誇讚著上官婉兒,末了歎息著說道:“也罷,為了老身的金孫,這件事暫時先擱置了吧!”

“是。”楊承宗與上官婉兒雙雙應著。

看著楊承宗望向上官婉兒的目光裏有幾分的善意,卻是因為林姨娘母女,楊紫昕不由得為自己的母親感到心寒!

這一幕的母慈子孝,合家歡的戲碼,真真的叫楊紫昕心中不舒坦。

因林姨娘的出現,楊承宗自此冷落的上官婉兒,讓她活在寂寞惆悵之中。更是在懷孕七個月大的時候,出了意外,導致不孕,人上官婉兒在楊府的地位降低,連掌家的大權也被老夫人收回。

這一切的緣由,別人不知道,可楊紫昕在重生之後,又怎會不懂呢!

林姨娘,這個女人果然是陰狠之輩,卻善於偽裝,工於心計!但楊紫昕絕對不會再給林姨娘傷害她母親的機會,老賬新帳該是結算的時候了!

“奴婢見過林姨娘,二小姐。”楊紫昕心中的恨意未歇,便聽門外有丫頭問安之聲,心裏不由得冷哼了起來。

來的還真快,林姨娘果然是聰明之人。

隻是……楊紫昕心中譏笑,她倒是想要看看,林姨娘一會要如何麵對那一切!

放下手心裏把玩的一撮秀發,楊紫昕抬起含著笑意的眸子,望向門外走進來的林姨娘母女,整暇以待。

“賤妾見過老夫人、老爺、夫人。”今日的林姨娘穿了一身鵝黃色的長裙,尚看不出隆起的小腹,並不影響這剪裁合體的衣裙來展現她婀娜的身子,舉止竟也有幾分大家閨秀的氣質來。

未經妝點的容顏上,幾許疲憊顯現,卻也多了幾分嬌柔的味道,那未曾好生打理過的鬢發,則是顯示著她出門

的蒼茫。

而跟在林姨娘身後的楊善昕,則是有些畏怯的垂著頭,不敢看屋內的眾人,唯有那雙紅彤彤的眼睛,證明她哭過,扁著的小嘴更似在說著她無限的委屈。

“都是有身子的人了,怎麽還親自過來!”楊承宗責備的說著,但關懷的意味更加明顯。

“妹妹身子還未複原,怎地親自過來了,快些坐下。”原本是想去攙扶林姨娘的,可楊承宗已經上前,上官婉兒隻得尷尬的退回原地,站在老夫人身側,吩咐下人去準備些熱的糕點和茶水來。

然而,冷眼看著這一幕的,不僅僅是楊紫昕,還有老夫人。

雖然老夫人想要抱金孫,可兒子的眼裏隻有這個地位低賤的姨娘,她心裏自然不是滋味。想當初上官婉兒過門之後,她這個做婆婆的可是沒有受到過冷遇。

“賤妾有罪,不敢落座。”林姨娘說著,竟拂開了楊承宗的手臂,在李媽媽的攙扶下,跪在了老夫人麵前,以袖拭麵,真真一副請罪的架勢,抬頭望向老夫人,用自責的語氣說道:“都怪妾身不好,身子經不起折騰,待得知大小姐為二小姐擔了罪責之後,竟才知曉,害的大小姐受了苦,特來向老夫人請罪,也是來向夫人和大小姐賠罪。”

林姨娘倒是聰明,也不繞彎子的說明來意,一句話將她的罪過都抹去了不算,竟還顯現出誠意來。

哪敢受林姨娘如此的大禮,上官婉兒忙上前去將林姨娘扶起,並溫潤的開口道:“這是大小姐和二小姐的姐妹之情,莫說妹妹你不知情,就算知曉,也該成全了不是。”

“是賤妾教女無方,辜負了老夫人、老爺、夫人的厚愛,得以以妾室之身撫養女兒,卻未能教導成姿,一切都是賤妾的過錯,理當受罰。”林姨娘搖首,並不起身,眼眸早已紅潤。

“林姨娘。”楊紫昕讓青兒扶她起身,因身上有傷,而邁著小步來到林姨娘身邊,淺笑盈盈的說道:“品性乃是天生而來,後天教導。林姨娘你如此玲瓏之心,善兒妹妹自是不會差到哪裏去的,隻是還需要耐心教導便是。如今林姨娘身懷有孕,父親又診了脈,確定是男丁,林姨娘便是我楊府的功臣,怎麽會有過錯呢!”

楊紫昕一番話,麵上是誇讚林姨娘,可實則卻是在指責林姨娘的不是。無論楊善昕為何會成為這等不懂事的千金,林姨娘都逃不了責任,無論遺傳也好,教導也罷。

但楊紫昕畢竟也是個孩子,她所說的話,自是不會有人去想她是有意而為之的,隻當她是為寬慰林姨娘。

隻是,林姨娘身為當事者,自是不會領楊紫昕的這番好意了。

“大小姐教訓的及時,常言道近朱者赤,賤妾原本也以為善兒雖頑劣,卻不至於傷大雅,與大小姐多多相處,自也是會改掉這些個壞毛病的。”林姨娘說著,便輕歎了一聲,不知是在責怪楊善昕的不成材,還是在說楊紫昕也並非善類。

聞言,楊紫昕隻是揚唇淺笑,並不介懷,便親自去攙扶楊善昕,姐妹情深的她,怎麽舍得妹妹受了委屈呢!

“善兒妹妹,今日這事,都是姐姐的過錯,竟在半昏中說出了事實,害你受驚了。”楊紫昕說著,便彎腰扶了楊善昕一把,可卻被楊善昕一甩身

子,給甩到了一旁去,還好有青兒的攙扶,這才沒有倒下。

不過,楊紫昕並沒有生氣,隻是表現出淡淡的哀傷,可斂下的眼眸裏所蘊藏的笑容,卻無人看得見。

“二小姐,咱們大小姐為了,挨了家法不說,現在還發著高燒。生怕你受了委屈,才不顧撕裂傷口的危險,而來為你求情,你怎麽能如此對待我家小姐呢!”青兒不滿楊善昕的做法,哭著指責著。

“青兒!”楊紫昕低喝,在其他人發火之前,先行責難的說道:“去外麵跪著,晚膳之前不許起身。”

“小姐!”青兒委屈的看著自家小姐,她何時被自己的主子責罰過啊!

“主子們說話,哪裏有你個丫頭插嘴的份兒,莫不是你連我這個主子也不放在眼裏了?”楊紫昕冷聲喝著,看著青兒紅了眼眶,心裏別提多心疼了,可她這麽做也是為了保青兒不受更多的責罰啊!

見楊紫昕真的動怒了,青兒心中委屈,但還是乖乖的領命,低著頭走了出去,咚的一聲跪在了門口。

這一聲響動,楊紫昕明白這是青兒在與她慪氣,卻無法說明由衷。

“紫昕丫頭,過來祖母身邊。”對於楊紫昕又有親情,又不枉私的做法,老夫人很是喜歡,這個孫女果然有嫡女的風範,將來能成為楊府的貴人也說不定,理當好生培養一番。

楊紫昕聞言,乖巧的立了過去,坐在老夫人下手邊的位置,低眉順目的,沒有因老夫人展露的喜愛而有所特別的展現。

“這件事,你認為如何處理得當?”老夫人和藹的笑著,問著楊紫昕,這一句話頓時讓其他幾人一驚。

上官婉兒心中擔憂楊紫昕會說錯話,卻不敢出聲,她雖為正室,卻並不得寵啊!可林姨娘心中怨懟,卻隻能靜待。

倒是楊承宗,隻是沉默以對,一雙深沉的眸子凝在楊紫昕身上,不知他心中在想些什麽。

楊紫昕心裏苦笑,老夫人果然是深宅裏老人,不論她說什麽,老夫人都不得罪人,還能得到寬厚的美名。

然,楊紫昕卻隻是純真的笑道:“紫昕相信祖母心中自有定奪,亦是以大局為重,紫昕不敢置噱。”

聞言,老夫人滿意的點點頭,不悅的看了楊善昕一眼,但還是招手讓她到近身來,隨即沒什麽溫度的說道:“既然紫昕自願為善兒擔下了責罰,老身也不能不體諒她這份心意,稍後讓管家送些大補的補品過來,給你調養身子。”

“謝祖母。”楊紫昕起身答謝。

“至於你。”老夫人對楊紫昕點了點頭之後,又是帶著幾分薄怒的對楊善昕說道:“老身念在林姨娘為楊家孕育子嗣有功,暫且記著你的過失。向你姐姐道歉後,便回如意閣去思過,若有再錯,兩錯共罰!”

“我……”楊善昕不服氣的瞪向楊紫昕,心有怨懟,可老夫人的話她又不敢不聽,隻得敷衍的欠了一下身,道:“長姐,是善兒錯了。”

“妹妹無需多禮,我們可是姐妹啊!”楊紫昕笑著走上前去,想要扶起楊紫昕,可走了半步又停下來,麵上帶著不該是九歲的孩子該有的寵溺笑容,對楊善昕說道:“妹妹可又是去哪裏淘氣了?怎麽身上還沾著一隻耳環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