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要離開了嗎?為什麽心會隱隱約約的疼,為什麽自己會覺得不舍得,這人到底是誰……為什麽自己會這麽難過。蘆無心是實在想不出這人是誰,想睜開眼睛看看。眼睛也像是上了漿糊似的,怎麽都打不開。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了,那個熟悉的聲音,熟悉的味道,就這樣消失不見了,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代替他的,是另外一個讓自己安心的味道。這一時半會好似也不那麽著急了。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蘆無心隻覺得手上疼。疼的很,伴隨著的還有頭疼,腳趾頭疼,和針紮一樣,一天三次,還準時準點。也就是這準時準點的疼痛,告訴蘆無心,自己還活著,逼迫她在一個晚上睜開了眼睛。黑色的大衣,梳得整齊的頭發,魁梧的身材。蘆無心也是揪著心叫出了一個名字:“衛將……衛將是你嗎?”
“瞧瞧我教出來的好徒弟,就是這一刻還在惦記傷害她的人。”箬師傅轉過身子,看著蘆無心,皺眉,語氣也惡毒,隻眼神中寫滿了不忍。從小到大,這個男人都是這樣,嘴裏說著各種惡毒的話,可是最關心自己的,也隻有他。看著師傅的樣子,蘆無心隻覺得自己回到了過去,回到了那一個破爛的小茅草屋,每天唯一的樂趣就是找隔壁阿嬸學怎麽做飯,能做的也隻有掰著指頭過日子罷了:“師傅,你怎麽來了。是不是阿裏告訴你的……我沒事,真的,就是覺得有些,有些對不起你們罷了。”
“對不起?”箬師傅也是一笑,全然沒有在意:“你對不起誰?有什麽好對不起的,你愛誰是你的權利不是嗎?我們能做的也隻能看著罷了。其實你完全不必要為了我們而委屈自己不是嗎?沒有誰逼著你去報仇,想要報仇的隻是你而已。你要是真的想報仇,大可一個願望告訴全世界,這衛國,你要它滅了,它就活不了。可是你沒有這樣做不是嗎?君如,師傅知道你是一個好孩子,從小都是這樣,縱然是舍不得皇後,可是也沒見你哭著說什麽,可你知道當初皇後又為什麽要離開皇宮嗎?”
“那些事情,阿裏都和我說了,大概是真的不愛父皇吧,畢竟父皇對她也不是頂好,後宮佳麗最起碼是一個沒少。”蘆無心躺在**,也覺得累的很:“叫我起來作甚,睡著,挺舒服的。”
“人最多隻能七天不吃,你這已經四天了。”箬師傅微微皺眉,覺得這衛將自己也是要好好瞧瞧才是。縱然是毀容亡國失去父母,蘆無心都沒有這幅姿態,隻是有些安靜過頭罷了,現在是索性希望睡著了就不要起來了!
蘆無心也是一愣,心裏是越發的不舒服了,隻因為這掐指一算,明日就是他的大婚:“是明天嗎?幹嘛讓我今天起來,再過幾天多好啊。”蘆無心苦笑,實在是不想聽見他們熱熱鬧鬧。這隻會讓自己覺得自己更加淒慘悲涼。
“過去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你母後和你父皇就算是起初有些爭端,到了後來也是相愛的。你和你母後像的很,當初都是不自願去了一個自己不想去的地方,可是對於你母親來說,你父皇是負責的,最後皇後之位也在你母後的身上。對於衛將,他是一個懦夫,這衛國皇帝說什麽就是什麽,你也大可不用在意他了。當初的爭端之後,因為你的出現,兩個人是徹底的融洽了,你母後當初懷著你是各種不適應,大抵也是應為你父皇不是婺州人的原因。你父皇是親自踏遍了大江南北,隻為了給你母後找些她喜歡吃的。”箬師傅不管蘆無心是怎麽想的,也是自顧自的說了起來。
對於他來說,當初的事情他是最清楚不過的,可是看著蘆無心這樣誤解兩個人的關係,也是不由得歎氣:“當初相愛了,也因為她婺州人的身份不知道被誰走漏了風聲,各國也開始躁動了起來,對於你父皇來說,那就是他的皇後,可是對於別國來說,在他們眼裏,隻有一句話。這個女人,還有一次許願的機會!各路人馬是想出了各種方法想要得到你的母後,可都被皇上擋了回去,也就是因為這樣,樊國成為了眾矢之的,以前的繁華國度也因為一次次的拒絕變成了沒有人想去搭理的國家。不然也不至於到了最後樊國滅亡,那些友好國度都隻站著看笑話罷了。”
“無奈之下,你的母後隻好在你三歲之後逃竄到了尼姑庵,哪裏與世隔絕,自從沒有了你母後,來侵犯樊國的人是少了不少,就算是這樣,也解救不了你母後的境地。衛國的皇帝在得到了樊國之後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大肆的搜索,也隻是在尼姑庵找到了你母後的屍體罷了。當時又有人看著你葬身火海,你也才逃過一劫。婺州人好是好,最起碼對別人來說是這樣的,可是對於婺州人來說,這個身份是對他們最大的限製。以至於到了現在沒一個都在逃避,以至於婺州人徹底的隱姓埋名消失不見。”箬師傅說這些,一是想讓蘆無心知道過去兩個人是相愛的,二也是想讓蘆無心直到,其實,婺州人的身份對於誰來說都是一塊肥美的鮮肉,除了婺州人自己,誰都會愛著這個身份。
蘆無心愣了一下,心裏的苦澀也是少了不少,最起碼她知道了當初的父皇母後是相愛的,最起碼自己知道了,父皇是一個講信用的人……仔細想想,好像一直都是這樣,最起碼對自己的許諾從未失效過:“真好,最起碼那兩個人的是開心的就好了。師傅,你說,我真的能夠找到喜歡自己的嗎?我就是一個醜姑娘,以前不是,可是從以後開始,我就一直都是了。”蘆無心摸了摸自己的臉,心裏早就把臉當成了一個梗,怎麽都磨滅不了的梗。
“誰敢拋棄,我就毒死他。”箬師傅笑著,蘆無心卻哭了。好歹這世界上還有關心自己的人不是嗎?
喝了幾口水,覺得自己餓了的蘆無心吃的也不是什麽好吃的。多都是一些蔬菜,冰冷的,像是剩菜一樣。出了這金屋閣,誰都拿她當作笑話一樣,就是誰都不曾來看過一眼,有吃的,也實屬是因為她還是衛將的救命恩人罷了。
了解了一下現在的情況,蘆無心也笑的開心,阿裏還在,花容不知道去了哪裏,可是清水也申請調轉了過來,當初說著要當牆頭草的清水在這個關頭卻沒有當一次牆頭草,也是稀奇的很。蘆無心問過了,問過阿裏和清水,花容去哪裏了,可是得到的答案都是不知,可看著他們隱忍的眼神,蘆無心也多多少少猜得出一些。
花容不會死,永遠都不會,因為那個女人狡猾的很,多半是她變成了牆頭草,靠在哪個主子身上了吧。說白了,青樓出來的花容她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去相信,可是真的拋棄的時候,心裏說舒服,那也實在是舒服不到哪裏去。
睡久了也就不想睡了,師傅是看著她醒了之後也就沒有再說什麽,留下了一個錦囊給阿裏之後也是離開了這裏。師傅的身份終究是不適合在這裏過多的停留,這一次她懂得。
從清晨開始,府裏就熱熱鬧鬧的,敲鑼打鼓也是一刻鍾都沒有停歇。竹林實屬高地,有一塊空地沒有種竹子,以前是用來看府裏全景用的,現在也是。蘆無心按著記憶走到了哪裏,看著府裏一片紅色,紅的觸目驚心,像是當初的那一場火一樣。隻不過當初燒的是身子,現在是心。想來自己這輩子也是和紅色犯衝,小時候的喜歡,現在也全然成為了提防。
阿裏看著蘆無心這樣,也是格外的擔心,二話不說就把蘆無心從邊緣處拉了回來:“主子你這是做什麽呢?”
“你覺得我還能跳下去不成,我倒是沒有那麽老土。”在蘆無心心裏,為了一個人尋死覓活那是不值得的,就算是現在心裏疼,覺得死了就好了,可是也會覺得不值得。自己的生命永遠都是自己的:“罷了,看戲就是了,阿裏你去找一張凳子來,我要坐在這裏看,清水去泡茶,我就想在這裏靜靜。”
“這……”兩人都看著蘆無心,顯然是不放心的,不說這蘆無心是不是刻意把兩個人調走吧。就算是真的想要在這裏看,可是這不是越看就越是覺得心疼嗎?兩個人縱然是想不明白蘆無心到底在想什麽,卻也不敢說一些什麽。畢竟蘆無心現在的心情起伏不定。
“去吧。”蘆無心也沒有多說什麽,隻是阿裏他們兩個也不好再說一些什麽,隻能招辦。等他們回來,隻見蘆無心站在竹子的頂端,腳尖點著竹葉罷了。阿裏像是習以為常一樣的拜訪凳子,隻是清水盯著她看,一臉的不敢相信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