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就到了兩天後,再過一天就是進宮的時候了,就是衛橋都送來了一套墨水漸變色的裙子,而阿裏卻還沒有消息。這也是實在是讓蘆無心皺了眉頭。縱然知道這衣服現做急不得,難道他就不會找一些現成的衣裳改製嗎?倒不如當初那陳家小姐來的聰明,衣服雖然自己還留著,想著衛將已經見過那衣服了,她也是斷然不敢拿出來了。所謂的靈女就算是瞎掰,還是被那群難民瞎掰出來的,到底是人心不足蛇吞象,那些人縱然會有疑惑,也會被自己的貪心全部吃掉,一點不剩,到頭來得到的還是一句想要罷了。

就在蘆無心一籌莫展,又找不到阿裏的說話,山下傳來了稀稀疏疏的走動聲音。蘆無心皺眉,心裏不由得有些緊張,好似生怕有人知道自己在這裏似得。轉眼一想,現在自己是蘆無心,又是被衛將軟禁在這裏的。多少也不會出什麽大事情,更別說別人知道一些什麽了。想到這裏,蘆無心也是舒舒服服的躺在了椅子上,暗自的喝著茶。縱然是如此,心裏還有些緊張,左右不過是為了衛將,她想,也在害怕這上來的人是衛將。

想,想他,想見他,不知道為何就是想。可是見著了,又害怕傷害,細數這幾次衛將上來,每次都有些傷害的話語,多多少少她也有些害怕了。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隨之就是跪地的動作:“殿下,真的是殿下!殿下,老奴可算盼著您回來了!老奴就知道,殿下不會就這樣輕易離開的,殿下,您這回來做什麽啊!到處都是衛國人,您的身份一旦暴露,那就是死路一條,您怎的不在外麵呆著啊!老奴!老奴實在是不知道您這一趟回來是為了什麽!”

這一聲熟悉的殿下,這聲聲熟悉的語言,蘆無心抬頭就看見了正妃跟前的陌嬤嬤,手裏還捧著一個盤子,裏麵裝著火紅色的衣裳:“殿下當初死的時候,就穿著紅色鳳袍,就算老奴沒見過,也知道美得很。阿裏和老奴說殿下要紅色的衣裳,有幸見過幾次鳳袍的老奴也隻能是召喚府裏還剩下的樊國奴,為殿下趕製出來了一件,隻是大概的形狀像,其他的也是在折騰不出,還請殿下責罰老奴。”說著,陌嬤嬤就把這盤子遞給了蘆無心,蘆無心拿著東西就放在了桌子上,急急忙忙的扶起了她。

“陌嬤嬤快莫要行此大禮,您是皇兄的奶娘,自然是最受尊敬的人了,怎的可以給我跪下呢,現在不是樊國了,我也不是什麽殿下了。上次見你,你什麽也沒說,我便覺得你怕是安於現狀了。私下裏也是高興。你一個老人家,有個依靠終歸是好的。對方又是正妃,就算對你好不到哪裏去,斷然也不會打罵你才是。身為正妃,有時候就是打罵奴才也會被說一頓,想著我也是放心了不少。你怎的又上來了呢?”蘆無心微微皺眉,心情也是格外的沉重。

陌嬤嬤也是苦笑,隻是伸出手,摸了摸蘆無心的左臉:“可惜了這張臉,老奴……唉,當初跟著正妃,老奴也是欣喜,索性是正妃雖然不相信老奴,卻也對老奴百般的好。當初上來,老奴認出了您,隻是一時半會不敢肯定,這臉是變了,氣質卻沒有。想著以前的一切,老奴到現在也是懷戀的很。縱然她對老奴萬般的好,樊國人終究是樊國人。殿下也依舊是老奴心中的殿下。好在這府裏當初的老奴不少,現在男女算下來也有三十多人,老奴也不算孤單。”

“三十多人嗎……”蘆無心低頭,也是苦笑:“當初府裏多多少少三百人口,現下隻有三十人,不孤單是不孤單,總比隻剩一人的好。卻心疼的很,是啊,當初的一切都好。”

見蘆無心的表情變了,陌嬤嬤也是著急了,舉起手就給了自己幾巴掌:“都是老奴的這張嘴不好,惹得殿下傷心了。殿下放心,老奴等人生是樊國人,死是樊國鬼,絕對不會給殿下丟臉!老奴這上來的時間也太長了些,老奴就先下去了。殿下且萬事小心,現在下麵對殿下的評價也是兩邊倒。一邊說殿下人還算不錯,最起碼沒有責罰奴才,一邊是那些個側妃在起哄,說一些殿下的壞話,殿下可不能往心裏去,好好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看你這樣子,我都有些哭笑不得了。我在外麵終究是讓你們擔心,再者殺父之仇我為何不能報!不僅僅是殺父之仇,我的國家,我的兄弟姐妹,我的一切,都是恨。不說其他,就是你們這些無辜的奴才都要受苦,這難道不是可恨之極嗎?回來了,你們也安心一些了,好歹,這樊國不是無主不是嗎?”蘆無心想裝作輕鬆的笑一下,卻發現怎麽的都笑不出來,索性是緩緩的搖了搖頭,隻好歎氣。陌嬤嬤看著蘆無心,想再說一些什麽,嘴巴微微開啟,可到了最後也是歎氣之後便走了。

看著這酷似當初鳳服的衣裳,蘆無心也是哭笑不得。抹胸,上衣,下裙,數層外紗,兩天時間卻也是一件不少,白天還要做事,晚上做衣服,難怪陌嬤嬤的眼睛的熬紅了。和當初的鳳服一樣,層層疊疊的拖尾都是有三四條開叉的樣子。這一層又一層,顏色也從正紅色到了外層的黑紅色。外層的外紗也是本身就帶著刺繡的布料,布料上的花她認得,彼岸花,也叫做石蒜。多數人說他是黃泉邊上的花,隻為了這味道實在難聞,樣子會迷惑人,可是聞久了就會頭暈,隨之暈倒。

可石蒜,在曆朝曆代都是吉祥的花朵。有解毒、祛痰、利尿、催吐、殺蟲等的功效,但有小毒;主治咽喉腫痛、癰腫瘡毒、瘰鬁、腎炎水腫、毒蛇咬傷的效果,自然是極好的。可惜了,隻為了這味道就被人說成不祥也是無奈。

“出來吧。”蘆無心這一聲話下,阿裏就從推門而入,看著這一地的紅色,在看看站在鏡子邊上的蘆無心那一頭的點翠簪子,也是笑的開心:“好看,真好看。隻是這茅屋太小,裝不下一隻火鳳凰。”

“到是不知道你這是誇人還是損人了。”蘆無心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東西呢?”

“在這裏呢。”看著這滿地的紅色衣裙,阿裏也是微微皺眉,小心翼翼的把衣裙都挪去了一邊,這才走近了蘆無心的身:“到底是當初的嬤嬤們,東西細致就算了,還真的一件不少。這大夏天的,縱然是晚上,穿這個不會太熱了一些?”阿裏說的是實在話,這層層疊疊他就是看著都累的慌,這要是穿著去一個晚上,未免有些太累的慌了,也熱的慌。

“你想得到,那些人也自然是想得到。到底是老奴才,經驗多了,加之也是看著皇兄和我長大的奶娘,怎的也會知道一些我的習性。縱然我怕冷,卻也不會一層裹著一層。布料都是上好的冰絲,怕是當初藏起來的,或者是哪一個沒有被發現的倉庫裏頭的吧。這東西加起來,也是我平時愛的溫度。”蘆無心隻覺得有些欣慰,變化那麽大,可是這些人,卻一點都沒有變:“東西呢?”

“帶來了。”說著,阿裏就從懷裏拿出了一個竹筒,把竹筒打開,裏麵全是水。看蘆無心微微皺眉後也是拿出了一個大瓷盤子,把那東西倒了出來,完完整整的一張人皮,和蘆無心的臉是一樣的大小。看起來漂亮得很。皮膚細滑隻是格外蒼白。蘆無心伸手去摸了摸那東西,也是歎氣:“卻不知道你有這一手。想來想去,你跟著我那麽多年,我那些年知道的,不如這幾個月知道的多。你到底藏了多少?”這東西細化,有彈性,還薄的很,有這技術,怕是年了有個十多年了才是。

“不過是一張人皮。城東家的寡婦死了,人長的好看,可惜村子人少,見過寡婦人的也沒有幾個。我就……”阿裏小的邪惡,蘆無心也是發顫,阿裏這個模樣,說可怕也不可怕,隻是覺得……詭異!到底是跟在自己身邊的人,突然一改變,還真的受不了。

“多多少少也是你摻和了她才會死不是嗎?”蘆無心苦笑:“手腳麻利,人也是半點痛苦都沒有,皮還薄的很。最重要的人死了,要是不樂意,你拿了她的東西,多多少少東西上會有些怨念。就是東西都這樣了,可這人皮卻半點異樣都沒有。你這是手腳麻利到她來不及留下怨念,還是真的發生了什麽?”

“左右不過是村子裏麵的事情,人再少,就是人美也遮擋不住。幾個男人把寡婦給淩辱了,寡婦想死卻被關得嚴實。我的出現不過是做了個交易罷了。難道交易有什麽不對嗎?”阿裏笑的無邪,蘆無心看著那皮也是微微皺眉。人皮有一個好處,透氣,不容易被看出來,這要是保存的好,數年也用的出。倒是比那些個假皮來的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