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看著自己的孩子,也是哭笑不得:“有時候我真的好羨慕她,可是每一次羨慕都會加深一點恨。說都是利用,她隻是一次,她的女兒被寵上了天,一切都那麽美好。作為皇家,你就半點都不知道樊國是怎麽滅亡的嗎?不都是因為那老黃的舍不得把自己的女人交出去。隻要交出去,那麽他有嗎?沒有。一個人對一個人愛到這個地步,甚至連國家都不管不顧。作為皇上,他是失敗的,作為國主,他是失敗的。可是作為丈夫,誰不想要這樣的丈夫。雖然做不到一世一雙人,可好歹恩愛著,保護著,相互護持著。”
“衛蘭。”淑妃苦笑:“要是這一切,放在你父皇身上,他會選擇皇位,還是選擇我,這一切,都是那麽的明顯,還用我說什麽嗎?這也是我恨他的一個原因,利用到現在,從未停止。你身為局內人,你還看不懂這一切嗎?苗疆人,明教人,婺州人,一旦被外族人抓到,有一個有所謂的好下場嗎?利用,利用,都是利用!無處不在的利用!”
“我……”衛蘭看著母妃這樣,也不知道說一些什麽好了。自己知道,利用到現在都沒有停歇,一切都還在繼續。說到底,那些蠱毒還一個月一個月的上交著,要是一個月不交,大抵,也會有些想象不到的事情。當初母妃嚐試過,不是被打罵,就是餓肚子。有時候,刀都架在脖子上了。不過,不是母妃的,而是自己的。
母妃說恨自己,可是作為母親,能夠多恨自己的孩子,每一次都會服從。直到現在,母妃早就選擇了放棄反抗,而是直接報複!這樣,比反抗來的有用一些:“我都知道,用那些蠱毒去殺死不服從命令的人,是父皇常有的手段,這也是他留著我們唯一的用處。可是,母妃,我們來這裏到底是要做什麽?”
一切都是那麽安靜,衛蘭看著淑妃的樣子,也是害怕的很,向來淡然的母妃,就是仇恨都是那麽淡然,現在卻如此恐怖,實在是讓人有些唏噓:“母妃,算不到,父皇也是愛你的呢?在這說這個樊國皇帝,到底也不是什麽好貨色並不是?外界傳聞再好,同樣是皇家人,還看不清楚裏麵都是些什麽布局不成?”
“那又怎麽樣?”淑妃低頭,看著自己的孩子,眼裏還是說不清楚的仇恨:“他做的那些,可曾再次傷害過她?樊國皇帝有多麽恐怖,作為苗疆人,我能夠不知道?當初樊國皇帝宴請了多少苗疆人,可卻無一人歸還,直到五年後才有人書寫了一封信回去,說是在樊國給皇帝做藥人,當初震驚了多少苗疆人?”
“藥人?”衛蘭這一次真的是被嚇到了藥人對於苗疆人來說,實在是一個苦笑不得的角色摻合在裏麵。喜歡他的忠心,他的有用。可是大多數時候,藥人格外的難以煉成,而部分藥人也會具有自己的思想,多數,那種藥人都會謀逆主人:“這……這也不是特別的可能才對啊!藥人不是那麽好練的。”
“對,我們的人也是這樣說的,可是那些不答應的人,都被帶走了,就再也沒有回去,剩下的那些,也隻好服從。自那以後,就在沒有人反對過。藥人隻聽主人的話,而主人,便是每個月給藥蠱中滴血的那個血人。血人對苗疆人也是一個痛苦的事情,一般承受住那些血,便已經是虛脫的份了。樊國皇帝居然用自己的血,供養那些藥人,即使是半藥人,也供養著。血量之大我且先不說,可是半藥人一般都是直接丟棄,可樊國皇帝沒有。有人曾經問過,可是答案也是讓人震驚。”淑妃搖了搖頭,對那樊國皇帝,也是帶著幾分仰慕,最起碼,比起自己的丈夫,那一個人好太多了。
“答案?”衛將有些好奇,到底是什麽答案能夠讓母妃用這種表情麵對自己。淑妃歎氣:“那些藥人都是孤兒,朕用盡財力給他們一個可以住的地方,讓他們成為藥人。可是那些孤兒也是人,他們有權利選擇他們要去做什麽,有權利去活著。朕,會給他們學習的地方,生活的地方,甚至是玩耍的地方。但是這前提是,他們都要活著。”
“這樣的答案,你覺得怎麽樣?”淑妃看著自己的孩子,隻見衛蘭也是一臉的震驚:“怎麽可能,藥人隻是奴才,沒有苗疆人會把藥人當作人看,這一切怎麽……”
淑妃也是點頭:“對啊,樊國皇帝向來殘忍,可是在殘忍的裏麵,又何曾不是溫柔。樊國曾經造成了一個藥人,隻是不知道那藥人現在在哪裏。對於這一切,誰也不知道答案。隻是在最近感覺宮裏一絲絲的異常,找了許久,才發現這一個地方。才知道,當初失蹤的那一些苗疆人,到底去了哪裏,為什麽沒有回去,就是屍骨,都未曾看見。”
聽淑妃說這個,衛蘭又是一陣惡寒,總是覺得這個地方讓自己不舒服,原來還真的有些什麽東西:“母妃……”
“你同我來。”說著,淑妃便轉身,走向了巷子的裏麵。清灰色的小巷子格外的狹窄,也格外的不起眼。牆上攀爬著的爬牆虎已經褪去了綠色,隻是剩下枯黃的葉子,和灰黑色的枝丫。怎麽看,都覺得格外的恐怖,也是讓衛蘭有些不舒服,對於這些亂起八糟的鬼神,他大抵是最害怕的了。
從小就看著那些東西長大,聽著那些故事長大,害怕,說沒有,是不能的。隻是藏在心裏,從來不對人說,不對人表達一些什麽罷了。轉彎,再轉彎,擠過了一道短短的小道,視野一下便是開闊了起來,一個大大的坑就出現在了眼前,下麵蠕動的東西,隻讓衛蘭覺得惡心,作嘔的感覺在心裏翻騰。同時也覺得有些奇異,這東西,本不應該在冬天出現才對。
淑妃看著衛蘭膽小的樣子,也是一聲冷哼:“怎麽樣,冬天還在活動的蛇,稀罕吧?”
衛蘭被嚇得不知道說一些什麽比較好,隻是點頭罷了。蛇,本來就是他害怕的東西,本想著這些東西冬天並不活躍,便沒有什麽,沒想到,原來冬天也有這麽多的蛇。各種各樣的蛇穿插在大坑之中,交錯,纏綿,絲絲的聲音被無線的放大。數量之多實在讓衛蘭從來未曾見過:“傳聞,樊國皇帝懲罰奴才,有一蛇坑,冬而不僵,甚是奇跡。這些蛇通常不會怎麽餓,蛇坑之後有一山林,餓了,便會自己出去找吃的,吃飽了又自己回來。這對蛇這種時而群居時而單獨的動物來說,也是奇跡。更何況還是不同的種群,我當初一直在好奇,今兒這些蛇有些煩躁,這才被我抓到了一絲絲的氣息,才找到這個地方。”
“中間那個。”衛將看著大坑中間,有一個小小的空地,這邊上再怎麽擁擠,可是這一塊地方永遠都是空洞的,沒有誰敢去侵犯哪裏,實在是奇怪的很。淑妃看著衛蘭,眼裏倒是有一絲絲的震撼:“倒是以為你不敢看,沒想到你也敢看這種東西,也是稀奇的很。中間那個,有個蠱毒,算得上是蠱毒中的王者了,那種蠱毒極具宮中所有的怨氣,也是一個罕見之物,可是我卻觸碰不得,要是得到,那應該多好,我便不用那麽幸苦的去籌集那些藥材,給自己做蠱毒了。”
“最稀罕的東西?”衛將愣了愣,便不好再說什麽了。對於蠱毒,他厭惡,也是沒有過多的了解。也因為厭惡,所以一靠近蠱毒便是格外的不舒服。隻是今個母妃這蠱毒甚是厲害,可自己卻沒有什麽感覺,甚至從剛剛開始就以為哪裏什麽都沒有。
淑妃看著那一個空洞,也是歎氣:“說說你的意見,你不是向來最不愛這些東西嗎?隻要你說的出來,我便讓你隨我離開,要是說不出來,你便在這裏多看看這些東西也好,免得這一個季節你都看不見這蛇,想得很。”
衛蘭的臉色瞬間白了一些,母妃對孩子向來狠,要是自己真的不說,那留在這裏,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衛蘭低頭,看著自己黑色的衣裳,也是皺眉:“沒有感覺,什麽感覺都沒有。我甚至都沒有想到哪裏有一隻蠱毒。”
“對,這就是它厲害的地方,感覺不到,什麽感覺都沒有。這還是一隻快孵化的蠱毒,也就因為快孵化了,才會有所波動,那波動影響了這裏的蛇,才會讓這些蛇產生不一樣的躁動,讓我發現這裏。說到底,也是緣分。”淑妃歎氣搖頭:“隻可惜了,我進不去,拿不到,那蠱毒也不會聽我的話。而這東西,和前朝留下來的蠱毒,有些不同,就是那血人,都不是前朝的皇帝,怕是別的人,而且,還是一個女人。他最想保護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