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這樣說的話，也好像並無道理，夫人說的也是，世界對誰都是公平的。”衛莫一笑，感覺蘆無心也不是自己以前想的那麽難堪，笑的也是豪放，不適以前的柔柔弱弱：“我到是有些好奇夫人是什麽身份了，很少有人像你一樣，想的那麽多，想的那麽深奧。我就覺得，一切都是上天安排的，世界上的一切都沒有什麽太多的變化，總有公平的時候。對稱的，都是對稱的，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不是嗎？”

“我也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是上天安排的，至於公平與否我不知，我知道的，都是是星星告訴我的。可是公平和安排是兩回事不是嗎？”蘆無心一笑：“我是誰你們不是早就知道了嗎，若是不認識，你們想來也不會安心讓我跟著你們吧？我是蘆無心，箬師傅的關門弟子，大概六歲的時候認識箬師傅，緣分，我就成為了他的徒弟，算起來，和公主是同一年被收入門下的，現在公主草草一生，我也算得上是草草一生了。到是你，我比較好奇你到底是誰。”

蘆無心看著他，手裏的功夫到是一點都沒有停下：“這衛字，在衛國，這是國姓，平常百姓不得國姓，姓者改名。不改就殺掉，不僅僅是在衛國，在很多其他的國家也是如此，包括以前的樊國都是。可是你一個小小的將領，看起來最多也就是個軍師，為什麽會已國為姓而不被罰，我有些想不明白。”這個不明白困擾了蘆無心很長的時間，她有時候就在想，這魏將到底是誰，為什麽星星會告訴自己，和魏將在一起就能夠報仇。

自己也時常看星星，可是星星的答案都是一樣的。往常星星都會動，會眨眼睛，每次看，每天看的結果也因為時間有些小小的偏差。比如說你十天後死，明天你再看，星星就會告訴你，你九天後死掉。可是現在，星星隻會說，跟著他，愛上他，你就可以報仇了。

魏將的身份，也成為了她心中的一個毛病，她算是不知道了，為什麽要報仇，反而要愛上一個仇人，那不是更加的傷害自己嗎?至於衛莫，一個小小的士兵可以國姓，她也曾經疑惑過很多次，可是衛莫對自己的仇恨太多，對自己的提防也太多。現在也算是好多了，都放下了，自己也可以問問了。衛莫開始也是一愣，有些糾結這到底應不應該說，想了想後，也是一笑，索性有什麽說什麽了。

畢竟隻是自己的姓氏問題，無礙，總不能說她能夠看著自己的姓氏就能夠猜到殿下的身份才對。這時候，衛莫才算是一笑：“說來也是小時候的事情了，大概也就是八歲。我被家裏人賣了，不是賣去宮裏當太監，也不是去別的地方當小廝。家裏的弟弟生病了，需要銀子，而最得銀子的地方，是小倌樓。我就被賣去了哪裏。”

“……”蘆無心皺眉，也沒有說什麽，甚至是不知道應該說什麽。別人的辛酸史，也算是被自己扒拉出來了：“對不起。”

“沒有什麽對不起的，又不是什麽需要隱瞞的事情，你看我的臉……小白臉不是嗎？從小就被人說成女孩子，所以被賣去那種地方，我也是應該的。有時候我好恨爹娘，都說重男輕女，我和弟弟都是男孩子，卻唯獨拋棄了我，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於是乎就歸結在了我這張臉上麵。女孩子的臉，有幾個爹娘會喜歡呢？”衛莫說這句話，說的委實有些悲傷：“我原來的名字不叫衛莫，我叫狗蛋，李狗蛋，就是這樣鄉土的名字。”

聽見這個名字，蘆無心也是有些忍不住了，噗地一聲之後，也是迅速的收了回來，說了一聲：“還是現在的名字好聽一些。”

衛莫笑著點了點頭：“那時候我就是格外的悲傷，到了後來，我也不恨了，我甚至有些感謝我爹娘的舉措。在花街裏頭，我被一群男的拖去後院，我幾乎是絕望的，每一次掙紮帶來的，不過是一頓毒打而已。我索性也就什麽都不做了，閉著眼睛，等待下一刻的絕望。可也就在這個時候，有一個人救了我。”

衛莫的臉上帶著一絲絲的尊敬，甚至是有些崇尚：“那個人是衛國的五殿下，大概是出來辦什麽事情，恰好路過那裏。見到我這個樣子，也就把我救下了。縱然是殿下，五殿下也並不受寵，在衛國，他是最不受重視的。他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銀子，為了救我，事情也沒有做好，回去反而被管事的嬤嬤打了一頓，可是他卻笑的開心。”

“我那時候就在想，為什麽一個嬤嬤敢打一個殿下，在心裏暗暗地下決心，我以後一定要好好的保護他，可是十多年過去了，我還是沒有做好當初的事情，說好的保護，也隻是他在保護我而已。所以到了現在，我也相信，世界上的一切都是公平的，爹娘把我給賣了，但是我能夠遇到自己一輩子的恩人，也算得上是另外一種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了。”衛莫笑的害羞，也是尷尬：“他嫌棄我的名字難聽，我也知道，畢竟李狗蛋實在上不了台麵，當初的爹娘也隻是為了讓我看起來像男孩子一些，這才取了這個名字而已。他賜了我一個名字，叫衛莫。”

“原來是這樣。”蘆無心笑了笑：“看來你遇上了好人，罷了，我也餓了，你讓阿裏過來吧。這爐子你扇不來，火候要求的強。”

衛莫越是答應了一聲，就出門了。蘆無心看著門外，心裏也不知道是什麽感覺了……灰暗的門框，簡單的雕花，白色的積雪，枯萎的樹幹，黃色的牆壁上麵頂著兩塊黑色的瓦片……自己想想，也算是知道了那個人的名字，可是心裏卻有些糾結。

阿裏是匆匆忙忙的跑了過來，順帶上還關上了門：“主人你也是，這麽冷的天還開著門，縱然你守著火爐子，也萬般不得大意才是。現在的條件斷然不如以前，出門了還帶著幾個小宮女舉著火爐子在四周烘烤著，你也不貼著點，還這樣吹冷風。快吧扇子給我，菜飯都冷了，也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還真的為了那個人拚上性命不成？”

“我好像知道，星星的意思了……”蘆無心把扇子給了阿裏，轉身坐在了廚房的另外一張高凳子上麵。阿裏是毫不在意的就白了蘆無心一眼，現在蘆無心是提倡平等，到是放縱了阿裏，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了：“你也是燒藥草燒迷糊了吧？艾葉雖然好，好歹也是活動血脈的，聞多了是保胎，可是太多也就是有些讓人頭疼了，你看看你，都開始說胡話了，也不知道這大白天的你在說什麽哪裏來的什麽星星啊！”

“你可記得衛國的五殿下？”蘆無心苦笑：“魏將，衛絳……我怎麽就沒想到呢，要不是剛剛問及衛莫名字的來源，我還真的沒有想到這個……”

“衛絳？”阿裏也是皺眉：“這衛國五殿下最不受寵，傳說母親是一個九品芝麻官的女兒，在宮裏做宮女，被當時的皇上睡了，起來的時候皇上本來想給她一個妃子的位置，哪怕是侍寢都好。誰知道她鬧死鬧活說家鄉有相愛之人。後來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沒想到這就懷上了……”

“對啊，世界上的事情就是那麽的奇妙。有了孩子，為了給孩子謀出路，作為母親她隻好又去找皇上，也隻能去找皇上，可是皇上好歹也是皇上，自尊心是有的。誰知道皇上還想著當初的那一件事情，不過是爾爾給了一個侍寢的位置，就任由她自生自滅了。也好在她身為宮女的時候也算結識了幾個好友，也算是東念西念的，生了個男孩，可是卻因為沒有禦醫給好好料理，落下了病根子，孩子五歲的時候就死了。也許就是這樣，孩子格外的受欺負，皇上不愛，又沒了娘，孩子也是一天天的長大。到了現在，算算也有二十二了。”蘆無心歎氣：“世界上的事情就是這麽的奇妙。”

阿裏聽了這小半天，才聽懂了蘆無心的意思：“主子的意思是，這魏將……是哪個衛絳。”

“沒錯，我就沒有想到，自己一時間聽了星星的話，原來星星是這個意思。”蘆無心低頭看著地板，不知怎麽，心裏就是有些不舒服，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一樣。

阿裏的注意力卻不在這個上麵，他是在想另外一件事：“那按照這樣說的話……也不對啊。五殿下隻是一個不受寵的孩子，和他在一起，也斷然不會上了衛國根基……主人，你這是怎麽了？不會是心意……”

“你想多了。”阿裏的話還沒有說完。蘆無心就匆匆忙忙的否決了，生怕阿裏繼續說下去一樣：“我隻是在想，星星到底是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