蘆無心的心抽了一下,也是覺得有些氣憤,這氣憤來的奇怪。自己和他明明沒有什麽,可是在看見他這樣的時候,心裏除了氣憤居然還有說不出的失望。這幾種感情湊在了一起,蘆無心也隻能是一聲冷笑罷了:“嗬,我說什麽,男人啊,果然還是在意這一張臉。罷了,罷了。你要是沒有想清楚,我也不怪你。”蘆無心跳下了大石頭,捂住自己的胸口就想逃走。這樣的慌亂,她好似很久都沒有感受到了,哪怕是當初的火災,她都沒有這樣的慌亂過!

蘆無心是想走,可是衛將的心裏也不好受,這都告訴了蘆無心了,自己對於蘆無心也是利用,可是在看見她這個樣子的時候,心裏的疼是不能忽視的。大概這就是人說的感情,可是生在帝王家,最不應該有的,隻有感情這一件東西是萬萬不能的。

說利用,那麽現在就斷然不能被蘆無心溜走了。要是現在蘆無心走了,怕是以後也就抓不回來了。匆匆忙忙的追上去,抓住了蘆無心的手,他的心裏居然是鬆了一口氣的樣子:“別走,我知道這對你來說並不好受,可是我答應過你的,我一定會做到的。給我一點時間好嗎,隻要我們在一起,我們就能一起去麵對那些事情。隻要我拿到了皇位,誰都不敢說我的閑話了。等等我可以碼?隻要等我拿到那個位置……”衛將這話說的有些不自信。

不自信這箬師傅會不會來,不自信那些人會怎麽對自己。不說找到了箬師傅能怎麽樣,這傳說中的婺州人到底是不是還存在,都是一個未知數。要是這一把都賭輸了,到時候自己娶了一個醜姑娘是一件醜聞就罷了,就是這皇位,怕也不是那麽容易得到了才是。

這兩個人是各懷心事的回到了驛館,蘆無心是剛剛熄了燈,想上床,隻覺得後麵有一陣風,覺得後麵站了一個人。整個人的神經都提了起來,心裏是格外的緊張,心想著這難不成是還沒有到皇城就被人認出了身份?

這一陣春風吹過,蘆無心反而是鬆了一口氣,想去點上蠟燭:“師傅,你怎麽現在才來,我等你許久了。我也不知道現在應該怎麽辦了……我是一時衝動才走到現在的地步,可是接下去應該怎麽辦我卻斷然不知。”

“不要去點蠟燭。”箬師傅是直接阻止了蘆無心:“我來這裏的事情,你不要告訴任何人。這蠟燭還是不要點了,到時候惹得眾人皆知了。我來就是告訴你,陳家村的事情,你做的不錯。縱然轟動了一點,以後有了這個靈女的身份,會方便很多。孩子,我知道你不容易。在我問你想不想報仇,你沒有回答我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在想什麽了。”

“你從小到大就是這麽的倔強,什麽事情都不和人說卻能在暗地中解決個幹淨。你認定了的事情,哪怕是閻王在你麵前,你也不會回頭。可是孩子,你有兩件事情做的不對,第一件事情,你不夠狠毒。你永遠都做不到趕盡殺絕,也做不到所謂的不管不問。你的心太軟了,這是你最大的缺點,刀子嘴豆腐心,你要是身為公主,那這個缺點就是優點,因為你憂國憂民,可是現在,會給敵人一個反擊你的機會,你知道嗎?”箬師傅這話說的有些嚴肅,縱然是蘆無心也楞了一下。

蘆無心低下頭,也是苦笑。這缺點她何曾不知道,上次弄堂就說的格外的清楚了,可是這生來就有的東西,是說改就能改的嗎?殺父之仇,她想要去報仇!亡國之仇她又何曾能夠坐視不理?要是她真的想想就能改變自己的話,那應該多好啊?蘆無心抬頭望著那一個黑色的身影,心裏不知道是什麽感覺。

親人歸來的哪一種親切的感覺,還是一種被說了,不甘心的感覺,她是完全都分不清楚了:“師傅說的是,我會記在心中的。可是這第二點是什麽?”

箬師傅也是楞了一下,不知道應該怎麽說才好。這時間一晃過去了一刻鍾,箬師傅隻覺得拖下去也不是事情,也是歎了一口氣,說了:“這一件事情,就是愛情。你這個孩子,就是有些傻乎乎的,誰說的話你都聽不進去。可是誰都知道,愛情是一件恐怖的事情。當初你為了一麵之緣找一個人八年,我就知道你的執著是有多麽的恐怖了!”

“師傅!你這話的意思是什麽!”蘆無心隻覺得自己有些生氣,隻覺得師傅不應該這樣想自己。最起碼!他是最懂自己的人不是嗎?對,她蘆無心是有些倔強,有些死心眼,有些蠻橫!可是仇人和愛人還是分的清楚的不是嗎?當初那個小哥哥又沒有得罪誰,自己自然是可以去喜歡,這衛將就不同了啊!

“我也沒有說你什麽,你看看你,就開始生氣了不是嗎?”箬師傅也是苦笑了一下,順帶著還搖了搖頭,隻覺得這蘆無心的心思還是那麽的好猜想。這輕輕地說一下,就什麽都知道了:“我隻是說讓你小心罷了,你絕對不能愛上衛將,不然到時候就算你報仇了,你也會身敗名裂,甚至是屍骨無存!你遠遠不知道你到底是什麽人,你遠遠不知道你會一些什麽!”

這話說的奇怪,好似蘆無心還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誰一樣。這也讓蘆無心一笑而過:“師傅,我還不知道我自己是誰嗎?我快活了十七年了,還不知道自己是誰,未免也有些可笑了一些。我是蘆無心,不對,可以說我是君如。這兩個名字都是師傅給我的,難不成你是忘記了嗎?我哪裏還有多餘的身份,不過就是一個想要報仇卻苦於無路的亡國公主罷了,臉上還帶著傷疤,說什麽都是一個可笑可悲的人。師傅還要在這裏調笑,莫不是我就真的那麽沒用,連自己是誰都忘記了?”

“這也是奇怪,這已經是第二次被人問起我到底會一些什麽,我到底是誰了。我也是不知道你們到底隱瞞了我什麽。我不知道,可是我也相信你們。在這衛國,我早就沒用任何可以任性的機會了,難道不是嗎?”蘆無心的這個語氣,也是讓箬師傅有些小小的心疼。

看著一個人長大的,自然知道這個人有多麽的要強,知道她有多麽的倔強,也就是這樣,才越發的不忍看她一步步的走向絕境,一步步的走向死亡。哪怕是看她傷心都覺得有些小小的愧疚,作為一個長輩沒用招呼好晚輩的愧疚。

“師傅,你說這個人的一輩子,為什麽會有那麽多的事情啊……知道你救了我,知道了樊國的事情。我承認,我怨恨過,怨恨你為什麽會把我救過來。可是有什麽用呢,活著,我就成為了那些英靈唯一的希望。我能做的好像也不多,隻有這報仇一件事情我能一隻做下去,都這樣了,我還有什麽好說的呢。”蘆無心趴在桌子上,手上還玩這茶杯,活像是一隻慵懶的貓咪在午後曬太陽。

“大概知道你身邊的那個弄堂,是個不一樣的小鬼。孩子,你可知道婺州人?”箬師傅終究還是忍不住了,這蘆無心遲早都是要知道了,與其到了以後被人暗算了還在幫人家。不如就在現在,說清楚也好些,免得到時候傷心:“好像從小到大,你隻從書裏書外知道婺州這個名字,這個對各個國家的皇族都格外熟悉的名字。可是到了你這裏,消息就像是被堵塞了一樣,誰都不敢在你的麵前說。”

“婺州……”蘆無心也是皺眉,稍稍的想了想:“這蠱毒要數苗疆人厲害,騎射要數匈奴人拔尖,婺州卻是算命的一個大族。好似會給人改命。這到底是真的假的,我卻一點都不知道。這婺州怎麽了?”

“你可知道你的母後為什麽從一介平民一躍成了皇後?可知道你父皇為何半死不活卻能當上了皇帝?”箬師傅板著臉,心裏還是有些不願意把這種事情告訴蘆無心。這孩子終究是太單純了,單純的讓人有些害怕!

“當初母親是一個采藥女,父皇下鄉,被母後救起了,這就是一段佳話。在樊國,誰都知道。當初皇後是一個小小的采藥女,應為救了皇上,一見鍾情。皇上的病也好了,加上天時地利,繼承了皇位。本以為這段佳話就沒有了,誰知道這皇上還記得她,給了她一席皇後的位置,一世榮寵。”蘆無心皺眉:“師傅,你怎麽好好的說起了這個?這事情樊國人都知道啊,聽聞那時候的采藥女也是風靡一時呢。多少的采藥女天天在山上,隻為了救個達官顯赫的。”

“這隻是對外的說法,對內,卻不僅僅是這樣。你這個孩子,太容易聽信你的耳朵和你的眼睛了。有時候所有的東西都是假的也不一定。”他緩緩的坐在了窗戶前的椅子上,月光灑下來,還能看他個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