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民國野蠻西施126 白山黑水
三年前,上海。
龍滄海出動了幾條船打撈駱駿的屍體,但江流湍急,屍體早已**然無存。
但餘真真並不關心這些,她一直在昏迷,自從那一日在船上,她親眼目睹了他的離去,她就再也沒有醒來。
醫生說她是心力交瘁,痛徹心骨的悲哀把這個強悍的小女人徹底的打垮了。
真真躺在那裏,忽然,她又看到了駱駿,他從窗戶裏跳進來,年輕的他神采飛揚,他的眼裏全是調侃,賊兮兮的衝她笑著:“老婆,我想你了。”像變戲法一樣,他的手裏多了一枝玫瑰花,輕輕的放在她的枕邊……
這一定不是夢,駱駿是真的回來了, 為了證明他真的在,她努力的用力抱住他,深深的埋到他的胸口,耳朵能聽到那樣沉穩的心跳,是的,是他的心跳聲。幸福無邊無垠的壓下來,她的心裏甜甜的,她想告訴他這些日子她有多麽想念他,可是一開口,她就醒來了.
四周仍是一片黑暗,黑暗得令她窒息,如同每一個沒有他的夜晚.
這時她聽到門外傳來談話聲和一陣抽泣.
那是母親抽泣的聲音:“囡囡的命太苦了,還沒成親男人就死了,她還這麽年輕,就要守著望門寡,這一輩子可怎麽活啊。”
“三媽你也不必想不開,現在時代不同了,寡婦也一樣可以再嫁,何況小妹還沒有成親。”這是大哥餘滬生的聲音,原來他們在討論她的事,那這裏一定是娘家了。
她聽到滬生接著說:“隻是,隻是小妹和駱駿早已……還有肚子裏的那塊肉……”
真真一驚,“肚子裏的那塊肉”,難道自己有了身孕嗎?這段時間。她從未留意過自己的月事,現在算來真的好久沒有來過了,應該就是駱駿臨走時的那一晚,他把他們的孩子留給了她。
這時龍滄海的聲音響了起來,原來他也在這裏:“伯母、大哥,你們放心,我不會嫌棄她,如果你們相信滄海,請把她交給我吧,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她。”
“龍先生。這些年來,你對小妹怎麽樣,我們都知道。但現在她有了身孕……”三太太說了兩句,就又哭了起來。
滬生似是若有所思:“現在醫學昌明,倒也不用太過擔心,聽說這種手術很安全,也不會防礙以後的生育。”
真真驚得差點喊出聲。不,不要,她不要打胎,不要失去這個孩子。
龍滄海的聲音幽幽響起:“還是從長計議吧,我想真真一定會想留住這個孩子,這是駱駿唯一留給她的念想了。”
所有人都不再說話。隻有一聲聲的歎息和母親的哭聲。
從那天起,餘真真就醒來了,但她像變了一個人,總是獨自靜悄悄的坐在那裏。一動也不動。
她的身子很弱,初孕的反應非常強烈,每天都在嘔吐,站上一會兒就會頭暈,但是她執意要從娘家搬出來。龍滄海要接她去他那裏,她拒絕了。她回到了她和駱駿的家裏,那是他和她的家,那裏有他的影子.
開頭的一個多月,他幾乎每天都去看她,但是她讓人把他堵在了門外,她不讓他照顧他,她要讓他明白,她是駱駿的女人,她懷著駱駿的孩子。
終於有一天,早上琴姐來到太太的臥室,但是房內空無一人,由於害喜嚴重,她已經幾天沒有下床了,琴姐以為她是到花園裏走走,連忙拿了件外套到外麵找,但是找遍府中所有角落,也沒有找到她。
除了幾件換洗衣服以外,她什麽都沒有帶走,她把屬於她的所有繁華全都留下了,但是卻帶走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他送給她的項鏈,套在她手上的戒指,還有他和她的結晶……
隻有三太太收到了她臨走前寄出的一封信,她告訴母親,她很好,勿念。但是她卻沒給龍滄海留下一個字,他明白,她是想要徹底斷了他的念想。
她錯了,她永遠也想象不到,他對她的思念沒有因為時間的流逝而淡去,反而越來越強烈,因為她早已刻在他的心裏,烙在他的生命裏,就如同駱駿永遠活在她的心裏一樣,揮之不去,永不消褪。
離開上海後,幾番波折,她終於憑著當初駱駿曾經告訴過她的大概地址找到了石大橫-----駱駿的外公。
當這個年近古稀的老人看到她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個身材瘦弱、憔悴不堪的孕婦站在他的麵前,一字一句的告訴他:“我是您的外孫媳婦,我帶著您的重孫子來了,我想讓我的孩子像他一樣在這裏出生,在這裏長大。”
那一刻他明白了,他的駿兒已經不在了。
她挺著大肚子在這裏住了下來,幾個月後,和所有的東北女人一樣,在自家的炕頭上生下了孩子,這是一個健壯漂亮的男孩,聲音嘹亮,勁頭十足,石老爺子高興的請了整個屯子的人喝酒。
孩子滿月時,老爺子問她:“外孫媳婦,你有文化,給孩子取個名字吧。”
她微笑著,眼神中全是甜蜜,那一刻,她有些失神,但很快,她就笑著說:“他是男孩,將來會像他爸爸一樣聰明,娶一個好老婆,就叫嘉睿,睿智的睿,駱嘉睿。”
她也和所有的東北女人一樣,身子剛剛調理好,就下地了,不過她可不會種田,她拿了獵槍進了林子.
不久以後,整個屯子裏的老少爺們都知道了,石老爺子的外孫媳婦是個神槍手,她每次回來時從不空手,野兔、山雞、孢子什麽都有,看著她像個嬌滴滴的大小姐,怎麽就能這麽曆害呢?
但是這個嬌嬌小小的女人長得太水靈了,生過孩子的身子尤其是惹人流口水,那白裏透紅的小臉蛋嫩得能掐出水來,紅豔豔的小嘴讓人恨不得親上幾口,整個屯子裏的女人加在一起,也沒有她漂亮.
終於有一次,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漢子忍不住摸了她一把,結果她二話不說,抬手就是一槍,那一槍貼著褲襠打過去,劃破了大腿內側的厚肉,流了很多血,差點兒斷了子孫根,這下子可把屯子裏的人嚇壞了,誰都知道石老爺子以前可是有名的胡子,原來他的外孫媳婦也不是善茬兒。
石老爺子指著那個受了傷的漢子說:“看到了吧,以後誰再敢欺負孤兒寡婦就是這個下場!”
從此以後,駱家小寡婦有多凶悍所有人都知道了,但是她偏偏伶牙俐齒,能說會道,屯子裏的大姑娘小媳婦都喜歡她,她雖然曆害,但是不惹她時,她對人還是很不錯的。
她從來不嬌慣孩子,小嘉睿和屯子裏孩子們一起長大,剛會走路就在野地裏瘋跑,這孩子偏偏比別人都要聰明壯實,走路早,說話比別的孩子早,而且一張小嘴和他媽一樣的能說會道.
剛開始屯子裏的人還說這孩子是個神童,但是慢慢的就沒有人再說了,因為這個小孩簡直是個怪物,兩歲的孩子能把六七歲的大孩子打得哭爹喊娘,這不是個怪物是什麽啊?偏偏石老爺子高興的流出了眼淚,對別人說:“這小子跟他死去的爹一模一樣。”
於是,這一大一小母子兩個就在這裏紮下了根,采藥,打獵,趕集賣皮子,他們和這裏所有的人家一樣生活著,和別人不同的地方是,他們家隻有年輕的媽媽帶著幼小的孩子。
誰也不知道她是從哪裏來的,誰也不知道她曾經做過什麽,但是每當臨睡前,她都會拍著兒子,給他講故事,那是他爸爸的故事……
“告訴媽媽,今天為什麽和二牛打架?”兩歲的兒子又打架了,這次打得五歲的二牛鼻血直流.
“他說我是沒爹的孩子,媽媽你說過的,我有爸爸,對吧?”小嘉睿的眼裏已經噙滿了淚.
真真看著這張酷似駱駿的臉,淚如雨下,兒子太像駱駿了,越來越像,就連說話的口氣都像,她哽咽的說:“嘉睿的名字就是爸爸取的,嘉睿長大後要像爸爸一樣聰明,娶一個好老婆。”
“媽媽,不要哭,嘉睿不讓媽媽哭。”兒子伸出小手輕輕的為她擦著臉上的淚。
“嘉睿乖,媽媽不哭,再過兩年,媽媽就教你開槍,然後帶你一起進林子打獵,好不好啊?你爸爸四歲時就學槍了,是你老祖爺爺教的。”她欣慰的親了親兒子,隻有兩歲的兒子已經懂事,不讓她難過。
嘉睿在她懷裏很快睡著了,但是眼睫毛一顫一顫的,真真知道他在裝睡,那個樣子和他爸爸一模一樣。
每年的一月十二日,都是駱駿的忌日,每到這一天,她就一個人早早的進了林子,常常到很晚才回來,那一天,人們常常能聽到一連串的槍聲,和一個女人撕心裂肺的哭聲。
但是到了第二天,她又恢複如常,笑意盈盈的把剛打來的獵物分給屯子裏的鄰居,然後像其他人家的婆娘們一樣,在雪地裏把那瘋跑了一天的兒子攆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