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基情發展史(10)

那些村民一聽和柳家有淵源,就一個一個的瞪大了眼睛,歡喜起來,天下誰不知,十個柳七個醫!柳家可是醫者世家,那柳家人曆代出神醫!眼前這個小少爺竟然和柳家有淵源?難道是柳家少爺?

村民們出於一直以來對官家,對大人物的畏懼,不敢上前問詢小少爺是否就是柳家少爺,但哪怕不是,在此時他們已經絕望了的時候,來了這麽一個小少爺,給他們點起了小小的希望,他們都戰戰兢兢的歡喜著。

“這東西……是去年一個走方郎中送來的……”那被沈高義招手過來的人說著,神情很是緊張,“先生,這,這東西……是不是有問題?”

沈高義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盯著他問道,“你是……”

“我,叫牛大寶,是這梨花村的村長。”牛大寶搓著手,舉止不安的說著。眼前這人雖然衣著不顯,可眉眼間的威嚴,他看著可是比前陣子來封村的那個大官還要厲害!

沈高義微微點頭,“村長,麻煩您準備一下飯食,給我們騰出一間幹淨的屋子。我們可能要在這裏停留幾日。另外,你跟我仔細說下,那送銀花草來的人是什麽模樣,怎麽就送了?”

牛大寶趕緊的應著,轉身就招呼著其他人去安排了。

而這時,周樂雅已經寫下了藥方和字條,藥方交給了西福,讓西福去自己帶的藥箱子裏的泥丸子裏抓,字條交給了沈高義。

沈高義看著字條:銀花草是西域才有的毒草,嗅之,能令人產生幻覺,服用則會讓人上癮,久之,形容枯槁,氣盡而亡。

沈高義皺起眉頭,讓人上癮?這可不是小事。

沈高義看著周樂雅,問道,“可有解除之法?”

周樂雅點頭,當然有,這銀花草是毒草,但也不是劇毒之物,就是這個上癮有些麻煩,不過隻要堅持一段時日,那癮頭自然就過去了。

沈高義這才緩了臉色,示意西福在這待著,轉身就拉著那正在交代著事情的牛大寶走了出去。

“我家少爺說了,那銀花草是毒草!”沈高義劈頭就是一句。

這一句把牛大寶砸蒙了,毒草?真是……毒草?!“先,先……生,你,你是在開玩笑嗎?”

沈高義皺眉,“你看我像是開玩笑的嗎?”這事可大可小!西域的毒草突然出現在這中原腹地的村莊,還是一個走方郎中帶來的,這走方郎中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帶來這些東西?這幾年西域那邊蠢蠢欲動,他早就聽聞西域守關邊將提起,不過礙於他是北甲神軍的統帥,有些事不宜過問而已。

現在,看這西域毒草鬧出的事情,由不得他心裏不能不警惕起來,眼看朝廷六世家分歧和暗鬥日益嚴峻,隻看見眼前的利益,卻看不到西域和邊境的蠢蠢欲動,他心裏頭也是焦急無奈,想著就算眼前這事查出是西域那邊的人不懷好意,他也隻能告知博雅,讓博雅的桃源社來處理吧。

這頭沈高義心裏焦躁,牛大寶卻是腿一軟,當場就跪下了,抖著聲音急急分辨,“先生!先生!您明鑒哪!這可真的不關我們的事啊!我們,我們也不知道那是毒草啊!”

這毒草的事情可是他們村莊種下的,誰成想竟然是個毒草!這事官府要是追究起來,那可是要判死罪的啊!

沈高義見牛大寶駭怕得全身發抖,臉色發青的模樣,便伸手扶起牛大寶,這牛大寶腿腳都軟了,沈高義隻好強製的將他拉直,放緩語氣說道,“雖然是毒草,但你們不知,不知者無罪,且我們家小少爺醫術高明,有解毒之法,你無需擔心,但那毒草可不能再種了,得趕緊銷毀才是,還有那帶來毒草的人,你需仔細想想,好將來報給官府知曉。”

牛大寶聽著,趕緊點頭。沒錯,沒錯,得趕緊把當初的事情仔細的說與先生聽!這先生和那小少爺不管是不是跟柳家有沒有關係,那都是不是普通人!

於是,沈高義這頭就仔細的聽著,而周樂雅這邊已經命西福安排秩序,將中了毒草的村民們一個一個的診治著。

同一時間的村口,南雪和東雨焦急的來回走動著,時不時的張望著,就盼著他們家二少爺能夠趕緊的出現在他們跟前,那瘟疫可不是小事啊,二少爺醫術高明也不能這般的胡鬧。

思及此,南雪心裏頭又有些小小的埋怨那沈高義將軍了,真是,那麽大的人了,怎麽也跟著他們家少爺不知輕重?沈高義將軍自身有武藝,可是他們家少爺那可是打小就軟乎乎的身子,又是受過災的,怎麽就不懂得攔著呢!

“南雪,我看,有將軍和西福在,沒事的。”東雨雖然焦急擔心,但看南雪焦慮的模樣,就出聲勸慰著。

南雪隻是悶著臉,嗯了一聲就不說話了。

東雨看著,輕輕歎了口氣,又有些擔心的看著南雪,欲言又止。他們都對二少爺上心,但是,南雪卻是他們四人中對二少爺最為上心和忠心的一個,他們四人裏,他和北喜西福都不敢違逆大少爺,唯獨南雪,敢為了二少爺違逆大少爺,這份膽量……讓她東雨羞愧,但也讓她憂心。

二少爺已經漸漸長大了,雖然二少爺的麵容不若大少爺那般俊美,但二少爺心善,性子好,雖然不能說話,可是二少爺是個玲瓏剔透的,和二少爺待在一起就特別舒服……她隻怕南雪是不知不覺中對二少爺已經動了心……

但這話,卻是不能說,本來南雪還是朦朦朧朧的,可要是如果她說了,南雪懂了,到那時……該怎麽辦?且不說他們這些做人奴婢的,就算將來二少爺憐惜,那也隻是個做妾室的命,更何況,周家的規矩,老爺夫人是不準兩位少爺納妾的,最重要的……大少爺豈會容忍?

東雨垂下了眼睛,她是最安靜最本分的,但也大概是他們四人裏看得最清楚的。

“東雨姐姐?”南雪看著東雨突然垂眼沉默的,不由出聲問著。

東雨回過神,忙搖頭道,“我沒事。”說完,又看著那村子口,喃喃道,“北喜到底去幹什麽了呀?”

“就是!讓他去四周看看這村子的情況,他倒跑了個沒影!”南雪忍不住低聲惱怒道。

東雨安撫著,“可能是遇到什麽事了吧。”

南雪一聽,頓時也遲疑擔心了起來,北喜的功夫可是大少爺那邊親自教導的,難道還會遇上危險?

此時的北喜卻是在不遠處的樹林裏遇上了幾個人。

不過,那是幾個死人。

北喜盯著眼前兩個黑衣人手裏的木牌,慢慢的收回了刀。

眼前這兩個黑衣人手裏的木牌,他認得,那是大少爺在三年前將他和西福叫去,給他們看過的木牌,當時的大少爺說過,有木牌者皆是七殺,七殺是大少爺的人。

但,即便如此,他也依然是小心戒備著。

“我是桃風。”

“我是紫風。”

北喜拱手算是做禮。眼前的黑衣人帶著麵具,看不清麵容,聲音也很沙啞,似乎不是原來的聲音。

“我們奉主人之命,前來保護二少爺,你們在明,我們在暗。”桃風緩緩說著,看著北喜,微微點頭,突兀說了一句,“你很小心。這很好。”

北喜依然沉默著,他不是多話的人。

“這幾人在這附近鬼鬼祟祟,我們怕出意外,就處理了。”紫風說著,聲音沙啞,語氣平靜。

北喜點頭,大少爺的人是絕不會對二少爺不利,但,他到底沒有真正的和七殺的人打過交道,不得不防。“此事我會稟明二少爺。”

桃風和紫風對視一眼,點頭,“可以,但,七殺的規矩,我們不能出現在二少爺跟前,還請轉達我們對二少爺的問安。”

“我會的。”北喜說著,就拱手作別。

桃風和紫風看著北喜走遠,才一人拿出一個他們從那幾個死去的人身上搜出的小布包,低聲說道,“這布包不是中原的東西。”

“此事不簡單,需告知主人。”

“先找人仔細查查這村莊的事情。二少爺可萬萬不能有任何事情。”

“嗯。”

是夜,周樂雅疲憊的躺在**,看著屋頂,這是村裏最幹淨的屋子,沈高義將軍知道他喜歡幹淨,找屋子的時候,特別強調了幹淨就好。

今日他看了一日的病症,很疲憊,也很困倦,但,這不熟悉的環境,還有這有些冰冷的屋子,讓他有些難以入眠。

“少爺?”東雨端著盆熱水慢慢的走了進來。

周樂雅爬坐起身,看著東雨將熱水放到他的雙腳跟前,愣了一下。

“少爺,奴婢給您洗洗腳,這樣,您睡著才舒服些。”東雨輕聲說著。

周樂雅怔愣著,洗腳?不由茫然了起來,以前,給他洗腳的,是他的兄長……不管兄長多累多忙,每日回來在睡前必會給他洗腳,按摩腳底,好讓他更好的睡覺。因為他的睡眠實在不好,一點動靜他就會馬上驚喜。

隻是這幾年來漸漸好了許多,兄長以為是每晚泡腳按摩的功效,可隻有他清楚,那是因為他對兄長的信賴,在兄長的懷裏,他從不做那些亂七八糟的前世的噩夢。

東雨正欲將周樂雅的腳上襪子脫下,卻不想,周樂雅突然將腳抬起。

東雨不解,“少爺?”

周樂雅搖了搖頭,拿過一旁的木板寫著:你下去吧,我自己來。

東雨一看,有些猶豫,但看周樂雅堅定的樣子,隻好遲疑的離開。

周樂雅慢慢的脫下襪子,慢慢的將腳放入熱水裏,熱水的溫度雖然剛剛好,但還是有些煙霧冒起,恍惚中,周樂雅似乎看見他的兄長周博雅溫柔笑著的模樣,仿佛就在不久前,兄長周博雅為他彎腰洗腳的那一幕……

恍惚裏,周樂雅想起一句話,不知是前世還是今生聽過的還是人家跟他說起的一句話:

“若有一人,肯為你洗手作羹湯,肯為你彎腰擦臭腳,肯為你夏熱打蒲扇,冬冷捂被窩……那便是除了父母,將你放在心裏最重的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