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二、入科
一百零二、入科
芳華第一個輪轉的科室是內分泌科病房,要呆4周。
帶芳華的段老師是第三年的住院醫生了。在協和醫院摸爬滾打三年的住院醫生,水平可不低於普通醫院的主治醫師。
因為協和的住院醫生,頭三年都是吃住在醫院,是真正的“住院”醫生。
在國內別的醫院,新進的住院醫生照樣是有周末等節假日,值了夜班也是可以休息的。而協和的就不行。
他們實行全年24小時值班製度,每人帶著bp機,自己主管的病人一旦有事必須第一時間趕到病房,並進行處理。如果延時不到,必然會受到上級醫生的教訓,而他們絕不會管你昨天是值夜班時搶救了重病人、熬了通宵,還是你正在吃著二十多個小時來剛剛空閑下來的第一頓飯。
這種嚴苛的住院醫生製度,雖然看上去有點“慘無人道”,但是也正因如此才使年輕醫生能累積到更多的臨床經驗,使他們快速成長起來,並且也能養成良好的職業素質。這也是協和為什麽能培養出那麽多名醫的原因。
第一天入科,段老師指點給芳華她所分管的六張病床,讓她去熟悉病人和病曆資料,寫好接替記錄。這也是常規流程了,芳華很快在白天就寫好了病曆記錄,並一次性通過了段老師的驗收。
不過,晚上她還是和其他同學一起到病房,接著熟悉自己的病人,也看一看其他病人的病曆資料。畢竟,實習期間就是要累積大量的臨床診治經驗,光看自己主管的病人是不夠的。
晚上的病房是相當熱鬧的。
不能出醫院、自嘲為“坐牢”的各位住院醫生,自然是要呆在病房裏的,而且他們還有雷打不動的早晚兩次查房。而來協和進修的外地醫生,也大多會混在病房裏,一方麵做白天沒做完的事情,另一方麵也可以多學點東西。
實習生更是因為宿舍裏不方便看書,都跑病房來了。而且實習實習,就是應該多在臨床實地學習嘛。
在內科,主治以上的醫師晚上倒是基本不來病房的。所以一大群年輕人在病區的醫師辦公室裏都比較放鬆,住院醫生和進修醫生還常常在那邊海闊天空地聊天。
實習醫生要拘束一點,畢竟那些人都是他們的頂頭上司嘛。芳華她們雖然坐在一邊看看病曆,但也常常尖起耳朵聽著另一邊老師們的談話。
還好,坐在辦公室的老師們也大多談論的是和住院病人有關的話題,芳華她們也能從中學到一些東西。
實習醫生也有自己的值班室,她們都跟著帶自己的老師一起值班。芳華要明天才會跟段老師值班。
芳華和同宿舍的趙玉玲等人正好是一個實習小組。每個病區都不止一個實習小組在輪轉,芳華她們就又遇上了北醫的程浩和上醫的轉筆男。大家在醫生辦公室裏一邊學習,一邊做事,偶爾也閑聊幾句。
上醫男對芳華再次表示了佩服,還表示想跟她學轉筆的花式。芳華說:“你也很厲害了,再繼續練下去就是了。”不過說完,還是給他指點了幾招。
程浩倒是在旁邊說:“你們還轉呐!那天,王老師可是對你們很不滿啊!”
芳華吐了吐舌頭:“不當著他的麵轉就是了!”
第一天沒接新病人,芳華也就沒多少事情。不過內科朱老總晚上來病區查房,她跟著去聽了一會兒。隻是病區的病人比較平穩,朱老總轉了一圈就走了。
芳華也就在十點多離開了病房。當她拐到門診時,發現這裏的磁卡電話沒人。
芳華急忙過去,給川醫的普外病區撥了個電話。因為嘉輝早就告訴了她自己的輪轉安排表,而且川醫各科的電話他也都抄給了芳華。
今天也同樣是華西的同學們進科實習的第一天。
電話是王菊接的,這讓芳華很驚喜。原來她們也是晚上都跑到病房加班,熟悉病區情況呢。這剛剛進臨床的實習生都是這麽“雞極”啊。
王菊和芳華聊了兩句,就識趣地說不占用她和嘉輝的通話時間了,然後她就去喊嘉輝了。
當芳華聽到話筒裏傳來嘉輝的聲音時,不禁心想:有三天沒聽見了。沒聽見也就罷了,怎麽聽見了反而更想念呢。
芳華沒怎麽說話,就聽著嘉輝的問候,一邊嗯嗯地答應著。
過了一會兒,嘉輝問:“怎麽今天不說話?”
“就想聽你說。”
“你不是平時嫌我羅嗦嗎?”
“才沒有,我就喜歡你——的羅嗦。”
“咳咳,芳華,說話不要和時院長學。”
“好嘛,那我跟你學。嘉輝,我喜歡你。”
“咳咳,芳華,你這促狹鬼。”
芳華可以想象嘉輝的臉色現在一定很好看,可惜自己看不到。
自己真是越來越喜歡對他胡說八道了,仿佛這樣才可以稍解一些相思之情。
芳華收拾起心情,又跟嘉輝說了自己這兩天的情況,特別是說了自己玩轉筆引起外科老師不滿的事情。
嘉輝安慰她:“沒關係,他這是不了解你。了解你的人都會喜歡你的。”
雖然知道他是情人眼裏出西施,芳華聽了還是很舒服:“嗯,那是當然了。我可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哦。”
“說你胖,你就喘。小尾巴又翹起來了吧!”
兩個人瞎扯了一通,芳華又問嘉輝新入科的情況怎麽樣。嘉輝說他今天已經跟著帶習老師上了台手術,隻不過當的是第三助手,除了幫忙拉鉤就沒什麽事做。
芳華不禁又問起嘉輝對外科的感受。因為現在離考研報名還有幾個月,他應該再好好考慮一下選專業的問題。如果他發現自己喜歡外科,芳華一定會支持他去考外科研究生的。
嘉輝很無奈:這家夥還是放不下那事啊!總是以為我就是為了她,而犧牲了自己似的。
其實四爺爺早在自己入學時,就經常遊說自己去讀他的研究生了。隻不過自己對學習隻是很自然而然地成績就很好,學醫也是因為當時學校推薦的就是華西醫大,自己懶得參加高考,也就順水推舟了。入學後,自然也沒發現自己特別喜歡哪個醫學專業,也就暫時沒答應四爺爺。
到後來,接觸到芳華這個對醫學有著無比熱情的女孩,才讓自己也對醫學的學習興趣高漲了起來,所以提出和她一起去急診見習。而在看了芳華給自己推薦的小說後,又真正對病理學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那時候一方麵是因為自己喜歡病理,一方麵也是因為知道芳華要幹外科,既然有芳華這麽出色的人去幹外科了,也就不缺自己一個外科醫生了,所以自己才從大三的時候就選定了病理做為今後的專業。
這一決定是和芳華有些關係,但又絕對不完全是為了她。沒有芳華,其實自己選病理和外科也就是五五之數吧。
可是無論自己怎麽解釋,芳華都認為是虧欠了自己。雖然嘉輝是很喜歡芳華“還債”的表現,但是他並不願意芳華心裏背負這麽大的包袱。
因此,嘉輝嚴肅地對芳華說道:“芳華,我告訴你,我喜歡一件事,是從一開始就喜歡,喜歡到底,不會放棄的!不光是對你,對我選擇的專業也是一樣的!”
芳華聽了,明白了嘉輝的意思。她輕聲對嘉輝說:“我和你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