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煙花江南 第七百八十二章 出現破綻

馮寶如今對於劉思問是非常的不爽,而偏偏的,在這個場麵上,他又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心裏麵憋得是要多難受就有多難受。如今的馮寶,正是最為窩火的時候,劉思問又問了這麽一句話,這簡直就是擺明找茬,馮寶也是在沉默不住了,用這麽一副凶惡至極的口氣說了出來。如果劉思問還要接著說下去的話,恐怕……

不過顯然,今天馮寶是一件事情都別想要得逞。這並不是指還沒有發生的事情,而是指在場的絕大部分人的心裏麵都有這麽個想法。而且,如今正在將這個想法付諸行動的劉思問,又是個非常有腦子的人,自然是不會著了馮寶的道。

“不不不,公公誤會了。”劉思問急忙是一副有些害怕的模樣,甚至連麵上還有些恐慌的樣子,對馮寶完全就是點頭哈腰的模樣,“要是說起來,就是本官對於這些人也是恨之入骨,敢在下麵煽動百姓作亂,這就已經是一項不赦之罪了,更何況,他們居然就在京城鬧事,更是罪無可恕。若是說受刑的話,別說是東廠或者錦衣衛了,換了我這衙門,也定然是要他們好好吃一鍋才是。”

“那,劉大人剛才是……”聽劉思問這麽一說,馮寶是被徹底弄糊塗了,他根本就不知道,劉思問為何會說出這麽一番話來。這番話聽起來,根本就是在逢迎他馮寶,絲毫沒有要跟他作對的事情。當然,馮寶是自然不會相信,僅僅是憑自己剛才嚇唬人的那一句話,一個麵孔,劉思問就害怕了。但是他也想不通,劉思問為何要這麽說。

“本官隻是在奇怪,為何這幾人身上,幾乎都看不到受刑的痕跡。”劉思問說了出來,“倒不是本官在指責公公手下留情什麽的,畢竟要說拷問這門活計的話,這衙門裏是怎麽也比不上公公和張大人那裏的。可是,本官也是在是看不出來什麽,難不成,用了什麽新的東西,表麵上看不出來,但是實際上卻……”

劉思問的話並沒有說完,不過即便是如此,所有人也都明白他的意思了。的確,這八個人的外表看起來是非常淒慘的,身上也能看到青一塊、紫一塊的地方,但是要真說有什麽殘缺或者是受了重刑的痕跡,或者是什麽行動不便的模樣,倒還真是看不出來。劉思問剛才在問,是不是有什麽新的法子,外表雖然看不出來受了大刑,但是實際上,卻是非常淒慘的刑罰。

而劉思問這一次,倒是沒有第一個問馮寶,而是看向了坐在一旁的張凡。

張凡倒是鎮定的很,說道:“這個嘛……東廠是公公那邊的,本官也不太清楚。不過錦衣衛當中,倒是沒有這種辦法。要麽毒打一頓,打的輕了卻也是沒什麽用處。打得重了,要麽是斷手斷腳,要麽直接就一命嗚呼了。從這幾人身上看起來,打那是的確打過的,但是卻也沒有那種模樣。要說用了大刑還看不出來的話,刑具是沒有用了,本官也隻知道一種,那就是喂毒了。不過這毒藥一喂下,那是神仙也難救。要是說用這種方法來拷問他們的話,他們不可能不知道自己被喂毒了。若是他們知道自己被喂了毒藥,恐怕如今也不可能還這麽鎮定了。

“難道說,公公那邊當真是弄出來了什麽好辦法,即便是用了大刑,外表上卻是什麽都看不出來不成?這……公公這可真是的,錦衣衛跟東廠共同為皇上、為朝廷效力,有如此好的辦法,怎麽能不告訴本官一聲。”後麵的這番話,張凡是看著身邊的馮寶說的,而且說的是聲情並茂,言辭之間,責怪至於也帶著一些興奮的味道。

老實說,張凡的這番話,讓下麵聽著的大臣們都是青了臉。不錯,張凡人長得斯文,而且又有大學問,並且大人厚道,也仁厚。而且,自從張凡執掌錦衣衛之後,冤假錯案的發生是極大地減少了,錦衣衛給人們的形象也不再像是過去那麽讓人害怕了,甚至於有人也開始覺得不錯。

不過張凡剛才的那番話,頓時讓在場的人都醒悟過來,錦衣衛就是錦衣衛,即便是換了一個仁慈一些的指揮使,那也是相對於前幾任指揮使來說的。但是錦衣衛真正的本質並沒有什麽變化,還是那個讓人害怕的組織。

突然間,在場的人都有種好笑的想法,笑自己居然就這麽背迷惑了,開始覺得錦衣衛不可怕了。抱著這種想法的人,那可當真是驚嚇了一身冷汗,有的人開始覺得,即便自己弄些小動作,張凡也不會管他們,如今看來可是大錯特錯了。

張凡之所以會這麽說,也有這麽個原因在裏麵。雖然他這幾年都是盡量做得好一些,改變人們對於錦衣衛的看法。但是也因此,很多人開始覺得有些肆無忌憚了。張凡也是借此警告一下這些人,不要抱有那麽幼稚的想法,如果他們當真是犯了什麽事情的話,那後果,相當嚴重的。

而張凡的這番話,此時的宗旨並不在這裏,這隻不過是附加的而已,真正的還是說給馮寶聽的。

“張大人說笑了,咱家那邊可沒有這種辦法。”果然,聽了張凡的發問之後,馮寶是勉強在臉上做出一副笑容,而且似乎是怕張凡不相信,還加了一句,“正如同張大人方才所言一般,無論是錦衣衛還是東廠,也無論兩方之間究竟是什麽關係,說到底咱們都是為了皇帝辦事。張大人也明白,這個辦法有多少好處,若是咱家那邊當真有了的話,又怎麽會不告訴張大人呢!”

雖然馮寶的這番話,說的好像他受了多大的委屈一般。但是實際上,張凡跟馮寶兩人的對話,是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汗如雨下。兩人怎麽說,都是兩大酷刑機關的首領,如此堂而皇之地談論如何用刑,如何讓人受盡折磨卻還不讓別人看出來什麽的“技術問題”,這就已經是讓人脊背發涼了。更何況兩人說的時候,還是一副平常的模樣,甚至還有種扭捏謙遜的問道在裏麵,這讓在場的人怎麽能受得了。

“原來如此,沒有啊。”劉思問倒是沒有被影響到,繼續說道,“那可就有些奇怪了。”

“怎麽,劉大人莫非還是在責怪咱家用刑太重不成?”馮寶聽他這麽一說,立刻轉頭看向他,凶狠地問道,“這幾人做出了如此事情,最大滔天,動大刑想來沒什麽問題吧。”

“不是不是,公公誤會了。”劉思問趕緊說道,“正如同公公所言,這幾人犯了這種事情,實在是不能輕易饒恕。本官的意思是,公公的刑動的太輕了。”

“你說什麽……”馮寶想當然地回答,卻是話才說到一半就停下來,聽這才是聽清楚劉思問到底問了些什麽。

而不隻是馮寶如此,實際上在場的所有人,包括張凡跟坐在劉思問身邊你的另外兩個主審,葛守禮跟孫丕揚,全都是愣住了。

這……這還是那個謙遜有禮,仁厚有道,而且平日裏還帶著不少酸儒氣味的劉思問嗎?這個劉思問,竟然會說出這麽一番話來,這……這簡直就是讓人不可思議!難道說,幹刑獄這一行的人,最後都會變成這樣子?馮寶自然是不用說,看看張凡,看看現在的劉思問,甚至於,就連根本還沒有說過任何一句話的,坐在一旁的孫丕揚和葛守禮也都是受到了眾人詢問目光的注視,把這幾人看的心中好不自在。

“劉大人,這麽問是……什麽意思?”馮寶也是被問的懵了,不由得開口問道。

“沒什麽意思,就是說公公的刑用輕了。”劉思問一副無辜的模樣,說道,不過還沒有等馮寶再開口,劉思問就繼續說話了,“不過,也正是因為如此,本官心中有個很大的疑問,必須要問清楚。”

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中,劉思問轉頭看向了下麵跪著的,如今也是在莫名其妙的八人,問道:“你們說,張四維是你們的救命之恩,而且不僅如此,之後對你們幾人也是多有救助,是也不是?”

幾人不知道劉思問為什麽這麽問,甚至連馮寶都不知道,不過他們還是點了點頭。

“你們還說,這件事情是張四維吩咐你們去做的,是也不是?”劉思問並不關心別的問題,繼續問道。

繼續點頭。

“你們為了報答張四維,甘願為他受死。也就是說,按理說起來,就算是讓你們去死,你們也不應該說出來他的名字不是?畢竟,那可就算是害了他了。是也不是?”劉思問再一次問道。

似乎已經是習慣了,台下跪著的八個人還是點頭。

而他們這一點頭,一旁的馮寶心中立刻暗叫不好。而一旁的張凡反應時何等的快,他馬上就明白了劉思問之前是在幹什麽了。

“劉大人,你……”馮寶急於想要說什麽。

“公公,你不覺得這很是奇怪嗎?”劉思問並沒有給馮寶說話的機會,說道,“既然他們不惜替張四維去死,又怎麽會供出他的名字呢?”

劉思問的這句話一說,在場的所有人都是一片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