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煙花江南 第九百一十章 就在那裏

“大概?”李太後反問了一句,說道,“哀家哪裏能記得清楚這些事情。諸位愛卿可能不知道,自從皇兒登基到如今,才不過短短的兩年時間。但是就這麽兩年的時間,到底有多少個王爺來找過哀家,有多少個王爺要來見皇兒,又有多少個王爺要跟哀家要什麽東西。有的還來了不隻是一次兩次,是五六次。到底有多少人來了,哀家是記不清楚的,恐怕隻有去查宗人府的卷宗才能知道。如今,要是問到底是他們當中的哪一個,哀家又怎麽知道。”

李太後的這番話,說的是理直氣壯,甚至就根本沒有任何的憂鬱,看起來簡直就是實話是受,毫不考慮的模樣。不過如今,卻是沒有人會這麽看。畢竟,剛剛李太後的那番話,讓人們已經是非常明白了,她必然是已經想到了什麽可能的人選了。如今這麽說,很明顯就是在敷衍他們,不讓他們知道。

這麽一來,這些大臣們的心裏麵就又有些開始嘀咕了。他們不知道,李太後這麽做到底是什麽打算,是說打算不再過問這件事情了,還是另有打算。

若是說不再過問了,這恐怕是不可能的。畢竟,皇帝被人行刺未遂,這種事情,絕對不是說不計較就不計較了的。這種事情,也是一定要弄個水落石出,讓做了錯事的人,必須要得到懲罰才行。

也就是說,這件事情是必然要過問的。那麽就隻剩下一種可能了,李太後如今不說,說明她對於這件事情是另有打算的。不過,這個另有打算,到底是什麽打算,老實說,並不是眾人想不出來,而是不敢去想。這種事情,所謂的懲罰,還能有什麽呢。不外乎是殺頭和流放罷了。不過在眾人看起來,殺頭的可能性更加大一些,畢竟是行刺皇帝啊,若是不斬草除根以絕後患的話,萬一日後因此而再生事端,那就麻煩了。

不過,這些隻是這些大臣們所想的而已,實際上李太後並不打算殺人,隻是想要懲處一番罷了。畢竟就算是行刺皇帝這件事情,說到底,還是她做的。

“張愛卿,你那裏可有什麽線索?”李太後對張凡問道,“雖說事情是昨天晚上才發生的,到如今連十二個時辰都還不到,刺客也還沒有審問。但是想來張愛卿那裏,也並不是什麽都不清楚吧,總應該有些蛛絲馬跡。如今你就說出來,讓哀家聽聽。”

張凡聽到李太後問了自己這麽個問題,心中立刻就明白,這正題總算是來了。今天在這慈寧宮當中,到了現在說了這麽多的話,究竟是為了什麽,張凡心中是清楚的。

前麵所說的那麽多話,說到底都隻不過是鋪墊而已。真正要說的現在才開始。目的也隻有一個,就是要讓在場的這幾個朝廷重臣全都有一個暗示,暗示他們這件事情,就是蜀端王朱宣圻所作的。

當然,關於這一點,李太後跟張凡雖然是策劃者,但是這件事情他們根本就沒有商量過,可以說如今兩人倒也算得上是心有靈犀了,共同的一個目標。

兩人也都明白,今天這件事情的目標,很是模糊。總之,在一切都還沒有“定論”之前,在張凡還沒有查明白“真相”之前,不論是“蜀端王”這三個字,還是“朱宣圻”這三個字,全都是不能明確地提出來的。如今,就是要讓這些大臣有這麽一種意向,讓他們覺得問題,應該是出在西南那邊的,這樣也就足夠了。

所以李太後如今這麽一問,張凡也就明白該說什麽話了。而且,麵對這個或許換了其他任何一個人都會頭疼無比的事情,但是張凡卻是心中發笑。

誠然,如今要給這些個大臣下暗示的事情,張凡之前並沒有跟李太後商量過。但是這並不代表張凡就想不到這件事情。事實上,在李太後吩咐了張凡去做這整件事情的時候,張凡就已經是考慮很長時間,將每一個細節都考慮到了。眼前的這幅場景,也自然是不在話下。

關於這一點,也正是張凡之所以會選擇卓陽去扮成這個刺客的原因了。錦衣衛當中,隱匿的高手雖然不會太多,但是也絕對不會隻有卓陽這麽一個人的。就算是其他的人,身手並沒有卓陽這麽高超,但是來做這件事情也是足夠了的。

關於這一點,倒是要點一下。錦衣衛能夠在暗中養著這麽多隱匿的超級高手,這都要多虧了一個人,就是前錦衣衛指揮使,如今的後軍都督,成國公朱希忠了。張凡詢問過卓陽的身世,但是卓陽卻是怎麽都不肯跟他說,即便是張凡用頂頭上司的身份來壓他,他還是不肯說。

也不知道朱希忠到底是用了什麽辦法,從哪裏找來了這麽一批人。

但是,這些人並不隻是有卓陽一個,而張凡卻是偏偏選中了卓陽。並不是因為他的武功在那些人當中是最高的,而是因為另外的一個原因。

“啟奏太後。”張凡開口說道,“微臣倒是有個不算線索的線索,微臣雖然還不知道那名刺客到底是什麽人,但是微臣卻是知道那個人的來曆。”

“哦?”聽張凡這麽一說,李太後很明顯是起了興趣,趕忙問道,“愛卿是如何知道這種事情的?那名刺客到底是什麽來頭?”

而顯然,對於這件事情感興趣的絕對不隻是李太後一個人,其他的幾名大臣,包括馮寶在內,全都是用一副好奇的眼神看向了張凡,顯然他們也是想要知道的。

“這件事情,最好的證人實際上正是昨兒個晚上,跟那名刺客比試的大內侍衛金虎。不過如今金侍衛是受傷昏迷未醒,若是他醒來,這件事情他也能作證。”張凡說道,“不過微臣也是聽王猛說了這麽一句。據說那名刺客對陣金侍衛的時候,由於他很是厲害,所以金侍衛不是他的對手。但是那刺客厲害到,所有的招式,都是一些平常的貨色,根本就不是他的看家絕學。而金侍衛似乎最後一搏,讓那人用出了真本事。後來王猛上去將他擒下的時候,由於他根本敵不過王猛,所以看家本領也是不斷地用出來。王猛時候跟微臣說過,那名刺客所用的招式,乃是江湖上赫赫有名鬆風劍法。”

聽到張凡這麽一說,在場的幾位大臣全都是麵麵相覷,顯然對於江湖中的那些事情,這些人是並不了解的。對於什麽鬆風劍法到底是什麽樣的,厲不厲害,他們不懂。而李太後也是露出了一副困惑的麵容,一副不明白張凡的話的模樣。

“張愛卿,這什麽鬆風劍法,哀家可不懂這些。”李太後開口說道,“不過既然王卿家都說它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再加上後軍上百人都無法阻擋那名刺客,想來這什麽鬆風劍法當真是厲害。不過這名刺客使的是什麽劍法,跟這件事情有什麽關係不成?”

“太後,關於這件事情,一開始微臣也是沒弄明白。”張凡笑了笑,說道,“不過後來微臣又問王猛,據他所言,這鬆風劍法,乃是青城派的獨門絕技。”

“青城派?”聽到這個名字,反應最快的就是李太後了。此時,李太後的心中,更加地高興了,暗道張凡這件事情辦的實在是好,如此細致的地方都考慮到了。

事情就是這麽一回事。很多時候,往往都是細節決定成敗。在這件事情上麵,這麽個小細節,卻是非常重要的。

“張大人。”問話的是內閣的高儀,很顯然他也是從張凡的話裏麵聽出來了一些東西,想要確認一下,“這個青城派,到底是什麽來頭?”

“高大人。”張凡看了看他,說道,“這青城派,自然是已經說得很明白了。青城派,自然是跟這‘青城’二字脫不了幹係的。至於我大明疆土雖然廣大無比,但是能夠用得到這‘青城’二字的地方,恐怕也就隻有那麽一處吧。”

張凡的話已經是說到了這個份上了,若是在場的人再不明白,那就不對勁了。

沒錯,青城派的青城二字,已經是非常明白地說明問題了。大明的疆域的確是廣大無比,但是能夠用到這兩個字的地方,也正如同張凡所言那樣,隻有那麽一處。

“正是位於蜀地,就在都江堰西南不遠的青城山上。”張凡肯定地說道,不過想來在場的人早已經都知道了吧。

“青城山……”所有的人都在思忖著這個地方。

並不在乎它是道教的發祥地,也不在乎別的問題,如今眾人所關注的隻有那麽一點,那就是青城山的位置。青城山在哪,自然是在蜀地。而且由於青城山特殊的緣故,畢竟它是道教的發祥地,所以即便是在多山路的蜀地,到達青城山的道路也是極為通暢的。

就拿最明顯,也是現在眾人最為關心的事情來說吧,實際上,從青城山起碼去往成都的話,半天的時間綽綽有餘。

這一下子,根本就沒有指名道姓,但是在場的所有人全都已經明白,這件事情究竟是指向哪個王爺了。

正是朱翊鈞的叔伯輩的那個蜀端王,朱宣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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