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杏林說的這兩人楚一憂再熟悉不過,娘親出身巫醫世家,雖然不是名門望族,但說出去也是令人極為敬重的,至於鴆雨的死生三千裏,琴瑟大會上還被她用來嚇唬人的。
“那麽第三呢?”第一第二都已消失,那麽便隻剩第三人了。
“第三”董杏林微微頓了一下,站起身來,背對於楚一憂,遙望於天上那一輪皎皎明月,說道:“這第三,就是我師父天不足這一派了,師父才識淵博,對醫術的造詣更是驚為天人,但他自二十年前進了雪山之後就再也沒出去後,師父生性怪癖,這一生隻收過兩個徒弟,而且在學滿十年之後便將兩個徒弟趕出了雪山,喝令他們永遠不準回雪山!”董杏林若有所思,記憶似乎回到了很多年前一樣。
“兩個徒弟,一個是你,那另一個是”他師父天不足既然從未出過雪山,而他又在這裏,那麽便隻剩下天不足另一個徒弟了。
“另一個說來你也應該認識,他就是一樂閣閣主蕭一樂!”
蕭一樂竟然又是他,原來蕭一樂除了是一樂閣閣主外,還是雪山天不足的徒弟,但是他的身份僅限於此嗎?
沒想到董杏林和蕭一樂是師兄弟關係,難怪自己總會不自然地將這兩個人聯係在一起。但是董杏林現在說到了他,豈不是懷疑蕭一樂便是擁有那等奇藥之人,又甚至蕭一樂可能參與了最近京城裏的活動,又或者他便是主謀之人?且歌和宗政清明都曾說過蕭一樂太過神秘,意圖不明,難道真的是他?
但是蕭一樂楚一憂想到自己之前對蕭一樂產生的親人的感覺,那人很有可能是她的親弟弟,那麽他應該不會是這樣的吧,她希望不會是他。畢竟他這個人亦正亦邪,知交甚多,如果對方有能力滿足他的要求的話,他就會給對方所需的東西,不管對方是正是邪,他都不覺得有什麽,因為那人自有他自己的一套是非曲直標準。
這樣想的話,楚一憂心裏就好上了幾分,她不禁笑了笑,她對蕭一樂竟有一種偏袒的心理。但是不管怎樣,她恐怕是要第三次去一樂居了。
董杏林隱隱感覺到楚一憂的不安,繼續說道:“蕭一樂雖然比杏林晚人師門,但其天賦卻是驚人的,師父琴棋書畫,醫卜星相是無一不精,他也是一樣,甚至是青出於藍。對於這個師弟,杏林自歎不如,而他性情不定,我二人出山後再無聯係,直到這幾年出了個一樂閣,杏林才知是他!”他會懷疑自己的師弟也不是沒有道理的,畢竟那樣奇怪的毒藥,當今世上除了師父,應該隻有他能做到了。
楚一憂繼續聽著,她雖沒有聽過天不足這樣一號人物,但是卻覺得他應當是個世外高人,能有蕭一樂和董杏林兩個這般出色的徒弟,他這師父更是深不可測了。天不足,這應該是後來再取的名字吧,先天不足,後天有餘,所以他才會收董杏林和蕭一樂這樣一失明一腿疾的兩個徒弟吧,別人挑徒弟都是怎樣的條件苛刻,他卻是這般,果真是一大奇人。
“那照董太醫所言,楚一憂應當從一樂居士那裏入手了?”一般人這樣懷疑自己的同門師兄弟的話是有些嫌疑的,但是董杏林卻絕對不是這樣的人,他敢直接這樣懷疑蕭一樂而且對她說出來,楚一憂對他還是挺敬佩的,畢竟,她其實是他認識還不到一天的人。
“杏林確實是這個意思!”董杏林也沒有回避,就這樣應道。
“董太醫,謝謝你的信任與支持!”楚一憂笑著說道,今日其實本沒有什麽事情的,她卻把他拖下了水,讓他奔波勞累了一晚上。
“楚太醫何必說謝
,你不也同樣信任於杏林嗎?”董杏林淡淡一笑,說道。楚一憂的名號他此前早有耳聞,好的壞的版本的都有,那個時候他便認定這楚一憂算得上是一個奇女子,今日方有接觸,楚一憂的言談舉止不俗,今晚喬寒香誤會他時她的挺身而出,毫無偏袒更是讓他敬佩,他便覺此人可交,而她卻的確寄予信任於他,這種信任,於這世上,其實無多了,而且楚一憂在此前並未聽說過他,這樣說來,更是難能可貴了,那麽他費這一點心力,又算得上什麽呢?
楚一憂淡笑,是啊,他信任她的同時,她不也無條件相信於他嗎,她和董杏林兩個人在某種程度上,也是一種知己了!
明月皎皎,庭院疏疏,月光下的一男一女皆是會心一笑,這一笑,無關愛情,卻同樣動人。
“楚一憂,我藥喝完了!”唯一一次覺得喝藥是件幸福的事的喬寒香走出了屋子,嘴裏嚷道:“你該跟我說說你今天得到的線索了吧!”不知為何,月光下的那二人相對而笑,格外般配,卻有些刺痛了喬寒香的眼睛,她的話說到後麵也不禁小聲了許多。
難道董杏林對楚一憂也楚一憂這樣的女人,似乎到了哪裏都會吃香的,上官且歌是因為楚一憂而棄了她,難道董杏林也這樣?
想到這個地方,喬寒香不禁有幾分傷感,以前會認定上官且歌,是因為他比她見過的任何一個男子都要優秀,而爹爹又有心將她許配給他,那個時候便自然而然都芳心暗許了。此前上官且歌帶著楚一憂出現在她麵前,她雖然告訴自己要釋然,但是少女的自尊心也是受到極大打擊的,不過人家是真心相愛,她自然要默默祝福。可是如今她差點忘了,楚一憂和上官且歌已經鬧翻了,那麽楚一憂要和董杏林在一起的話似乎也沒有什麽錯?
莫非因果輪回,注定了她一直要是那個插手他人感情的第三人?
“你姐姐的事”說到這裏楚一憂特得看了一眼董杏林,有些事情,董杏林還是不要參與得太多得好。
“天色已晚,杏林也該回房歇息了!就先告辭了!”董杏林雖然看不見,也自然知道楚一憂接下來要說的事不方便與他透露,當下便要離開。
走了兩步,董杏林忽地回頭,對喬寒香說道:“下次喝藥的話可以命人來杏林這裏再取些蜜餞,這樣會好些!”
“不好意思,董太醫的蜜餞太難吃了,寒香吃了一顆就吐掉了!”喬寒香不知怎地,就冒出了這麽句話,說完又後悔了,剛才她可是把一整盒蜜餞都吃掉了,如果人家說既然不好吃就還給他該怎麽辦?
“喬二小姐,你剛剛明明”晚霞看喬寒香睜著眼睛說瞎話,不禁想要開口,卻被董杏林打斷了。
“既然如此,喬姑娘就多喝些熱水吧!”董杏林倒是一點也不生氣,轉了個身,說道:“很晚了,二位記得早些歇息!”說罷,踏步便出了院子。
“哎”那人竟然不生氣,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喬寒香又有幾分不舍了。
“人都走了,你還看什麽看!”楚一憂大概知道喬寒香為什麽會無緣無故發脾氣了,她不禁覺得有幾分好笑,董杏林對喬寒香的好她這個外人也看在眼裏了,喬寒香怎麽就會誤會她和董杏林了呢?
“我哪有看!”被戳破心事,喬寒香卻死要麵子,她坐到楚一憂身邊,問道:“楚太醫,你還是跟本女俠說說你今日的發現吧!”感情的事不能強求,也不是她目前能夠要的,她可沒忘了她有一個姐姐慘死在這皇宮裏,她必須要查出真相,為姐姐報仇。
“楚一憂事先跟你聲明
,這隻是我個人的猜測,尚沒有真憑實據,你知道後也不要輕舉妄動,好嗎?”楚一憂斂了麵色,如今確實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和喬寒香的感情,她相信董杏林自個還是有辦法解決的,如果沒有辦法,那他也不叫董杏林了。
“好!”聽楚一憂這樣說,應該確實是有些發現了,她一直都很相信楚一憂,如今也是。
“今日我吹了勾蟲曲,從而發現子蠱在年尋容體內,但年尋容卻不是那下蠱之人,陷害你姐姐的是年家沒錯。”楚一憂淡淡說道。年尋容那麽愛護她那個孩子,怎麽可能對自己的孩子下手,那麽下蠱就另有其人了。
“這個我知道,那依你之見,會是誰呢?”年尋容的情況,董杏林今晚也有大概跟她說過,那女人雖然慘,但她卻認為是罪有應得、自作自受,誰讓她之前要害她姐姐呢?
“後來我遇到了宗政清月,也和她說了幾句話,我這才意識到整件事情下來,宗政清月才是最大的受益者,而她也毫不避諱,甚至還出言威脅我,所以我猜測,從你姐姐遇害到年尋容小產,宗政清月都有參與其中。”說到這裏,楚一憂麵容已經有幾分憂色,宗政清月作為一國最為受寵的公主,如今又是後宮第一皇妃,不是那麽好對付的主,再加上她背後的那個神秘男子,事情真的是越來越複雜了。
不過神秘男子和蕭一樂的事楚一憂隱瞞了下來,目前她還未查清楚其中的關係,又事關年尋容的清白,那個神秘男子並不愛年尋容,這已經是極大的悲哀了,而年尋容又剛經曆過喪子之痛,前世她也是這等遭遇,如今年尋容是個將死之人,又何必搞得她身敗名裂呢?何況,這應該是很如背後之人的意,而喬寒香如果知道的話,肯定會立馬揭發的,這涉及皇家秘密和上官且行一個皇帝的尊嚴,喬寒香便也有生命危險,出於這三點考慮,楚一憂隱瞞了這件事。
至於蕭一樂一事,她卻是存有私心的,她不相信蕭一樂是那等人,除非她查清楚了才會說出來的,而喬寒香性子比較衝,沒必要讓她知道這麽多。
“既然是宗政清月,那我現在就去殺了她不就可以報仇了嗎?”喬寒香一聽是宗政清月,麵上已經有了怒意。
楚一憂麵色一冷,說道:“寒香,你剛才還答應我什麽來著?”
要殺宗政清月談何容易,她既然能傷得了年太後那樣的人物,身邊就定然有武林高手,而就算殺了宗政清月又怎麽樣呢?她可是天禮公主、商皇妃,到時候兩國都不會放過她和喬家了?何況,就這樣無憑無據殺了宗政清月,她姐姐依然是含冤莫白,而她也要背上不少罪名,還連累喬家。
“那照你這麽說,我該怎麽辦呢?”喬寒香也不是不知道楚一憂要她不要輕舉妄動的用意,但是難道就這樣任由宗政清月為所欲為嗎?
“敵不動我不動,眼下我們隻能靜觀其變,並且伺機行動!”楚一憂微一思索,而後說道:“宗政清月想要當這後宮第一人,首先要做的便是除掉年家,那我們何不坐山觀虎鬥呢?”
既然年家成了眾矢之的,她和喬寒香隻要在宗政清月除掉年家的同時,搜集證據,為喬嬈翻案便是。至於宗政清月,她做事再怎麽幹淨狠絕也總有破綻的,隻要有心就能找到機會的。
“你的意思是說宗政清月這兩天就會有行動了?”喬寒香大概明白了楚一憂的意思,問道。
“對,年尋容能活多久,年家就能存活多久!”楚一憂麵容微有些沉重,淡淡說道。
以年尋容的身體狀況,怕是活不過這兩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