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年世子的一條命不值這麽點銀兩嗎?”楚一憂勾唇一笑,這麽多銀兩確實抬舉年尋華了!
“這……不是年世子值不值這些銀兩的問題,而是小姐你怎能保證一定能救出年世子呢?”劉管家也不是不懂形勢之人,年世子那件事原本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的,但是京兆府卻死抓不到,恐怕是皇上的意思了!
“你跟年鎮北說,他可以不相信楚一憂這個弱女子,但是卻不能不相信大將軍楚羽和傳奇女子葉拂影的女兒!”楚一憂揚唇一笑道:“就這樣了!我楚一憂盡人事聽天意,現在我必須趕去大廳了,否則我那可憐的大伯母恐怕就要受不少罪了!”
“好,小人這就趕去忠順王府!”劉管家也是一咬牙,事到如今他也隻能賭一把了!
國公府大廳。
記憶裏自己除了剛來國公府的時候和年尋華來提親的時候,幾乎就沒來過這裏。
熱鬧的地方本就不屬於她這樣清冷的人,但是現在她這個清冷的人卻要主動地闖進這熱鬧之地了……
“年氏,你還不招供,到底將府內的資金都卷到何處了!”一聽到楚琉年拐杖叩地的聲音,就知道他氣得不輕,再看他漲紅的臉和輕顫的胡須,若不是知道他有著極深的功力,楚一憂都有些擔心他就這樣被氣死了。
“我……我無話可說!”大夫人跪在地上,臉色極其蒼白,但卻依然很鎮定。
“娘,你快說啊!”
“娘親,是不是誰逼你了!”
楚清環和楚清珠跟著跪在她旁邊,兩個人均是淚珠連連,早忘了之前的不愉快,現在隻希望他們的母親會沒事。
“她當然無話可說了,我看那些銀兩根本就是她獨吞的!”宋姨娘可不會錯過這麽好的機會,她那戴著象征當家主母的玉,扳指的手指向大夫人,眉眼中滿是掩蓋不住的得意,“老國公,不如交給京兆尹來辦吧!”
“胡鬧,家醜不可外揚,這種事情交給京兆尹辦的話豈不是讓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一向不在府中的楚廉也被楚國公也叫了回來,他俯下身,看向年蘭芝道:“蘭芝,你做事一向很有分寸,這次你是不是有什麽苦衷,有委屈的話大可說出來,不必顧忌太多!”
“沒有,沒有什麽人逼我,是我對不起國公府,對不起你!”大夫人也抬目看向楚廉,沒有她期待的情意,有的無限的惋惜,她的嘴角不禁浮起一絲苦笑,多年的夫妻,楚廉你能給我的就是這一絲可笑的憐憫嗎?
“你當真做了對不起國公府的事?”楚廉嘴角扯出一絲冷笑,這麽多年,他讓她,縱她,就換來她的背叛?
“年氏,既然如此,別怪我楚家對你不仁了!你雖然是忠順王府出來的人,但是嫁入我楚家又違反楚家的規矩,本國公也隻能將你送到慈音寺好好思過了!”楚國公目光犀利,說話毫不留情。
“不要……爺爺,娘親怎麽能去慈音寺那種鬼地方呢!”楚清珠當先抱住年蘭芝,痛哭了起來。
“娘親是當今太後最疼愛的侄女、當今皇後的親姨母、堂堂忠順王鎮北將軍的嫡親妹子,沒有娘親的話國公府能有今天的地位嗎?爺爺你怎麽敢將娘親送到慈音寺!不怕太後他們怪罪嗎?”楚清環從地上爬起來,麵露不滿,指著楚琉年罵道。
“啪!”的一聲,楚廉一個巴掌甩向楚清環,喝道:“混賬東西!怎麽說話的!”
沒有年蘭芝的話國公府是沒有今天的地位,所以他感激年蘭芝,但是他也恨年蘭芝,因為年蘭芝,他連追求鍾情的那個她的資格都沒有!
楚清環的這些話,生
生地將他隱忍許久的情緒激發了出來……
“爹,你打我!”楚清環捂著發痛的臉頰,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楚廉,從小到大,他一次也沒有打過她和楚清珠。
“都別鬧了,慈音寺我會去,我自己去!”年蘭芝嘴角的苦笑化作眉宇間的冰冷,他表麵上對自己的孩子很好,但是她知道,他更喜歡那個女人的孩子,盡管不是他親生的,因為他偷偷地去看那對母女的時候,她就在他身後……
年蘭芝從地上緩緩站起,她無視楚琉年的憤怒,無視宋姨娘的譏諷,也無視兩個女兒的哭泣,眼睛一動不動地注視著楚廉。
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他永遠都不懂自己,或者說,他根本就沒試圖去了解她的心?
“來人,給大夫人收拾東西,今天下午就出發去慈音寺!”楚廉對上她的眼睛,聲音不容反駁。
“我現在就走!”大夫人突然笑了,笑容就好比一朵頹敗了的花朵,到了凋謝的時刻了……
“慢著!”一個清潤的聲音劃過這嘈亂的場麵,而後是一襲白衣出現在了眾人的眼前……
哀莫大於心死,一個人若是一段深情久久得不到回應,的確會崩潰,因為等待的時間不是一年兩年,而是整整二十年。
二十年,紅顏彈指過,傾付韶華,不言悲傷,或許海不枯石也爛了,曾經的眼淚亦已風幹,但卻依然軟化一個人的心……
楚一憂忽然有些同情年蘭芝了,這個女人堅強的背後怕是無盡的悲傷,她出類拔萃,她不讓須眉,但是她飛蛾撲火地愛上了心有所屬的楚廉,隻為了自以為可能有的溫暖……
沒有愛情滋潤的女人,就像開敗的花……
“爺爺,大伯,我剛在後院聽到這裏的消息就立即趕來了,送大伯母去慈音寺實在不妥,還請三思!”楚一憂收起沉思的眸子,走上前,微微行禮,說道。
“一憂,你有什麽看法?”楚琉年見楚一憂出來,眸中閃過一絲光芒,問道。
“誠如大姐姐所說,大伯母出身高貴,慈音寺的生活實在不堪,且不說大伯母會受苦,便是對忠順王府和太後那邊也不好交代!”楚一憂眉頭微皺,答道。
慈音寺專門收留京中有身份地位人家出來的犯婦,表麵上是讓其清規守律,不受官府牢獄之苦,這些人家麵上也好看些,可實際上進去那裏的女子不到一兩個月就會不堪勞苦而死,沒有一個能夠活著出來。
而大夫人雖犯下重罪,但是她背後的忠順王府並不能小覷,這也是楚琉年所擔心的地方。
“而且大伯母會做出這些事是有苦衷的,她罪不至此!”楚一憂見楚琉年略有動搖,繼續說道。
“苦衷?老爺剛才已經問過姐姐了,她可沒有半點辯解!”宋姨娘不禁說道,楚一憂不是站在她這邊的嗎,為何又要幫年蘭芝?
“當然是有苦衷!難道你們不想知道府中虧空的銀子去了哪裏了嗎?”楚一憂一針見血,眼眸犀利地瞥向宋姨娘,宋姨娘被她這麽一個眼神給嚇得不輕,當下不再多言。
“一憂,你知道那些銀兩去了哪裏?”楚琉年眼睛不禁放光,問道。把虧空的銀兩找出來才是關鍵!
“我今日已經命人搜尋了國公府上下,甚至連別莊店鋪也沒放過,並沒有找到。而各大錢莊商行我也都打聽過,都沒有消息!”楚廉歎了口氣。
“府裏沒有,錢莊商行也沒有,難道那筆銀兩會不翼而飛嗎?”楚一憂揚唇一笑,說道:“大夫人出身忠順王府,如果要藏起銀兩,自然是在……”
“楚一憂,你別胡說,我這
件事跟娘家並無半點關係!”年蘭芝一聽她要抖出忠順王府,連忙說道。本以為楚一憂會出手幫自己,沒想到她……若是將忠順王府抖了出來,後果不是她一人能承擔的!
楚琉年一聽這話,不禁有些懷疑,忠順王府一直是財大勢大,所以他也沒往那方麵想,但是人的欲望是沒有限度的,他忠順王府要吞了他楚國公府也不是不可能。
“是不是和忠順王府有關等一下不就能見分曉了!”楚一憂雙眸無比燦亮,灼灼懾人,令她整個人散發出一股極其令人安定的氣勢,雖是一身素衣,卻仿如九天瑤華中的那一顆璀璨明珠,光彩奪人。
眾人軍事一驚,等一下?等一下就會出現什麽人物?
“老國公,忠順王府剛命人下了拜帖!”不一會兒,便有下人跑進來通報。
“王爺現在何處?”楚琉年一瞥拜帖,而後問道。
“轎子已經到了門口了!”那下人跑得有些急,邊喘邊發道。
“快快請王爺進府,來人,備茶!”官員私下相交,一般下了拜帖之後過一天半日才會訪問,這年鎮北如此著急前來,和錦衣坊的事必然有關。
“不必了,老國公,你們兩府來還客氣什麽呢?”一個極其雄厚而具威嚴的聲音響起:“來人,把箱子都給我放下!”
箱子重重的聲音落下,而後猛的齊齊一開,頓時一片金黃之色刺亮眾人的眼睛……
整整十二箱黃金,金光燦爛,璀璨奪日,幾乎所有人都不禁屏息,眼睛放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楚一憂冷眼打量起眼前這個中年男子:身材高大,高鼻深目,臉須棕黃,眼神如刀似劍,甚是鋒銳,一身黃衣襯得他英氣勃勃,根本不像四十上下的人。
“王爺此舉是……”楚廉人如其名,目光中並無貪婪之意,而是鎮定地問道。
“當然是來送還銀兩的意思!”年鎮北語聲鏗鏗似金屬之音,“王府名下的產業前段時間要多收幾家酒樓店鋪,奈何銀錢有缺,多虧妹妹蘭芝慷慨借資,王府的家業才會做得如此興盛啊!”
“而王爺還未來得及將這筆錢奉還,國公府的錦衣坊就出了事了,大伯母不敢說出真相,怕傷了兩府的感情,這才會有今日這一出!爺爺,大伯,你們錯怪大伯母了!”楚一憂挑眉看了年鎮北一眼,笑道。
“原來事情的真相是這樣,年氏,這本沒什麽的,你不早說,險些要因此白白受苦了!”楚琉年眸光一轉,自是明白了楚一憂的心思,現如今有銀兩補償,也有台階可下,他又何樂而不為?
“蘭芝你……”楚廉顯然受驚不小,若是年蘭芝是為了忠順王府而挪用府中銀錢,倒也無可厚非,隻是他剛才對她……
“我心想國公府留著那些餘錢也是留著,不如先借予哥哥周轉,隻是沒想到會惹出這樣的麻煩。”年蘭芝看著年鎮北和楚一憂一唱一和的樣,眼睛裏充滿了不可思議,但她也是經過大風大浪的,神色立馬恢複,她還是那個高貴驕傲的女主人。
“幸好本王爺及早收到消息,不然蘭芝真要無辜受罪我王府可不答應啊老國公!這裏是加上利錢的黃金五萬兩,你命人點點吧!”年鎮北半是玩笑半是警告地回答,目光卻瞥向楚一憂,最令人意外的楚一憂!
上一次見這丫頭隻覺心思單純,甚至還有些愚蠢,可是今日竟變得如此截然相反,深沉,有心機,那一雙眼睛裏滿仿若不可測的清潭,一旦被算計進去了,恐怕會是萬劫不複。
這國公府內,他沒有一個人會放在眼裏,而這個女子卻讓自己不得不忌憚了,這著實有些可笑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