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豪門悍女 (064)恩怨情仇

顧淺凝淡淡抬眸:“夫人,你這樣操心還能容顏不老,真叫人羨慕。”

薄雲易走到樓梯口,同樣沒想到呈梅這麽早回來。看到顧淺凝也在客廳裏坐著,怔了下:“媽,你怎麽回來了?”

呈梅神色一轉:“怎麽,不想叫你媽回來啊?”

薄雲易大步下樓,過來攬上呈梅的肩膀:“日思夜想的,會不想讓你回來?”給她介紹:“這是我朋友穆曉黧,我邀請她來家裏做客。”

呈梅點點頭:“認識過了。”然後說:“我上樓去換件衣服,你們先聊著。”

呈梅一走,薄雲易坐過來問她:“我媽和你說什麽了?”

他盯緊顧淺凝,似唯怕她說了假話,一雙眼晴熠熠生輝,帶著不可忽視的鋒芒。

顧淺凝轉首看他,隻說“她問我,和你是怎麽認識的,就聊了幾句家常。”笑笑:“對了,跟你說一聲,我今天就訂機票回去了,在你家打擾這麽多天,實在不好意思。”

薄雲易什麽都不再問,定定的看了她幾秒鍾起身上樓。

顧淺凝捧著茶杯坐在沙發上,輕輕磨著杯壁。這樣離開再好不過,時間銜接也會天衣無縫。

薄雲易靠到牆壁了,叩響門板。

“媽,我可以進來麽?”

呈梅過來把門打開,狐疑:“你這孩子什麽事啊?冒冒失失的。”

薄雲易閃身進來。

開門見山:“媽,你沒和穆曉黧說什麽吧?”

呈梅往下摘耳環,漫不經心的邊問:“她跟你怎麽說?說我說什麽了?”

薄雲易不進去坐下,關上門後靠到門板上。

“她什麽也沒說,她就不是那種會背後說什麽的人,我不放心上來問問。”

呈梅將兩顆閃亮的鑽石扔到化妝台上,手勁有一點兒重,看出火氣來。這就是她自己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兒子,就已經鬼迷心竅了。

“你這麽信任她,卻不信任你自己的媽媽?看來這個穆曉黧還真是有本事。”幾天的時間就把她的兒子拿得軟軟的,感情這是已經言聽計從了。“穆曉黧?你不知道她叫顧淺凝而不是的穆曉黧麽?”

薄雲易從容說:“我知道她叫什麽,她的底細我也都知道,可是這些我都不在乎。在我眼裏她就是穆曉黧,其他人怎麽說,那是別人的事。她到底是什麽樣的人,我最知道。”

呈梅停下手裏的動作:“你跟媽媽說這話是什麽意思?叫板?還是明確告訴我,你就認上這個女人了?”

薄雲易按了按眉骨:“媽,我就是想說我喜歡她,非她不可。這一次和任何一次都不一樣,隻要她肯跟我,你就休想拆散。什麽門當戶對,天作之合,那些我不會當一回事。而且你不要去找她的麻煩了,她不是你想的那樣,是我纏著她。”

呈梅氣得直吸氣,聽聽,是他纏著她?這個女人的修為還真是高,她跟那麽多的女人交手,卻沒遇上哪一個能像顧淺凝這樣滴水不露的。片草不沾衣,明明攪亂了一池春水,到最後卻成了最無辜的良人。她的兒子竟然這樣袒護她,以前還從沒有過。不知她是用了什麽手段來蠱惑他的心智,當真是成功。

“雲易,你是不是糊塗了?她要不那麽想,會跟你回家來?她要不那麽想,能戳著你這麽跟我對著幹?你這樣不是鬼迷心竅是什麽?現在的女孩子可不像表麵看到的那樣,你這樣一定會被人騙?”

“騙什麽?騙財騙色麽?”薄雲易有些無可奈何:“媽,你也是女人,何必要把女人的心思想得這樣險惡呢。結婚生子這件事情沒你們想的那麽複雜又晦暗。不是哪個女人跟我在一起了就是想攀高枝,跟心愛的人在一起要計較那麽多,你覺得有意思麽?況且是我喜歡她,粘著她,如果說有一個人想攀,那也是我攀她。”

呈梅真要被他給氣到了。

“一大早就跟你媽講這些大道理,嫌我不夠辛苦是不是?你把你媽當什麽?”呈梅氣憤的看向他:“我是過來人,比你要更懂得人心,何況是女人心。過日子是很現實的事,你們崇尚的那些童話故事是不現實的,早晚有你痛苦的一天。麻煩也會在童話結束之後接踵而至,我做這些都是為了誰?還不都是為了你,不想看你前途盡毀。”看薄雲易不打算善罷甘休,擺了擺:“行了,行了,你先出去吧,一會兒全家人要一起用早餐,讓媽媽清靜一會兒。”

薄雲易從呈梅的房間裏出來,在走廊的牆壁上靠了一會兒。

呈梅再下來,已經換了裝,嫩黃色的套裝配白色珍珠項鏈,跟薄東勝一起從樓上下來。看顧淺凝的眼神也越發淩厲入骨,似能將人利落斬殺。

顧淺凝眸子一垂,想明白呈梅情緒的轉變由何而來。薄雲易似乎還不是十分懂得女人心。呈梅就他這麽一個寶貝兒子,一定懼怕別的女人把人搶走了。所以這個時候薄雲易越是出頭為哪個女人據禮以爭越能激發呈梅的厭惡情緒。覺得對方真是惡毒,將他們的母子情份都離間了,還將自己的兒子蠱惑得團團轉。這樣的女人在她看來無論如何都不會簡單,一定是衝著他們薄家來的,她也一定會使全力將她拒之門外。

暗中想笑,覺得呈梅還會再找她。

果然,吃過早餐之後,薄東勝要出去拜訪京都的幾個老朋友,其中就有上官小小的爸爸。

呈梅說:“老薄啊,你去吧,我今天早上才回來,休息一下不出門了。”

薄東勝說:“也好,過年了,還有許多事要張羅。”

薄雲易沒用司機,直接開車送薄東勝去見他的老戰友。

本來要叫上顧淺凝一起。

話才一出口,就被呈梅給接上:“怎麽?還怕我吃人不成。”

顧淺凝笑著看向薄雲易:“你去送老爺吧,我不去了。”

人一走,呈梅叫她上樓。

顧淺凝倒不覺得害怕呈梅,其實呈梅的心思她理解,天下父母心,越是薄雲易這種被捧在手裏含在嘴裏的越是珍重。跟他共渡一生的女人一定要是千挑萬選的那一個,至於滿城風雨的顧淺凝,便是想也別想。

清她的底,所以應對起來坦然自若。

就連呈梅都狐疑,顧淺凝哪裏來得這樣足的底氣,還是認準了薄雲易一定會為了她跟她力爭到底?所以信心百倍?

不屑的哼聲,如果她這麽想,那可真是大錯特錯了。就她那些劣跡斑斑的過往,嫁到薄家來,隻會讓薄家輪為笑柄,到時候不知多少人要說,薄雲易這是娶了個什麽貨色呢?

直接問她:“你想好了嗎?什麽時候走?”

蘇姨端著飯後水果和茶水上來。

顧淺凝看了眼,沒有顧及,直接說:“夫人放心,我已經訂票了。不過隻有明天早上的航班,所以很抱歉還得打擾一晚。要是您實在覺得不舒服,我住酒店也可以。這幾天承蒙薄家照顧,已經很不好意思了。”

蘇姨放下東西,出去了。

呈梅沒想到顧淺凝這麽幹脆,一點兒死纏爛打的意思都沒有,甚至沒說拿薄雲易對她的喜歡出來擋一擋。以往那些女人,可都是哭天抹淚的跟她鬧上好一會兒,都會拿自己和薄雲易的感情來說事,沒有這麽識相的。

可是信不過她,隻怕她修為太高,是在故意跟她耍花招。

“明天早上我讓司機送你。今天就在這裏住一天吧,讓你去住酒店,雲易不明白,會以為是我把你趕出去的。”然後又說:“我希望你們以後也不要再有所往來了,雲易或許對你一時有所迷戀,不過很快就會忘記的,他以前也談過女朋友。”

顧淺凝打斷她的話:“夫人,你不用擔心,薄雲易這樣的朋友我的確是有些高攀不起,沒想纏著他不放。當時來薄家,是實在不知道薄家這麽大的來頭,他沒跟我說過,來了之後也嚇了一跳,早知道是這樣的大家,借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會想來。”

真的會不知道?呈梅一定不會相信。不過她既然肯痛快的退場,她還是有一點兒舒心的。

顧淺凝跟呈梅聊完之後回房間,呈梅這個角色的介入對她來說,堪稱完美,她需要一個合情合理離開薄家的理由,而不會因為一些事情的發生而顯得突兀。

恰恰呈梅這種‘惡婆婆’來襲,鋒芒畢露,任誰都會吃不消,以前那些個女人不就是被她通通的給打發掉了麽。

正好她離開薄家,順理成章又無聲無息。

不過這樣一來,時間上必然緊迫起來,隻能是今天晚上。而且機會隻有一次,隻準成功不能失敗。得手了,才有機會順利的逃出去,神不知鬼不覺。失敗了,想走出去都很難。

隻是得手了,薄家人也一定會懷疑到她的頭上來。防守嚴密,想進來人不會那麽輕而易舉。況且薄東勝到底住哪個房間,外人不會一下就能摸得清。而如今薄家就她一個外人入住,嫌疑不用想也知道一定很大。

可就是如此,才要全力而為。

薄雲易回來的時候,聽說顧淺凝在樓上休息。

這些天來蘇姨也實在很喜歡顧淺凝,見薄雲易一進門就問顧淺凝在哪裏,猶豫了一下,才拉著他小聲說:“聽意思淺凝小姐明天早上就離開了,最近的航班,是夫人非要她離開的。”

薄雲易就猜呈梅一定不會閑著一點兒事情都不做。就要上樓找她。

蘇姨拉住他:“千萬不能去,如果你真把夫人惹惱了,一腔火氣都會發泄到淺凝小姐的身上,還會以為是她跑來告狀,到時候兩個人的關係不是更僵硬。”

可是除了這樣還有什麽辦法?

蘇姨就勸他:“夫人她一直都是這個脾氣,硬碰硬肯定是不行,不如慢慢做她的思想工作,淺凝小姐既然要走,就讓她先回去。夫人在家,她的日子不見得就舒心,大過年的,豈不是都要鬧得很不愉快。”

薄雲易這才感歎,到底還是要放手讓她離開。

蘇姨說得對,有呈梅處心積慮的鬧,日子一定過得不舒心。他倒是不怕自己會跟呈梅鬧得僵硬,要衝破這一關,這一步是早晚的事,不過最後總能原諒他。一家人,不會真得結下什麽怨,何況是母子。他隻是怕顧淺凝那種尖銳的性格無法忍受,就真被呈梅給推遠了。

她跟別的女人不一樣,他從來都知道。

有些無可奈何的歎氣,上樓去看顧淺凝。

“真的要回去?”

顧淺凝若無其事,樂嗬嗬的說:“來這裏住了這麽多天,也該回去了。再說中國人的團圓年都是一家人過,我在這裏像什麽。出來的時候太衝動了,一心隻想著散心,就跑來了。”

她在整理東西,其實沒有多少。就這幾天零散添置的衣服,用一個包就全都裝下了。那套護膚品還是上官小小送她的,裝到袋子裏很方便。

薄雲易坐在室內的沙發上,很想抽一根煙。拿出來沒有點燃,一點點撚得粉碎。

隻說:“過完年我去找你。”

顧淺凝馬上說:“不要了。阿姨說得有道理,我們真的不是一個世界裏的人。”

薄雲易驀然抬眸盯緊她,仿佛是受傷,眼波很深,跟泉水一樣,微微的**著漣漪。

“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你不是很灑脫,這樣你就不敢了麽?你要是不想靠近來,我就過去找你,我不怕呆在哪個世界裏。隨便哪裏我都可以,這些我早就跟你說過了。”他站起身,有些激動:“穆曉黧,你跟其他女人都不一樣對不對?我媽說的話你可以不放在心上,你是唯一可以跟她相抗衡的,等著我說服是不是?”

“不是敢不敢的事,是我們不合適。”

“哪裏不合適?”

顧淺凝笑了,笑他幼稚?

“薄雲易,跳進火海不一定就能化成鳳凰,還有可能萬劫不複,灰飛煙滅一種可能。看清楚了,這是凡間俗夢,別指望在滾滾紅塵中做亂世英雄。真有愛情麽?那東西我不信,你信麽?”

薄雲易隻是沒想到她原來不相信愛情,是鐵石心腸,還是太悲觀?

卻斬釘截鐵的說:“我相信。”

顧淺凝聳了聳肩:“相信很好,大多的女人也是相信的,相信有白馬王子可以不遠萬裏為她奔赴而來。找個兩情相悅的,皆大歡喜。”她抬眸:“我可能哪裏做得不妥,給了你錯誤的暗示,要真是那樣我很抱歉。但是我不喜歡你,這是真的。”

她不給他希望,一點兒都不給,決絕到這個地步。

薄雲易連飯都不肯吃,不是在鬧脾氣,是真的沒有胃口。她從沒給過他任何的暗示,她涇渭分明,一直都是他一廂情願而已。她說得再明白不過,隻是這一回換成了他來飛蛾撲火,不顧一切。

三世情緣又怎麽樣?一碗迷魂湯都洗滌幹淨,何況這樣的萍水相逢,怎麽指望她信得過?

薄雲易躺在**想得十分清楚,既然她不信,他就鐵了心思讓她相信。

滴水石穿,何況是人心。

安子析一邊給季江然打電話,一邊不得不佩服季江然的料事如神,真是算計到人的心坎裏去了。軟肋是什麽,似乎總被他拿捏得那樣準。她心如火燒,他深知痛在哪裏。什麽樣的誘餌可以讓她一口叼上,即便猶豫也是無怨無悔,他都是了如指掌的。

就像她內心深處一邊警鈴大作的叫囂著這個人危險要小心,如果有可能,一輩子對他敬而遠之,否則怎麽死的都要不知道。卻又忍不住動心思,知道他辦法多,堪稱詭計多端,對付季江影,也隻能是他了。指望簡白,隻怕要浪費許多時間。而顧淺凝就要回來了,這個除了季江然,她也不得不防。跟季江然合作,雖然是鋌而走險,卻有一線生機,這樣的投機取巧不是從誰那裏都能得到的,隻當是絕路逢生的一個契機吧。

這樣一想,又沒了退路,隻有合作這一條路可走。

“季江然,你可真是卑鄙。”電話一接通,安子析直接不客氣的說。

季江然知道她會將電話打來,懶懶的靠到椅背上。

閑閑的笑著:“不瞞大嫂說,除了這個我也沒什麽其他的優點了。”從煙盒裏抽出一根煙叼到嘴上,緩了下才說:“大嫂,生孩子可不是件小事,你得努力啊,今天晚上我把人給你送過去。”

安子析囑咐:“不能對任何人說,否則我也會將你抖出去。”

季江然好笑:“這個你放心,保證守口如瓶。說出去對我有什麽好處,就是你賣老大那事,我不是照樣隻字沒提,是老大精明他自己發現了,我也沒辦法。”

說到這裏安子析的心裏又是一陣擊鼓,說不出為什麽,總覺得季江然這句話大有深意,似乎是在暗示她什麽。

心裏沒了底,一下被抽空,空空的仿佛無底深淵。

季江然在那邊不輕不重的催促了她一句:“哎,安美人,又反悔了?到底要不要合作了?”他抬腕看時間,似笑非笑:“你占用我不短的時間了,這流走的可都是白花花的銀子,你知道我時間寶貴。就算跟大嫂聊,也不能可著幾百萬聊,你說是吧?”

安子析一咬牙,隻說:“沒人後悔,今晚我等著你。”

季江然邪氣的笑了聲:“不是等我,是等你男人。”

安子析憤慨的掛斷電話。

還是心神不寧,握著電話緊緊的,總覺得心裏是沒有著落的。或許被季江然狠狠的騙過一次所以怕了,落下了心理陰影,其實這次沒有什麽。就像季江然說的,他們身上實在沒什麽是他想得到的了。江山他有了,美人他正在往懷裏收……她這樣安慰自己,漸漸的,真被自己給催眠了。因為實在想不出什麽危害,她不是沒腦子,也不是不謹慎,這一回她想的很全麵,種種利弊都權衡過了。預知不到前方有什麽陷阱,所以不怕自己會掉下去。

走鋼絲的人都不怕自己會粉身碎骨,她在平坦的大路上,還有什麽好畏懼的呢?有什麽比失去丈夫的人,在整個家裏再沒容身之所更狼狽。

鬆了口氣,手掌鬆開。掌心裏全是汗,連電話都打濕了。放到一邊,轉著輪椅慢慢去洗手間裏洗手。水流嘩啦啦的淌出來,衝到指縫間不著痕跡的溜走了。沒有開熱水,清冷的水即便打在手背上,還是清醒了一些。

越發覺得這個交易可靠,至少不會像上次那樣血本無歸。

不是麽?

真是這樣麽?

豈不知這世上,很多事是隱隱說不清楚的。

這一回的計劃沒跟任何人說,包括安桐和安夫人,人多嘴雜,越少人知道越保險。

心裏有事,所以吃的很少。

簡白還擔心她:“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腿又疼了?”

安子析的臉有一點兒不正常的白,抬頭看簡白,如果她真有了季家的孩子,以後哪個再想動她,簡白一定更會豁出命來保她。搖搖頭:“不是的媽,我很好。”

簡白追問:“真的沒事?要是不舒服,就去醫院檢查一下。你的傷按理說現在是不該出院的。”

“真的沒有事,媽,你放心吧。”

簡白這才放下一點兒心,點點頭:“沒事就好,那就多吃一點兒。”

安子析又壓了幾口粥。

上官小小白天又來薄家玩,呈梅那麽鋒利的女人她卻不怕她。

而且能看出呈梅是很喜歡上官小小的,慈愛的跟她說話,讓顧淺凝直感覺判若兩人。或許這個呈梅也不是真的刁鑽,那隻是她為兒子捍衛幸福的一種辦法。

像上官小小這種看對眼的,她就會拿出她該有的優雅,一點兒也不顯得掉價了。

上官小小聽說顧淺凝要離開,上來問她:“淺凝,你真的要回去了?是不是我之前跟你說的話讓你不舒服了,所以才離開的?其實我沒想趕你走,你怎麽也得在這裏過完年再回去啊。”

顧淺凝東西都整理好了,就擺在一邊,去意已經十分明顯。

“不是你的問題,過年了,我怎麽也得回去。而且我機票都訂好了。”

“真的不能過了年再走?薄雲易他一定也不想讓你現在就走的。”

顧淺凝笑笑:“我已經跟他說過了,他說也好。”

既然這樣上官小小真是無話可說,隻道:“那過完年我們去看你。”

顧淺凝說:“好啊。”

薄東勝住三樓從東數第二個房間,旁邊是書房,整個樓層沒有別人。不過顧淺凝猜想,晚上或許有警衛,就算沒有,也有其他監控或者報警設備。她隻是猜想,其實並未上到三樓仔細看過,知道那是薄家長輩住的地方,來來回回下人很多,她為了不惹嫌疑,從來沒踏上過。

隻是前天晚上,趁所有人都睡著的時候,站在樓梯上看了一眼,有電子眼。至於幾個,還真是看不清。

半下午她呆在房中,將整個計劃竄起來思考。沒人上來煩她,上官小小來過一次也很快離開了。她去找薄雲易了,聽蘇姨說他心情不好。而呈梅在廳中張羅過年的事,一定不會想見到她。她在房中不出來,簡直再好不過。

晚飯薄家人湊齊了,上官小小也留下來吃飯。

都知道顧淺凝明天就回去了,席間薄東勝還說了幾句客套的話。

讓她有時間常來家裏玩。

僅是客套,相信薄家人一定不希望薄雲易交她這個朋友。隻是已經將人帶回來了沒辦法而已。

顧淺凝感謝薄家人幾天來的照顧,看了呈梅一眼,明確說:“以後就不來家裏打擾了,這次實在太冒失了。”

呈梅沒說話。

薄雲易將筷子放下,拍出響。他這種受過良好家教的世家子敢在飯桌上摔打隻怕還是頭一次,由其當著薄東勝的麵。

薄東勝刻意看他。

薄雲易已經抬起頭說話:“為什麽不來?以後要來的時間還多著呢,你不來我去找你。”

呈梅低聲訓斥他:“雲易,像什麽樣子。”

薄雲易已經站起身:“我吃飽了,你們慢用。”

上官小小跟著站起來:“我去看看他。”

呈梅叫住她:“小小,你接著吃,不用管他,脾氣越來越大了,不像話。”

顧淺凝坐在那裏沒說話,這時候她說什麽都是火上澆油。

直到吃過飯上樓,看到薄雲易在盡頭的陽台上吹冷風,陽台是露天的,冬風呼嘯。將他的發線吹起來,看到修指間的煙火也是零星的一點,像遠山孤火。他有一下沒一下的叼到嘴裏,吐出的煙圈跟霜花一樣。

顧淺凝無聲無息的走過去,靠到欄杆上。沒看他:“你真想在你媽媽那裏爭取什麽,針尖對麥芒一定不是最好的辦法,隻會將矛盾激化,將你的她推得更遠。沒有家人祝福的婚姻很難得到幸福。”

薄雲易看了她一眼:“怎麽?叮囑的話一說完,就老死不相往來?”

顧淺凝笑了笑:“女人一定比男人更了解女人。”

“你這樣算什麽?”薄雲易眯著眸子看她。

顧淺凝盯著遠處,如果人能看破乾坤,一眼萬年,隻怕薄雲易一輩子都不想認得她。不過生活沒有假如,認得了就是認得了。的形同陌路和壓根就是兩碼事,就像發生過的事情永遠沒辦法當它沒有發生過。

她撐著額頭想,他遇到她似真的糟糕透頂。如果她的命足夠長,薄雲易有一天能撐著一張笑臉,有微生的暖意,對她說原來也不是太糟……年華扯破,也算兩清了。

不過那時定然世事兩茫茫,朱顏改,一切浮光略影,都成了支離破碎的片斷。

拍拍他的肩膀:“別較真了,你就把我當成天橋算命的,你的緣分注定不會是在我這裏。”

薄雲易麵無表情,以為下一秒他就會火起來。這兩天他的火氣總是特別大。可是沒有,眉峰一蹙,笑起來,露出八顆牙齒,是他的招牌笑意。

“穆曉黧,我想明白了。你不是勇敢,你是太怕了,什麽都不相信。不相信沒關係。我有足夠的時間讓你相信許多美好的東西,一輩子夠不夠?”他掐滅手裏的煙:“回去等著我,過了年我就飛去找你。這一回不管我媽她是怎麽想,我認定你了,就沒有回頭箭。”

這是他想出的結果,打算用一輩子的時間跟她死磕,如果人有足夠的耐心和時間,一定可以感天動地。就算她真的是塊石頭,也能捂熱了。

季江然下班之前給季江影打電話。

“大哥,去哪一家?”

季江影隻說:“隨便哪一家。”

他們就去了最常去的那家會所,環境算是最好的。一進去,季江然扯下領帶,連外套一起扔到沙發上,解開袖口的鑽石扣子,吵著:“今晚不醉不歸。”

季江影比他早到,一身閑適的坐在那裏。黑襯衣前兩顆扣子開著,動一動露出結實的肌裏。喉結也在微微的動,這樣的美色,難怪安子析垂涎不已。

酒水已經點好了,茶幾上開著幾瓶。

季江然收回視線,弄散額發的發,筆直鬆散的發線垂下來,依稀檔起一雙邪氣橫生的桃花眸子。

問季江影:“是不是少點兒什麽啊?”肚子覺得餓,吃的已經點了。轉而一想,扯動嘴角:“女人要不要?”

季江影雙腿交疊,看了他一眼。

“算了,鬧騰得很。”他今晚心中有事,知道顧淺凝行動素來神速,薄家守衛森嚴,不會一點兒擔心都沒有。

季江然搭眼一瞧,也能覺出他的心神不寧來。所以提議作罷,給他倒滿酒,看意思是想冰釋前嫌。

親自端給他:“大哥,我不懂事,你該不會怪我吧?”

季江影笑了聲:“那是你的本事,做我們這一行的這些本來就不算什麽,人之常情,我怪你做什麽?”

季江然飄飄的笑起來:“你這麽說我就安心了。”

兩人不再提工作上的事,隻會讓氛圍變得拘謹。問他的打算。

季江影撫著眉骨,悠悠歎:“那邊的公司也需要打量,過了年就該離開了。”

“那大嫂呢?她一雙腿站不起來了,你要帶著她一起麽?”

季江影淡淡眯起眸子沒說話。

季江然就不再問。

兩人酒量都不小,喝起來很肆意。不知不覺喝了許多,其實這樣很容易醉。而季江然的酒量比季江影更勝一籌,這個是天賦,打小就是如此。

他說了不醉不歸,就非是要喝到醉的。

季江影眼眸狹長,燈光下淺淺的眯著。許是心裏不痛快,所以喝起來很快,最後真的有些醉了。

擺手低低說:“不喝了。”

季江然已經給他倒滿。

“都開了,喝了再回去,回早了媽看到我們喝得醉醺醺的,一定會嘮叨,等她睡了再走。駕不了車不要僅,我司機在外麵等著呢。”

季江然真若玩起來,沒人比他更能鬧騰。在整個圈子裏都是出了名的,吃喝玩樂大可找他,隻要不犯到他的頭上,所謂不在太歲頭上動土,這個人都是好說話的。

所以得全城的女人喜歡,能得季二公子庇護,那真是名副其實的春風化雨。

喝得酩酊大醉的被機司拖著回去不計其數,這一次又是。

他尚且如此,季江影可想而知。季江影就是被他灌多了,攔著杯口都沒能攔住。季江然喝多了,一口一個大哥的喚他。那樣子,倒有些像是小時候。其實小的時候季江然是很聽他的話的,季江影也很護他。季江然打小就是混世魔王,什麽調皮搗蛋的事他都敢做,在學校隻因為打架這一頂,就不知被警告處份多少次。常把季銘憶惹惱,舉起巴掌就想揍他。就算簡白不敢攔,季江影也會攔在前頭。那時候他皮的不得了,即便被打了,回頭就能嘻皮笑臉。就這樣一聲一聲的他大哥,說要是沒他攔著,他就被季銘憶打死了。

兒時的時光很難忘,總是不能忘。耿耿於懷的記在心裏,無論將來怎麽反目,心裏都有一個逼仄的空間,藏匿某些不為人知的感觸。

可是,那樣大段的歲月仿佛一下子就被撕裂開來。隔了這麽多年,已然不是年少時的模樣。他長大了,長得這樣好,又天資聰穎,沾盡一切鉛華。而兩人之間卻隻餘下千瘡百孔,季江影眯起眸子看他,不是不蒼涼。

鬆開手,任他倒滿,一杯一杯的喝下去,仰首,一飲而盡。

季江然喝多了,薄唇抿得有一絲緊,他是想笑,可是沒能笑得出。喉結動了動,隻喚他:“大哥……”

就沒再說下去。

後來被司機拖著回來,大宅裏的人都睡了。安子析卻等在客廳裏,看了季江然一眼,讓司機將人拖到樓上去。然後告訴管家:“把大少扶到我房間裏吧。”

管家沒有一絲猶豫,順理成章的將人扶進去。

顧淺凝看了一眼時間,十二點三十分從窗子躍出去。當夜沒有月光,視線所及,灰蒙蒙的一片。她知道哪裏有監控設備,所以可以靈巧避過。

薄家建築物有一個最大的弊端,就是樓前有古樹,美觀是相當美觀,那種老樹擎蒼,仿佛直聳入雲。一年四季,都是很好的風景,由其夏天,長滿葉子,滾滾濃萌摭天避日,一定十分涼爽。

卻為顧淺凝翻上三樓提供許多料想之外的便捷,就連她靈巧身姿都避及過去。速度很快,那些電子眼根本拍不到她。就算看到輪廓,也隻會是個灰黑的影子,宛如枝條搖曳。

一點零一刻,薄家警鈴大作。

竟有自動的報警設備,這個顧淺凝沒想到,出乎意料,措手不及。

警衛動作迅速,連那兩隻大狼狗也撕心裂肺的咆哮開。

薄雲易知道出事了,從睡夢中驚醒。第一個反應就是來敲顧淺凝的房門,就在他的隔壁,敲打時心髒幾乎跳停。

顧淺凝睡眼朦朧的將門打開,穿著睡衣揉眼睛,問他:“怎麽了?這是什麽聲音?”

薄雲易雙手鉗製住她的肩膀:“你沒事吧?”明顯是沒事,語氣匆忙的說:“報警器的聲音,好像出事了,你呆在房間裏別出來,別害怕。”他轉身去樓上。

顧淺凝看到他沒有穿鞋子,光著腳丫在地板上跑。她盯著,想起小時候,跟父親一起躲債,跑丟鞋子,就是這麽踩在深淺不一的泥水中。

這樣匱乏的記憶中,竟還想起這個。

薄東勝胸部中槍,正打在胸口上。生命垂危,不過救護車來得很快。連警車也都來了,似乎和報警設備也是相連的。這邊事故一出,那邊緊接著就有了反應。

呈梅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跟著救護車一起去醫院。薄東勝躺在她的懷裏,被她緊緊的攬著,胸口殷紅一片,竟宛如綻開來的花團錦簇,驚忪又詭異的妖嬈。

薄雲易一定也要去,他急得發了瘋。

顧淺凝在混亂的人群中看到他,還從未看到他眼中那個波瀾四起的模樣,就像是迸發的海嘯。擊打著岸邊的岩石,一下接著一下。這樣洶湧,卻像個茫然無助的小孩子。或許當時薄雲易對她心生憐惜,不惜淪陷在她的惡念叢生裏,就因她那一臉的無助。

她伸手過去拉他,從人群中穿過去,握住他的:“你沒有穿鞋,哪裏都不能去。”

薄雲易眼眸腥紅。看到是她之後,眼睛一點點有了焦距,霧蒙蒙。一張口,嗓音沙啞,帶著明顯的顫音:“我爸他……”

顧淺凝垂下眸子,隻說:“穿上鞋馬上過去,不會耽誤什麽事。”

薄雲易已經是呆怔了,被她拉著去房間,套上外套,穿上襪子和鞋,都是顧淺凝一手做的。

沒希望他能夠原諒她,定然要是不共戴天的,這也僅是能為他做的了。

開車送他去醫院,薄東勝在搶救室中生死不明。

整個京都都要動亂了,一夜之間發生這樣驚天動地的大事。薄去勝遭遇槍殺……

呈梅哭暈在手術室門口,不等薄東勝醒來,被拉著去急救。

薄雲易坐在醫院走廊的椅子上,隻跟麻木了一樣。

從過半夜一直折騰到天邊泛起魚肚白,晨光破曉,一點點地嶄露頭角灑向大地。手術室的大門仍舊緊緊閉合,沒有打開。那一槍中在心口,隻怕凶多吉少。

薄雲易就一直坐在那裏,連個姿態都沒有變。或許是頭腦漸漸清析,一點點的想明白。薄東勝可能永遠都醒不來了……一顆大大的水滴砸在他微微顫抖的手背上,順著修指往下滑。

顧淺凝靠在牆壁上看著他。

薄雲易一雙手慢慢覆到臉上,沒有聲音,很安靜,隻肩膀輕顫。

她轉首看向別處,其實站在醫院的走廊裏什麽都看不到。另一個房間裏似乎有病人去世,家屬圍著蓋了白布的那張床哭得撕心裂肺,驚忪整條走廊。才覺得恐怖,仿佛震懾人心。

薄雲易的悲傷夾雜在這樣的嘈雜中更顯得安靜,一片死寂,悄無聲息。

顧淺凝抬腕看時間,已經五點多了,他六點半的航班,從這裏到機場打車也要半個多小時。

沒有道理不離開。

扶上薄雲易的肩膀,他的風衣上有一顆扣子,像肩章一樣。竟有棱角,劃破了她的掌心,流出血來,把掌心都攔斷了,跟斷掌一樣。

可是不覺得疼,亦說不出安慰的話來。

隻說:“薄雲易,時間到了,我得走了。”

她轉身,薄雲易伸手拉住她,掌心濕濕的一片。

他說:“你別走。”

顧淺凝望著走廊的盡頭,想起自己曾這樣咒過季江影,她說:“你不會得好死的。”

季江影隻是笑著說:“我們哪一個最後是老死的?一定會不得好死。”

情到至深時,烏發也濃白。他們沒有心,便是連那樣的隻許人間見白頭都沒有。

抽出手:“我在這裏幫不上什麽忙,你保重。”手掌在他的掌心中脫落。

薄雲易恍了下神,盯著自己的手掌心,聲音低啞:“我跟你說過我爸爸他是我的偶像,那不是虛吹,他有多偉大隻有我最知道。即便這樣再醒不來了,他一定也是無怨無悔的,他從來沒有怕過,也不會怕……他是個信仰堅毅的人,他說過,哪怕是死,也不會對不起自己的軍魂,他們都是有軍魂的人。就算他倒下去了,有些東西還是高高豎立,永遠不會變得渺小……”

顧淺凝頓了下,轉過身靜靜的看他。

薄雲易真的是哭了,眼淚劈裏啪啦的往下掉,隻是沒有聲音。

他吸著鼻子說:“我不知道是什麽人要殺他,惦記他性命的人永遠不在少數。但殺了他又怎麽樣,邪惡仍舊戰勝不了正義……”

顧淺凝眯起眸子,盯著他一側臉頰,不知是被他的哪一句話擊中了,瑟縮似的痛了下,所以更加迫不及待的想要離開。

不管薄雲易是否央求他留下,還是一無返顧的從裏麵出來,一出來就給上官小小打電話,告訴她薄家出事了,讓她來醫院看著薄雲易,這個時候他一定很需要一個人關心,隻是那個人一定不會是她。

上官小小在電話裏嚇哭了:“我知道了,淺凝,我馬上過去。不去機場送你了,你路上小心。”

顧淺凝從醫院走出來,醫院那一棟樓被封鎖了,隻許出,每一個進入的人都要經過仔細的盤查。

她一路不回頭,從此萬仞孤寒,他初時的微笑,連帶掌心的溫度一並斬斷了。

這才叫名副其實的沒有回頭箭,他總該漸漸懂得。

直到上了飛機上,整個世界才仿佛漸漸安靜下來。之前一直吵雜喧鬧,甚至沒有辦法好好思考,昨天整個薄家亂成一團。顧淺凝從窗子躍出來的時候,看到一整棟樓亮起一片光。

室外更是嘈雜,她拉過樹條想要跳過去。那個位置很高,所以看得也格外遠,眯起眸子,有一秒鍾的驚詫。警衛像流沙,朝一個方向湧過去。動靜很大,有人翻牆入內,慌張潛逃。

時間點撞得那樣巧……歪打正著,解了她的燃眉之急,連顧淺凝都覺得不可思議。

所以半點兒沒懷疑到她的頭上來,即便她是個外人。那兩個人不知道抓到沒有,反正是想翻牆入內,結果正趕上她碰觸了薄東勝房內的報警器,驚動了薄家警衛。並注意到那兩個人,一路追了出去。她的嫌疑也就徹底解除了。

可是不寧靜,心潮起伏,不是為自己做過的事。隱隱覺得哪裏不對頭了,就像一張大網鋪天蓋地罩下來,束得太緊,有喘息不順的錯覺。

季江影三言兩語,將任務交給她。她沒有問起,也不該問及。還遠沒有那樣的資格,上級派發任務永遠有他們的道理,況且季江影也僅是做為長官傳達,哪怕一言帶過,或者幹脆什麽都不說,他們唯一要做的,就是執行。奮不顧身,全力以赴,是一個戰士最堅定不移的本份。

且這些年都是這麽過來的。

這一刹忽然想起薄雲易的那句話,他說薄東勝是有軍魂的,軍魂就好比他們的信仰,他們都是一批執著信仰的瘋子,堅忍不拔,至死不移。曾經有多少個瞬間她真是無比倦怠那樣殘酷的訓練,要從死人堆裏爬出來,否則就要用來給別人墊背。卻從沒想過有一天背叛組織當個叛徒,哪怕是死,都不會那樣去做。

這就是信仰的強大,他們受著魂魄的主導,不怕別人說她走火入魔。在薄雲易看來,薄東勝就是那樣的人。所以他崇拜他,把自己的父親當偶像……

薄東勝勾結外國組織,造成國際混亂,應聯合國成員國政府的請求處置他按理說不是多牽強。可是,這還是她執行任務以來的第一次。以往都是打擊國際犯罪,殺人和殺人也不一樣。或許由始以來第一次,所以這樣心神不寧……不該有所疑惑的,懷疑季江影就是懷疑基地,這是致命的錯誤,永遠不能犯。

最忌憚的,就是如此。

季江然來接機,顧淺凝實在沒想到。

抬眸看到他,摘掉墨鏡,朝她大步流星走過來。這個男人永遠滿麵春風,風流倜儻,仿佛枝頭的那點兒嫩紅,要把無數的女人都比下去。走過來一伸手拿過她手裏簡單的行李,淡淡的香水味,是他身上特有的味道,撲麵而來。

抬眸打量她,看來薄家生活不錯,好吃好喝,竟然比離開的時候氣色好了一些。

顧淺凝連聲招呼都沒跟他打,隻把他當成透明人。實在覺得很辛苦,所以話都懶得說,更懶得打車。直接坐進他的車裏,歪到椅背上閉上眼睛就想要睡一覺。之前在飛機上一直想事情,幾十分鍾眨眼就過去了。下了飛機,才覺得腦袋昏昏沉沉,似有千金重。

季江然終於忍無可忍,曲指狠狠彈她的腦袋:“跟人私奔一趟,長本事了是吧?你那點兒可憐巴巴的禮貌呢?還是忘把眼睛帶回來了,沒瞧見哥哥是吧?”

顧淺凝隻是縮了一下脖子,眼睛都沒有睜。

她真是困得緊,就想要睡一覺。

季江然看她那樣子,似乎真的是累極。發動引擎沒好氣的嘟囔:“還真是把什麽忘記帶回來了。”哪裏是眼睛,隻怕是心吧?

顧淺凝這才吭聲,隻問他:“你怎麽知道我回來?”還是隻是碰巧,他來機場,而她遇到了。死皮賴臉坐進來,他也沒有辦法。

季江然嗓音低沉的爆了句粗口。握緊方向盤:“好意思說,派到薄家的兩個兄弟都沒回來,真他媽的晦氣。”

顧淺凝驀然睜開眼睛:“你的人去薄家做什麽?”難道昨晚那兩個人是季江然的手下?

季江然桃花眸子淡淡眯起,有些鬱悶地偏首看了眼窗外。

捶了下方向盤說:“你說去做什麽?還不是看你和那個薄雲易有沒有做。要是你們真扯到一起了,哥今天就去把你帶回來。要是你們安安份份,過了年再去接你。”畢竟薄家的門坎不僅不低,還高得很,這個節骨眼上去要人,跟砸場子有什麽區別?他再桀驁不羈,禮數還是懂的。到時候不能讓人家說他們老季家沒家教。

哪裏會想到將兩個兄弟搭進去了,已經得到消息,一個被打傷了,沒跑多久死去了。另一個在潛逃,他正派了人手將人接回來。風聲一定緊的不得了,所以怎麽想都很麻煩,不見得真能完好的帶回來。

指著顧淺凝:“你說你給我找多少麻煩。我他媽的就是犯賤了,要跑去盯你的梢。”

顧淺凝盯著季江然看了幾秒鍾,這個男人每次做事都是這麽挫,甚至幼稚得不可思議。仿佛永遠成事的本事不足,敗事的能耐卻綽綽有餘。

真的是這樣。

他哪一次派出人手,不出亂子?就跟鬧脾氣的小孩子一樣,一時衝動任性,於是搞得人仰馬翻,甚至鬧出這樣的大笑話。手下人無聊的被派去盯梢,倒黴的遇到暗殺,好死不死的就背了黑鍋。季江然的手下就這點兒水準?

可如果他就是這樣,他是怎麽收購萬盛,又是怎麽將季家的江山坐穩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