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8)他竟然是‘他 無憂中文網
顧淺凝很少有頭腦不清析的時候,這一會兒卻被季江然的話吵得懵懵的,不是沒有道理,他說出的話不能直著聽,說什麽聽什麽一定不行,非得想一想,才覺得大有深意。隻是不知道他為什麽要跟她說起這些。
就在這個時候顧淺凝還不知道。
非要等到那個時候真正來臨的時候,她也才真正懂得。
季江然說他沒有開車過來,牽著顧淺凝的一隻手說:“走回去吧,反正也不遠。吃了那麽多,就當散步吧。”
顧淺凝覺得他神精有問題,從這裏步行回酒店,最少需要一個小時,如果以現在這個慢騰騰的速度,走一個半小時也不新鮮。
她翻起眼皮:“打車吧,沒人陪你走回去。”
“休想,你就懶吧。”季江然攥緊她的手,斜眸睨她:“就是交通工具太便捷了,你們這些年輕人都慣懶了。”
其實他比誰都懶,上樓坐電梯,出門有車子,才是真的一步都不想多走。偏偏有的時候說起話來老氣橫秋的,也像是長久身居高位,對下屬們俯視習慣了。
比想象中的還要慢,走了快兩個多小時才到。
顧淺凝穿著一雙高跟鞋,小腿有一點兒抽筋,不過還好,她是高強度鍛煉的人。猜想季江然一定很累,因為他的速度越來越慢,牽著她的手落在後麵,連她也跟著慢了起來。
顧淺凝煩了:“季江然,你這樣跟原地踏步有什麽區別?”
季江然眯起眼睛懶洋洋的:“走那麽快幹什麽,路又不是很長。”
他總覺得不長,似乎不願走到盡頭似的。可是,是路總有盡頭,就算天涯海角也有走到頭的一天,不可能一直一直走下去,就算腳步不停歇,生命還有結束的一天。
今晚的季江然有一點兒怪怪的,連話也變得很少,默然的走路。
其實城市的夜晚是很明亮的,燈光輝煌,霓虹交相閃爍,映著人的眉眼也是無所遁形。
他有不同,所以一眼看得出。
顧淺凝側首看他,季江然仿佛沒有覺察她在打量,這樣看季江然很有一點兒漂亮,完美無缺的側臉輪廓,線張淨直清析,淩厲又透徹,每一筆都是剛剛好,宛如工筆勾畫。
微微繃緊一點兒,順著下頜往上,看到他抿緊唇角。這個小動作季江影也有,他們在某些時候不僅神似,連一些小動作也很相仿。
顧淺凝看過的電影少的可憐,忽然想起來一部。還是之前和季江然一起看過的碟片,叫做《半生緣》,很早的片子了,畫麵也不是那種光彩透亮的,蒙蒙的一層灰,也仿佛是橙黃色的。不仔細看總覺得有細微的粉沉在漂浮,連嗆喉都感覺得到。
有一個鏡頭她還記得,夜微沉,沈世均送顧曼楨回家,舍不得,走到家門口又返回去,重複的走一段路。最後顧曼楨的時間到了,轉身往回跑,被反力拉回來,才覺出還拉著他的手。沈世均自出場就溫潤儒雅,那個時候卻有點兒毛頭小子似的孩子氣,很明顯,其實那個鏡頭將情人間的依戀詮釋得是很真實的。分開一會兒就會抑製不住想念,想時時刻刻粘在一起。於是跑到她家的閣樓下,靠在牆上往上看,市井煩雜的吵鬧聲中,他仰著頭笑出聲,是深愛的人才會有的傻氣。
不知道怎麽就想到這裏來,一抬頭已經到了酒店門口。
顧淺凝抽出手。
“行了,你回去吧。”
季江然湊近了笑話她:“你想什麽呢?當我送你呢,我今晚睡這裏。”
顧淺凝頓悟了一下,他不是送她,這幾天晚上他都睡在這裏。
季江然抬手撫上她的眉梢眼角。
“你這是什麽表情?聽我住在這裏不高興?”
顧淺凝揮開他的手,好吧好吧,全當她走火入魔。電影果然不能看很多,虛假的東西看多了,就很容易和現實中的情節相混淆。
季江然的電話響起來。
他刻意看了她一眼,接起來,他現在已經不備著她講電話。就那樣大大方方的接起來說話,是大宅裏的下人打來的,說:“二少,你快回來吧,大少打電話讓你快一點兒回來……”
季江然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簡白,打擊太大,一切糟糕的真相鋪天蓋地,而她心裏的落差也大到極至。一定覺得十分難過,連身體都承受不住是很正常的事,而且她不吃飯,隻顧著鬱悶,連帶責備自己,這是最要命的事。
收起電話,扶上顧淺凝的肩膀。
“家裏出了點兒事情,我得馬上回去,今天晚上就不陪你了。明天我來找你,記得給我打電話。”
顧淺凝正好順勢推了他一把:“那你快點兒回去吧。”
他招手叫來出租,上車離開。隔著一層玻璃窗衝著她揮手,眉梢眼際都是春色,是桃花眼的人特有的風采。
顧淺凝上樓,進門踢掉鞋子是她的習慣。
來不及開燈,一隻腳將要抬起,忽然狠戾的踢了出去。
室中有人,即便沒有開燈,還是極俱壓迫感的向她襲來。絕對來者不善,顧淺凝對於危險信號的感知一定也是異於常人的。所以不是每一個靠近的人,都會讓她神精緊繃,有所防備。可這個人的靠近絕對是種威脅,她不能掉以輕心。
淩厲的打鬥在不開燈的暗夜裏劇烈展開,顧淺凝揚起手臂擋住他狠劈下來的一掌,心思沉下去,沉下去……他終於跟她撕破臉,連貌合神離都已經不屑,還是他撐握了什麽確鑿的證據?終於決定不再對她姑息手軟了?
否則他不會在視而不見了這麽久之後,忽然跟她正麵對決。
顧淺凝蹌跟倒退兩步,喉嚨被鎖緊,她不是他的對手,命脈已經被他鉗製住,隻要輕輕一用狠力,就能要了她的命。
她已經喊出他的名字:“季江影。”
黑暗中他靠上來的時候,她就知道是他。這個男人身上有淡淡的冷香,有一點兒薄荷的味道,可又不全是。她記下他的味道,和他出招的速度……可是,除了能夠警覺的認出他,卻仍舊抵禦不了他的攻勢。
季江影說的沒錯,他既然可以做她的長官,就一定有她所不及的過人之處。
燈掣一下被季江影按開。
眼前突然一亮,他微微的眯起眼,那雙眼可真是銳利,帶著一點兒冷色調,像是重金屬一樣,磨礪得如斯鋒利。盯緊她的時候,眼中似閃過寒光,仿佛一道閃電,將沉寂的暗夜劈開。
他嗓音低沉:“顧淺凝,你好大的膽子。”
顧淺凝纖細的脖頸還在他冰凍的手掌心,實則有一點兒想不明白他為何突然翻臉。所以不敢輕舉枉動,更不敢胡亂的說一句話。知道他詭計多端,隻怕他在詐她,稍有不慎就落入他的圈套裏。他試探她的次數還少麽,一不留神就足以萬劫不複。
嘴巴緊緊閉著,生冷的回視他。
季江影定定的看了她幾秒鍾,狹長的眼角眯起來,閃著一道刺眼又不解的光,宛如痛心。一定是她看錯了,他怎麽會痛心,怎麽該痛心,那個受製於人的分明是她。
顧淺凝感覺到一點兒危險的音訊,越發不敢輕舉枉動。
季江影拉著她出去就出去,安靜的跟他並肩走著,一點兒聲音沒有發出。他們靜靜的走出酒店大堂,像往常一樣,季江影的車子由司機開過來,直接到門口,等他們一出來司機已將車門打開,一秒鍾都不多留就開走了。
兩人安靜的坐在後座上,車廂內沒有人說話,死一般的沉默著。
司機將車子開到山上去,看樣子是去往山上的別墅。顧淺凝沒來過這裏,也不知道季江影在這裏是否有住處。到現在她連事態還搞不清楚,所以不會張口問出來。
隻是事情突然到了這一步,實在詭異。她自認在A城的這幾天什麽都沒有做,就算他說留下,她也留下來了。他怎麽會說翻臉就翻臉?季江影分明不是那種沉不住氣的人,否則也不會等到今天。
車子在一棟別墅停下,四處綠蔭環繞,獨門獨院,占地麵積這樣大,連個鄰居都看不到,似占了半麵小山坡,房子也像建在山上。這樣的晚上,蟲子發出吵鬧的叫聲。樹多的緣故,燈影下有無數的小蟲子在飛舞,人走過,直往臉上撲。
司機已經去停車,季江影拉著她往室內去。如今她就跟個犯人一樣被他鉗製著,似乎隻要她有一絲的反抗,他就立刻了結她。
客廳內的大燈散出亮眼的淡白寶光,灑下來跟霜一樣。落得滿地滿桌子都是,茶幾上放著一瓶紅酒,金樽玉露,翹楚一樣站立在那裏,其他一樣多餘的東西都沒有,諾大的空間一塵不染。
季江影坐到沙發上,雙腿交疊,說話之前先點著一支煙,淡淡的眯起眼來看她。
“你在揭露我罪行的時候,就沒想過自己能不能活著從我手裏走出去?你是太自信,還是沒腦子?”
顧淺凝平靜的看著他。
隻說:“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麽意思。什麽罪行?什麽揭發?”
這一回不是她裝糊塗,而是她真的不知道。
季江影眼神淩厲,連語調都重了一分:“顧淺凝,你還要跟我演到什麽時候?這麽長時間了,還沒玩夠麽?”他吐了一口煙圈,跟一團霧似的,仿佛耐心用盡,所以每一句話都帶著他的壞脾氣:“我隻知道你聰明,破綻早晚有一天是能看出來的,就算我製造再多的假象給你看,可是沒想到會這麽快……怎麽?那些假象不夠真實,還是不夠好看?這麽久以來還打消不了你的顧慮,你對我的耐心倒是足夠大。你這樣執著的傻女人,死的會很快你知不知道?”
顧淺凝的呼吸漸漸的,真要變得急促起來,他果然什麽都知道。她私下裏做的那些事,從來都不是神不知鬼不覺的,他通通都知道。
他知道一直以來她都在懷疑他,暗中不停的調查他。連他自己都說,那些查不出破綻的東西,是他故意要給她看的東西。所以沒有問題,怎麽會有問題。以為那樣她就可以適可而止了,可是沒有,她幾乎一刻沒有停止過懷疑他。
難怪他會說,她這樣死得是很快的。
顧淺凝其實到現在還什麽都沒有查出來,她甚至拿不準這樣完美的表象是好是壞。隻覺得太好了,沒問題,才越發蠱惑她的逆思維,就像人們常常覺得,太過美好的東西,仿佛不是真的一個道理。
她就是這樣覺得,經季江影手上運作的一切都太合法又合理的,天衣無縫,這樣好,竟然不像真的。
她竟然沒有辯解,隻是沉默的看著他。他一定誤解了什麽,所以懷疑她。或許這樣就能從他口中聽到真相,得到證實,將她心中所有沒有著落的揣測一語道破。指望她去查,真正從他那裏得到突破口,很難,或許永遠都不可能。
起碼幾個月的時間過去了,其實她沒有任何實質性的進展,就算其中幾處疑點,證明力也僅是微茫,不能證明他本身存在問題,更不能證明他是個壞人。顧淺凝也曾焦頭爛額,想不明白,像他說的,這些假象足以迷惑她的眼。他說的沒錯,為她預設的伏線也都沒有錯,如果沒有今天,或許她會不偏不倚的走到他所希望的那一步。然後卸下所有顧慮,相信他是一個完美正直的人。麵對這樣一個強大又精細的對手,難得有這樣不攻自破的好機會,她不該錯過是不是?
季江影看她無聲的站立著,就以為她是默認了。他動了下嘴角,狠戾的笑出聲。到底是她……他得到信息,有舉報他的電子郵件,索性被成功攔截,朋友打來電話的時候也是一陣唏噓。
“江影啊,實在太大意了,這是落到我的手裏,要是落到其他人的手裏,你的麻煩可就大了。”
他將電子郵件原封不動轉發給他。
上麵清楚記載著一次和境外組織不法交易的記錄,時間,地點,內容,就連銀行的開戶帳號都詳細記載,雖然僅有一次,卻足以將他整個偽裝的麵具揭開來。不知道她是從哪裏得到的,那時候她還沒有來到他身邊,是許久之前的事情了。而她竟然查得這樣清楚,還膽大的附上自己的名字。
不過這個大膽又魯莽的行為他能想得通,她想回基地,發現指望他遙遙無期,或許借著這一次可以立功,就能找到回去的辦法也說不定。
他們這樣的人從來不怕鋌而走險。
而她這次的行為也不全是冒險,國際成員國和基地領導核心是相通的,他們如果拿到這樣的罪證真的不會袖手旁觀,到時候就算提交的機構不對,他們也會部門轉交,最後通過國際規定的途徑向基地反饋他的罪行。總算他的防禦強大,卻仍舊心頭一跳。
恨意更加襲骨而來,驀然起身掐緊她的下頜,指腹泛青,她尖尖小小的下巴就要碎在他的指掌中。
“你以為消息沒辦法傳遞給組織,提交給成員國的重權機構就可以了?”他點點頭,那樣子絕對不是讚譽,眉梢眼角冷透了,言詞之中透著股狠意:“你沒想過這樣是很冒險的麽?不是任何一個國家機構都會管這樣的事。到底是你的腦子不夠用,沒想過我既然敢做這樣的事,關係網有多大?還是你太自信,以為證據確鑿,就會一下將我扳倒?你怎麽不嚐試著提交給其他國家,不在我的眼皮了底下,興許會比較保險呢……”再沒有那樣的機會了,他怎麽可能再給她。他冷笑:“竟還敢附注你的名字,顧淺凝,你真是孤勇得沒了邊。”
他氣著了,一揚手將她甩出去,沒站穩,撞到茶幾上。
顧淺凝皺了下眉頭,手腕磕破了,蹭掉很大一塊皮,有一股鑽心的疼意。可是太震驚了,什麽都顧不上。跟著心驚肉跳,他的話她也聽明白一些。看來是什麽人盲目的向國內的組織提交了他的罪證,不幸被他半路攔截了。
而上麵附注的卻是她的名字,所以季江影一股腦怪到她的頭上來,才會如此暴怒。
可是,正因如此,也說明原來他真的是有問題的。那個“罪證”從他口中吐出來,一遍遍的在頭腦中盤踞。原來她一直以來的感覺沒有錯,他的確是存在問題的。
顧淺凝半分慟意都沒有,隻是靜靜的盯緊他。
“我猜的沒錯,果然是你有問題……刺殺薄東勝之後,你明知道從那以後我一直沒有停止對你的調查對不對?卻仍舊不動聲色。還為我設下無數次陷阱,那次入室強奸,你不袒護我,除了護你母親周全,也是想給我一個合理離開的理由,借此試探我對不對?你那麽陰險,連人心都揣測得透。你預料到我在這裏查不到什麽,一定會找個機會去美國,即便不回基地,也會去調查你的產業。於是你故意把事情怪到我的頭上,讓我有個因為委屈順理成章離開的理由,再暗中盯緊我做什麽?你從來都沒有信任過我,如何要我信任你?”他試探的手段又何止這些,明知道她什麽心思,卻要把她帶在身邊,頻繁在她眼皮子底下翻看重要資料,幾次假意將文件落到她那裏。
說到底他們從沒停止過鬥法,他不揭穿,她也有勇氣鋌而走險。實則她是存在希冀的,難得遇到‘自己人’,能信任自然是好的。可是,她也不會盲目的信任。
季江影沒想到,當時那樣好的機會,她沒有去美國,而是去了京都,虛晃一槍。薄雲易結婚,實在是很好的噱頭,而她也真的去了。他本來就覺得顧淺凝對薄雲易的情愫是不同的,那樣的小女兒心思最容易蒙蔽人的眼。
他留在她眼皮子底下的東西她也從來都不會看,走的時候什麽樣,回來的時候依舊什麽樣。他佩服她的好智謀,就要信任她。以為她隻是警覺,這是一個特工該俱備的品質。等她調查一段時間卻看不出任何破綻的時候,自然而然就會死心塌地的信任他。她機靈得令他讚歎,等著她歸順的那一天。
他幾乎是得意起來:“你平時那麽聰明,做得那麽好,即便對你存有戒心的人,都要慢慢的說服自己相信你隻是警惕心強,其實是無害的。沒想到你犯起傻來又實在可以,讓我現在徹底看清你,其實我想錯了,你這樣的人是騙不久的,那樣不安份,早晚都會知道。不如現在就通通讓你知曉,看清楚我是什麽人。你不是喜歡刨根問底,直麵人生,那好啊,不如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省著每天跟你做戲,也實在是乏味。”
她這顆定時炸彈終於被他拆除了,他就是這樣想。
看到顧淺凝臉色微微繃緊,他反倒神色淡然的坐到沙發上。
顧淺凝有些不太敢深思,基地那麽多人,不能保證每個人都是從一而終,有叛徒,可是他是哪一種?
隱在重權裏的叛徒,實則是很可怕的,不知道他是以哪種方式背叛的……她的思緒很滿,幾乎所有質疑的點全部在她的腦子裏冒出來。一時之間湧上來,太陽穴都隱隱疼了起來。
驀然睜大眼:“那你讓我殺薄東勝……”她喉嚨那裏一緊,竟說不出話來。這世上有一種感覺叫後知後覺,才可怕,連挽回的餘地都沒有。
季江影淡淡的笑起來,總有一點兒陰森:“讓你替我鏟除一個勁敵,他被國家派出去調查一起犯罪活動,嚴重危及到了我的實體利益,總不能眼睜睜的任他逍遙下去。正好也試探一下你的戰鬥力,看看你到底有沒有唯我所用的價值。如果真的沒有,還留著你做什麽。”
顧淺凝怔了下,當她決意調查他的時候,就想到真相或許有出入。可是她感知得太晚,一切都結束的時候才微然回神,就跟做夢一樣,也隻是驚魂一夢。
“你根本沒有向基地反應過我的存在是不是?那些任務不是組織下達的,是你?你隻是在試探我對不對?”顧淺凝一定一句詰問出聲。
季江影眯起眸子看她,她一直冷靜,這一刹眸內的恨意他仿佛看得清。而且她的情緒也眼見激動起來。
他有些笑不出,嘴角卻動了一下:“我怎麽會向基地匯報你的存在,說到底,最初讓你們死,也是我的意願。”他站起身,比她高出一個頭,垂下眸子湊近,隻為讓她聽得更清:“我不是說過,自行了斷的任務本來就是我下達的,是我有意結束你們的生命。卻不是因為其中出了叛徒,真實的情況是你們五個人中有一個人感知到了我的實際身份,卻不知道是哪一個。在情報傳達到基地之前,我總要呈出一個合情合理的理由申請下達了結的任務。”
到了這裏,顧淺凝的呼吸已經十分緊促,甚至有一點兒難過,是的,仿佛是真的難過。直到了結的那一刻,她們都義無返顧,隻是想證明自己不是那個叛徒……
顧淺凝睜大眸子,死死的盯緊他,緊緊的咬著唇,尖利的牙齒陷進去,在嘴唇上咬出腥紅的血印子。這個時候該使出全身力氣跟他決一死戰的,揚起手,卻隻是狠狠的一巴掌,打在他的臉上,就覺得全身的力氣盡失。
季江影竟沒有躲,實實在在的捱了她一巴掌。伸手挑起她的下巴,盯著她皺了下眉頭。
“你知道得這麽多,何去何從該懂得。”
顧淺凝確定了自己的猜測不假,可是結果呢?他一定不會留著她的活口,她活著,對他而言就是一個威脅。他不會傻到不鏟除這個威脅,所以她猜過不了今天晚上,他就會想辦法弄死她。
可是季江影隻是將她鎖在樓上,拖著她上樓,將沉重的鎖鏈鐒到她的腳裸上。
“別白費力氣,你逃不掉的。”
他轉身走掉了,房間內靜下來。
可是顧淺凝的心裏波濤四起,知道真相了又如何,有命送出去麽?窗外樹影搖曳,婆娑的發出沙沙的響動,起了風,總覺得像鬼影一樣。
很長的一條鏈子,可是,就算她有通天的本事,隻要沒有鑰匙一定打不開,那一端被狠狠的釘在房間的雕花柱子上。
顧淺凝縮在**,一眨不眨的盯著窗外搖曳不休的樹影。
她該拚了全力跟他決一死戰的,能要他的命就要他的命,要不了,就被他打死。反正這樣看來,她的結果似乎隻有那麽一個。
可是季江影說他不想殺了她,她是多好的一把刀,在他看來鋒利無比,他要帶在身邊,總有一天會把她**得乖順又聽話。
所以,比起要她死,他更想要她的服從。
但是顧淺凝卻覺得,服從這樣的他,還不如死了幹脆。
她曲膝坐在那裏,很少這樣消沉的安靜。就如往息出行任務,幾天幾夜不停的奔走逃命,太累了。坐下了,隻要不聽到敵人的腳步聲就一定不想起來。坐在那裏奄奄的,隻可以喘息,大腦被自己一刹挾持,允許它一片空白,什麽都不用去想。
宛如睡眠質量很高的人,給他幾分鍾的時間,睜開眼就可以精力充沛。
顧淺凝還是不由自主的去想很多的事情,當時他們五個特工彼此相見不相識,被派到一個島上是為了什麽?
查出那個神秘島主的身份,那就像個締造出來的王國,富麗堂皇,不容侵犯,在外人看來簡直銅牆鐵壁。從來隻知道他權利滔天,神秘強大到不可一世,卻從來沒人見識過他的廬山真麵。他們花費大量的時間與精力終於潛伏進去,為的隻是窺破那個島主的身份。“島主”,赫赫威名的代名詞,尊貴顯赫到多少人快將它視為一個真正的王國,一個真正的王……可是,季江影竟說有一個人就要完成任務,窺探到他的身份。
他的身份是什麽?
他們的任務呢?
這樣驚恐的信息呼之欲出。
隱在重權裏的叛徒是件岌岌可危的事情,她之前還想不清楚,他是叛徒裏的哪一種。這一刹她倒希望自己沒有想清楚,不由讓人心生絕望。
任誰會想到,他們處心積慮去追查那個神秘組織,獲悉所謂“島主”的身份,而他曾一度是整個任務的指揮官……風流倜儻,又氣宇軒昂,好到一雙伶俐眼,眼波一閃,劍眉亦是斜挑入鬢的好看。可哪一個又知道,這不過隻是一張漂亮的麵具,撕下來,他就不是他。
顧淺凝的心裏直發虛,慢慢的生起寒意,全身都冷透了。
她怎麽這樣笨!
他身上的味道呢?他的招數呢?她怎麽通通都沒有當回事的忘記了。怎麽就不記得了?
當初她被那樣淩辱,在他身上抓出鮮紅深邃的血印子,他疼的哼出聲。她咬牙切齒的想要銘記,總有一天是要討回來。為什麽到頭來連他身上的味道卻忘記了,她一直都是十分敏感的,可是他不止一次靠上來的時候,她竟然渾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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