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害人終害己

莫老夫人此時,忍不住咳嗽了幾聲,渾身直抖,大口的喘氣:“這定然是栽贓陷害,怎麽會是錦冉?她是我身邊教養的,這品行絕對不會有問題!”

錦冉是她親自教養的,若是閨名有什麽不對,她這張老臉往哪裏擱?所以她絕不容許錦冉的閨名有損,一開口就推的幹幹淨淨。

張氏和姚氏聽了老夫人的話,都吸了一口涼氣,渾身上下,自頭朝下一盆涼水澆了下來,涼到了腳底板:這老太太的心到底偏成什麽模樣了?她知不知道,這句話對其他兩個孫女的傷害有多大?

她身邊教養的,這品行沒問題,那麽不是她身邊教養的品行就有問題了,是不是?

人心怎麽就能長成這樣呢?不問青紅皂白就將心肝寶貝護起來,根本就不管其他兩個孫女的死活?

這一刻,錦玉這般老實的孩子都懷疑這莫家除了大老爺,其他的老爺是不是都不是從莫老夫人肚子裏爬出來的?否則為何一樣的孫女,這差別待遇怎麽就這麽大呢?

錦冉因為養在她跟前,就什麽都好的,接連著證據在眼前,都能紅口白牙一口咬定是陷害。

陷害?誰陷害她?議親有希望的不就是二房和三房嗎?

真是笑話!莫老夫人就差沒明說是二房和三房陷害她的寶貝孫女了。

若是今兒個,什麽都不說,就將這時給認了下來,這日後大房還不要將三房往死裏踩!

家裏的下人誰不是捧高踩低的,主子軟弱,自己受氣,下人也要受氣。

錦好心裏冷哼了一聲,眸中冷光一閃,她不意外莫老夫人維護錦冉,反正前世比這更厲害的偏心,她也見過。

隻是心裏卻堅定異常:決不讓莫老夫人如意地護住錦冉了!

錦好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挺直腰杆子,給莫老夫人行了禮:“祖母,是不是栽贓二姐姐,我不知道?但是我可以將我知道的情況告訴祖母,今兒個我聽說我的院子走水了,就急衝衝的趕了回來,誰知道趕巧兒就瞧見了這人,當時他正被我院子裏的丫頭婆子們追得抱頭鼠竄,還有人喊著捉賊,所以我就擋下了他。”

她沒有為自己說一句話,隻是無意,非常無意的篡改了一些事情的前後,比如說,喊捉賊的事情,不過想必沒有人在意這一點吧!

王氏眼神一閃,看著錦好道:“你是說,他是來偷東西的?又偷了什麽東西?”她是問著點子上了,這是她一直想問的話:抓賊捉贓,沒有贓物,王天鵬自然就算不上賊了,而且有些事情一口咬定之後,就更好說了。

但,若是能搜出證物,那就更好說了,今日這事情,不管王天鵬手裏拿的是誰的書信,不管是錦好約王天鵬來的,還是王天鵬誣陷她的,她的名聲都將不保,有了證物,那這是鐵板上釘釘子的:莫家可是最重閨譽的人家,到時候,錦好除了王家,就絕對不會嫁給別人家的。

錦好抬起腦袋,與王氏那尖酸刻薄的眸光對上,絲毫不顯懦弱,淡淡的說到:“大伯母這話問的好笑,男女授受不親,他偷來的東西,定然是藏在身上,我哪裏敢搜他的身,就是丫頭們婆子們,我也不忍叫她們碰了,髒了她們的手,不如這樣吧,就請大伯母派人搜一搜他的身上。”

王氏瞧著錦好輕鬆的模樣,心裏一時拿不定主意,但王天鵬卻叫了起來:“好啊,來搜啊,來搜啊,我倒要看看,今兒個你們能搜出什麽來?”

他可不曾偷莫家的東西,怕什麽?

王氏聽了這話,心裏也充滿了自信,正準備讓身邊的丫頭喚來莫家的男仆,誰知道話還沒從嘴裏吐出來,就聽到一聲低沉的聲音:“我來搜!”

錦好身子一僵,怎麽也沒有想到,站出來說話,要搜人的人是莫二老爺,他的聲音雖然不洪亮,但卻異常的清晰。

錦好發現莫二老爺身上的謎霧越來越重了,這個父親,她覺得越來越看不懂了。

王氏愣了一下,卻沒有出言阻止莫二老爺搜身,反而暗自驚喜莫二老爺親自去搜,二老爺這人最是重禮教,最後的結果,足以讓莫二老爺對錦好心裏生怨氣。

王天鵬不知道自己的身上已經被人做了手腳,反而一副我什麽都沒做,我怕誰的,大大咧咧的樣子,暗自竊喜的模樣。

莫二老爺黑著一張臉,從他左手的袖籠裏搜出一張絲帕,幾張銀票,絲帕上繡著一株含苞欲放的梅花,莫老夫人瞧到那株梅花時,臉色黑了下來,比今晚的夜幕還黑了許多——因為她看得清清楚楚,那是錦冉的絲帕,錦冉總是圍繞在莫老夫人身邊轉,她對錦冉的絲帕還是熟悉的。

而,莫二老爺不熟悉,所以很是淡定的繼續搜下去,然後又從他的腰間搜出一塊極為珍貴的玉佩。

那玉佩出現,讓莫二老爺的的平靜打破了,額頭突突的跳了幾下,因為玉佩很熟悉,同樣是錦冉的——莫二老爺雖然算不上好父親,可是每個孩子生辰的時候,他都會送點禮物,而去年送給錦冉的生辰禮物不是別的,正是手裏的這塊玉佩。

這下子,就是錦冉不認都不行了,又是絲帕,又是玉佩,任她渾身是嘴也說不清了。

莫二老爺搜完了東西,就取了帕子將手仔仔細細的擦了一遍,然後狠狠的將帕子扔在地上,動作很慢,還很嫻雅的用腳踩了上去,那麽輕輕的揉了一下,對著王天鵬挑眉:“你好大的狗膽!”到底是要做官的人,這話說的是氣勢十足,讓王天鵬的腦袋上直冒汗珠。

王天鵬自個兒也傻了,他不明白表妹的東西怎麽會出現在他身上,不過心裏卻悄悄兒的生起了一股子說不出的歡喜:看來,現在不得不嫁給他的人是他心中第一重要美人的表妹了?這叫不叫因禍得福?

錦冉到了這一刻,再也淡定不了啦,她才不要嫁給這麽一個隻會吃喝玩樂的混蛋,她惱怒萬分的抬腳,踢向王天鵬,誰知道,錦冉氣的厲害,那腳的力道不夠,沒踢到胸腹,反而踢到了王天鵬的**,隻聽得像豬一般的悶哼了一聲,王天鵬就捂著**,疼到轉起來跳圈——太痛了,這是要他王家斷子絕孫啊!

踢完之後,錦冉也不看王天鵬已經疼的嗚咽起來,又輪起胳膊,狠狠地甩了他幾個大耳光子,然後哭喊道:“祖母,父親,我沒有,我沒有……我是被誣陷的……”

她終於嚐到什麽叫百口莫辯,什麽叫被陷害,這些年,她一直是陷害別人的人,誰知道今兒個卻將自個兒給弄進去了,也嚐嚐被陷害的滋味。

難不成,她真的要嫁給這個吃喝嫖賭的混蛋不成?

天,她不要,她不要……苦澀的珠淚傾瀉而下!

她終於品嚐到被算計的苦酒了!

淚水清洗過的目光,除了憤怒,就是呆滯,她到現在也不明白為什麽會從王天鵬的身上掏出她的絲帕,她的玉佩:陷害錦玉或是錦好的計策,母親和她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甚至於為了防止走漏消息,這事情隻有自己和母親知曉,費盡心思推算每一步,可是為什麽結果與她預期的是那麽的不同。

她莫錦冉才是莫家那隻注定要享受榮華富貴的鳳凰,自然不是錦好和錦玉這兩個蠢丫頭好比的。

可是現在,她卻……

錦冉到了這時候還不認為自己有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她不過是想要過些好日子,隻是事與願違,因為她算來算去也沒有算到會在王天鵬的身上,大庭廣眾之下搜出她的東西。

因此一時半刻之時,根本想不出什麽對策來——雖然她一向有機急智,但是這樣大的突變,她當真是沒有一絲一毫的辦法。

她的淚水一直流,一直流,不是為了絲帕和玉佩,而是為了搜出絲帕與玉佩導致的後果:她怕是沒有資格再和葉家議親了。

她不甘心,不甘心啊!

難道她真的與那個人無緣嗎?那精致俊美的容顏,那溫文爾雅的笑容,那渾身上下透露的尊貴風度氣質的少年,她真的就要錯過了嗎?

想到那少年幽深明亮,仿佛夜空中最燦爛的星辰般的黑眸,是那樣的讓她迷醉。

不,她絕不會認輸,絕不……

錦好沒有想到莫二老爺會出麵,心裏因為莫二老爺這個動作有些熱乎了起來,因為莫二老爺此舉,是十成十的維護了她。

“謝謝您,父親!”這聲父親,是錦好重生而來叫的最為真摯的一次,今兒個,她似乎又能感受到父親對自己全心全意的寵愛了。

莫二老爺憐惜的摸了摸錦好的腦袋:“傻孩子,我們是父女。”

父女二字,頓時讓錦好的眼眶子紅了起來。

而,自始自終,莫老夫人都沒有出聲——她似乎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不知道如何是好,隻是黑著一張臉,沉默著。

“這玉佩和絲帕是……怎麽回事?”莫二老爺看著王氏開口,語氣中是誰都能聽得出來的十二萬分的怒氣。

王氏已經完全呆住了,她萬萬沒有想到,從王天鵬身上搜出來的會是錦冉的東西——她心驚肉跳,迷糊不已,擔憂不已之下,要她如何回答二老爺提出來的問題?

因為回答不出來,她隻能張口結舌的不停落淚,

王氏眼淚落的稀裏嘩啦,到了此時,她知道自己被反算計了,還牽累了自己的女兒。

心疼的看著臉色白的如雪的錦冉,安慰道:“錦冉,你放心好了,祖母和父親定然會給你一個公道,你消消氣,莫要為了這些莫須有的事情,傷了自己的身子。”

“你給我走開!”錦冉怒極,一把將王氏推了開去:錦冉此時心裏是恨王氏的,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若不是她無用,她們會反被算計嗎?

這麽點小事,都安排不好,果真是蠢笨如豬。

若不是,她死死的忍著,下麵那句話,就要吐出來了,已經到了嗓子口,又給咽了下去——都是你的錯,若不是你安排了這麽個劣質的戲碼,會至於危害到我嗎?

錦冉是氣急了,也怒到極頂,手下的力道很大,王氏猝不及防之下,被推了一個正著,身子向後仰去,整個人就直直地落下,眾人皆伸出手去扶她,可惜到底是慢了一步。

王氏的身子一向很怕痛,這時候,自然嚎叫了出來,不過,她心中認為今日的事情,定然與張氏有關,所以她在倒下的時候,順手拉住了張氏,也讓張氏摔了個結結實實:既然她落不到好,也不會便宜別人——能悄無聲息偷走錦好絲帕,玉佩,還能不動聲色將絲帕,玉佩放在天鵬身上的,在莫家,除了老夫人也隻有張氏有這個能量。

她是半點沒有懷疑到錦好的身上,畢竟一個七歲的小女子,再厲害,又怎麽會有這麽深的城府?

張氏被王氏拉住了,倒下,重重的摔在地上,眼看著王氏就要倒落在她身上,心裏知道這是王氏故意算計她的,恨的牙癢,自然不肯輕易就範:“大嫂,大嫂,你沒事吧!”

尖叫的同時,手上的動作很不客氣的打落王氏拉住她的手臂,整個人一個翻滾,王氏落下的身子就結結實實的摔在了地上,頓時腹中就傳來一陣抽痛,臉色就煞白起來。

王氏的尖叫聲,此時一下子拔高了十二分都不止,而且聲音淒厲異常:她被錦冉一推,再加上王氏這麽一個用力,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時,傷到的不僅僅是身體,真正的巨痛是來自她的腹部,這才是她真正尖叫的原因——她腹中的孩子啊!

而張氏此時也不算很好受,她動手之時就想好了,自己可不能毫發無損,所以她翻滾的時候,也受了些傷,痛得她臉色都有些發白了。

而此時,丫頭們也都撲了上來,各自扶起自家的夫人,錦冉此時也撲到了王氏的身邊,她看出來王氏的情形有些不對。

莫老夫人也被眼前的事情,給驚了一下,但畢竟主持莫家中觀多年,已經有些處驚不變的底蘊,不過看到王氏臉色白的如同一張紙的時候,還是著急了起來:“是不是腹痛?”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王氏可是剛剛被檢查出有了身子。

王氏痛的冷汗直流:“是,腹痛……痛……”剛說完之後,她忽然感覺到一陣更大,更劇烈的痛楚襲擊過來,眼前漸漸開始發黑,雖然她極力的想要掙開眼睛,卻還是一下子就暈了過去。

這可將錦冉嚇傻了,她第一個反應不是擔憂王氏的情況,而是想到,剛剛可是她動手推的王氏,若是王氏有什麽差錯,她這頓罰怕是逃不了啦。

她越想越是害怕,痛哭了起來:“母親,母親……你醒醒啊……”

就在她哭的撕心裂肺之時,就聽見一個丫頭尖聲的叫了起來:“血,血……大夫人腳下……”她還沒有將話說完,卻像是被嚇到了一般,也暈倒在地了。

眾人的目光都看向王氏的腳邊,發現裙擺下麵正蜿蜒的流出櫻紅的血流,而且那血流有越變越粗的趨勢。

莫老夫人這輩子這種事情不知道見了多少,看到王氏這個樣子,眼前也發黑了起來,但是她知道此時她是不能暈了,眼前還有這麽些爛攤子,等她解決呢?

當機立斷,急忙吩咐丫頭們去燒熱水,又命人請了大夫,吩咐完這些的時候,她的身體晃了幾晃,直到扶住顧嬤嬤,才站穩了。

莫二老爺心裏厭棄王天鵬惹事,不待莫老夫人吩咐,就將他關了起來,而錦冉也被他禁足,關進了她的院子,等候王氏情況穩定了再另作處理。

莫老夫人也沒表示反對,比起莫家的子嗣來,和王家的那點交情,先擺在一邊,雖然不一定就是生兒子,但現在莫老夫人心裏就是這麽認為的——王氏肚子裏的一定是男孩。

敢害了她莫家的子嗣,就是將王天鵬碎屍萬段,也難泄她心頭之恨。

至於錦冉,莫老夫人倒是沒惱她,畢竟她一個未出閣的小姐,被人陷害栽贓了,怎麽能不激動,難免做出些出格的事情,也是情有可原的。

莫老夫人到了此時,對錦冉的絲帕和玉佩出現在王天鵬的身上,心裏已經有了定論——必然是王天鵬窺視錦冉的好顏色,莫家的好門庭,私自買通她身邊的丫頭婆子偷了去的,所以這罪魁禍首自然是王天鵬,而不是她這寶貝孫女。

聽了二老爺將錦冉禁足,關在院子裏,心裏也是讚同的,雖然她清楚自家的孫女是被陷害的,但外麵的人不知道會怎麽想,先避避風頭,也是好的。

從頭到尾,莫老夫人都沒想過,王天鵬怎麽跑到錦好的院子裏來了?

或許,她是故意想不起來吧!

定了定神之後,又讓人送了張氏回院子,讓錦好陪著,絕口不再提前事,這番作為,自然讓張氏和錦好心裏涼透了,不過礙於王氏的情形,二人都不好說什麽,隻好眼睜睜的看著這事情被莫老夫人壓了下來。

莫老夫人隨著王氏去了院子,聽得大夫說王氏小產了,整個人抖的更加厲害:“小產……這麽輕輕一下……就小產了……”聲音也是顫顫地,似乎不相信王氏的孩子,就這麽沒有了。

她還沉浸在一門三喜的喜悅之中,現在居然親眼看到王氏小產了:莫府的子嗣一向不是很多,現如今,聽到小產的消息,她怎麽能不震驚,憤怒呢?

王氏已經暈了過去,不然她要是聽了現在的消息,隻怕也氣暈死過去,她害人不成,卻害到了自己——若不是她一心想要給張氏一個教訓,給錦冉出一口惡氣,依著錦冉那小胳膊,小腿的,怕是也不會摔的那麽重,也就不會驚了胎氣。

這一夜,莫家後宅各房的燈一直都亮著,許多人徹夜無眠,幾家歡喜,幾家愁!

待到翌日,莫老夫人和莫二老爺才有空處理王天鵬,還有錦好和錦冉那糊塗賬來。

莫家的基本成員都被叫到偏廳來,自然還有當事人王天鵬。

莫二老爺心裏痛的不得了,雖然他一向不喜歡王氏,但是那腹中是他的骨肉啊,現在卻這麽就沒有了,而且,這該死的混賬東西,不但汙了錦冉的名聲,還想再汙錦好的名聲,他就是拚著得罪王家,也要狠狠的懲治了他。

至於錦冉,他也要好好的懲治一番,雖說姑娘家要嬌養,可是這孩子也太不像話,心情煩躁之下,居然敢對自己的母親動手,以至於王氏失了腹中的孩子。

若是日後惱了他這個父親,是不是也要推上一把?

而莫老夫人也是一樣的心思,錦冉這孩子,居然氣惱之下對自己的母親動手,若是再不嚴加管教,隻怕日後會釀成大禍來?

敢情,莫老夫人認為將自己的母親推得小產,還不算大禍?

隻是,瞧見自己的心肝寶貝眉似遠山,肌骨如雪,花瓣樣的唇,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頗為無助的看著她,看起來柔弱不堪,她這心就硬不起來。

王天鵬被帶來的時候,心裏雖然有些害怕,但想到王氏對他的好,他又是王家的獨苗苗,底氣又上來了,取出絲帕和玉佩,張口不知死活道:“這是……”

莫老夫人不等他開口,就狠狠的拍了桌子一下:“你給我閉嘴,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到我莫府來偷東西。”又使了眼色給顧嬤嬤,讓她將玉佩和絲帕奪了過來。

王天鵬大叫:“我沒有偷東西,我沒有……”

錦冉隻是跪在地上,不停的抽噎:“祖母,父親,他這是要汙了女兒的清名,逼死女兒啊!”

她這句話就是變相的讚同莫老夫人的話,這東西是王天鵬偷去的。

王天鵬的臉色一下子就綠了起來——這莫家表妹好狠的心,若是他被說是來偷東西,那就是被打死了,也沒處伸冤。

死貧道不如死道友,王天鵬雖然極為好色,但事關自己的性命,他也將這心底第一重要的表妹放在一邊了,畢竟命沒有了,再美的美色也沒用。

何況,這表妹都將他往死裏逼了,他自然也不用憐香惜玉。

他嚷了起來:“這絲帕和玉佩是表妹送我的。”

這麽一嚷,錦冉的臉氣得紅漲起來:“你放屁!”怒極,氣極的錦冉頓時顧不得再裝什麽淑女了,出口就是汙言穢語。

她這麽一罵,王天鵬心裏更惱了,那嘴裏就更是胡天海地的亂說一通,不過這廝像是謊話說了多了,居然說得有根有據:說什麽,錦冉與他自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這玉佩和絲帕都是她送他的定情信物,隻是現在聽說葉家有意與莫家聯姻,心裏生了悔意。

他王天鵬也不是愛勉強女子的男子,尤其這女子又是表妹,所以今兒個才帶了絲帕和玉佩過來,算是了斷前緣。

他順便將去錦好院子的事情,胡說了一通,說是錦冉瞧著葉家似乎十分喜愛錦好,想要他幫著壞了錦好的名聲,偷了錦好的貼身衣物,到時候自然就入不了葉家的眼,就能成就她自個兒的姻緣了。

他原本是不屑做這等事的,可是耐不住錦冉軟磨硬泡的,這才同意,誰知道,卻被錦好院子的丫頭婆子發現了,這才演變成這番樣子。

莫老夫人聽到這裏,臉都黑了,她當然不相信錦冉會做出這些事情來,不過卻也不能不說心裏半點疑惑都沒有:錦冉會看上王天鵬這個紈絝子弟,她是不信的,但錦冉有沒有讓王天鵬去毀了錦好的名聲,這一點她心裏卻是沒底,畢竟王天鵬出現的太過巧合,讓人不想生疑,都不行。

隻怕,這王天鵬闖錦好院子的事情,還真的與王氏和錦冉有些關係。

不過一瞬間的時間,她已經想的明白,做了決定,當即喝道:“好你個王天鵬,說什麽今兒個過來,不過是來給我請安,卻原來是安了這等賊心,偷了東西不說,居然還想汙了莫家女兒的名聲,如此哪裏還能容得下你?來人啊……給我……”

王天鵬聽到這裏,頓時大驚起來:“莫祖母……”

莫老夫人哪裏還肯再讓他開口:“將他的嘴巴給我堵起來,拖出去,狠狠地打上五十大板,打完了之後,就給我送回王家去,讓他們王家好好的管教管家自己的兒子,一定要還我莫家的女兒一個公道。”

王天鵬聞言悚然一驚,他雖然不是什麽弱質女子,但是杖責二十,大概就會打的皮開肉裂,若是打了五十下去,還不得筋骨皆斷,弄不好,小命不保,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王天鵬沒想到自個兒說了那麽一番話,莫老夫人居然不聞不問,隻想替錦冉遮掩了過去,居然要堵上他的嘴,杖責他五十,這不是要殺人滅口嗎?

他想張口,這一次,他鐵了心了,他也不說什麽胡話了,他就一五一十的將王氏和錦冉要他做得事情說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誰知道,他嘴巴剛剛張開,就被眼疾手快的顧嬤嬤堵住了嘴巴:莫老夫人的心也算是放下來了。

莫二老爺此時已經猜到是怎麽回事了,一張臉漲的通紅,他看向莫老夫人,叫了一聲:“母親……”他看向一旁隻是低著腦袋,看不清神色的錦好,心裏揪痛了起來——她受了這麽大的委屈,還是不啃聲,不反抗,由此可見,這孩子在家裏的日子是怎麽樣的?難為她從來就沒有和他這個父親抱怨一句,這性子就跟姚氏一樣,寧可委屈自己。

錦好低著腦袋,卻不是曆來順受的意思,她心裏算計著,想個什麽法子將王天鵬嘴裏的帕子取下來:王天鵬已經對錦冉的所為寒了心,心中隻要他能開口說話,就能讓真相大白,給自己討回一個公道。

可是,瞧老夫人的意思,卻是想將此事糊弄過去,她心裏微寒,卻還不想現在就和莫老夫人撕破了臉,就低頭思忖著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而,落在莫二老爺的眼裏,就是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子。

莫老夫人麵色沉如水,看著似是不讚同的二老爺一眼道:“二老爺,王氏這些年操持家務,為莫家費盡心,錦冉也是個好孩子。”

一句話,就讓房裏頓時鴉雀無聲。

錦好的心,一下子變得冷寂。

此刻,她已經明白了,莫老夫人的決定。

姚氏不敢相信的抬起頭來,看向莫老夫人,定定望著她,黑白分明的眼睛裏,帶著一種莫名的審視的味道,一雙玉手緊緊攥住前襟,死死咬住了嘴唇才忍住沒讓自己喊出來:事實都已經擺在了眼麵前,老夫人還要維護王氏母女?

錦好的羽翅似的睫毛輕輕搧了搧,頭也不曾抬,隻是眼底的寒光更顯,她伸出手去,不著痕跡的握緊姚氏的手:日後,她再無法將莫老夫人當成自個兒的祖母了。

而莫二老爺卻還想說些什麽,卻被莫老夫人阻斷了:“二老爺,你是要做大事的人,後宅的事情,你就不要再操心了。”

莫二老爺聽了之後,看了一眼姚氏和錦好,又瞧了一眼淚水連連,可憐兮兮的錦冉:手心手背都是肉,一時間,他也無法做出決斷。

不由得長歎了一聲,歉意的對錦好搖了搖頭,不再說話:他的確不擅長處理後宅的事情。

莫二老爺狀似無奈的沉默,讓錦好原本對他升起的好感又歸回了原位,她低著腦袋,雙目在修長的睫毛掩蓋下,嘴角抽出一絲近乎於無的冷笑:父親,你日後會為你今日的沉默後悔的。

眼角的餘光掃了一眼莫老夫人,更是冷冽異常:偏心,也是一定要付出代價的。

莫家,她是半點都不想待了,但今兒個,這口惡氣說什麽都要出。

若是再忍下去,她就真成了軟柿子,誰都能來踩一腳,捏一把!

錦好陡然間撲過去,顧嬤嬤像是躲閃不及,讓她成功的將王天鵬口中的帕子拿了下來:“你說,你說,為什麽今兒個會去我院子,為什麽要汙我清明?是不是真的是她們唆使的?”

她們自然指得是王氏和錦冉。

張氏瞧著錦好這樣,心裏也有些不是滋味,心裏長長的一歎,莫老夫人已經決意維護王氏和錦冉了,就算是王天鵬說出來真相又能如何?還不是莫老夫人一句話的問題——她不想問罪王氏和錦冉,誰又能拿她們兩個怎麽樣?

即使二老爺有心為她討得公道,可別忘了錦冉也是二老爺的骨血。

王天鵬被拿了絲帕,開口就大叫起來:“是姑母讓我做得,原本是要我去三房四小姐的院子,可是不知道怎麽的,又讓丫頭送信,讓我去五小姐的院子……”張氏的臉,頓時黑了下來——敢情這麽一出好戲,是為了她的女兒唱的啊,隻是碰巧,臨時換人,她女兒逃過了一劫。

莫老夫人忽然喘著氣站了起來,一掌拍在桌子上:“顧嬤嬤,你還愣著幹什麽,還不給我拖下去狠狠地打,害了我莫家女兒不說,現在居然因為自家的姑母不在當場,居然將事情推到親姑母的頭上,這等沒有廉恥之輩,實在是豬狗不如……”

顧嬤嬤被點了名,隻好上前,再一次堵住了王天鵬的嘴巴,但是這屋裏的氣氛已經完全的不同,死靜死靜的,連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能聽的出來,錦好抬起眸子,死死的盯著莫老夫人,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而姚氏也隻是盯著莫二老爺,同樣不說話,隻是那麽靜靜地盯著。

張氏和錦玉也看著莫老夫人,她們就想不通,這老太太的腦子裏裝的是什麽,她那顆心到底是什麽做的,怎麽就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錦好看了莫老夫人半響之後,猛地跪了下來,很認真,很認真的給莫老夫人磕了三個頭,然後又給莫二老爺磕了三個頭,接著還給姚氏磕了頭。

“謝過祖母為錦好主持公道,謝過父親的生育之恩,謝過母親的養育之恩。”她抬起盈盈如水般的清麗的眸子,看了眾人一眼,淚水又簌簌落下,幾許光線之下,美麗的不帶塵世見的煙火:“隻是錦好再無顏活在世上,錦好這就……”說著,就要往一邊的門閥上撞去。

莫老夫人沒想到錦好性子烈到如此地步,她都已經一再暗示事情由大化小,可是這孩子卻還揪著不依不放,立時讓丫頭們將錦好拉住:“錦好,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你父母健在,你去要棄他們而去,就是不孝。”

錦好眼淚落得更凶:“祖母,非是錦好不知道自己行為的不孝,可是大晚上的,從錦好的院子裏跑出一個大男人的,這讓錦好日後怎麽見人?要是我們莫家悄不聲息的將人打一頓就放了,知道的人,會說我們莫家宅心仁厚,可不知道的人,背後還不知道怎麽議論孫女,與其日後被人指指點點……孫女還不如……還不如……”

姚氏聽到這裏,也跪了下來,眸中似有一簇極明亮的火光盈徹:“母親,媳婦兒就錦好這麽個女兒,求您給錦好主持公道,將那惡毒壞人,送進官府處置,也能還錦好一個清名。”

她說著,又眼巴巴的看向莫二老爺:“老爺,妾身自進門起,就從未求過老爺,今兒個,為了女兒的性命,我求老爺給錦好做主。”說到這裏,摟著錦好嗚嗚大哭:“我的兒,你可千萬不能做什麽傻事?你要是去了,母親活著還有什麽意思,不如跟著你去了,也省的每日每夜撕心裂肺的疼!”

錦玉瞧著抱頭痛哭的錦好母女,也忍不住跪下來:“祖母,還請您給五妹妹主持公道。這惡人太過狠毒,若是不送進官府,日後還不住地怎麽汙五妹妹的名聲!”

張氏難得沒有訓斥錦玉自作主張,反而也跪了下來:“母親,二嫂子可是雙身子的人,可經不起這般哭泣傷心,再說了,這女兒家的名聲,比性命還重要,這錦好的院子不聲不響的冒出個大男人來,我們莫府不聲不響的將他送回去,傳到別人的耳朵裏,這算什麽事啊?”

莫老夫人氣得一張臉發腫,她是從心底不想將王天鵬送官,若是送官了,錦冉那絲帕,那書信,那玉佩的事情,就曝光了,還怎麽求得葉家的婚事。

但是,瞧著眼前的情景,隻怕不送官,這錦好真的會撞了牆,尋了短去。

正在莫老夫人思索著如何解決這事的時候,錦好又開口了:“求祖母,父親還錦好一個公道。”

她的聲音是帶著童聲的清冷,每一個字都鏗鏘有力,十分的利索。

這個丫頭,究竟是什麽意思?

這麽一瞬間,二老爺整個人似乎被什麽擊中,渾身顫抖了一下,不知是喜,還是憂。

錦好口口聲聲提著公道二字,看起來,聽起來都沒有什麽不對的地方,但是細細一想,卻是自有深意。

莫老夫人緊緊地盯著錦好,心裏將錦好這丫頭給埋怨上了,但是也很明白,今兒個這王天鵬隻要送到官府,這大房的遲早保不住。

莫老夫人額頭一陣一陣的疼,連忙出言哄道:“錦好,你休要多慮,我莫家詩書傳家,哪個背後會議論你的不是,你多心了。”說什麽也不肯應下姚氏所言,將王天鵬送官。

錦好似苦澀一笑,黑色的眸子中除了清澈的淚珠,還隱隱顯現著深不可測的幽光,落在錦冉的眼中,有種即將被寒刃劈開的錯覺,然而也隻是一瞬間的事情,當她眨了眨眼睛,想要看清楚的時候,錦好的眼裏已經隻剩下一片清明,什麽都找不到了。

錦好慘笑道:“錦好謝謝祖母費心,雖然錦好年紀不大,未曾經過什麽世事,但是卻也知道,錦好的院子裏出了這樣的事情,怕是不會有什麽好話?祖母心慈,念著姻親,不好將臉皮撕破。但是,錦好卻沒法子麵對日後可能產生的流言蜚語,還是讓錦好去了,一了百了,也省的日後什麽香的臭的都往我身上潑!”

說著,掙紮著又要往前撞去,她唇角微揚,口氣也極其淡漠,卻能讓人感覺出一種特別的堅持。

她這態度很明顯——就是非要一個結果,絕不肯就此罷休。

說是尋死,其實不過是逼迫莫老夫人出手懲戒惡人,懲戒錦冉。

偏偏莫老夫人還沒法子,因為字條,絲帕,玉佩,的確都讓莫錦冉有嘴也說不清,而王天鵬又一口咬定是王氏和錦冉要算計錦好,她就是想偏幫,一時半刻也找不到落腳點。

“好了,你就不要再鬧了,五妹妹,你沒瞧見祖母的神色,已經很疲憊了嗎?”錦冉忽然之間就跟換了一個人似的,輕移蓮步,走到錦好的麵前,輕聲細語的斥責道:“咱們做小輩的,不能為長輩分憂解難已經算是不孝,更不能給長輩添亂。祖母說直接送王家,自然有送王家的道理。”此時的錦冉再次回複成淑女的樣子,好像剛剛口出汙言,根本就是眾人的錯覺,她是最守規矩不過的大家閨秀。

這更兩麵三刀的的功夫和前世一樣的讓人目瞪口呆。

她忽然跪在莫老夫人和二老爺的麵前:“祖母,父親,此事都是錦冉的錯,都是錦冉不善管理後院,失了東西不說,還牽累了五妹妹的名聲,還請祖母,父親責罰。”她是看明白了,今兒個錦好是打定要咬著她不放了。

權衡利弊,也隻要主動站出來了,隻要錦好能鬆口不將王天鵬送進官府,不毀了她的名聲,她受點委屈也是值得的。

隻是心裏到底不甘,說完這話的時候,恨恨地瞪了錦好一眼,卻終究忍住了,不敢再挑釁錦好。

然而,錦好卻隻是靜靜的跪著,眼睛低垂,仿佛沒有看見眼前的情景。

莫二老爺暗暗心驚,他覺得眼前的這個女兒是那樣的陌生,世家女子,望門小姐,自小就被教育的要雅德謙恭、進退得宜。

可今天看錦好行事,竟然是不為自己再留半點退路……

他哪裏知曉錦好的心思,她忍夠了,也受夠了,她不打算忍了,若是好人,就要注定一輩子被欺淩,她還不如做個惡人,至少能痛快幾天。

此時,偏廳裏靜的下人,整個場麵是鴉雀無聲,隻聽到自個兒的呼吸聲。

所有的人都驚訝的看著那個跪著的,卻腰杆挺的比誰都直的小少女,隻覺得似乎從來都沒有認識過她一番。

眾人都在沉默著,都在等待著,等待這莫老夫人最後的決定——是袒護她一貫疼愛的孫女錦冉,還是給另一個名聲受損的孫女,主持公道,還她清白。

隨著時間的推移,錦冉心裏的認定也漸漸動搖起來,看來她不能完全指望莫老夫人的偏寵了,她微微揚起頭,給了身邊的丫頭木琴一個眼色,那丫頭臉色一白,卻還是顫抖上前,猛的跪下來認錯受罰:“老夫人,二老爺,都是奴婢的一時疏忽,這才讓人有了可趁之機,偷了小姐的東西,奴婢該死,奴婢該死!”木琴,正是打理錦冉貼身東西的丫頭。

莫老夫人太陽穴突突的直跳,卻似是鬆了一口氣:“你當然該死,讓你管著小姐的東西,那是主子給你的天大臉麵,你卻出了這麽大的紕漏。”驟然,臉色一黑,猶如墨汁:“來人,給我拖出去打上二十大板,直接發賣了。”立刻有兩個粗壯的婆子將木琴拖了下去。

錦好眼底卻閃過一道探索的意味:這丫頭可真是忠心,這麽大的事情,都敢主動站出來認罪?

她不動聲色的給了雲燕一個眼色,見她悄悄兒的退了下去,心裏一鬆,知道這丫頭是明白她的意思了。

就在主仆二人交換眼色的時候,莫老夫人已經將目光停在錦冉的身上:“你看你一個大家小姐,卻連**個人都不會,這些下人連院門卻都看不緊,下人要罰,你這個主子也要罰,不罰,你日後不長記性。”聲音一高:“來人,家法伺候!”

顧嬤嬤迅速的取來上次打過二老爺的那根竹板,莫老夫人點頭:“給我打她二十下,看她長不長記性?”目光卻盯著錦好,可是錦好隻是一副低眉順眼,畢恭畢敬的樣子,不得已,又頓聲:“三十大板,讓她多長點記性。”

錦冉自然不從,若是今兒個挨了三十板子,隻怕那葉家別院是真的出不成了,心裏著急,不由得急出了淚來。

莫老夫人瞧著她的眼淚,心裏心疼的不得了,但是瞧見張氏,姚氏隻是冷眼旁觀,而錦玉和錦冉都是一副低眉順手的樣子,而,二老爺卻是怒氣衝衝,根本無人站出來為錦冉求情,莫老夫人有心想要偏袒,也找不到理由,再說了,今兒個錦冉的所作所為,到底讓莫老夫人心裏生寒,有些失望,也存了心思,好好教訓錦冉一頓,不再姑息下去。

為了安撫住錦好,為了莫家的臉麵,為了給姚氏一個交代,為了不寒了張氏和錦玉的心,今兒個這錦冉是必打無疑了,所以咬了咬牙:“打,給我狠狠地打!”

錦冉三十板子下去,隻打得屁股開花,後背生花,一旁的張氏看了,此時卻萬般心疼的說了一句:“天見可憐的!”

聽在老夫人的耳朵裏,恨不得撕爛了她的這張嘴,現在裝好人了,怎麽剛剛卻杵在那裏,像根木樁似的。

不過張氏才不理會莫老夫人的怒氣,她就是要讓這個偏心的老夫人不舒服,讓她的寶貝疙瘩挨打,給老夫人添堵的事情,她都樂意去做。

假惺惺的可憐過錦冉之後,又親手拉過錦好入懷,細細的安慰了一番,說什麽清者自清,濁者自濁,說什麽身正不怕影子歪,字字玄機,句句意有所指。

這麽一場鬧劇,以王天鵬的挨打,錦冉的家法,管理錦冉東西丫頭的發賣而暫時告一個段落。

未曾有人再提起那封書信,那塊絲帕,那塊玉佩,而那三項東西也像是人家蒸發一般消失無蹤了。

當然,也不曾提起王天鵬為何出現在錦好的院子,隻推說錦冉管理院子不力,丟失了東西,至於什麽東西,自然也不會說出去。

對罪魁禍首皆是視而不見——打死錦好都不會相信,莫老夫人對錦冉的所作所為會一無所知,她不過是一貫的護著她,已經護習慣了!

錦好和姚氏回到姚氏的院子,母女二人相看一眼,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餘驚:好險,若是給那王天鵬得手,隻怕老夫人拿刀架在她脖子上,也要讓她嫁吧!

看,得寵與不得寵的區別就在這裏,錦冉做了,不過是得了三十下家法,而她若是被算計了,卻隻有嫁入王家,賠上一輩子的幸福,錦好唇角微微勾起一個冷然的弧度:隻是不知道莫老夫人現在心裏有沒有一絲後悔?

不過那封書信和玉佩,倒是要謝謝三嬸子了,雖然三嬸的本意並不一定是如此,但總算是幫了她的大忙,這份情記下了。

至於莫老夫人,就守著她心愛的莫家二小姐那快要爛掉的嬌臀嫩背吧!

這些,隻是她對這些惡人懲罰的第一步,以後的好戲會越來越精彩。

這莫家哪裏還有一份值得她留戀的地方?

“母親,我想……”錦好經曆過這一場之後,對莫家再沒有留念,雖然知道自己的想法很是驚世駭俗,可是她真的一點都不想委屈自己了,咬了咬牙:“母親,咱們離開吧!”

姚氏驚呼一聲,幾乎說不出話來,呆呆的看著錦好,不知道這孩子怎麽會有這等大膽的想法。

錦好生怕自己的勇氣用盡,一口氣將憋在自己心口的話說出來:“母親,你也看到了,祖母的心思完全偏了,為了個二姐姐,連我和四姐姐的清譽都能不顧,而父親……,父親卻又是個優柔寡斷的,今兒個,她們能謀害我名聲,日後就能謀害我性命。三嬸子,今兒個不過是看了點熱鬧,就想拉三嬸子墊背,若是母親今兒個也在,隻怕現在要和大伯母一樣了吧!”

姚氏聽到和王氏一樣,心裏突突的跳:她想到,今兒個若不是錦好吩咐了,說什麽也不讓她出門,說不得那個摔了一跤的人,就是她了。

但,即使這樣,她也被錦好的話驚呆了:離開,她們能去哪裏啊?錦好的意思是……

“母親,你和……父親和離吧!”她實在不忍姚氏再這般委屈自己了。

姚氏立時打斷了錦好的話:“你這孩子說什麽胡話?”

“母親,這些年來的委屈,您還沒受夠嗎?說是肩挑兩房,不跟正妻一樣,處處壓您一頭,若是父親真心憐惜你,自然就該放您離去,再加上那個有孕的姨娘,您太苦……”想到姚氏這些年的委屈,錦好咬著唇,說不下去了。

“傻孩子!”姚氏瞧著雙目微紅的錦好:“世間的規矩對女兒家尤為苛刻,眼看著你也快到了議親的年紀了,若是我和你父親和離,隻怕對你日後議親不利。再說,我現在有了身子,想要和離,就是莫家也不會同意。”

錦好聽了這話,眼中一亮,聽母親的意思,似是考慮過和離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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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兒個,親們給力,鮮花有了,鑽石有了,打賞有了,塵激動的不得了,不得了……

原來不是親們不喜歡塵的文,而是塵自個兒是個悶嘴的葫蘆,都是塵的錯,都是塵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