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元宵節剛剛過完一個星期,街上的喜慶味還沒完全散去,馬上迎來了開學。
肖錦倫今天起了個大早準備去幫莫耀去學校報名,同行的還有李珍和周進。
肖錦倫表現的再能幹在李珍的眼裏也是個孩子,李珍怕他辦的不妥帖一定要親自去一趟。恰巧周進和肖錦倫的學校比莫耀的晚了一天開學,剛好岔開,兩個人也有空去湊熱鬧。
肖錦倫每天抽出兩個小時教莫耀念書,他隨意的教,莫耀隨意的學,後來他覺得這麽下去不行,托周進找了幾本小學低年級的課本。肖錦倫對照了一下,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教的比這上麵程度難上許多,而且莫耀基本都能理解,這沒必要從一年級開始讀。
肖錦倫直接把莫耀送到了三年級,想先試著讀一段時間看看,跟不上再說。主要是莫耀都十歲了,張的又高,比同齡都高出一截兒,在一年級裏麵更是顯得鶴立雞群,也太突出了。
莫耀一路沉默,班主任是個溫柔的女老師,一向的親和力在莫耀這兒有些碰壁了。問什麽他都寥寥的答了幾個字,不冷不熱,肖錦倫隻能笑著解釋說這孩子內向,在生人麵前有些害羞……
辦完了所有的手續,領了新書,再回到家裏都中午十二點了。
肖錦倫幫莫耀準備明天上學要用的東西,這感覺有些的微妙,就算是他上輩子也未曾有如此親近之人,什麽事情都親自去準備。
他從前是肖家的嫡長子,父母算得上是文化先知,從小就被教作獨立,關係難別稀疏了些。就算父母在世的時候,也經常是一個人。
莫耀吃完了飯,十分直覺的把桌子收拾好了就去廚房洗碗,他從廚房出來就被肖錦倫叫過去。
肖錦倫左右摸了摸,眼前的人確實不是半年前自己撿回來的小乞丐了,身上也有肉了,臉白了不少,五官倒是顯現了出來,眼梢的英氣已初現雛形。
“明天你就正式上課了,我也要讀書,為了以後咱們不互相的影響,從今天晚上起,我們分床睡。”
肖錦倫把空置了幾個月的那張**麵的東西收拾了,鋪上了幹淨的床單,拍了拍,“行了,今天晚上你就在這兒睡吧。”
人生處處充斥著離別,曾經以各種各樣的方式相逢,後來又因為各種原因分開。
肖錦倫看著前麵空置了的座位,才後知後覺的知道張蘭已經轉學,沒有一點預警,連著再見都沒有說來得急說一聲的分別。這個班級第一個對他表達了善意,雖然說方式比較的奇特的小姑娘。
這個學期的期末是升學考,班上的氣氛明顯比上個學期更加的緊張,才開學就分發下來了一遝一遝等著被填滿的空白試卷。
肖錦倫這一個上午都心裏不踏實,惦念著第一天上課的莫耀,也不知道那邊是個什麽樣的情節。早上莫耀出門的時候,他倒是十分大方的塞給了莫耀一百塊錢,主要是他怕莫耀第一天上課班上要交什麽班費,資料費。
而且莫耀中飯還得自己在學校裏吃,他也不知道莫耀會吃什麽,反正莫耀胃口是不小,吃的是自己兩個多。
肖錦倫有些感慨,琢磨著他對莫耀比自己還大方,這操心的就像是養兒子一樣。
下了中午,肖錦倫還沒來得及出教室就有人圍了上來,“肖錦倫,上個學期你考了第一名,超厲害,打敗了連著三年都是第獨孤求敗的季樊青,你這次準能拿一等獎獎學金。”
“運氣好罷了。”嘴上這麽說,肖錦倫心裏嘀咕著要是他多活了一世還沒考贏初中生,那臉得往哪兒擱。
季樊青依舊是懨懨的睡在桌子上,蘇逸側過臉笑著說,“樊青,到中午了,咱們去吃飯吧,學校附近新開了一件餐廳還不錯。”
“嗯。”季樊青站了起來,和蘇逸一起走了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肖錦倫總覺得季樊青一個上午眼神都有意無意的往自己身上飄。他不知道以前的肖錦倫和季樊青有什麽經曆或者說是過節,不過都和現在的他無關,能避開就避開,他也沒興趣知道。
放了學,肖錦倫收拾好了東西,就急急的往外走。他才走到了樓梯間的轉角就有一個人攔著了他。
天樓上,季樊青頓住了腳步,回過頭看著身後的人,語氣清冷的說,“說吧,你是誰?”
肖錦倫聽到這三個字的時候,身形一頓。馬上他又反應過來了,自己到這個身體半年了都沒人懷疑,此後季樊青和他話都沒有說一句,接觸更是不多,料想也察覺不到什麽。“什麽意思?”
“說吧,你是誰?”
肖錦倫表麵上毫無波瀾。內心卻是驚濤駭浪,他萬萬沒想到,最先發現不妥的居然是季樊青,而且是這樣毫無預警的情況下。
見肖錦倫沒有回答,季樊青又說,“你不是以前告訴我,你最討厭讀書,現在轉性了?而且你重來都沒學過樂器,你不要告訴我你在三個月之內就學會……不,應該說是精通了小提琴。”
“那件事情之後……我想明白了很多,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自然和從前不同。至於小提琴,我從前就學過,隻不過是覺得沒必要什麽都告訴你,怎麽,你覺得我成績比你好,所以心有不甘?”肖錦倫心裏也清楚這樣的解釋實在是牽強,他不是故意去挑釁眼前的人,隻想著把話題轉移開來。
料想誰都不會猜到殼兒裏麵已經是換了一個魂,肖錦倫知道季樊青再怎麽懷疑也就隻能是壞疑,稍稍安心。不過眼前的人這麽的咄咄相逼,一看就不是好相與的,言多必失的道理他當然懂。
肖錦倫轉身就準備走,季樊青先他一步擋住了去路。
季樊青的眉眼更加陰鬱了些,他把肖錦倫逼進了牆角,伸出一隻手擋住了去路,“從你第一次看見你,我就喜歡上了你,我知道,要是你知道我對你抱有這樣的情感,一定不會願意再理我,感情日益加深,我控製不住自己,和你在一起的時間我總覺的很快,一個上午轉眼就過,我在每個周末都期盼著周一的到來,因為周一又可以看到你,聽到你的聲音。”
眼前眉眼精致卻抑鬱的少年,毫無預警的說出神情的告白,風把他的白色襯衫吹起,像是一幅靜止的畫。
肖錦倫睜大了眼睛,沒想到狀況會突然變成這樣。季樊青的臉離他的很久,他甚至能看到對方瞳孔中倒影的自己。
眼前的少年已經長成了迷人的姿態,具有蠱惑人的能力。他完全相信,若是任何一個女生聽到這樣的表白,一定會十分開心。但是自己是男的啊,所以同性和自己表白就隻剩下驚嚇!他是哪一出啊
“你,你說什麽?”見對方一動不動的盯著自己,又想到之前這具身體和眼前的人可能有的關係,肖錦倫臉上有些發熱,眼神躲閃著又說,“你,你聽著,我是男的,你也是,所以……”
“所以什麽?”
“所以你找錯對象告白了,我的性取向十分的傳統。”肖錦倫一字一頓的說。他的話才剛說完,手就被季樊青舉起來按在牆壁上。冰涼的觸感。
季樊青嘴角稍稍往上翹了一些幅度,“說吧,你到底是誰,剛剛我說的那些話,是你曾經寫給我的情書,時間隔得不遠,你不會連自己寫的情書都忘了吧?不要告訴我你失憶了。”季樊青欺身上去,逼近兩個人距離。
退無可退。
在前麵的人說完了最後一個字,肖錦倫心跳漏跳了一拍,他怔了怔,然後試圖掙紮。季樊青看著清瘦,勁卻十分大,就像是把自己的手釘在牆上一般,動彈不得。
“放開。”
季樊青手勁兒大了些,“說吧,你是誰?”
被一個小兔崽子那麽大的勁兒把手釘在牆壁上,肖錦倫被吃痛,皺了皺眉,抬腳就想踢開眼前壓製著自己的人,卻被季樊青輕巧的閃過。
季樊青眼神暗了暗,用膝蓋頂住了肖錦倫,他剛想說話,觸手卻摸到了一塊不平坦的皮膚。
季樊青把肖錦倫的手拿了下來,看到上麵那一條崎嶇的疤痕,他自然知道為什麽會形成那一條的疤痕。
季樊青的聲音冰冷了三分,“你為什麽會割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