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閹了吧。

多麽輕飄飄的一句話,令在座的三個男人同時不自覺的夾緊雙腿,驚詫的盯著嶽秀姌。

這女人的腦袋裏都裝了什麽?比宮裏的老嬤嬤們還要狠毒。動不動就閹人,難道上輩子是太監?

三個男人各有所思,皆是一臉的鬱悶。

“堂姐,這……不好吧?”

周子禹麵色為難的看著嶽秀姌。真沒想到,他堂姐能如此豪爽的喊出“閹”字,有點江湖兒女的樣子啊。

嶽秀姌懶懶的白了一眼,扭頭伸長脖子對著窗外喊:“暗衛,去醉花山莊把張先生給我押來,我要親自閹了他。”

“咳咳,嫂夫人,請自重。”方睿武嚇得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嗆死。別說“閹人”這等事讓她一個女子來做,就算他們這些大老爺們也不忍心啊。同是有根的男人,相煎何太急啊。

嶽秀姌扭頭看向澹時寒,“不能閹嗎?”

澹時寒表情凝重,很正重的回答:“士可殺不可辱。縱然他是丞相的奸細,對我亦師亦友,我不忍心。”

明白男人那“英雄惜英雄”的情懷,嶽秀姌沒有再固執下去,反而訕訕一笑,說:“那交給張先生來選擇吧。是要命被閹呢,還是留個全屍,由他來定奪。”

“這樣最好。”周子禹鼓掌讚同。

“如此甚好。”方睿武亦同意。

澹時寒沒有出聲,目光始終凝著懷裏的小妻子。比起他的猶豫不決,小妻子反而更清晰果斷。

窗子外,忽然傳來英子的喚聲。

“大小姐,你還在屋裏嗎?”

“英子嗎?進來吧。”

嶽秀姌伸長脖子,隔著窗子的青紗看到英子領著兩個老婆子進來。

片刻之後,英子和兩個老婆子一前一後進到屋裏,站停在內室門外,恭敬的行禮。

“大小姐。”英子緩步進來,站在榻邊,說:“這是周夫人和陸夫人派來的二位大娘,想問問你什麽時候能回醉花鎮商量商量親事。”

嶽秀姌垂瞼思索,澹時寒的毒已經解了,現在是恢複階段。既然沒有大礙,她也該趁早把周、陸兩家的親事給辦了,免得夜長夢多。

“成,我明日回醉花鎮。午後先到周宅,申時會到陸宅。請二位大娘代為稟告。”

“是。”二位老婆子立即恭敬的行禮,由英子帶著退出去。

“姌兒,讓子禹陪你一起回去。”十七龍衛被她派出去抓人,她的身邊沒有個明著保護的人。實在讓他不放心。

嶽秀姌看出男人的擔憂,安撫道:“你放心,我讓胡楊大哥跟我回去,又有英子和幸兒在身邊陪著,不會有事。”

“幸兒就留在這裏吧。你隻帶英子去便好。她會些功夫,萬一遇到危險能應付。胡楊隻管保護你便好,不必顧忌太多。”

澹時寒分析著,真正遇到危險,胡楊一定會先保護自己的媳婦。

嶽秀姌知道他的擔憂,便答應他的意思,“好。正巧我要設計出陸三小姐的鳳冠霞帔和周大公子的新倌服。把繡衣的事情交給大姑子,小姑子和幸兒最適合不過,我也省些心力。”

“如此更好。

”澹時寒憐惜的摸摸她的臉,心疼的感歎:“有些事情能放手時須放手,別什麽事情都自己擔著。”

“我知道。”嶽秀姌溫順的撲在他的懷裏撒嬌,全然不在意對麵坐的方睿武和旁邊坐的周子禹。

“堂姐,你真是……讓我說什麽好呢。”周子禹尷尬的捂著臉,語氣不悅的提醒:“堂姐,你再怎麽愛堂姐夫,也該注意賢淑的品德、端莊的舉止,怎麽能想撲就撲呢。當我們不存在啊。”

“我自己的男人,當然想撲就撲啦。你有意見?”嶽秀姌理直氣壯的反駁,嬌憨的模樣讓澹時寒心裏暖暖的。他最喜歡小妻子理直氣壯的說“我的男人”之類的話,就是那麽悅耳動聽,心滿意足。

周子禹敗下陣來,已經無語問蒼天。他和這厚臉皮的女人果真是一個祖宗的嗎?

“好了,你們回也去歇息吧。”

澹時寒發話趕人,方睿武和周子禹求之不得,立即相攜相扶著離開。

嶽秀姌懶在男人懷裏,吃過午膳就要啟程回去醉花鎮。好舍不得呢。

— — — —

醉花鎮,柳宅。

吃過午膳,為了節省時間,嶽秀姌、英子和胡楊選擇騎馬回來。跟隨在身邊的還有澹時寒身邊的十個暗衛。

在柳宅,嶽秀姌與任管家秘密商量快半個時辰,才從屋子裏出來。此時已是黃昏時分,英子站在院子裏指揮小婢女們把姍姍來遲的馬車上的東西搬進屋子裏。

“大小姐,我去了。”任管家請稟一聲,見嶽秀姌再沒有吩咐,才領著身邊的小廝匆匆離開。

嶽秀姌盯著進進出出的小婢女們出神,悄悄聆聽她們心裏的自言自語。

總有幾個不服氣的在心裏抱怨英子的吼罵,更有人詛咒英子不得好死。甚至……

“來人。”

嶽秀姌輕喚一聲,十七龍衛裏的衛一、衛三和衛九出現。

“秀姐。”

“去把那個、那個、那個和那個……全部綁起來吊在樹上鞭刑。”

嶽秀姌目光淩厲,陰森森的嗓音更是驚呆了所有人。

衛一、衛三、衛九形動如影,刹那之間便將四個小婢女倒吊在樹上。

麻繩是他們身上必帶的東西,況且嶽秀姌的身上也隨時藏了不少的鞭子、麻繩等物。

“大小姐,我們錯了。”

“錯?”

嶽秀姌冷笑,“今日當著我麵前敢暗地裏詛咒英子,明日你們就敢拿刀弑主殺君!”

“大小姐,饒了我們吧。”一個年紀稍大的婢女嚇得哇哇大哭,喊破喉嚨的求饒。

“不打不知錯,我今日便給你們個教訓。”嶽秀姌咬緊牙關,“給我打!”

毫不心軟,沒有商量。嶽秀姌迎著夜裏的寒風,眸光熠熠的看著小廝們拿鞭子抽打倒吊著的小婢女們。

倒吊在大樹上的三個婢女像比賽似的,看誰哭得更大聲。唯有一個咬緊唇不肯發出半點聲音,連忍不住的哼哼都沒有。

嶽秀姌眯起眼睛觀察那婢女,但凡有著硬骨頭的人,是可以相信的人、亦或最不能相信的人。這個婢女是哪一種呢?

三十鞭很

快打完,小廝們累得氣喘籲籲。

“她,放下來。”

嶽秀姌指向那個不肯哭喊的婢女。

婢女很快被帶到麵前。因為咬緊唇瓣不發出半點聲音,婢女的唇留有深深的血齒印。

“你是何時到的醉花山莊?”嶽秀姌打量著她,長得挺漂亮嘛。

婢女垂下眼瞼微微掀起,直視高高在上的嶽秀姌,“你要殺便殺,何必問這麽多呢。”

哎喲?她真沒有別的意思,更沒有發現什麽異常。這位大姐怎麽就不打自招呢。

嶽秀姌無不歎氣。原本還想收她做個貼身的丫環呢,哪知道竟然是個奸細,還不打自招了。

“此地無銀三百兩。既然你自己招認了,我還留你著做什麽呢。”嶽秀姌撫額,看來她交待任管家的任務沒有錯,趁此機會清理掉柳宅的奸細,才能真正的高枕無憂。

婢女錯愕的看向嶽秀姌,她沒有被懷疑?

“對的,我本想提拔你到身邊來做事。沒想到你沉不住氣,自己招認了。”嶽秀姌一臉同情的搖頭,說出讓婢女很想死一死的感歎,“原來我看錯眼啦,你也沒有我想象中那麽聰敏。還好沒收你到身邊來,不然你這笨蛋會誤了多少大事呢。”

“大小姐,你現在知道我和幸兒的好吧。”英子端來一碗熱湯,斜睇跪在地上的婢女,“留著她也是糟心,不如殺雞儆猴,給她們提個醒兒,讓她們明白明白誰才是真正的主子。”

“英子這話我同意。”嶽秀姌點頭,看向衛一,“此事交給你來辦吧。”

“屬下遵命。”衛一拱手,讓衛三和衛九將婢女押出去,丟到亂崗葬去處理。

嶽秀姌長長歎氣,這糟心的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兒啊。

“嶽家有什麽動靜嗎?”

端著湯回到屋裏,嶽秀姌盤腿坐在榻上,英子坐在旁邊的凳子上。

“大小姐,嶽汾和王氏死後,嶽家老族長年紀也大了,想要隱退。這下子嶽家群龍無首,為了嶽汾留下的那些錢財,爭得你死我活。”

“嶽姣妤呢?還在娼院?”嶽秀姌喝了口湯,清清淡淡的味道不錯。

英子嗤笑,“她啊。剛去的時候哭著鬧著要逃跑,如今看透了世道,每日迎來送往,與花魁娘子鬥法呢。”

“她那副皮肉還是不錯的。”嶽秀姌輕蔑低哼。不知道做了鬼的王氏會不會看見,同是自己親生的兩個女兒,如今一個依然錦衣玉食,另一個卻過著千人壓萬人枕的賣笑日子。

“大小姐,你打算何時收回嶽家的東西。”英子起身去端來銅盆,服侍嶽秀姌淨手。

“不急,先把周陸兩家的親事辦完。我再一個一個的收回嶽家的東西。那嶽家的人別想撇開手,我可不是好惹的。”

“就是。他們不知道貪了多少柳家的東西呢。”

嶽秀姌伸著手任由英子洗淨,擦拭。騎了一路的馬,她全身的骨頭都快散架了,實在懶得動彈。還好有英子貼心的照顧,不然她直接裝死。

“大小姐,周夫人來了。”

任管家在外麵稟告。

英子詫異的問:“咦,這晚上的,她來幹什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