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能做什麽,等不急要商量兒子娶親的事情唄。”

嶽秀姌無奈而笑。周夫人什麽都好,就是太溺愛大兒子,相對的小兒子就沒有那麽掛心。隻要關乎周子世的事情,周夫人恨不得夜裏不睡、白天不吃的忙裏忙外。

“快請進來吧。”

嶽秀姌身子懶懶的,可也要起身到屋門口迎接。如今她與周家的身份比較微妙,即便她與周良之間還沒有親密到“一家人”的關係,對於周子世和周子禹的事情還是挺有“親戚”責任感的。

“聽聞你的身體微恙,我趕著過來瞧瞧。這一路騎馬回來,可是染了風寒症?”周夫人一進門便拉著嶽秀姌走到燈下仔細觀察,好似對待親閨女似的。

嶽秀姌溫言笑語,說:“是累的。一路沒有停歇,從秀山騎馬回來,以為沒事,哪知道回家又生了氣,才覺得不舒服。”

“快到榻上躺著。”周夫人麵上憂色,硬拉著嶽秀姌半靠在榻上,而她也歪坐在榻邊,始終握著嶽秀姌的手。語重心長的詢問:“家裏出了事,你該交給男人來辦,怎麽親身犯險,萬一出事可怎麽好呢。”

“不過是個婢女,還能殺了我不成。”嶽秀姌輕笑,全然不把危險放在眼裏,天災人禍,豈是她能避就可避掉的。聽天由命,處變不驚,才是保命的關鍵。

周夫人知道嶽秀姌如今身處陰謀漩窩無法脫身,也相信依照嶽秀姌和澹時寒的智謀能夠化險為夷。她何必再替人擔憂,自討無趣呢。

“既然你心裏有數,我也不便再多說。”周夫人知進退,拉著嶽秀姌閑話幾句家常,說著說著話題就轉到周子世和陸三珍的婚事上來。

嶽秀姌不禁感歎,媒人不好當啊。

“嬸娘,你給我個偷懶的空兒,成不?”嶽秀姌撒嬌的央求,周夫人也會心一笑,直說自己怎麽沒個愛撒嬌的閨女呢。

嶽秀姌順坡下驢,吵著要給周夫人做幹女兒,隻怕周夫人嫌棄她是窮門小戶,不肯認呢。

周夫人知道自己再怎麽焦急,嶽秀姌也不會說出來的。至少知道她現在已經有規劃,應該會深思之後才說出來吧。

按耐住性子,周夫人又詢問下澹時寒的身體情況,還有方睿武的身體,嶽秀姌都一一回答。二人也算是相談甚歡。

陪著嶽秀姌用過晚膳,周夫人便告辭了。

嶽秀姌想要親自送她,卻被周夫人婉拒,叮囑她好好養身體。

讓任管家親自送周夫人離開,嶽秀姌立即吩咐英子去廚房拿幾根燒過的木炭,再鋪上一張大紙。

英子勸她先休息,可嶽秀姌哪裏睡得著。她一麵牽掛著澹時寒,一麵又累得反而睡不著。

與其睜著眼睛到天亮,還不如趁夜裏安靜,好好的畫畫圖紙。

“英子,你若困了就回去睡吧。”

“我不困。”英子搖搖頭,拿瓷鎮紙壓在四角,又拿來兩盞燭燈擺在紙的邊緣。

“英子,你說周子世和陸三珍的婚禮,是不是該設計些特別的環節。”嶽秀姌在紙上描繪一些簡單的線條,是鳳頭和鳳身。

英子站在旁邊端詳那隻鳳頭,“大小姐,你要設計龍鳳?”

“龍飛鳳舞

。”

嶽秀姌指著另一邊剛剛繪出來的兩條龍須,“我今晚繪出來,讓暗衛把圖紙送回去交給大姑子,然後讓她們組織村裏的姑娘們一起繡這個。希望在納采之前繡好。”

“放心吧。現在村裏的姑娘們繡藝練得精湛,繡品比鄰村姑娘繡得還要好。來店裏購買的夫人、小姐們都喜歡咱們村裏的繡品。”

“這是好事情。”嶽秀姌隨口應一聲,開始專心繪畫“鳳舞”圖。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不知道此刻澹時寒在做什麽,有沒有像她一樣思念對方。

“大小姐,你在想什麽,都畫錯了。”英子捂嘴偷笑。看嶽秀姌呆滯的眼睛,猜測她一定想姑爺呢。

“臭丫頭,敢在心裏打趣我,小心我撕了你的嘴。”嶽秀姌佯裝生氣的冷白一眼,低頭繼續畫鳳凰。

英子也不敢再笑,乖乖的守在嶽秀姌身邊。

夜靜更深,氣溫下降,英子連打了幾個磕睡,終被凍醒了。看到嶽秀姌依然在繪著圖,她悄悄起身去取來一件披風。

“大小姐,夜裏寒涼,不如先睡下吧。”

“快要畫好啦。”嶽秀姌丟下木炭,動動僵硬的手指,說:“你倒杯熱茶來,我口渴得很。”

“好。”英子搓搓手,去到外間的桌上倒來一杯溫茶,說:“大小姐,你先喝著。我讓人在外間守著,等我回來啊。”

“你去哪兒?”嶽秀姌抓住英子。

“我去熬點粥。晚膳也沒吃多少,估摸著你也該餓了。”英子笑著出去,立即有衛一和衛九進來,在外間守著。

“有誰跟著英子去廚院嗎?”

嶽秀姌繪著圖樣,漫不經心的問。

衛一答:“衛三跟著去了。”

“嗯。”

嶽秀姌專心致誌的繪著圖樣。

待到英子端著糯軟的白粥回來的時候,“龍飛鳳舞”的繡樣已經繪製完成。

“真漂亮啊!”

英子欣喜的站在桌邊仔細觀察著圖樣上的每一個細節。龍騰祥雲之中,卻沒有淩厲攝人的逼視感;鳳舞百花,高雅華貴的美姿如仙鳥下凡。

“大小姐,若是繡出來定會成為我們的鎮店之寶呢。”

“是嗎?”

嶽秀姌故意把龍的爪子少了幾隻,這樣才能避開冒犯真龍天子的危險。

“大小姐,能不能繡出兩套來。”

“嗯,可以。”

嶽秀姌也覺得可以留一套出來作鎮店之寶,用來招攬生意。

“衛一,安排個人送回去交給相公,請他代為轉交給大姑子。這個要急著用,所以先停下手邊的繡品,挑出繡藝好的姑娘來繡製。”

把圖紙拍好,放在小小的木匣子裏,嶽秀姌又叮囑:“告訴相公,請他叮囑大姑子萬不可把圖紙交給別人,更不能給別人看。由她和二姑子一起在家裏繪花樣,再拿去織繡坊安排人繡製。”

衛一接過木匣子,應聲:“屬下明白。”

“嗯,去吧。”

屏退屋裏的護衛,嶽秀姌和英子商量在榻上小睡一會兒,等天亮之後再去周家。

英子答應,抱來兩床被子,與嶽秀姌闔衣

睡在榻上,直到天明。

翌日清晨。

沒等嶽秀姌去周家,陸家的陸夫人先跑來拜訪。其實是知道昨夜周夫人來過,她心裏不安才大清早就跑來探聽消息。她擔心周夫人臨時後悔,反害了她的三女兒。

嶽秀姌無奈的搖頭歎氣,看來這兩家都是親媽啊!

“英子,去告訴任管家,請周夫人來一趟。”嶽秀姌有些生氣。她昨夜才把周夫人打發走,今兒還沒吃早飯,陸夫人就跑來。與其她兩邊跑來跑去的傳話,還不如把兩家的母親招來商量,也省心省力。

初春,春暖花開。嶽秀姌選在柳宅最大的花園子裏吃早飯,順便招待兩個急性子的母親。

英子在旁邊服侍,時不時給嶽秀姌添上一筷子精致小菜,說這是澹姑爺命人大清早送來的,小菜也是趁著露水前從地裏采的,正新鮮著呢。

嶽秀姌一麵默默吃著,一麵想象著澹時寒的身體有沒有好轉,有沒有和她一樣在吃早飯。

“我們來得不巧啊。”

“是啊,打擾到姌兒用早膳。”

陸夫人和周夫人盈盈而來,後麵跟著兩個婢女,手捧一個漆木匣子。

嶽秀姌放下碗筷,起身行禮,含笑道:“二位夫人來了。請坐。”

又吩咐英子去烹茶。

周夫人和陸夫人剛落座,二個婢女也放下漆木匣子,退到遠遠的地方候著。

嶽秀姌抱歉的笑,說:“昨夜裏忙著鳳冠霞帔和新倌袍的花樣子,畫到淩晨才睡下。今兒早晨起得晚,這才剛吃上飯。”

“都是一家人,不礙事。”周夫人擺擺手,大大方方的拿起一雙幹淨的筷子,夾了些小菜放到碗裏,說:“你先吃,別餓壞了身子。昨晚上你的精神還好,熬一夜竟如此憔悴,我看著都心疼。”

“萬一明兒澹姑爺回來,看你如此光景,還不心疼。”

周夫人輕聲慢語的全是關心的話,話裏話外透著親近。

嶽秀姌心知肚明。當著陸夫人的麵前,周夫人想要顯擺顯擺她們之間的關係。

陸夫人也不傻。不管嶽秀姌是什麽身份,隻要她是柳家的唯一繼承人,憑這個重要的身份已經讓陸夫人打定主意與嶽秀姌交好。

“正是呢。”陸夫人一臉心疼,說:“別說周夫人看了心疼,連我這個外人也心疼呢。秀姌啊,親事雖急,不是還有我們嗎?你隻管說,準備東西的事情就交給我們來忙活。”

“多謝陸夫人關心。”嶽秀姌莞爾淺笑,若即若離。既不得罪周夫人,也不親近陸夫人。

二人都說是一家人,不必說兩家話。

嶽秀姌但笑不語,也無心再吃什麽早飯,便命小婢女將飯食撤下。

英子領著兩個小婢女端來香茶和點心,一一擺在桌上。

“大小姐還有吩咐嗎?”

“你去好好招待那二位姐姐。”嶽秀姌示意不遠處的兩個女孩,正是周夫人和陸夫人帶來的婢女。

英子答應著,走向兩個女孩,招呼著她們一起走去另一邊的亭子。

這邊,嶽秀姌端起茶杯淺飲。

“姌兒啊,你想如何安排世兒和珍丫頭的親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