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四九章 領導就是博導

“王書記,如果沒有什麽事情,我就走了。”孫昭希已經不願意在這裏呆下去,所以他準備先離開再說。

“昭希部長,這件事情你不用背什麽思想包袱,工作中,誰還沒有一個犯錯誤的時候?隻要勇於承認錯誤,改了依舊是一個好同誌。”王子君在將孫昭希送出房間的時候,和顏悅色地說道。

改了還是好同誌,你王子君又何嚐給過我改過的機會?!

孫昭希想著王子君的話,王子君說笑之間對自己的語氣和表情都作了藝術處理,讓你聽上去既像真心話,又像風涼話,這都取決於你怎麽聽了。

走出了王子君的辦公室的門,孫昭希的臉再次恢複了過來,想到今天陸玉雄已經去了山垣市,隻要能夠說動許錢江部長,最後的結果還不知道是怎麽樣呢。

在市委家屬院的小花園中,王子君推著小推車,靜靜的走在靜寂的小路上。小車裏的寶貝兒,不斷地發出就咿咿呀呀的聲音,好像對這個陌生的世界很好奇。

雖然聽不懂兒子究竟是在幹什麽,但是王子君的心中卻是別樣的溫暖,兒子的到來讓王子君的生活徹底變得溫暖起來,以至於現在李貴年都有意見了,說王書記有什麽接待任務都往政府這邊推。

“王書記,這是您兒子啊,多可愛的寶寶啊!”輕輕地聲音,從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嘴中傳出,提著一兜子菜的她輕輕地彎下腰。嘴裏帶著一絲羨慕的道。

雖然在家屬院已經住了一段時間,但是像這樣悠閑的時候還真不多,更不要說推著兒子和鄰居聊天了。對於這個中年婦女,王子君隻是有點印象卻叫不上名字來。此時聽見人家誇自己兒子,還是笑著道:“這小家夥不安生,不願意在家呆,光想著出來。”

那中年婦女本來就是借著孩子的話題和王子君說話,此時聽到王子君接茬兒,當下接著笑道:“小孩兒都是這樣,看什麽都新奇,都不願意在家裏呆。”

王子君笑了笑。那中年婦女還想再和王子君聊幾句,這在單位裏足以當作談資來炫耀的。如果自己和王書記做鄰居,而且相處得不錯,那單位裏的領導還不得高看自己一眼!

不過。麵對她的熱情,王子君卻沒有同樣的熱情回應於她。王子君臉上雖然掛著一絲淡淡的笑容,但是在她看來,這個平易近人的年輕人,仍然有些高不可攀。

“王書記。您帶孩子轉轉,我回家做飯了。”中年婦女朝著王子君笑了笑,邊說便朝著一邊的家屬樓走過去。

王子君點點頭,和中年婦女說再見的時候。手機鈴聲突然響了。王子君低頭一看,吃驚的發現手機居然被坐在車裏的兒子拿去了。

原來王子君在出門的時候。為了省事把手機放在孩子的小推車裏了,沒想到手機一響。勾起了兒子的好奇心,兩隻胖胖的小手把手機摟住了。

看著黑色的手機被小寶兒艱難的摟著,王子君有些忍俊不禁。手機鈴聲兀自響著,小寶左看看右看看,就想下嘴去啃了。王子君趕緊從兒子手裏拿過來,一邊用手拍著哇哇大哭的兒子,一邊接通電話:“你好,我是王子君。”

“子君,正忙啊,我是郭先為。”帶著笑容的聲音,從電話之中傳了過來。聽到郭先為的聲音,王子君頓時笑道:“郭部長您好,您可是有段時間沒給屬下安排工作了,是不是把我這個屬下給忘了?”

“嗬嗬嗬,王書記,您可不要太謙虛了,您是一方諸侯,我哪敢讓您給我當屬下啊,您可折煞我了!”郭先為的話雖然是謙虛之詞,卻也說明了一些實際情況。

盡管作為省委組織部的領導,郭先為算得上是位高權重,但是和王子君這種執掌一方的封疆大吏相比,他還是有一定差距的。

兩人在說笑了幾句之後,郭先為就輕聲的道:“子君,今天你們羅南的陸書記來給許部長匯報工作,我順便和他聊了兩句,你們羅南市的變化可真不小啊!”

抓組織的人,說話都習慣了說一半咽一半,郭先為深諳其中奧妙,心知肚明的事說透了反而不好。嘴上說的雖是羅南市的變化,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想要表達的意思,王子君領會到了。

眼睛微微的眯了一下,王子君笑了笑道:“謝謝領導關心,我們羅南市的變化,和領導,尤其是組織部領導的關心是離不開的。”

“子君書記,你可別給我戴高帽子,這些好聽話,你還是說給許部長聽吧。陸書記離開的時候許部長沒有說什麽,但是他剛才卻找了不少關於組織程序的書來看哪。”郭先為依舊是含而不露的朝著王子君笑道。

找許錢江去了,而且,許錢江的心情不好。在全市的幹部耳中,很多人都知道許錢江一生氣就喜歡看書。而現在許錢江弄了一些組織程序的書,那就充分說明許錢江對自己這種搞法,恐怕是頗有微詞的。

郭先為這個電話說得一語雙關,但是能在這個時候給自己透露如此多的信息,已經非常夠朋友了。

王子君在和郭先為又聊了幾句閑話之後,就掛斷了電話。重新推著兒子往前走,王子君的心情有些黯淡了。

對於陸玉雄往上反映的作法,王子君早就想過,但是許錢江的反應卻大大出乎他的意外。在他看來,作為省委組織部長的許錢江,應該對近來人事改革的趨勢更加的高瞻遠矚,卻沒想到從郭先為的口中聽到了這麽一個結果。

不能怪許部長的悟性太低,而是自己站在一個太高的平台上了。感慨了一句的王子君。輕輕地蹲下身子,手指不覺在小寶貝那胖乎乎的臉上摸了摸,嘴中笑吟吟的說道:“兒子,你告訴爸爸。是不是高處不勝寒哪?”

“啊啊!”小寶貝輕輕地晃動了一下手裏的搖鈴,算是給自己這位無量的老爹一個支持的回答。聽著小寶貝咯咯的笑聲,王子君心中的隱晦頓時消失了很多。

就在他沉浸在天倫之樂的時候,電話的鈴聲再次響了起來,拿起手機剛剛接通,就聽電話裏麵傳來了董智濱的聲音:“王書記,我是智濱,剛剛市委辦接到通知。說省委常委、組織部長許錢江後天要來咱們羅南市調研。”

王子君嗯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沉吟了瞬間,又安排道:“你通知組織部的孫部長。請他們組織部做好向許部長匯報的準備。”

董智濱答應一聲,就在王子君準備掛斷電話的時候,董智濱陡然道:“王書記,我覺得許部長這次來咱們羅南市調研,咱們應該高度重視。”

王子君笑了笑道:“我知道了。”

董智濱知道王子君明白自己的意思。當下也不多言,就掛斷了電話。

在董智濱掛斷電話之後,王子君想了想,就拔通了許錢江的電話。手機響了幾聲之後。就聽電話那頭傳來了許錢江秘書的聲音:“您好。”

“您好,我是羅南市王子君。請問許部長現在有時間沒有?”王子君在電話接通之後,就笑著朝著電話那頭說道。

電話那邊的秘書自然知道王子君是什麽人。電話裏傳來了客氣的笑聲:“王書記您好,請您稍等,我去向許部長匯報一下。”

半分鍾之後,就聽電話那頭傳來了許錢江帶著笑容的聲音。已經到了許錢江這個地步,就算他心裏對你再怎麽不順眼,和你說話的時候,也會讓你感受到春天般的溫暖。王子君和許錢江關係一般,而對於王子君現在在羅南市搞的人事改革,許錢江心中也有些不喜歡。

雖然王子君是為了對付孫昭希,但是陸玉雄一句話卻是說中了他的心理兒,那就是兔死狐悲。畢竟許錢江也是組織部長,他不能保證自己做出的方案,就鐵定的不會出現問題。

“子君書記,有什麽事情麽?”

聽著許錢江溫和的聲音有些若即若離,王子君笑了笑道:“聽說許部長您要到我們羅南市調研,我真是激動不已,許部長,您此舉簡直是為我們羅南的經濟發展加了一把力啊!”

見鬼去吧!許錢江不用猜,也知道王子君這家夥說的不是實話,但是他還必須對這種鬼話作出回應。好在這些年,許錢江對這種客套逢迎早已經習慣了,笑著道:“子君書記不管你是真心歡迎我還是哄我高興,我都很高興。”

“許部長看您說的,我們羅南市的發展離不開您的支持啊,我怎麽敢在領導麵前撒謊呢。”

王子君的回答,讓許錢江的笑聲越發爽朗,兩個人就好似好朋友一般的聊了起來。但是那一絲兩人都明白的芥蒂,卻並不會因為兩個人的笑聲而消失半分。

“許部長,說實話,剛才我有一半撒謊了。”王子君一邊笑,一邊接著道:“我給您打電話主要目的是對您來羅南市表示歡迎,另外,還有一個問題需要向您請教一下。”

請教問題?許錢江手握著電話,心中念頭卻是不斷的翻滾,他心裏很是清楚,話說到這裏,才露出了王子君給他打電話的真實用意。

“子君書記你說,不過你也得有思想準備,千萬不要奢望什麽問題都能從我這裏找到答案,我可不是新華字典喲!”許錢江的聲音,顯得越加的隨和,而話語之中,更是帶著一絲小幽默。

“許部長您太謙虛了,誰不知道您在咱們省裏麵,那就是辭海一級的存在,新華字典實在是有點辱沒您了!”王子君不經意之間,就小小的拍了一下許錢江的馬屁。

他的恭維惹得許錢江一陣大笑,連聲說不敢當。不過從話語之中,王子君卻能夠聽得出來許錢江對於這種小恭維,還是比較受用的。

人不論是到了什麽級別,都願意聽好聽的,哪怕英明一如秦皇漢武,同樣如此。據說有一次許錢江下基層調研,其中一個參觀點是羅南市某鄉鎮的萬畝蘋果園。當時正值果樹開花的季節,涼風吹過,溫風習習,清香撲鼻。果林深處,農舍隱現,雞鳴狗吠,聲聲入耳。許錢江興致勃勃,雙手叉腰,環顧四野,詩興大發的感慨道:“多好的田園風光啊!真是綠樹村邊合,青山郭外斜啊。子君,這是陶淵明很著名的一首詩,堪稱千古名句啊!”

“許部長真是滿腹經綸哪!”王子君隱約記得這首詩好像是孟浩然的詩,隻好含糊其辭的敷衍一句。許錢江搖搖頭,笑著,他搖頭是謙虛,笑是高興。

因為那萬畝果園實在是太大了,隻好坐進車裏參觀。望著車窗外茂密的蘋果園,許錢江忍不住嘖嘖感歎:“陶淵明那首詩,用在這裏太貼切了,故人具雞黍,邀我至田家。綠樹村邊合,青山郭外斜。開軒麵場圃,把酒話桑麻。待到重陽日,還來就**。詩人描寫的,不就是眼前這幅畫嘛!”

“是啊,陶淵明的詩寫得清新脫俗,他詩裏的詩情畫意簡直就是世外桃源哪!”王子君說得像個行家,心裏卻有些發虛,生怕許錢江的秘書聽出破綻來了。王子君飛快的掃他一眼,卻發現那小秘書坐在前麵,不多說話。組織部長的秘書就該如此,看上去像個聾子,不注意領導和同誌們的談話。

事後許錢江走了之後,董智濱坐進車裏,終於憋不住,肆無忌憚地笑了,邊笑邊小聲跟王子君嘀咕道,怪不得人家叫許部長新華字典呢,原來這個典故還摻著不少水分哪!

許錢江雖然是省委常委,組織部長,現在在市裏麵更是大佬一級的存在,但是他同樣願意聽順耳的話,特別是這些話還是從王子君嘴裏說出來的,在他看來,這家夥簡直可以和他歸屬於同一個級別了。

“許部長,這兩天我看了一篇楊部長的理論文章《關於進一步加快幹部任用公開》,裏麵有些東西我還是領悟不了,想向您請教請教。”

王子君的話雖然依舊恭敬如昔,但是聽在許錢江的耳中,卻是一愣,對於這篇文章,他記憶之中倒也看過,但是此時卻記不起具體內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