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父親,恕兒不孝,您放我走吧。
重複著剛才那句簡單的話,墨恒說來卻壓抑沙啞得讓人落淚。
原來,眼看虎玄青和墨雲書鬥在一起,墨雲書屢屢手腳顫抖,似乎壓抑著某種衝動,墨恒心中警醒,知道將墨雲書戲弄到這種程度已經是難得了,再戲弄打擊下去,將墨雲書最後的底線壓垮,就成了過猶不及。既然所有目的都已經達到,還是見好就收為妙。
所以,自從隱身被破,墨恒就一反之前肆無忌憚的任性死硬,不僅沒了最初的鋒芒,更是顯得晦暗死寂。就像是看到墨雲書和虎玄青的拚殺,終於從熱血衝頭的衝動中清醒過來,隻剩心死如灰。
“我知道父親是怕誤傷到我,才一直沒有發動墨府生滅大陣。”
墨恒喉中略顯啞澀,“否則整個墨府萬陣連通,都在父親的掌控之下,若是匯聚出‘生滅雲光’,別說是我和虎叔,隻怕返虛強者前來也早已被您重傷,頂多能夠逃遁,絕不可能安然無恙地隱身躲閃,更別說和父親對峙到現在……”
墨雲書聽得胸腔都要氣炸了,陰聲道:“逆子,逆子!你也知道為父是在顧忌著你……我墨雲書英雄一世,怎會生出你這孽障!早知你今日叛逆妄為,當初就該將你扔進那水盆中溺死!”
墨雲書臉皮由漆黑生生氣成血紅。他內心的顧忌被這倔兒子說破,滿腔的憋火立即像是有了發泄的方向,一下子竟有些恨恨不已的異樣氣恨和委屈!
墨雲書剛強威嚴,還從未嚐過這種陌生的微妙感覺,一時氣得渾身顫栗,連聲音都帶著幹啞的咆哮意味。但他氣勢不僅沒有消弱,反而越發雄渾,死死阻攔住虎玄青的悍猛襲擊,不容虎玄青脫離。
墨恒聽得麵色慘白,強撐著筆直精幹的姿態,張了張口,垂眸啞聲道:“孩兒的確該死。記得父親說過,墨府能存於世間安然無恙,讓各方勢力都不敢輕舉妄動,正因為有生滅大陣存在。生滅大陣催使生滅雲光,一旦施展,連父親也無法控製和收回。等雲光掃過,一切生靈都成灰灰。”
這話的確不假,哪家仙派沒有護派大陣?墨府雖然不是大派,卻也少不了殺手鐧。但實際上對墨恒而言並沒那麽誇張,墨恒有把握在墨雲書殺他時,動用須彌寶鏡,瞬間將自己和虎玄青一起瞞天過海地脫離鎖定和躲避出去。隻是那樣一來,就免不掉撕破臉皮。
墨恒低啞地說完,重又抬起頭來,看向墨雲書的眼中掩不住那一抹極其壓抑的掙紮和痛苦。
他緊接著說道,“孩兒之前敢對父親無禮和放肆,本就是激憤衝動之下存了死誌的。那時歇斯底裏,一看到虎叔,就神智渾噩地發起瘋來,竟單純為了氣一氣父親就拖累得虎叔也與父親為難。孩兒現在清醒,才知道自己罪無可恕。我死了不打緊,但任性拖累了虎叔,隻怕我死後也不能閉眼……”
“閉嘴!你老子還沒咽氣!你一個不如意就心存死誌,為父的教導都被你扔給狗啃了!”
墨雲書最是聽不得墨恒這樣說話,又不敢責罵過重,真是氣得熱血沸騰,怒火衝上天外天,刹那間拋開了勉強維持的威嚴從容,在施法阻攔虎玄青的間隙裏厲聲道,“今日你與這虎妖狼狽為……”
墨雲書是氣得口不擇言了,說到這裏急忙頓住,勉強咽下了那個“奸”字,喘了口氣才道,“眼看為父因為你而不能盡數施展手段,被那虎妖背著你戲耍出醜,在你麵前無可奈何,你心中怨氣可曾消了些!你又可曾看得痛快!”
當然痛快。
墨恒暗暗咧了咧嘴。表麵上卻被他罵得怔怔然淡漠失神,神情愈發顯得慘淡。
“阿墨,怎麽就說是拖累了我?墨雲書就算運使生滅雲光,我若拚力想走,他又怎能留得住!”
虎玄青炎決劍上還有封印的滅魔仙劍威能沒有動用,此時聽來聽去,聽得臉色鐵黑,臂膀繃緊了肌肉,將炎決劍使得銳不可當,全都對準墨雲書要害攻擊,將心有顧忌的墨雲書打得憋屈更甚。
虎玄青先前已被墨恒傳音告知了打算,知道墨恒隻是欺騙墨雲書。但那墨雲書是什麽樣的人物?
墨雲書心機老辣,城府極深,豈是那麽容易被騙過去的?
虎玄青眼看墨恒神情姿態,分明是實打實的真切,沒有半分虛假!虎玄青與墨恒心意相通,豁然明白過來,這分明是墨恒幼時曾經真實壓抑在心底的情感,此時隻是拿出來重新顯露和演繹罷了。
一時心疼得呼吸都沉重無比,對墨雲書更恨得要死。
但他話剛說完,就被墨恒不動聲色地用力捏了捏他胸前那顆腫脹敏感的硬粒,連忙老實閉嘴。
墨恒深吸一口氣,沉沉地道:“父親放心,母親還在這裏,楊婆婆他們我也舍不得,還有……”他深深看了墨雲書一眼,等墨雲書厲目看來時,又黯然移開目光。目光中並沒有太多情愫,隻是壓抑得很,仿佛什麽情感都被他死死封鎖到了心底最深處。
他是生怕虎玄青吃醋,墨雲書卻看得心裏又氣又疼。
“還有……父親也在這裏。這裏是我的家,我姓墨,我紮根於此。如果離開,轉眼便成浮萍,又能漂到哪裏?隻是現在,我實在想出去避一避,好好冷靜冷靜,或許會跟虎叔上浩然門暫住一段時日,或許自己隱居修煉三年兩年。等理清思緒,能夠坦然麵對時,再回來向父親負荊請罪……”
墨恒僵硬地抱著虎玄青的胸膛,向墨雲書說話的聲音越發顯得蒼涼,“如果不走,摒除情感兩難不說,孩兒今日的所作所為,確實罪不可恕,私心想來也是騎虎難下。”這話倒是實打實,他一輩子都想騎著懷中老虎不下去,“若留在墨府,孩兒是絕無可能與誰成婚的,難不成父親要我自裁謝罪?”
一句話說來,沒有絲毫威脅的意味,反而鄭重肅穆、了無生趣得讓人毛骨悚然,明擺著墨雲書一個點頭,他就會二話不說地自斷命脈,自絕生機,絲毫不會猶疑!
墨雲書聽得臉皮青白交加,卻一句狠話都不敢多說。
就連早有心裏準備的虎玄青也嚇得臉色劇變,慌忙將他往背上攬得更緊:“阿墨!”
墨恒說完,便垂頭閉目,仿佛等待裁決,麵色蒼白地抱緊了虎玄青,僵住了似的一動不動。
墨雲書咬裂了牙關,臉色黑得不能再黑,他怎能夠放墨恒離開?他好容易將墨恒對他的孽情培養得濃鬱深沉,又好容易等到墨恒晉升了化神,眼看就能與墨恒雙修和合,到時既能得到墨恒這個人,又能奪來意家氣運,乃是兩全其美,現在卻要放墨恒離開?不噴血都對不起他這份兒氣性!
何況,真放墨恒離開個三年兩年,到時誰能保證不會再出現什麽事端?
墨雲書怒得嗓子冒煙,麵上也黑紅得像是燒炭,心中極為懊惱,至於具體懊惱什麽,他一時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幹脆什麽也不說,隻顧將乾坤玲瓏塔往虎玄青那顆既凶煞又討厭的大腦門上猛砸。
虎玄青剛毅的臉龐同樣也滿是對墨雲書的憤恨和殺意,卻因為墨恒的指令而不敢多說。眼看墨雲書沒動用墨府大陣,他也不動用炎決劍中封印的滅魔仙劍之威,隻將一身道法秘術全力施展出來。
“吒!破!陣!”
隨著三字真言,虎玄青掌推萬道霞光為陽,拂袖空間黑洞為陰,正是以前在仁聖尊王洞天中,他施展出來滅掉那些追殺他的幽冥修士的“太極煉光術”。當初他隻憑借化神高階的修為就能施展出莫大威能,現在修行到化神巔峰,施展出來的效果堪可在小範圍內開天辟地!
墨雲書臉色一變,他要真被這陰陽仙光困於其中煉化,再大的能耐也要翻兩個白眼。
墨雲書心底凝重暗恨,卻絲毫不願躲避,生怕自己一個躲閃,就被虎玄青趁機背著墨恒逃脫。還好他自有大陣來應對。猛地伸手向旁邊的虛空一抓,再重重地一扯,像是用盡了全身力量一般,臂膀都繃緊得剛硬酸疼。強行在陣外動用其它大陣之力,本身就會受到些微損傷。
下一瞬,一旁的閣樓上放出無盡佛光,真不知墨雲書一身所學駁雜到何等程度,但這佛光卻純淨浩大,由旁邊那座閣樓的大陣運轉催使出來,仿佛有得道高僧在其中主持一般。就見佛光如霧如雨,悠悠地灑向太極陰陽仙光。
兩光都不是凡物,一個漩渦破滅虛空,一個渡化消融一切,兩兩相撞相消,將墨府上空的靈氣都盡數湮滅成了虛無,震得空間都**漾欲碎。還好兩人都有些顧忌,一個不願連累無辜,一個身在自家老巢,所以都控製了力道,才沒有讓這駭然威能波及出去,否則近一些的墨府奴仆隻怕要瞬間死絕。
一擊不成,兩人接下來又打。
他們彼此都是逼近返虛境界的化神巔峰,一個占據地理優勢,一個身懷仙家真傳,鬥起法來旗鼓相當,讓人眼花繚亂。那些忠心耿耿的墨府護衛連靠近都靠近不了,勉強靠近也被餘波打飛。
兩人都是凶猛剛強的硬漢,此時打出了真火,鬥紅了眼睛,彼此仇恨至極,敞開了一通亂殺。
“夠了!”
墨恒緊緊閉著眼睛,突然嘶啞地低喝。
墨雲書此時剛被虎玄青一劍削掉了半隻袍袖,虎玄青也剛被墨雲書在衣袍下擺上劃了個豁口。
虎玄青對墨恒言聽計從,一聽墨恒發令,連忙止了殺機,瞬間後退數十丈,凶狠卻沉穩地戒備著盯住墨雲書。墨雲書也眼皮一抖,麵上威嚴森寒,剛要不理墨恒繼續廝殺,卻猛地看到墨恒麵若決絕,雙手顫抖,心中不由咯噔一下,想起這倔兒子剛才那番要以死明誌的話來,哪還敢上去再殺虎玄青?
同時,墨雲書也終於明白過來他之前的懊惱來自哪裏,說一千道一萬,究根歸底,無非是動了真情罷!墨雲書這一生唯有算計,周圍兒女夫人環繞卻從未動過真情,直到現在才明白,不動情便罷,一旦動情,再做事來竟會這樣身不由己,束手束腳。
兩方對峙,墨府中無數人探頭探腦。
這些人無論什麽身份,都不知道墨恒回府得知婚事之後就做了一個連環套,套住了墨雲書,率先甩了墨雲書的老臉,隻當墨恒猖狂地殺死了墨諶母子,被墨雲書狠狠懲罰時,虎玄青及時趕到救援。所以或膽顫心驚,或幸災樂禍,或期待不已,都眼睛不眨地看著墨雲書如何處置膽大包天的墨恒。
墨雲書盯著麵色蒼白卻神情決絕的墨恒,臉皮青了白,白了紅,紅了黑,到底不敢逼迫。
最終對上墨恒睜開來的漠然壓抑的雙眸,墨雲書張了張口,胸中的揪疼和恨怒翻滾成一團。
“孽障,還不快滾!”
終究還是猛地低吼。
揚袖將乾坤玲瓏塔一收,墨雲書黑炭般的英俊麵龐上充滿著風暴未消的危險,他轉身再也不看墨恒,渾身寒氣森然地瞬間飛回天師閣樓。一眼看到墨恒孝敬上來的黃皮葫蘆,卻再沒有先前那滿心的溫暖和歡喜。他幾乎難以想象,他墨雲書竟然也會有不順到這種程度的時候!
被謀奪氣運卻無從防範,被偷盜至寶還不知是誰,被嫡子忤逆卻不舍打殺,反而心痛懊惱難熬!
墨雲書從頭想到尾,胸中悶得喘不開氣,心頭簡直要滴下血來。
真不知前世造了什麽孽。
墨府一眾看熱鬧等結果的人,無不驚得目瞪口呆,眼珠子都掉落一地。有那先前還野心死灰複燃的庶出子女們,此刻終於徹底麵若死灰,這可不像墨恒那樣是假裝,而是真的手腳發抖,雙目呆怔。
虎玄青也沒料到墨雲書突如其來地轉身離開,但既然那礙眼的走了,他也不自尋煩惱。
抬頭眼看天空敞亮,一覽無遺,再也沒有禁製擋路,又想起墨恒剛才的話,虎玄青眼底便顯出深深的溫柔和欣悅,轉頭看著墨恒,沉聲輕問道:“阿墨,我……想帶你回山門見見我父親,你看如何?我父親和師尊都是坦**之人,即便氣惱,也不會拿你撒氣,你且安心。”
墨恒身上正隱晦地黏著墨雲書的神識,臉上便仍是慘淡,睜開眼睛也沒有半分歡喜,隻有晦暗的茫然,頓了頓,才勉強難看地一笑,深深吸了口氣才說:“不了,先,先出去再說。今日惹惱了父親,已是大不孝,我再停留,隻怕父親又要生氣。”
他到現在還是一心隻記掛著父親,先前說要去浩然門,也果然隻是隨口一說。
墨雲書在閣樓中聽了,卻仍是憋屈得嘴角連抽,一掌將桌椅玉杯拍成齏粉。他何曾想要墨恒離開了?壓下風暴般的窩火,沉沉緩緩地傳音道:“隻許一年,到時不歸,梨花小院中奴仆全數處死。”
墨恒怔了怔,麵上閃過一絲茫然,失神地低聲應是,心底卻暗暗想笑:曾經何時,心高氣傲的墨天師也開始用下人性命來做威脅了。他沉默片刻,鬆開虎玄青的身體,腳下一踩,出現一朵荷葉。
他與虎玄青並肩而立,不敢離開太遠,生怕墨雲書出爾反爾,動用生滅大陣偷襲滅殺虎玄青。
他蒼白的臉上顯得缺少生機,俯視著墨府中那些大著膽子仰頭看來的護衛、仆從、庶出兄弟姐妹,掃過他們不善的神情,眼神頓時變得淩厲:“我再如何狼狽,也是父親的嫡子,父親一日不曾廢我,我就一日是你們的主子!不過一群卑劣的跳梁小醜,也敢來看我笑話,豈不找死!”
猛地一袖甩出,天地間突然狂風呼嘯,風中又旋轉著無數憑空閃現的青蓮。
刹那間,狂風卷青蓮,漫延得像是洪水滔天,一下便將那來不及躲開的,或是嫉妒恨恨地撕著帕子,或是陰晴不定地張嘴瞠目,或是麵色慘淡咬牙切齒的庶出兄弟姐妹們刮到天上,又甩出老遠。
而自始至終,墨雲書都沒有出手阻攔,這正在墨恒的意料之中。至於那些被他遷怒的人,一通大呼小隻換來被狂風更加鼓**和壓迫,也理所當然地被摔得更加狼狽淒慘,於是再沒有誰敢叫喚出來。
墨恒的力道用得極其精微,狂風雖然浩大,卻沒有殃及到那些老實人身上。
不過,離得近的墨府護衛們都十分識趣地跟著翻了幾個跟鬥才踉蹌站好,然後匍匐拜倒,生怕被墨恒遷怒,導致平白吃苦甚至丟掉小命。
尤其極遠處的梨花小院中,那幾個跪在牆角,往這邊天空看來的人,越發崇拜敬重且跪得虔誠。
其中,後峰的眼神是淳樸而糾結的,心道自家小祖宗將墨府鬧了個天翻地覆,還不是好端端的?真不知為什麽總有那麽多不長眼的竄來跳去地找死,活著多好,既能修煉,又能吃喝,還能睡覺,也能偷偷想著一個人……
墨恒作勢遷怒和懲罰了那些礙眼的,臉色好了些,又傳音到梨花小院,如此如此吩咐了一番。有墨雲書先前賜下的二十名墨府秘衛,還有他先前一連串的辣手震懾,梨花小院的安全他是不用擔心了。
然後拂袖將被他刻意壓製在客居小院,正在繃緊了渾身肌肉拚力掙紮的梁弓宜隔空擒拿。便見一朵巨大青蓮葉隨著他袍袖的拂卷,驀地遮到梁弓宜身上,將梁弓宜精壯的身軀一下卷成粽子般的長條。
墨恒一言不發,五指虛空一抓,梁弓宜便順著狂風翻滾到半天空。
梁弓宜怎麽掙紮都無法掙脫,又不敢動用五色神網反抗,隻能狼狽的任由墨恒將他扔到半空荷葉上。梁弓宜不再掙紮,緊閉雙唇,呼吸壓抑得粗重,雙眼則平靜卻通紅地睜著,死死地盯著墨恒。
若非墨恒對他了解至深,恐怕還看不出梁弓宜此時冷峻的臉上,那壓抑到極點的傷痛和憤怒。
梁弓宜自從獲悉了前世記憶片段,消化後便一直以墨恒的愛人自居,並時不時會情不自禁地想起他和墨恒之間的溫馨、激烈和美好。然而現在,他竟隻能眼睜睜地眼看愛人和別的男人勾搭得火熱,而他不僅無法阻止,反而還被愛人像是處理阿貓阿狗一樣捆卷著丟到腳下!
身為秉性剛硬且清傲的男人,他梁弓宜此時應該如何自處,又該是什麽心情?
作者有話要說:o(n_n)o感謝扔雷的親,這個月很多,不知怎麽表示,還是將親的名字打出來,其實能來支持正版,某笑已經感激不盡了。讓你們破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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