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距離梁弓宜晉升化神境界,已經過去了兩個多月。

從晉升化神境界開始,梁弓宜至今都沒有出過廟門。每隔三日,鄧禁都自覺的安排仆從將最新采集的各種藥材煉製成藥湯,再親自推門送進去,頭也不敢抬,送進去後就立即退出來。

梁弓宜的神廟並非隻是單獨一間屋子,從外麵看去不算龐大,但裏麵也有大廳、側殿、後殿之分。

墨恒和梁弓宜一直處於後殿之中。鄧禁則每次都將藥湯用龐大的浴缸法器送到大廳就自退出。

梁弓宜的神廟外麵,祭壇周圍守衛著兩隊莊嚴肅穆的幽冥衛士,都是梁弓宜親自挑選調-教出來的忠誠屬下。領域中時而有領民因為婚事、喪禮、困苦、喜悅等事而來到祭壇前麵默默或者大聲的禱告。

“我主救我於世界泯滅災難之中,我主護我於幽冥險惡蒼茫之下,我主……”

他們的主上自然是指梁弓宜。

他們見識過梁弓宜依靠五色神網而顯出的天神般強大能力,出手猶如彩霞環繞,本身更是高高在上,冷峻無比。無論來襲的是凶獸猛禽,還是強盜土匪,隻要梁弓宜出手,他們無不來得去不得,斬殺得輕而易舉,據那些有能力得賜功法的修仙者說,來犯的敵人全都魂飛魄散,連輪回都入不得。

梁弓宜經常在領域中磨煉,但他行事采用“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風格,短短數年,威儀和神能在領民們口口相傳和親眼所見中越來越深入人心,禱告的領民誠心祈求,護衛的幽冥衛士也崇拜敬仰。

鄧禁已經辟穀,對口舌之欲沒有念頭,所以基本都守在神廟門前煉法。

今日也是一樣,他冷眼看著眼前來來往往的連看都不敢向神廟大門看一眼的領民和衛士,心中暗道:“你們都被梁弓宜用小技倆騙過去,哪知道真正大能者的神仙手段。我家恩主來去自由,神廟禁製隻是擺設,梁弓宜如今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你們還兀自祈禱……”

鄧禁默默算著時間,七十八天了,恩主應該還未離開,否則會給他一些臨走前的吩咐。他不知道他送進去的藥湯是恩主要求還是梁弓宜自己需要,隻是最開始聽到梁弓宜吩咐一聲,隨後這麽多天,他再沒聽到過梁弓宜的任何聲音。

鄧禁屬於那種死忠死士的偏激類型,認定了的恩主,認定了的仇敵,哪怕艱險重重,都不會輕易改變。或許與墨恒有相似之處,他很得墨恒好感。

墨恒今生有識人之能,又有前世對鄧禁的了解,對鄧禁的忠心從未懷疑過。他對鄧禁全力培養,不管是功法的指點,還是丹藥的賞賜,每次來見梁弓宜,都會順手而為的賜下一些。

又是兩天過去。

快到第三天的時候,傍晚,鄧禁將浴缸送進神廟,此時昏黃的天空遠處忽然飛來一群黑點。

始終警戒著的幽冥衛士運極目力看去,臉色微變,忙稟報首領。首領依照前番的經驗通知領民躲避,並且安排防護和反擊,同時稟報給神廟使者鄧禁。

鄧禁沉著臉道:“知道了,主上正在閉關修煉大-法,這等小事不可驚擾主上。”

神廟有著禁製,隔絕內外一切話音響動、法力波動。八十天來,廟門緊閉,裏麵的人如果願意,可以通過神廟禁製來觀察整個狹小的領域,外麵的人則除了強行攻破,根本不可能窺探到裏麵是什麽情況。

首領毫不懷疑,敬畏的看了一眼神廟,應命而去,準備與猛禽妖獸搏殺。

天上猛禽不下百隻,每隻都大如黃牛,翅膀一張,大如屋蓋,嘎嘎嘎的亂叫聲吵的人心慌意亂。這種猛禽羽毛像鋼鐵一樣,普通的法術打上去不傷半點,專好食人,被稱為食人鷹。

百十來隻巨大的食人鷹雷電一般急躥飛來,實打實的遮天蔽日,就算是鄧禁也不由得臉色沉沉。鄧禁剛要取出法器隔空滅殺幾頭,突然耳邊傳來梁弓宜的聲音,哪怕是傳音,都帶著沙啞的意味。

梁弓宜道:“西南七十裏之外,有人心懷不軌,謀劃覆滅我之領域,妄圖奪取神廟祭壇。我賜你寶物,你先收服群鷹,而後趕去將他殺了。不必理會他的屍體和法器,扔在那裏即可。”

傳音剛落,一道清光從神廟門縫中穿出,倏然落到鄧禁肩頭,沒入他衣內不見。

鄧禁一怔,繼而感應到肩頭肌膚上宛如烙印般的水滴印記,其中的精氣分明是墨恒的氣息,緊接著墨恒傳音讓他立即明白:原來是恩主給梁弓宜這個“收服屬下忠心”的機會。他連忙拜倒謝恩。

與此同時,神廟中無聲無息的灑出漫天光霞,仙韻渺渺,猶如漫紗,當頭往那百十來隻巨大的食人鷹上一罩!光霞消散,百十來隻食人鷹全都輕輕飄飄的落將下來,呆滯的在地上動來動去,好像再也沒有半點自主意識。

那些正鉚著勁兒打算與這些凶禽拚死一戰的幽冥衛士無不目瞪口呆,連忙向神廟下拜頌揚。

鄧禁也看得精神一振,他知道必然是恩主出手,梁弓宜哪有如此手段。

他肩頭那枚水滴印記明明白白是十四重禁製的極佳法器,雖然還沒來得及祭煉,但是得墨恒賜下,其中殘餘著墨恒刻意留下的精氣,他可以暫時憑這精氣催使出幾成威力。心念一動,上百滴晶瑩剔透的水珠子從他掌中發出,分別沒入那些食人鷹呆滯不知躲閃的腦袋之中。

“這些食人鷹都已經被我控製。你們派人喂養,以後用來巡視領域。”鄧禁吩咐那首領,催使水滴法器向食人鷹發過一道萬事順從的命令,緊接著飛身而起,往西南而去。

神廟中,後殿。

被外麵所有領民敬畏如天神、拜服如聖人的梁弓宜,此時卻是欲而不得,麵色潮紅,近乎赤-裸。

“墨恒,我鍾情於你,已成心魔,無可擺脫,你但凡給我個改過的機會,我……”

梁弓宜雙目緊閉,沙啞的重複這句話。他平躺在地上,精壯的上半身一絲-不-掛,寬厚的胸肌隨著粗重的呼吸而起起伏伏,汗水流到他胸膛中間豎直的溝壑裏,又漫延到他輪廓分明的小腹。小腹下則勉強隻有一條滿是麝香氣味的褻褲遮著他昂揚豎起的猙獰之物……

“沉心靜氣。”

墨恒垂眸不動,聲音平靜,盤膝坐在梁弓宜身旁,左手捏住他的手腕,右手緊貼他下腹丹田。

墨恒右手每每微動,攝出一絲精純到極致的五行元氣,梁弓宜就會渾身酥麻猶如電擊一般,不自禁的肌肉顫栗。盡管梁弓宜自有脾性,強忍著不發出半點類似呻-吟的聲音,但是他褻褲中高高挺立的粗物卻不受他控製的繼續打濕那條褻褲,泄露出他此時濃烈的情-欲渴望。

梁弓宜果然不再多說,一波波帶著些微痛苦,更多的則是強烈卻不得宣泄的快感的洶湧感受將他淹沒,讓他度日如年。他兩條健壯筆直的腿死死繃緊著,仿佛這樣就能按捺下欲望的折磨。

默默算著時間,已經到了往日時間,墨恒還是沒有收手,梁弓宜終於啞聲道:“……今日夠了吧。”

這些時日,墨恒每隔三天都要抽取他下丹田的五行元氣。

五色神網與須彌寶鏡的本質不同。須彌寶鏡的本質是“先天虛幻”,混沌氣息隻是須彌寶鏡蘊含和形成的一種珍貴資源,但也僅此而已,所以墨恒完全可以催使出混沌氣息與虎玄青一起淬煉身體。

然而五色神網的本質就是“五行”,五行精氣就是五色神網的根本,唯有梁弓宜自身能用。這就如同墨恒的須彌寶鏡給不了虎玄青,梁弓宜的五色神網也不可能被墨恒強奪。唯有梁弓宜自身配合,再被墨恒抓住時機,進行抽取,才可能煉化五色神網的五行精氣。

梁弓宜也明白,墨恒並不是真的在折磨他。

五髒六腑是人身內在和命源,五行存於其中,金木水火土都有相應的髒器與之對應。但五髒中的五行精氣猶如體內的血,旁人就算強行抽取也沒有用處。

下丹田在肚臍下方三寸處,為藏精之所。

墨恒要抽取梁弓宜從五色神網中催使出來的五行精氣,以便提升修為,必須在五行精氣剛剛被煉化為五行元氣,抵達梁弓宜下丹田,卻又沒有真的被梁弓宜吸收的時候。

然而下丹田是藏精之所,更是性-器根源,墨恒每每抽取五行元氣,都會讓梁弓宜有異樣的快感,這是血脈性命的實質本能,墨恒雖能強行為梁弓宜壓製,但那樣的話自然而然就沒辦法盡快抽取五行元氣。二選其一,墨恒便對梁弓宜每次都下-身猙獰汩汩流水的情景視若不見。

聽到梁弓宜沙啞的話音,墨恒微微一頓,看了他一眼,收回目光,安靜的默運法訣,收起法力,最後才從他小腹下收回右手。然後什麽也沒說,轉身去了側殿。

走入側殿的時候,才輕輕說一句話:“你雖有不甘,卻沒有隱藏和保留,無論你心中打算著什麽,你能全力助我提升修為去尋虎叔……單憑這一點,我可以免你死罪,以後,我不殺你。”

最後一句話讓前後聯係著聽起來,簡直極度不可理喻。但墨恒平靜的說著,竟宛如像是某一種莫名隔了一生的判決,讓人聽了不是感覺不可思議,而是恍惚的想:不殺,也僅僅隻是不殺……

對墨恒而言,他報仇歸報仇,但這八十天來,無論梁弓宜心裏是否不甘心不情願甚至暗含怨念,梁弓宜都實打實在主動配合的從五色神網中抽取五行精氣,再通過自身五髒六腑苦苦煉化成精純的五行元氣,又強行忍耐壓抑著沒有自行吸收,而是沒有絲毫保留的協助他抽去提升修為。

本質上說,梁弓宜的確在助他早日去救虎玄青。

墨恒心裏隻念著虎玄青的安危,單單梁弓宜沒有半點放水的配合,就能讓他暫時放下前世仇怨。他對梁弓宜的仇恨雖深,卻遠遠比不上虎玄青的一分毫發。他道心清靜,分得清前世和今生的輕重。

梁弓宜卻隻當他說的還是先前那點倔強的恩怨,冷峻的臉上顯出幾分苦澀的自嘲,一閃而過,又恢複冷峻沉靜的神情。但是得了這麽一個結果,他自然就想起前世的所作所為,頭腦怔怔,心緒起伏,一時間也分不清是喜是悲。然而總的來說,這也算是個好的進展?

梁弓宜深深的了解,墨恒能愛得霸道也能恨得決絕,倘若墨恒也能知道前世,那麽最後是否也能對他說一個不殺?如果這是冥冥中墨恒不經意間對他前世的判決,那麽這是不是能算個緩和的變化?但梁弓宜本能的感覺,即使如此,也並非這般。

仿佛這句話說出來,墨恒離他更遠了。遠得將要消失在天之盡頭,再也看他不到。

梁弓宜又一次想理智的放鬆下去,甚至想過暫時放開這裏的基業,帶著聖印遠走他鄉,管它是否需要償還前世孽債,他就不能為自己著想?他就不能清清靜靜的修煉大-法?可惜啊,他偏偏就看了一眼三生石,又偏偏在晉升化神境界時,完全覺醒了前世。他沒對墨恒說謊,“已成心魔,無可擺脫”。

梁弓宜終於可以行功煉化下丹田沒被抽取的那些五行元氣,又在原地躺著運起法力,壓□內翻滾著的欲-望。躺了片刻,欲望已經完全平複下去,梁弓宜才沉靜的起身,看向墨恒所在的側殿。

側殿中,墨恒根本沒有絲毫的分神,他盤膝安坐,將體內的五行元氣盡數煉化成修為。

八十天來,他並非一直待在這裏,一直煉化五行元氣的話,他的身體也無法承受,適當的緩衝是必不可少的。他時常通過聖印傳送回另一端印記,虎玄青的洞府。照例每隔一段日子派童子去想林印之詢問虎玄青的動向,不過一如既往,每次都沒有答案。

還好,他通過須彌寶鏡,可以感知到,護佑著虎玄青本名魂魄的寶鏡幻影沒有再被攻擊。

而且,不用多久,他就可以嚐試著去衝擊化神圓滿了,距離遙遠的返虛境界更進一步。

不提靈丹聖藥,光是世間已經絕跡的五行元氣、混沌氣息,就足以像是吹皮球似的將一個資質低劣的凡人慢慢吹成強者,更何況是他墨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