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醒悟
我沉默的看著父親。
我必須承認我把孩子帶來動機不存,一方麵是為了討好父母,一方麵是為了告訴他們我和明致在一起決心,有了孩子,沒有一個世家小姐會嫁給我這樣的人,她們不可能接受一個不是她們血脈的孩子做兒子,而如果娶一個普通女人,母親有勢必不滿意,還不如就此遵從我的心意。
“爸。”我抬起頭看他,“我讓你們失望了,不過,我不後悔。”
他站起來,輕描淡寫的結束了這件事,“去外麵吃飯吧,家裏做了你喜歡吃的菜。”
無論怎麽說,父親終究有些接受不了我和明致的事,但不需要我多說,時間會證明我所做的一切。
走到客廳,母親正在照顧兩個嬰兒,她把兩個小寶寶並排放在沙發上,不時把他們亂動的小手塞回繈褓裏。看小寶寶睡得很甜,她才把視線轉到我們身上,“孩子們睡了。”
“謝謝媽。”我笑笑,“小孩子愛鬧,我一個人還真是拿他們沒辦法。”
“你個大男人連自己都照顧不清楚,又怎麽照顧孩子?”母親怪嘖的看了我一眼,“你小時候也是一樣,不知道有多鬧騰,換了多少個保姆都嫌你煩……”
我微笑著聽她說這些往事,一家人好像回到了以前,不計前嫌的坐在一起,母親暫時忘記兩個孩子的出身,開始訴說她自己的育兒經,“尤其是細節部分,更是馬虎不得,保姆畢竟不是孩子的母親,在你看不見的地方有可能疏忽……”
“如果你找了個女人……”這麽說著,她忽然頓住了。
我低頭喝湯,沒有答話。其實我知道她想說什麽,她想說你如果找了一個女人,哪裏需要這麽麻煩。但這話終究說不出來,因為這些話無一不提醒著她有關兩個孩子的身份。
父親咳嗽一聲,“你快吃飯吧。菜都冷了。”
母親歎一口氣,“我也是瞎操心,日子是你自己過得。我能說什麽?”
一家人沉默的吃飯,氣氛原本稍微緩解,現又有些沉重,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打破這一低迷的僵持,隻能寄希望她將來可以想通。然這時候保姆走了進來,站在門邊敲了敲門,“先生,太太,有人在外麵找肖少,要讓他進來嗎?”
母親愣了愣,“找誰?”
保姆原話重複了一遍,母親有些訝然,不難怪她的吃驚,就是我也有些疑惑。畢竟我在很久之前就搬出自己住了,平時也很少回來,如果有人來找我,怎麽會來這裏找我?
保姆為難的看了我一眼,“他說……他說他是肖少的愛人。”
她說話聲含糊輕微,帶著一絲不確定的意味,但是還是讓母親聽個正著。一瞬間,母親的臉色可謂是複雜至極,既帶著一些不可思議,又帶不屑和憤怒,她看了一眼父親,父親臉上同樣閃過詫異的表情。
而我坐不住了,明致怎麽來了?不是讓他好好待在家裏的嗎?是不是出了什麽事?忙不迭的吩咐保姆,“是我認識的人,你去帶他進來。”
保姆古怪的掃了我一眼,轉身出去了,她大概沒想到我居然對她的話沒有否認。我也沒必要否認。這是他們遲早要知道的。
母親忽然輕笑一聲,“好厲害啊,都敢找到這裏來了。”
我站起來,“媽,想必是我把孩子帶出來沒有和他說,他心裏著急。”
“又不是他孩子,他著急什麽?”
恰在這個時候明致走進來,聽到最後一句話他微微皺了皺眉,不過他沒有做聲。母親很仔細的打量他,他沒有回避她的視線,反而露出一個淺笑,將手上的禮物奉上,“叔叔阿姨,你們好。我是明致,第一次來訪有些突兀,帶了點小禮物不成敬意,還望叔叔阿姨喜歡。”
父親點點頭,讓人收了禮物,就收回視線。我想他對於明致雖然不至於怪罪,但也始終不想理會。而母親則一聲不吭。我略略一掃禮物,就是些很普通的茶葉鮮果,難為他來之前還記得去禮品店。
我把他拉到身邊,抓住他的手。“飯吃過了嗎?”
他搖搖頭,我看他小臉餓得都沒血色了,連忙叫人多擺一副碗筷。明致跟我不一樣,我餓一頓沒關係,他吃飯最好要定時定量,否則對他的腸胃不好。明致卻沒有動筷。“孩子呢?”
“在媽媽這裏。”我就知道他是為了孩子。
母親則有些不高興,她的目光落在我們交握的手上,“我的孫子在我這裏,你還擔心不成?”
她剛才一直對明致視而不見,也沒有對他的介紹做出回應,沒想到現在她對明致說的第一句話居然是這樣。
明致禮貌的說,“阿姨,我並不是這個意思,隻是寶寶這麽大還沒見過陌生人,怕他們認生。”
這一席話讓母親重新打量了他一番,“你倒是能言善道。”
“鍛煉出來的罷了。”明致微笑,“我在這裏一間工作室,如果不學會說話的技巧,怎麽麵對顧客?”
母親冷笑一聲,“可惜你這個工作室也是肖楚為你開的,並不是你的本事。你不優秀,也不能照顧好他,又是男人帶不出手,肖楚這孩子從小就很優秀,說實話,你配不上他。”
我皺了皺眉,想要替明致說幾句話,但是明致按下我的手,他臉上的笑容依然不變,“阿姨,你說的都對,我承認我不夠好。可惜現在陪在他身邊的人是我,不是別人。”
一瞬間,我的腦袋裏忽然想起一個詞:婆媳關係。他們兩個目前的模式倒有點婆媳之間相互較勁。隻不過我還沒說話,父親就瞥了母親一眼,“娟兒……”
母親不再說話,她今天已經教訓過我,不想再把自己心情變得更差。
我給明致夾菜,他表情有些心不在焉,吃的也少,似乎沒有胃口。中途也不肯看我,我知道他心裏難過,心想等回到自己家,再好好哄一下他。
吃過飯,我們兩個打算起身告辭,正在沙發上上抱了孩子,母親對我說,“這麽晚了,孩子就留在這裏吧。”
明致睜大眼睛,“這個……”他一時也無法拒絕,隻能求助的看著我。
我的本意其實是把孩子留在這裏討母親歡心,母親和保姆都看孩子的經驗,雖說沒帶孩子的各類用具,但我可以明天讓小萬送過來,一個晚上也不會有事,然明致明顯不太樂意,在他看來,母親自寶寶出生起就從未關心過他們,即使現在想留孩子正在身邊,他很不放心。
我便說,“媽,孩子還是讓我們帶回去吧,他們半夜習慣要吃奶媽的母乳,如果沒有她,肖韻肖睿醒來會哭的。”
母親直接說,“你讓司機把奶媽接過來。你們都是男人,還能比我們更能照顧好孩子?”
這一天我已經辯駁了母親好幾次,實在不好再拒絕。隻能按照他的話,讓司機開著另一輛跟著我們,明致坐在車上沉默不語。我看了他好幾次,“怎麽了?”
他開始沒說話,過一會才喃喃的道,“楚,你……你要孩子,是不是就是為了你的父母。”
我深吸一口氣,“為什麽這麽說。”
“我早就發現了,你對孩子不太關心,開始我以為是你很年輕,不太會做父母的緣故。可今天你把他們帶出來見你的父母,就好像他們是一個道具一樣,你完成就……”
“別說了。”我疲憊的揉著眉頭,我覺得我內心最醜陋一麵被他暴露出來,我確實不太關心孩子,父親也說了,我把孩子抱夠來,就是逼迫他們的一種手段。這件事我無法否認。
可我不怕父親怎麽看我,我們是父子,血緣關係不會斷絕,就如父親所說,我永遠不需要對他說對不起,但明致卻不一樣,他是一個單獨個體,和我身份平等,我們的關係甚至沒有法律作為保障。我擔心他會對我失望。
他聲音低了點,“你不該這樣。”
“我是為了你。”我看著他。我不明白他為什麽計較這點。
未料到這話反而他臉上白了一些,“楚,你這樣讓我壓力很大。除了我,你的生活應該多一些別人。像朋友,像孩子,還有你的父母,你不能總是以我為重點,對他們漠不關心,我不想你離他們太遠……”
“你覺得我太束縛你?”我突然明白了他話裏的意思,心裏一股火就這樣冒出來。
明致詫異的看著我,“我沒有,我怎麽會這麽想。我……”他結結巴巴的對我解釋,但我不想聽。
車子駛入別墅的車庫,我們卻都沒下車,坐在車上不動。周圍的空氣凝固的宛若泥塘,把我們兩個人都膠住這一刻。
“楚。”明致躊躇的開口,“我隻是覺得你這樣……有些功利。”
“我功利?我本來就是這樣的人,你到現在才認清我嗎?”
我很生氣,猛地錘了一下方向盤,喇叭聲嗶的一陣長鳴,他嚇了一跳,驚慌的看著我。
我不想對他發脾氣,隻是一下子心冷下來,“你先回去吧。”
明致嘴唇動了動,“你要去哪裏。”
我點了根煙。“出去吹風,你不要跟著我。”
他不知所措的看著我,然後拿起他的東西走下車,我一打方向盤,車子咯吱一聲,猛地倒轉頭向外麵開去。透過後視鏡,我可以清楚的看見明致還站在車庫邊,視線對著我的方向。隨著我遠去,他的身影越來越小,我心裏閃過一陣厭煩,索性不去看他。
來到VOX,一年多都沒有來,這裏的裝潢好像變了個格調,但調酒的還是kevin,他看見我,臉上閃過一絲驚訝,“真是稀客,肖少,你可是一年多都沒有來這裏了。”
我搖頭,“什麽都別說,給我一杯馬提尼。”
他笑,“怎麽,來這裏喝悶酒?和情人吵架了?”
我斜眼看著他。
Kevin輕笑,“你奇怪我為什麽知道,這有什麽不好猜的,我這裏的顧客也有你那個圈子的人。他們說肖少早就從良了……”他曖昧的眨眨眼睛,“是什麽能讓一個顧家好男人重新投入酒吧的懷抱?這個很好猜……”
我冷酷的打斷他的話,“說夠了嗎?說夠了就閉嘴,我沒有覺得奇怪,隻是覺得你太吵。”
他咧了咧嘴,“OK,我不說話。肖少,你的馬提尼。”
他把一杯特調酒推倒我麵前,我慢慢的品了一口,苦澀的味道很苦充滿了我的口腔。我不想想明致說的話,我知道他說的是事實,從重生以來,我的確變得十分市儈,凡事隻求有利的一麵,錢賺的越多,對待人也越發冷酷起來,最明顯的例子就是李柔,她受了卓奕這麽大的傷害,我卻從未想過要拉她一把,什麽念及十幾年的夫妻情意,都是騙人的。如果我一開始就把她至於自己的保護之下,她怎麽會發生這種事?
說白了,我就是個自私自利的混蛋。
我覺得很疲倦。
喝了好幾杯酒,酒精刺激的我頭皮發麻,我知道我自己不能喝了,於是放下鈔票打算離開。Kevin笑嘻嘻的對我說再見。我沒理他,徑直穿起外套。
Kevin在身後喊,“肖少,要常來啊。”
我心不在焉的走出吧台,推開酒吧的門,剛要踏腳出去,一個男人不留心撞到我,他立即停住腳步說了一聲抱歉。我沒應聲,隨後他抬起頭,有點訝然的看著我,“肖楚?”
他的發音很古怪,金色的頭發,琥珀色的眼睛,是個外國人。我不認識他,而且正直心情不好的時候,我不想理會任何人。
那個男人卻攔住我的腳步,“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不關心你是誰。”我眯著眼看他。
實際上他有些麵熟,眉眼之間似曾相識,但是最近我沒和什麽外國人打交道,除了一個萊恩·卡羅林。想到卡羅林,我又下意識的打量了他一番,這個家夥和卡羅林長相有些相似,他們長著同樣的眼睛……莫非這個人和萊恩·卡羅林有親緣關係?
他說,“你確實不認識我,但我卻認識你。”
我沒有說話,點點頭就轉身離開,即使他是卡羅林的誰,跟我又有什麽關係,想來不過是兩種關係,對手或者同盟。
這次他沒攔我,隻是退到一邊,看著我走掉。
很快我把這件事拋到腦後,等回到家,遠遠看去,別墅的燈都暗了,我想明致可能也睡了,因此隻叫保鏢起來給我開門,但當我推開臥室的門卻發現我想錯了。明致沒有睡,他正開著一盞落地燈,坐在**等我。
一瞬間,他的神色有些欣喜,但聞到我身上的酒味,隨即又變的複雜起來,“你喝酒了。”
我嗅嗅身上的味道,果然酒味很濃,還有香煙和不知名的香水味,是沾染到酒吧那群人的味道,我知道我現在有些不成樣子,畢竟,我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放縱了。
他咬了咬嘴唇,去浴室拿毛巾幫我擦臉。我坐在床沿,看他蹲坐在我身邊,小心翼翼的樣子,心裏不知是什麽滋味。
我問他,“保姆跟司機走了嗎?”
他點點頭。於是我又不說話了,他幫我擦幹淨臉,正要擦手,我推開他,“不用了,我去洗澡。”
明致愣了下,“我知道了。”
我沒理會他的心情,徑直走進浴室裏。可惜浴室的花灑淋在身上,沒有讓我更加清醒,反而使得體內的酒精蒸騰了一樣,越發的輕鬆,這是一種很舒服的感覺,什麽都不用考慮,什麽也不用想,我想或許我是醉了。
等我從浴室裏麵出來,明致還保持同樣的姿勢坐在床邊。我把髒衣服扔進洗衣籃裏,“睡覺吧。”說罷伸手關掉燈。
他一動不動躺在我身邊,不像往常那樣靠過來,我也累得很,閉著眼睛把自己埋進被子裏。我本來以為自己會很快睡著,可惜事與願違,這樣的狀態沒過多久,我就覺得懷抱空****的,有點難以入眠。
轉一個身,明致正背對著我,全身卷成一個球。我想伸手抱他,又有些遲疑,抬眼之間,他突然動了動,兩隻手交叉的放在胸前。
我仔細一看,才發現他把手捏成一個拳頭,捏的極緊,手臂都微微顫動。我嚇了一跳,連忙把他翻過來,“明致?”
他不說話,任憑我的動作,我掰開他的手,他的手心有一排深深的指甲印,摸上去還有小的坑槽,這是他指尖剛才用力握緊的痕跡。
這時他的聲音輕輕的響起,“肖楚,你別生我氣。”
我愣了愣。
明致把頭埋進我的懷裏,雙手忽然攀上我的後背,用勁之大,都把我給抓痛了。他緊貼著我,溫熱的呼吸噴灑著我的頸間。我可以察覺到他此刻焦躁不安的內心,是這樣的後怕和忐忑,因為我的一舉一動都左右著他的情緒。他把我看得比任何人都重。
“你不想理我,我很難過。”明致喃喃的道。
我歎口氣,“對不起,我隻是不想對你發脾氣。”
“你回來還對我視而不見。”他委屈到不行。
我摸摸他的頭發,沒有回答。於是他小心翼翼的湊上來,慢慢的吻我嘴唇,我也張開口,接受他的探入。一個吻結束,我把他緊緊摟在懷裏,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寧。
“今天來我家,見到我的父母,你害怕嗎?”
“怕。”
“怕什麽?”
他把頭靠在我的胸口,“怕你不接受,怪我自作主張,又怕你父母怪罪,雖然他們已經夠討厭我了。”
“可你還是來了。”
“我說了。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去做所有的事。”他說,“你沒有叫上我。”
我笑笑,“委屈了?”
他抬起眼睛直視著我,“委屈?我是覺得委屈,你從來沒對我凶過,這麽久的時間,你總是對我很好。但你今天卻對我發脾氣。”
我移開視線,不想觸及他的眼睛,但明致卻不依不撓的湊上來,嘴唇貼近我的耳邊。“楚,我不希望以後孩子覺得他們的出生就是你完成人生目標的一項任務,你是他們爸爸,不是他們的製造者。”
我閉上眼睛,“你又繞回原點了,我們不提這件事好不好?”
明致沒說好,也沒說不好,隻是說,“我很怕,肖楚。”他頓了頓,“如果我有一天出什麽意外,我希望陪在你身邊的,是對你真心實意的人。”
我心一跳,“胡說什麽。”
他打斷我的話,傾身上來,“我想要了。”
作者有話要說:宿舍的網絡壞了,在學校發文,倒黴。都幾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