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影塵二話不說,拽著她的手就往門外走。

陸屹楠見狀,連忙將他攔下,雙眸墨黑一片,深邃不可見底,“謝醫生,小墨身體不舒服,不適宜到處走動,還請你放開她的手。”

謝影塵眉頭不由擰成一團,劍眉怒挑,“小墨?叫得可真親昵。”

他回頭瞪了一眼鍾可情,咬著下唇道:“我有事吩咐你做。要是還想繼續在心內科呆著,就乖乖跟過來。”

說罷,他轉身,徑自出了急診大廳,朝著心內科的方向走去。

陸屹楠無奈地搖了搖頭,摁著鍾可情的肩膀道:“生病了就請病假,謝醫生的話,你沒必要放在心上。倘若心內科真的要將你掃地出門,我們心外科敞開著大門歡迎你進來——”

鍾可情瞪著一雙透徹的眸子,做出很吃驚的表情,隨即低下頭去,麵露為難道:“不……我畢竟隻是個實習生,不該這樣的。”

說罷,她拾起身邊的背包,一步一顫地起身,循著謝影塵消失的身影,朝著辦公室的方向走去。

這孩子……

和當年的可情一樣固執。

陸屹楠不禁抿了抿唇,歎息一聲。

當初鍾可情為了留在婦產科,也是任勞任怨。婦產科主任嫉恨她的實力,對她百般刁難,粗活重活兒全都交給她去做。一旦不能及時完成任務,她必定會遭受處分。

實習醫生的月工資本就不高,被挑個三兩次錯,主任就會將她的工資扣除得七七八八。

她進醫院一年多,還拿著應屆畢業生的可憐薪水。被欺負到這種程度,她依然忍著,一聲不吭,任勞任怨,直到婦產科主任挑刺兒挑得累了,也就徹底放過她了。

陸屹楠狠狠甩了甩頭,將腦子裏混亂的思緒盡數甩掉。他現在都有些糊塗了,不知道為何每次看到季子墨,都會不由自主地聯想到鍾可情。難道真如那本很玄乎的醫學雜誌上講的一樣,一脈相承的血緣有著致命的牽引力,兩個人的性格、習性也有可能極為相似?

鍾可情匆忙趕到心內科辦公室的時候,謝影塵正坐在謝舜名的辦公桌前,目光陰沉地對著筆記本電腦,他的視線灰暗無比,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夜晚,叫人不敢靠近。

鍾可情幹咳了一聲,咬著唇道:“我身體沒事。對不起,讓謝醫生你擔心了。”

謝影塵不予理會,餘光淡淡掃了掃她的臉,射出修長的雙手,對著鍵盤狠狠的敲字,那鍵盤仿佛就是她的麵孔,沒敲一下,他都恨不得在她的臉上砸出一個洞來!

鍾可情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這麽卑躬屈膝的跟他說話,隻是一想到他有可能會誤會,心裏頭就非常的煩躁難安。她絕對不是因為敬業才跟著衝出急診室的,隻是因為那一刹那的惶恐而已。

“你的身體狀況,不是不需要向我匯報麽?”陽光透著玻璃花窗照進來,灑在他古銅色的肌膚上,將他英俊無匹的五官雕刻得如同精美的大理石一般,棱角分明,目光銳利深邃,黑暗的瞳仁底下還藏著一抹戲謔的笑意。

“……”鍾可情咬唇不語。

“我有沒有擔心你,也不需要向你匯報。”謝影塵抬起頭,黑眸中閃爍著柔和的光芒,仿若幾經雕琢晶瑩剔透的黑曜石,清澈深邃之中還藏著一種水水潤潤的溫柔。

“謝舜名”雖然已經年近三十,明明是日漸成熟的年紀,可是有時候在鍾可情看來,他依舊隻是一個長不大的男孩,時不時會因為“一顆糖”跟她鬧別扭很久。

“不要鬧了,是我不好。”鍾可情忍氣吞聲,朝著他緩步走過去。

她抬起雙眸,靜靜地看向對方的眼底。

鍾可情鮮少這樣近距離的注視他,水靈靈的眼眸中氤氳著水霧一般的迷情,看得謝影塵口幹舌燥、心癢難耐。

“不是故意不告訴你,而是我真的沒什麽大礙。”鍾可情摁了摁自己的胸口道,“心絞痛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今天我不過是借題發揮……至於,我為什麽要借題發揮,恕我現在什麽都不能跟你說。”

在沒有掌握任何證據之前,她不希望任何人跟著她冒險,尤其是“謝舜名”。

借題發揮?

是為了找機會接近前世的男友,所以故意借題發揮麽?

鍾可情明明想要解釋的是另一層意思,可是謝影塵卻輕而易舉地誤解了。

“你不想說是其次,我並不想知道,才是最重要的。”他的麵色愈發陰沉,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寒氣,令人不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