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謝影塵不答反問。
“恩?”鍾可情微微怔住。
“除了當醫生,你難道就沒有考慮過其他職業?接手季氏也好,不接手季氏也好,難道除了當醫生,你都沒有其他愛好的麽?”謝影塵隱約記得,當年鍾可情的房間裏可是掛滿了素描畫的,若說興趣愛好,她小時候喜歡的是畫畫。鍾家也是大戶人家,不是沒有錢送她出國學畫,不知道為什麽她長大之後就再也沒繼續下去。
鍾可情思索了好一會兒,才嗤笑出聲:“醫生還沒有當好呢,想其他的做什麽?”
謝影塵眸光微微一暗,開玩笑似的說:“我們夫妻兩個可以一起辭職,不再當醫生,去做自己喜歡的事。”
鍾可情心裏微微泛起一抹苦澀,她確實有自己的愛好,可是當初為了陸屹楠決定學醫的時候,她就斷了自己所有的退路,拒絕了國際書畫院的邀請,固執得選擇了C大。
如今,為了複仇,她的生命已經與醫學緊緊扣在了一起,不是她想要放棄,就能夠輕易放棄的。
要揭開陸屹楠的麵具,要暴露院長的惡行,要將這個醫院裏所有的黑暗麵全都呈現出來,她已經沒有選擇了,隻能堅持下去。就算她再怎麽厭惡,她也曾經是C大的高材生,是教授眼中最有慧根的醫生。
“當醫生枯燥無聊,如果有選擇,我一定不要當醫生。”謝影塵微微勾起唇角。看那些醫生整天在醫院加班,新進醫院的小護士稍稍磨礪個兩年,看上去就變得跟媽媽桑一樣老態龍鍾,完全沒有青春活力。不如當律師,想想他那間律師事務所裏的小律師們,個個都是精神抖擻的模樣,明明沒打贏過什麽官司,每天卻都穿得有頭有臉,好像很專業的樣子。
“不當醫生,你可以去當明星。”鍾可情幾乎是脫口而出的,她下意識地又把對方當成了謝舜名。
謝影塵麵色一沉,喑啞著聲音道:“時候不早了,早點休息吧,明天記得準時來上班。”
“晚安。”鍾可情聲音顫了顫,也不等對方答話,便立刻掛了電話。
謝影塵有些無力,隻得幹巴巴對著無人的電話線,嗤笑道:“晚安。”
第二天一早,季家的司機將鍾可情送到醫院大門口的時候,鍾可情便瞧見門診大樓前聚集了一堆的人。
下了車一打聽,鍾可情才知,那些人還是那個實況手術中臨床死亡的病患的家屬,因為鍾可情為陸屹楠找了譚律師幫忙,陸屹楠那個原本毫無勝算的官司居然出奇製勝。
若是不打官司,醫院原本是承諾給家屬五萬塊的安撫費的,眼下輸了官司,一分錢都拿不到,一群家屬都鬧開了鍋,堵在醫院門口,隻等著陸屹楠出現。
陸屹楠還沒有來,鍾可情倒是先看見了鍾可欣。
鍾可欣拎著一個豔紅色的小手袋,緩緩朝著她走過來,身後還跟著一個跛著腳的婦人,婦人的手中端著一個保溫瓶,像是煲好的熱湯。
等到走近了,鍾可情一眼便認出那個婦人來,正是六年前在鍾家打工的奶娘。隻是她整了容,改了名,換了姓,鍾可情現在想要抓她進局子並不容易。
殷氏見了鍾可情,回想起那日在樓道裏的接觸,她嚇得退了一步,小心翼翼地躲在鍾可欣的身後。
“子墨表妹。”鍾可欣努力扯出一抹偽善的笑容,率先打了招呼,回想起實況手術上季子墨的所作所為,她恨不得將殷氏手上的熱湯全都灑到鍾可情臉上去!
鍾可情一想到謝舜名的死,便不由狠狠瞪了鍾可欣一眼,“大表姐,別來無恙。來給陸醫生送湯麽?可惜了,陸醫生現在恐怕喝不下你送的湯……”
“喝下喝不下,也得送了才知道。”鍾可欣微微勾起唇角,“前些日子,屹楠是在氣頭上,聽不進我說的話。你對他做過的事,我全都記在心裏了,等待會兒他來了,我一件件說給他聽。就算他不相信我,也一樣會對你起疑心,我隻要他對你起疑心就足夠了。”
“那你就試試看吧。”鍾可情但笑不語,望著**的人群,她已經隱隱想到了應對的法子。
陸屹楠是個守時的人,幾乎是踩點出現的。他一下車,便有一群家屬簇擁而上。
鍾可情的目光鎖定住人群中的一個中年男子,趁著他拔刀奔向陸屹楠的時候,她不顧一切地衝上去。
“陸醫生,小心!”
鍾可情展開雙臂,狠狠一閉眼,直撲在那明晃晃的刀尖上,用血肉之軀擋在陸屹楠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