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舜名並不是平白無故地回來看那丫頭,他記得上次她從二樓墜下的時候,心跳驟停,為了救活她,他用隨身攜帶的匕首替她緊急開胸做心髒按摩。那個時候,他就察覺出,那丫頭的心髒其實是異於常人的,準確一點說是心髒畸形。
聽說這次她替姓陸的擋了一刀,而那一刀正巧插在她的心口上。他有些擔心,那一刀看上去沒有傷到要害,說不定於她而言,已經造成了隱形的傷害。
陸屹楠的醫術,他信不過。雖然姓陸的在流光醫院裏名聲赫赫,可是可情生病的時候,他卻沒能救回可情。謝舜名一直懷疑可情的死,可他一直拿不到證據,最後他也隻能將一切歸咎於陸屹楠的醫術平庸了。他已經失去了可情,小墨不能再有事。假借別人之手他不放心,他一定要親眼看過,確保沒有問題,才能安心。
走到病房門口,便見張小蝶抱著一堆中藥,坐在過道裏的長椅上守著。
謝舜名眉頭一皺,走了過去。
張小蝶見了他,連忙站起來,緊張到:“謝……謝醫生,你來啦。”她一邊說著,一邊將那疊中藥往背後藏。
“拿來。”謝舜名冷冷吐出兩個字。
張小蝶這才將那包中藥遞了個過去,解釋道:“我,我最近嗓子不舒服,所以找了個中醫瞧了瞧,開了點中藥。”
謝舜名盯著那藥包上的字眼看了又看,扯著嘴角道:“可這並不是止咳的藥。”
張小蝶無奈地耷拉下腦袋來:“算了!我就說了吧!”
“原本小姐讓我瞞著你的,可季子姍實在欺人太甚,逼著我家小姐喝亂七八糟的粥,傷了我家小姐的身子,這些中藥是陸醫生托人開的,說是幫我家小姐調理身子。”張小蝶有些心疼地擰緊眉頭,“回頭我還得讓李嫂熬些燕窩來補補,我家小姐吐了兩大口‘毒血’呢!”
謝舜名越聽越覺得心驚,直接推門而入。
彼時,鍾可情正靠在枕頭上看報紙,因為動作幅度太大,衣襟半敞著,身前春光盡現。
張小蝶原想跟進去的,但思索著他們兩個很久沒有“恩愛”了,便乖乖躲在門外,不敢進去打擾。
謝舜名見她那副姿態,淨如明鏡的一顆心瞬間被吹皺,泛起陣陣漣漪,瞪著她身前**的雪白肌膚,他更是心煩不已。
上前一步,來不及放下手裏的藥,謝舜名便急急替她掖好了被子,沒由來的置氣道:“是不是在所有男人麵前,你都是這麽風情萬種的——”
念了千遍百遍,想不到再次見麵的時候竟然是這般情景。謝舜名心裏想著的是:我不在的時候,你是不是也這樣對著我大哥了。當著我大哥的麵,你有沒有衣衫褪盡過?
“啊?”鍾可情壓根兒沒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回眸一臉茫然地望著他。
他以為他這樣大的反應,她至少應該敷衍他一下,誰知她的麵容竟是如此的平和。
謝舜名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存在感是這麽地弱,眼下他倒真的有些擔心了,如果謝影塵和自己同時出現在這丫頭麵前,她究竟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你來了。”鍾可情以為對麵的人是謝影塵,故而故意將語氣放得淡淡的,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就這樣就完了?
就“你來了”三個字?
謝舜名沒料到她的反應這樣平淡。
他闖入她的病房,而她卻仍舊能夠安詳地看報紙。難道謝影塵和她的關係已經到了這種平靜似水的狀態了麽?就像家人一般,甚至都不需要過多的問候了?
謝舜名第一次覺得自己像一個局外人,從她的生活裏被生生剝離出去的局外人。
“季子姍來鬧事的事,我聽說了,我要檢查一下你的身體。”謝舜名說著,將左手拎著的手提包橫放到病床邊上,朝前探進了一步。
替她檢查身體?
鍾可情的眉頭微微一皺,謝影塵根本不懂醫術,他現在究竟是什麽意思?
“我不需要。”鍾可情直接拒絕。
“聽話。”
“不聽話的是人是你。”鍾可情瞪了他一眼,“你不是選擇性失憶麽?既然記不得該怎麽替人看病,就不用幫我看了。”
謝舜名心頭微微一震,便知謝影塵對那丫頭撒了謊。但是丫頭信了,而且並沒有去追究什麽。在他看來,她似乎已經能夠坦然接受一個不懂醫術的謝舜名。
他心中千回百轉,憋了半天隻問出一句話:“是不是我懂不懂醫術,在你看來,並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