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一十章 孤注一擲

伊藤痛苦的糾結,出璃保大峽穀防線,與獨立師主力進行一場決戰,他根本沒有勝算,唐秋離為什麽放棄抹穀既有陣地,還不是為了把自己的主力部隊 ,吸引得離地形有利的璃保遠一些,為他的優勢空中力量,創造大量殺傷皇軍有生力量的機會。

抹穀是個陷阱,這是不容置疑的,可就這樣被動的挨打,等到側翼攻擊過來的獨立師部隊,兵臨曼德勒城下,自己的退路被完全切斷,派遣軍麵臨的,就是滅頂之災,唯一的妥善辦法,就是後撤至仰光一線,利用海上補給,保持部隊的戰鬥力,伺機再北上攻擊。

撤退至仰光?這比自己陽奉陰違的,執行大本營緬甸會戰計劃還難,天皇陛下第一個就不會允許,伊藤為難的幾乎要上吊,兩手插在稀疏的頭發裏,雙肘支在桌子上,熬幹心血的思考了幾個小時,沒有一個最穩妥的辦法,可以解決目前的危機。

這時,參謀長武村山一中將,走了進來,看見伊藤這個造型,嘴角牽動一下,一絲說不清是諷刺還是同情的笑意,掛在臉上,“總司令官閣下,好消息,剛剛接到大本營的電報,本土正在組建南太平洋方麵軍,預計在明年年初,就可以成軍,屆時,我們東南亞派遣軍,就不是孤軍作戰了,有了堅強的後盾,我們更有信心,放開手腳與支那人進行決戰。”

伊藤抬起頭,到把武村嚇了一跳,“怎麽才幾個小時的時間,這個腦筋僵化的老家夥,就跟剛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一樣,臉色難看得嚇人,眼睛跟兔子似的通紅?”武村暗自想到,不過,還是故作關心的問道,“總司令官,您身體不舒服嗎?請您休息去吧,部隊就交給我了。”

一絲難看而又苦澀的笑容,出現在伊藤的臉上,“我呸!故作姿態,部隊交給你,老子放心嗎?就你這蠢笨如豬的家夥,連唐秋離的一招都接不住,”肚子裏暗罵,臉上卻是和藹的笑容,“武村君,多謝關心,隻是,目前嚴峻的局勢,我怎麽睡得著啊!”,伊藤滿嘴苦澀的說道。

武村故意驚訝的反問到:“哦,總司令官,局勢很嚴峻嗎?我怎麽沒有這樣的感覺,支那人的飛機,雖然對我皇軍部隊,進行了一天的轟炸,可並沒有給皇軍造成嚴重的損失,另外,根據前出抹穀的部隊報告,唐秋離的部隊,還停留在孟密一線,這是否就說明,唐秋離不敢與皇軍過於接近,害怕遭到璃保防線皇軍部隊的突然攻擊?”

伊藤真想一個大嘴巴子扇過去,把這個帶著眼鏡的白癡,打得滿地找牙,發癔症了?大晚上說鬼話,還唐秋離怕遭到皇軍的攻擊,清醒一點好不,豬頭,是我們皇軍害怕遭到唐秋離部隊的攻擊,伊藤絕對無法理解,武村這個陸軍中將,怎麽會做出這樣低級而可笑的判斷?

他不屑於對這個低能的家夥,做詳細的分析,而是直截了當的指出局勢的根本,伊藤一字一句的說道:“武村君,倘若皇軍部隊前出璃保大峽穀防線,尋求與唐秋離的主力決戰,那麽正好中了這個支那魔鬼的圈套,今天空襲的規模,你已經看到了,你認為,我們暴露在野戰陣地上的皇軍士兵,能避免不遭到獨立師航空兵同等規模的轟炸嗎?”

“還有,就算我們能在獨立師航空兵轟炸之下,保存了實力,可是,一旦戰場陷入膠著狀態,東麵而來的獨立師兩個兵團二十多萬兵力,在我們的後背插上一刀,你認為,這樣腹背受敵的情況下,我們還有取勝的機會嗎?倘若曼德勒被獨立師部隊占領,我們就會陷入合圍之中,這些,你身為派遣軍參謀長,都考慮過嗎?”

伊藤越說越激動,到了最後,語氣轉厲,句句帶著責問的語氣,這些話,憋在伊藤的肚子裏好幾天了,到了不吐不快的程度,說完,心裏到有了一種順暢的感覺,武村被伊藤責問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他本能的感覺到,伊藤的話,有些道理,可又道理不充分,帶著牽強的意味,不能說服自己。

武村是個沒有上過戰場的日本將軍,他的軍事生涯,絕大部分時間,是在辦公室裏長袖善舞,做紙上文章,在唐秋離手裏沒有吃過虧,所以,他的腦子裏,頑固的保留著,大日本帝國皇軍戰無不勝的觀念,帝國士兵勇猛善戰、一個頂的上十個支那士兵的思想。

伊藤的分析有道理,可他總覺得那裏不對,又沒有辦法去反駁,驀然,一個判斷湧上腦海,“莫非伊藤這個老家夥想要不戰而退?他提到了曼德勒,那是去仰光的必經之地,”明白了,伊藤害怕了、膽小了,被支那人表麵上的優勢嚇破了膽。

結合以前的跡象,武村更加堅定自己的判斷,於是,武村收起虛假的笑容,冷冷的說道:“需要提醒總司令官,大本營的緬甸會戰計劃,是在本月十日必須發動,今天是五日,”說著,他看了一下手表,接著說道:“哦,已經快到六日了,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您還是多考慮一下大本營的命令吧!”

武村已經打定主意,倘若伊藤還是這個腔調,他馬上就給大本營發電報,請求剝奪伊藤嚴三郎的指揮權,大日本帝國陸軍,絕對不允許有這樣的懦夫、膽小鬼存在,何況,局麵還沒有糟糕到伊藤所說的程度,完全可以在攻擊曼德勒方向的獨立師部隊到來之前,擊潰孟密一線的支那部隊。

伊藤就跟泄氣的皮球一樣,跌坐回椅子上,武村的話,正切中了他的命門,滿腔的激動,化為一身冷汗,武村說的沒錯,大本營的命令不可更改,除非自己陣前抗命,帶著部隊一路南撤,否則,恐怕命令剛剛下達,自己頭頂上的烏紗帽,就會被毫不猶疑的摘下去。

而接替自己的人,無疑就是眼前這位,眼裏閃著寒光的武村,到頭來,派遣軍麵對的,還是同樣的命運,甚至更慘,自己的命運也好不到哪去,天皇陛下和大本營,是絕對不會允許一個抗命的方麵軍司令官存在的,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避免皇軍部隊,遭到更大的損失。

伊藤霍然起身,臉上的頹唐之色,一掃而空,兩眼發亮,低聲說道:“武村參謀長,記錄命令,集結於曼德勒一線的部隊,從十月六日起,利用夜色掩護,秘密往璃保大峽穀方向運動,八日完成部署,九日,占領抹穀,於十日淩晨四點,對孟密一線的獨立師主力部隊,發動攻擊,所屬之炮兵部隊,航空兵部隊同步集結,參謀部連夜完成戰役部署計劃。”

武村當時興奮的“啪”的一個立正,大聲說道:“是,堅決執行總司令官閣下的命令!”武村聲音之大,滿屋子的軍官們,都聽得一清二楚,看著武村得意的離去,伊藤冷笑一聲,他才不會把決定派遣軍生死存亡的重大戰役部署,交給武村這樣的蠢豬去做,自己的意圖,不過是給他找點兒事做,免得礙手礙腳,耽誤了正事兒。

伊藤直接給各師團下達命令,不愧是個老軍伍,當武村還在暈頭暈腦的製定部署方案時,伊藤已經完成了部隊的調動,日軍動起來了,這是一次孤注一擲的行動,就算是抹穀是個陷阱,伊藤也得硬著頭皮跳進去。

十月六日,樂一琴的空襲,還在進行,隻不過規模和強度,與五日相比,下降了很多,不管樂一琴的心裏多不樂意,可師長唐秋離的命令,是不容違抗的,獨立師航空隊表現出的頹勢,無形之中,給伊藤增加了信心。

與此同時,在薩爾溫江一線,阻擊馮繼武兵團和馬朝陽兵團西進的日軍部隊,被徹底殲滅和擊潰,馮繼武站在壘固,一個日軍被摧毀的地堡前,對通訊參謀說道:“給師指發報,我兵團已經肅清當麵之日軍阻擊部隊,占領壘固,繼續往東枝方向攻擊前進,馬上聯係馬朝陽兵團,詢問戰況。”

壘固的日軍守軍,為一個加強大隊,馮繼武沒有浪費時間,命令第一旅重炮團,全方位炮擊,四十分鍾之後,一個坦克團,掩護兩個團的步兵,踏過幾近廢墟的壘固,遭遇到微弱的抵抗之後,不到一個半小時,就攻占了曼德勒西南重鎮壘固。

三十分鍾後,馬朝陽回電,“副師長,我兵團業已攻占郎梅、孟乃,現正在攻擊東枝,預計兩個小時之後,可結束戰鬥,”馮繼武點點頭,馬朝陽的動作不慢啊,東枝拿下來之後,曼德勒西南的兩個重要節點,就控製在自己的手裏,曼德勒的西南大門洞開,隻要自己願意,可以隨時切斷伊藤老鬼子的退路。

七日,樂一琴南方飛行集團的空襲強度和規模,再次下降,至八日傍晚完全停止,對伊藤所部日軍的空中打擊,完成了預定的戰役目標,破壞了日軍集結於曼德勒方向,迎戰獨立師東線馮繼武集團的企圖。

至十月九日傍晚,伊藤利用樂一琴航空隊空襲不猛烈的機會,完成緬甸會戰的戰役部署,集結在璃保大峽穀一線的日軍部隊,達到了十七個師團,三十八萬餘人的兵力,當夜,日軍先頭部隊六個師團,前出璃保,進占抹穀,伊藤終於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