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章 血染大峽穀

獨立師黃河河南守備兵團韓鐵部,第四旅三團一營,在沂蒙山腹地跺莊忽然接到團部命令,緊急歸建,部隊往平邑縣城方向集中,營長顧大山為了能按時趕到指定地點,率領全營一千二百餘名官兵,攜帶在跺莊孫百萬哪裏繳獲的大量金銀財寶,在兩名向導的帶領下,決定翻過龜蒙頂,抄近路趕往平邑。

部隊在一個峽穀內休息的時候,兩名向導忽然失蹤,峽穀前後出口被封死,部隊陷入土匪的包圍圈,這個時候,部隊還在集中往前衝,試圖打開缺口,顧大山拚命的喊叫,讓所有人員散開,尋找可以隱蔽的地形,可是,兩側懸崖上,大批的手榴彈,迎頭砸下來。

火光閃閃,硝煙彌漫,彈片橫飛,分不清個數的爆炸聲,在峽穀內沉悶的回響,顧大山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戰士,成片的倒在呼嘯的彈片之下,襲擊來的太突然,戰士們根本沒有隱蔽,年輕的身體,被彈片撕碎,倒在血泊之中。

手榴彈不分個數的繼續砸下來,土匪們居高臨下,打得有很巧妙,根本看不到人影,也不探頭開槍,隻有漫天飛來的手榴彈,帶著死亡的氣息,奪走戰士們的生命,顧大山的臉色蒼白,左肩被一塊彈片擊中,鮮血淋漓。

他心裏很清楚,自己落入了土匪的包圍圈之中,在地形極端不利的情況下,部隊根本沒有突圍的可能性,衝上去,隻能是土匪的活靶子,而且,他從土匪投擲手榴彈的密度判斷,這股伏擊他們的土匪,人數不會少於三千人。

關鍵時刻,看出老連隊的戰鬥素質,一連和機炮連,在遭遇突然襲擊的情況下,並沒有慌亂,四下奔跑,傷亡最少,都在第一波手榴彈爆炸的時候,就近找到了隱蔽物,開始還擊,可是,兩側的懸崖太陡峭,看不到土匪一點影子,處於幹挨打還不了手的極端被動狀態。

機炮連連長被打得火冒三丈,他命令架起迫擊炮,往手榴彈最密集的地方炮擊,這一下奏效了,幾十個土匪,被爆炸的炮彈,從懸崖頂上炸飛起來,但是,他們的還擊,僅限於此,土匪們發現了對他們很有威脅的火力之後,立即把迫擊炮作為打擊的重點。

這一次,土匪們動用了輕重機槍,手榴彈和成捆的炸藥,雨點般的打過來,一陣劇烈的爆炸聲,暗紅的火光帶著硝煙升騰,炸起的碎石,漫天飛舞,構成了對戰士們最致命的殺傷,十門迫擊炮,被炸毀了八門,近百名戰士,倒在血泊之中。

連長的右腿被炸斷,他艱難的爬向一門迫擊炮,身後是一條暗紅色的血跡,一個身負重傷的戰士,勉強靠在岩石上,把炮彈塞進炮口,僅有的兩門迫擊炮,又發出憤怒的吼叫,二十幾個幸存的戰士,用這兩門迫擊炮,不斷的往懸崖上發射炮彈,不時有戰士倒下,這一切,都沒有影響到其他人。

本來認為已經完全掌控局麵的土匪,被激怒了,就是這兩門打不垮、炸不爛的迫擊炮,給他們造成了幾十人的傷亡,更加猛烈的彈雨和手榴彈帶著土匪的殘忍和邪惡,一股腦的打過來,機炮連隱蔽的地方,被火光和硝煙籠罩。

硝煙被寒風吹散,再也沒有還擊的炮聲,顧大山就在不遠處的一塊石頭後麵,看著這悲壯的一幕,他的身上,又添了幾處深深的傷口,一塊彈片,斜插在他的腹部,警衛員在手忙腳亂的給他包紮,青紫色的腸子,從巨大的創口滑出體外,顧大山艱難的喘著氣,剛才的一幕,讓他的心,撕裂般劇痛。

一個機炮連,說沒就沒了,這打得什麽仗?土匪們還在發瘋似的攻擊,可是,戰士們連找土匪拚命都做不到,土匪們隱蔽的很巧妙,沒有一個露出頭來,寬不過二百多米,長不過兩千米的峽穀,被數不清的手榴彈和成捆的炸藥,炸成一片死亡之地,戰鬥開始僅僅兩個小時,有七百多名戰士,倒在血泊之中。

顧大山在遭遇伏擊的那一刻,就意識到,這絕不是普通的土匪,他們采取的戰術很巧妙,選擇的伏擊地點和發動進攻的時機,不是沒有經過訓練的土匪能做到的,尤其是封閉峽穀兩端的出口這一招,更是狠毒,土匪的用意,就是把自己的部隊,全部消滅在這裏。

他馬上給團部發去電報,“團長,我營在返回平邑途中,在距離龜蒙頂西麓約十公裏處,一個不知名峽穀內,突遭大量土匪伏擊,此處地形對我極為不利,部隊傷亡慘重,穀口兩端出口,被土匪預設炸藥堵塞,無突圍之可能,我部擬在原地堅守,等待援兵,另,此股土匪,絕非一般散匪,很有軍事素養,指揮得當,訓練有素,我增援部隊,應當加以警惕,一營營長顧大山。”

電報發出去不久,營長顧大山,因為傷勢過重,陣亡,電台也被隨之而來的手榴彈炸毀,上級再也得不到一營一點消息,顧大山閉不上眼睛,彌留之際,他滿心的不甘,和小鬼子多次對陣,沒有傷到一根汗毛,沒有想到,今天卻栽在這裏,還連累了一千二百多名勇敢的戰士,他在悔恨,帶著不甘,含恨離去。

戰鬥整整打了一夜,槍聲和爆炸聲也響了一夜,爆炸的火光,把黑幽幽的峽穀,不時照亮,火光中,渾身浴血的戰士的身影,岩石般凝固,身邊倒下多少戰友和好兄弟,心疼的已經麻木,隻有機械的動作,把槍膛裏的子彈,射向對麵的敵人,即便是打不中,也是一名戰士的怒吼,獨立師是這樣一支部隊,哪怕是剩下最後一名戰士,隻要還能扣動扳機,就不會放下槍,戰鬥到底,直到生命的最後一息。

每當一陣硝煙散去,峽穀內陷入沉寂,土匪們嚎叫著衝過來,他們認為已經沒有活人的峽穀內,還會射來子彈,把得意忘形的土匪,打倒一片,土匪們留下幾十具屍體,退潮般撤下去,又是一陣瘋狂的手榴彈和炸藥。

如此往複多次,土匪們幾乎懷疑自己的眼睛,他們麵對的,還是人嗎?這麽多的手榴彈和炸藥,就是一堆鐵塊,也該炸成幾瓣兒,峽穀內,已經被翻了幾個個,怎麽還有活人,這些當兵的,怎麽打不絕、殺不盡?一種本能的敬畏,在土匪們的心中,悄悄的蔓延。

朝陽悄悄的爬上魯西南的天空,燦爛的霞光,映照著滿山蒼翠的鬆柏,隨著一名奄奄一息的戰士,拉響身上的集束手雷,和圍上來的十幾個土匪同歸於盡,巨大的爆炸聲,在峽穀和鬆林間久久回**,滾雷般傳遞到遠方,戰鬥結束了。

地上是一個深深的彈坑,一頂軍帽,帶著彈孔,半掩在泥土中,四周散落著十幾具土匪的屍體,圍上來的幾千個土匪,都被嚇得趴在地上,久久不敢動彈,直到硝煙散盡,峽穀內再也沒有一絲的聲音。

這些土匪,才膽戰心驚的摸進峽穀,沒有狂喊,每個土匪都提心吊膽,生怕那塊石頭後麵,射來致命的子彈,直到搜遍整個峽穀,發現沒有一個活著的人,這些土匪們,才真正放下心來,戰士們的屍體,鋪麵了峽穀已經被鮮血浸染的土地上。

劉磨頭得意的撫摸著自己的光頭,猙獰的臉上,露出得意的微笑,伸手用力拍拍身邊一個麵孔白皙,帶著金絲眼鏡,個子矮矮的中年人,粗野的狂笑著說道:“王先生,你就是我劉磨頭的諸葛亮,神機妙算,劉某佩服!沒有你,咱們也占不了怎麽大的便宜,這些中央軍也他媽夠硬的,我八千多人,硬是啃了一晚上,走下去看看!”

王先生謙虛的微笑了一下,已經大步走下懸崖的劉磨頭沒有看到,他轉身的那一刻,王先生臉上的謙虛驟然收起,嘴角掛上嘲諷和輕蔑的冷笑,他看不起這個土匪頭子,以八千之眾,占盡地利之便,采取伏擊、密集手榴彈和炸藥攻擊,封死前後出口的戰術,對付一千多人,竟然打了整整一晚上,還丟掉了八百多人的性命,這樣也能算作是勝利?

王先生想了想,還是跟隨劉磨頭下山,他知道,就憑著這一仗,他在這個土匪窩裏,站穩了腳跟,取得了一席之地,劉磨頭可沒有王先生想的那麽多,在他看來,死幾百人算什麽,他要的是結果,隻要把這些中央軍幹掉,死再多的人,也值得。

顧大山的部隊,攻破孫家大院的時候,跺莊鎮裏劉磨頭的眼線,就把這個情報,飛鴿傳書到了抱犢崮劉磨頭的老巢,劉磨頭拿著這份情報,摸著光頭,不住的吧嗒嘴兒,他和孫百萬是拜把子兄弟,知道這個老家夥的家底兒,買下整個臨沂城都夠。

這麽多年,他從孫百萬的手裏,沒少撈好處,倆人來往密切,孫百萬也就成了劉磨頭在山下的密探,臨沂附近有什麽風吹草動,劉磨頭都知道,倆人互相依仗,基於這一點,以及和孫百萬一個頭磕到地上的關係,劉磨頭雖然眼饞孫百萬的萬貫家財,也是動不得。

現在情況變了,萬貫家財都落到那幫中央軍的手裏,這讓劉磨頭心裏貓爪似的難受,可是,那是一個營的正規軍,還有大炮,他不敢輕舉妄動,連眼饞帶著急,驢拉磨似的滿地亂轉,拿不定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