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煜煊其實比陳玨還要受歡迎得多,他穿著一身灰色西裝,模樣俊逸帥氣,又是寧市極有地位的人,自然免不了接收許多傾慕的目光,別說女人了,就連男人也有。
他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一路走來,隻不過在看見秦溪和陳玨並肩站著的時候,紀煜煊臉上的笑容就不大好看了。
之前他是覺得很輕鬆就可以將秦溪弄到手,但是沒想到,秦溪這邊打了他的臉,那邊就跟陳玨黏糊在一起了,這簡直是更重的一記耳光打在了紀煜煊的臉上。他的臉色變了變,走到湯爺的跟前來,笑得有些諷刺,“這不是秦溪麽?”
湯爺壓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他這邊看一眼,那邊看一眼,作為中間人打了個圓場,“怎麽煜煊一來,倒是跟看不見我這個壽星一樣?”
紀煜煊收起那一瞬間外露的情緒,微笑著和湯爺打招呼,“哪敢。湯爺生辰快樂。今天可要給我多分一點喜氣。”
秦溪就當做看不見紀煜煊一樣,微微歪頭,看似有些親密地在陳玨耳邊說話,其實他說的隻是,“早上光顧著找茬,現在有點餓了。”
陳玨有點想笑又憋住了,“想吃什麽?”
“這裏有什麽可以吃的?”秦溪是真的有點餓了,早上早起的時候不太有食欲,去了公司之後,就喝了一杯咖啡,後來又跟著陳玨去換衣服,做造型,折騰到現在過來。
陳玨很自然地將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將他往一邊帶,“我帶你去找。”說著陳玨還回頭對湯爺說:“我先帶他轉轉。”
“好,去吧。”湯爺正好也還要招呼其他客人,也就放手讓陳玨帶著秦溪離開了,隻有紀煜煊臉上的笑容帶著一絲陰霾。
秦溪愣了一下,問陳玨:“你不用見一下其他人嗎?”這樣的場合,對於他們這些上流社會人士來說,就是一個拓展人脈的機會,誰還會花費這樣的時間陪自己的情人去找食物填肚子,說出去肯定會讓人發笑。
偏偏陳玨就是不一樣,他輕笑了一聲,應該是在笑吧,秦溪覺得自己應該沒有聽錯。
“你覺得有誰能有這麽大的臉,能讓我去主動結交?”陳玨這話可以說是相當的狂妄了,隻不過他語氣寡淡,就跟在說吃飯睡覺的小事一樣,頓時也就讓人無法覺得他是在大放厥詞了,不僅如此,反而會讓人覺得,他天生合該這樣高不可攀。
因為現在還沒到中午十二點,宴會廳裏的長桌上隻擺放了一點酒水和小點心,還有點水果,都是給大家用來暫時墊墊肚子用的。
秦溪隨手拿了兩塊糕點,往嘴裏塞到一半的時候,他突然發現陳玨正盯著自己,那目光說是有點灼灼也不為過了。秦溪艱難地將點心往下咽了咽,“……嗯?你……也要來一點嗎?”
陳玨點了點頭。
秦溪隻能盡量挑了一個不是太甜的點心,遞給陳玨,但是遞出去的時候他又有點擔心,陳玨好像有點輕微的潔癖吧?不會嫌棄他手髒吧?還沒等秦溪想明白呢,陳玨突然一低頭,竟然直接將那塊糕點從秦溪的手中叼到了嘴裏,然後嚼了兩下,咽下去了,他還皺了皺眉,“難吃。”
秦溪有點懵,沒搞明白陳玨怎麽突然間,就在這樣的公眾場合,表現得這麽親密。
要說摟腰攬肩什麽的都不算太親密,但是這樣的動作……實在不像是陳玨能做得出來的。
其實別說是秦溪了,就是宴會廳裏其他人不小心瞥見了這一幕,也是各自驚訝不已,忍不住重新掂量起這個跟在陳玨身邊的男孩兒,在陳玨心中的地位。
陳玨見秦溪麵色有異,從侍者手中接過一杯紅酒,淺抿一口,問:“怎麽?有什麽不對嗎?你吃的也很難吃?”
哪裏是難吃的問題啊!秦溪也喝了一口酒,因為喝得太急,稍微有點嗆,他輕咳了兩下,陳玨正要伸手來給他拍背的時候,秦溪一抬手把陳玨的動作隔開了,“嗯,剛才……怎麽、怎麽那麽突然就……”秦溪說這話的時候還有點尷尬。其實按理來說,
不管陳玨對他做什麽,那都是應該的,畢竟兩個人現在關係不一樣了。
他隻是從來不習慣和陳玨這麽親密,簡直就像是談戀愛的情侶在大眾麵前秀恩愛一樣。
陳玨眉毛輕挑,反問秦溪:“我做得不對嗎?情人之間難道不應該是這樣?”
秦溪有點說不出話來,陳玨不會是剛在學習怎麽做一個情人吧……
對上陳玨的目光,秦溪臉上的表情頓時就變得有些奇怪了。
陳玨也沒計較秦溪在心裏怎麽編排他,他將酒杯又扔給侍者,問秦溪:“還想吃什麽?”
秦溪被紅酒一嗆,胃裏有點兒不舒服,現在倒好,什麽也不想吃了。秦溪有氣無力地擺擺手,“不要了,哎,對了,今天既然是湯爺的生日,那我……那我沒準備禮物啊!”秦溪突然想起這一茬來。
陳玨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為什麽要準備禮物?我已經準備好了。”
“謝、謝謝。”除了在心底感歎一聲陳玨的貼心,秦溪也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現在這個模樣的陳玨,簡直完全顛覆了他心目中那個上輩子高不可攀的形象。
其實和紀煜煊相比,陳玨未必就沒有他知識淵博了,相對來說,年少時環遊過世界的陳玨比起紀煜煊閱曆還要深厚一些,隻是陳玨並不喜歡對別人展示自己的知識,他根本不需要這樣做。隻有當他認為值得的人,他才會賞臉跟人聊幾句。陳玨的禮儀和風度都是有的,但是除此之外,他就不會再做什麽了。
也隻有在兩人之間的身份發生轉變之後,秦溪才從陳玨的口中聽見了許多豐富的話題。
陳玨講給他聽湯爺年輕時的成名史,給他講助手童少明的趣事,給他講國外不同國家的禮儀……這個時候秦溪發現,原來陳玨從來都不是個冷漠的人,隻是以前沒有人能夠讓陳玨開口而已。
他們沒有說上多久的話,就有人忍不住過來打斷了。
顯然來人都是衝著陳玨來的。
“陳先生!久仰大名!”那人端著自己的啤酒肚,笑著走上前來。
童少明也不知道從哪裏鑽了出來,突然擋在了秦溪和陳玨的麵前,禮貌地微笑著問那個男人:“你好,我是陳先生的助手,請問先生怎麽稱呼?可否給一個名片?”
男人有點兒受寵若驚,連忙從懷裏掏出名片遞給童少明,童少明看了一下,微笑著點頭,“好的,我替我家老板收下了。現在是在湯爺的生日宴上,還請這位先生有事稍後再說。”童少明很好地擔任了一個全能助手的職務。他想,自己真不容易啊,連老板談戀愛,他還要擔當起保護的職責。
童少明就這樣三言兩語把人忽悠走了。
秦溪忍不住在背後說:“童助手真是厲害。”
“秦少誇獎。”說著童少明將名片撕掉揉成一團,隨手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
秦溪有點驚訝,“不用留著嗎?”
陳玨親自開口解釋道:“雖然在湯爺宴會上少有五花八門的人,但是像那些拚命拿到請柬,進來想要躋身進入上流社會的,也太多了。剛才那個人,隻需要看一眼,我就知道他是這種人。”
自然名片也沒什麽意思,陳玨根本不會多看一眼,就連童少明都看不上這樣的。
把人擋完以後,童少明就又閃了。
這邊拿到請柬的人差不多都到了,別墅裏的下人們將他們引到了宴會廳的後麵去。等穿過去之後,秦溪才發現原來後麵是個不小的院子,院子裏已經擺好了桌子,桌子上早已上好了美酒佳肴,隻等客人落座了。
陳玨毫不客氣地帶著秦溪坐在了自己身邊,於是這麽一坐,就坐在上座了。秦溪一個什麽也不算的插在中間,簡直顯得整桌的氣氛都有點兒奇怪。
紀煜煊來的時候,身邊也帶了個女伴兒,那女伴兒都被他打發到一邊兒去了。
秦溪原本還有些尷尬,但是等湯爺來了之後,發現湯爺也沒說什麽就滿麵笑容地坐下了,
而且陳玨還搭了個手過來,將秦溪的手握了握,秦溪頓時安心不少。
紀煜煊看著這一幕,頗有點兒不是滋味,等開席之後,他笑了笑,問陳玨:“我倒是沒想到,陳先生居然真的身邊有了小情人。”
秦溪的筷子插進了一塊點心裏麵,動作又幹脆又狠,“我也沒想到,紀先生原來還會做那種事。”
那種事?!
哪種事?!
一桌的幾乎都是男人,頓時個個都豎起了耳朵,以為會聽到什麽勁爆段子。這多難得啊!誰聽過紀煜煊的八卦啊?紀煜煊在外麵的名聲可都是好得不能再好了,這有個機會聽聽他的黑料,簡直大家都興奮了。
紀煜煊的臉色可就難看了。
他是真沒想到秦溪不給他麵子到了這種程度,紀煜煊心底又憋著火氣,又憋著一股非要把對方弄上床不可的興奮,大約過了半分鍾,紀煜煊才恢複了溫和淡定的姿態,“秦溪這麽了解我?”紀煜煊這話說得有幾分曖昧了,他故意當著陳玨的麵說,就是想打一下陳玨的臉,回去之後,也讓秦溪吃點陳玨的苦頭。
誰知道陳玨臉色半分沒變,推了推麵前的茶水,語氣淡然地說:“秦溪,胡說什麽呢?湯爺生辰,別亂說話。”雖然內容是責怪的話,但是長了耳朵的人都能聽出來陳玨這可半分沒有責怪的語氣啊。
大部分人都是對於自己越不知道的東西,越好奇。更何況這裏坐著的人都是寧市有頭有臉有權勢的人物,他們平時想要什麽拿不到手,這個時候因為一個黑料聽不見,他們頓時更覺得心裏抓心撓肺的。
湯爺嘴角一扯,笑了笑,“煜煊做了什麽事兒,說出來給大家聽聽,我還記得以前有次,煜煊去泰國談生意,被人妖給纏上了,這事兒大家還都樂了挺久呢……”
湯爺的話裏透著熟稔,又把大家的思維誤導到了另一個方向,認為紀煜煊這次應該也是惹了什麽好笑的事兒出來。
有幾個人當即拍了拍桌子,笑著說:“是,說出來大家聽聽……”
秦溪麵色不改,就算周圍坐了這麽多大佬,他依然淡定,眨了眨眼說:“之前有幸和紀先生坐一個桌子吃飯……”
紀煜煊緊緊盯著秦溪,饒是他這樣的人物,也有點心跳加快。秦溪不會瘋了吧?當著陳玨和這麽多人也敢說自己想要包養他的事兒?
誰知道秦溪突然嘴角彎了彎,“本來我們公司是有對雙胞胎姐妹花要去的,可是後來一聽紀先生在,臨時換成了我。”
秦溪說完就沒再說話了,他端碗盛湯,就跟什麽話都沒說過一樣。
席上眾人麵麵相覷,過了好幾分鍾之後,才有人猛地一拍桌子,哈哈大笑起來,而緊跟著也有人悟了意思,笑個不停,還拍著紀煜煊的肩膀說:“小紀啊,你看你這風流名聲傳得……小姑娘都嚇壞了。”
紀煜煊臉色那叫一個五顏六色。
陳玨瞥了一眼紀煜煊,又瞥了一眼正埋頭喝湯的秦溪,模樣看起來十分乖巧,根本不像剛才那個伸爪子出來撓人的凶狠模樣。陳玨嘴角勾了勾。秦溪膽子大,足夠聰明,抓住機會就敢上,紀煜煊這麽難以維持平時人模狗樣的表情,實在難得。
紀煜煊終於見識到了秦溪鋒利的爪子,被這麽開了一通玩笑,好麵子的紀煜煊當然再也沒了調戲秦溪的心情。
大家自覺地將話題帶到了另外的方向,聊的全都是生意,秦溪一個也聽不明白,但他又不能提前離開。就隻能等到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湯爺似乎有什麽事在今天要商量,很快就叫走了陳玨和紀煜煊。席上的其他人倒是對秦溪十分感興趣,還有人想要跟他說話,秦溪根本不敢跟這些人聊天,萬一他又憋不住暴脾氣把人揍了,那就大麻煩了。
“不好意思,大家慢用,我去走一走。”秦溪一句話堵住了那些人,起身叫來這裏的下人,“花園怎麽走?”
與其在這裏幹等著陳玨,他不如自己去花園裏窩著,躲開這些麻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