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溪坐在纏滿爬山虎和薔薇的花架下麵,一手搭在長椅的扶手上,一手抓著手機,兩腿交在一起,翹了個算比較溫和的二郎腿出來。陳玨轉了個彎兒走過來,就看見秦溪這麽放鬆的模樣。這個時候,天色已經有一點晚了,一點月光混著花園裏的燈光落在秦溪的臉上,柔和了他平時滿是鋒芒的眉眼。

陳玨不知不覺站在那裏看了他好一會兒,直到不知道哪兒飛來一隻鳥,在樹枝上拍了拍翅膀又猛地飛走了。秦溪抬起頭,瞥見了站在那兒的陳玨。

秦溪剛想張嘴說話,結果突然打了個嗝,頓時臉色窘得有點兒紅。

陳玨快步走到他身邊,拍拍他的背,覺得有點想笑,“你這是餓了?還是撐著了?”

秦溪再張嘴,“嗝——”話沒說明白,嗝倒是先打出來了。秦溪臉色更紅了。

陳玨還沒見過秦溪這麽窘的時候。

秦溪捂著嘴,有點兒難受,打一個嗝他就得抽一下,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抽風了呢。

陳玨皺了皺眉,突然脫下身上的外套,給秦溪搭在身上,秦溪身上頓時多了兩件西裝外套,看上去格外的別扭。秦溪覺得這模樣有點挫,聳了聳肩,想把外套拱下來,陳玨手一伸,直接服服帖帖地給他按在背上了,“你受涼了才會打嗝。”

“是……嗎?嗝……”秦溪捂著喉嚨,覺得特別難受,五髒六腑都快給抖出來了一樣。

陳玨將秦溪直接從長椅上抓了起來,幾乎是強硬地將秦溪整個人都攬進了懷裏,帶著他回到了別墅裏,陳玨讓下人去倒了杯熱水過來,秦溪覺得特別丟臉,頓時半張臉都埋在了陳玨的肩膀上。這可算是他們最為親密的時候了。

“喝水,慢慢的,含在嘴裏一會兒,再吞下去。”陳玨從下人的手裏接過水杯,直接抬手就往秦溪嘴邊喂。

秦溪有點怔,不過陳玨都將手舉到麵前來了,他猶豫一下,將嘴湊了上去,喝了一口熱水,他身上穿得那麽厚,又被陳玨按在懷裏,這下子熱氣一衝臉,秦溪頓時覺得自己背上都沁出了汗珠,不過這種感覺很舒服,他似乎得到了一點緩解。

他正按照陳玨說的那樣慢慢往下咽熱水呢,陳玨突然開口說:“剛才我還以為你被紀煜煊氣得打嗝了。”

秦溪差點沒把一口熱水都給噴出去。

“我怎麽會被紀煜煊氣得打嗝?那也得是我氣他才行。”秦溪將水咽完了,終於騰出空間來說話了。等一句話流暢地說完,他發現自己不打嗝了。秦溪鬆了一口氣,這就好,要是再繼續下去,等會兒走的時候,他肯定也隻能埋在陳玨懷裏出去了,不,就算是那樣,他打嗝的時候抽一抽的,指不準人家會揣測他是不是抱著陳玨的腰在哭呢。幸好這些都避免了……

“中午沒過著癮?”陳玨問他。

秦溪搖搖頭,“算了吧,他是什麽人,我是什麽人,我本來就沒打算能把他怎麽著,兩三句話刺得他膈應半天我就滿足了。”對付紀煜煊這人渣,那不得慢慢來麽?

“你怎麽知道紀煜煊前兩年,傳過把小女孩兒弄死的舊聞?”陳玨突然問。

秦溪的身子僵了僵。他怎麽知道的?他上輩子知道的,那還是他快死了的時候才知道的,那之後他才知道原來紀煜煊是這麽一個人渣!渣得都他媽該人道毀滅去了!

“是麽?我誤打誤撞啊。”秦溪眨眨眼。那件事兒據說當時在上流圈子傳得特別熱鬧,後來紀煜煊倒是把傳聞給壓下去了,但總是有人暗地裏傳說,紀煜煊那方麵的功能不太行,於是就把當時窺破他這個秘密的女孩兒

給弄死了。其實秦溪知道紀煜煊沒問題,不過那又怎麽樣?他現在是不遺餘力地往紀煜煊臉上抹黑。

能讓他膈應一陣是一陣!

秦溪暗自咬牙,誰讓他現在動不了紀煜煊呢?

陳玨突然抬手摸了摸秦溪的頭頂,架勢有點兒像摸小狗,“今天湯爺在給紀煜煊圓場,這個機會的確不適合。不過……”陳玨突然話頭一轉,說:“不過今天帶你過來,本來就不是讓你過癮的。這個癮的,以後你慢慢過。”

慢慢過?什麽意思?秦溪一頭霧水,但是看陳玨那模樣,也不會再解釋給他聽。

秦溪無奈,“我們什麽時候走?”

“剛正要帶你去跟湯爺道別,誰知道你突然出了狀況。”陳玨無奈地說。

秦溪輕咳一聲,跟著陳玨往二樓走。到了晚上,來參加生日宴的客人基本上都走了。隻有少數跟湯爺關係極為親近的,才能留下個用個晚膳。現在已經是晚上八點了,他們也的確是該回公寓了。

陳玨帶著秦溪進會客室的時候,紀煜煊還坐在裏麵,似乎正在跟湯爺談什麽話,見他們進來了,兩人齊齊打住了話頭。

湯爺一見陳玨的衣服都搭在秦溪身上了,頓時笑了笑,“以前我還在想,你什麽時候身邊才會多個人,我可是怎麽都沒想到,你也這麽寵人。”

陳玨神色淡淡,仿佛這是平常的。

紀煜煊掃了一眼秦溪,頗有點兒愛恨交織的意思。

秦溪目不斜視,表情冷漠,直接給紀煜煊吃了個“閉門羹”。紀煜煊覺得自己的表情做給了瞎子看,頓時又是一頓鬱悶,轉頭去和陳玨說話了,“之前談的事兒,什麽時候去落實,你可得給我個準話。”

“我會讓童少明跟那邊的人接洽,今天也不早了,我就先走了。”陳玨說著就帶秦溪走了。還真的就隻是來道個別就走。

別說裏頭坐著的湯爺和紀煜煊了,秦溪都有點懵,他沒想到陳玨動作這麽快。

等兩人走出去之後。

紀煜煊忍不住冷了冷臉色,他晃動著手中的茶盞,看似調侃道:“陳玨還真是將這人拿來當個寶貝了……”

湯爺裝作聽不見似的,喝了一口紅茶,起身要走,等走到紀煜煊身邊的時候,他才突然說:“你也別去招惹陳玨身邊的寶貝兒了,人家多少年才到手一個,可不得好好捂著麽?”

紀煜煊沒說話,隻是眼角帶了點兒狠戾。

捂著又怎麽樣?他就愛幹強取豪奪這回事兒!

紀煜煊回去之後,楊誌因為辦事不夠幹淨利落又被紀煜煊的手下教訓了一頓,那就是後話了。

這邊秦溪和陳玨上了車,秦溪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連忙跟陳玨說了,“你還記得許濤嗎?”

“誰?”陳玨根本不記得這種大眾化的名字。

“就是我拍笑傲江湖的時候的導演。”秦溪頓了一下,決定還是直接將請求說出來,磨磨唧唧的反倒惹人不快,“許濤跟我說他一朋友打算拍喜劇片,但是在內地和C港都沒路子,擔心之後上映的時候出點問題,讓我請你幫忙。但是,我覺得這不太好。”

“嗯,繼續說。”陳玨鬆開了襯衣的領口,整個人變得隨意了不少。

秦溪抬頭一看,正看見他的模樣,莫名覺得陳玨這個樣子有點性感。秦溪不自在地別開眼,“這種請求我不能直接答應,但是許濤在劇組的時候對我照顧頗多,我就說,會幫他牽個線。”

其實話說完,秦溪自己心裏也有點打鼓呢,陳玨能答應嗎?

陳玨閉

上眼小憩,“我知道了。”

那這算是成還是不成?秦溪有點想噴血的衝動。但是看到陳玨休息的模樣,他又不好再仔細問下去。在湯爺的生日宴上,饒是從來不喝酒的陳玨也倒了一杯白酒,象征性地和湯爺喝了一杯。秦溪腦子裏亂七八糟地想著,難道陳玨這是被酒氣給熏暈了?

等到了公寓,陳玨睜開雙眼,眼睛卻是十分的明亮與清醒。

兩人進了公寓,先後洗澡,陳玨處理事務,秦溪卻抵擋不住要去睡覺了。

等再醒來,都是第二天下午了,秦溪也沒想到自己這麽能睡。他一摸旁邊的床,空的。秦溪也不知道昨晚陳玨到底是不是跟自己一塊兒睡的,他推開門走出去,發現陳玨就跟前一天一樣端坐在沙發上,手裏還端著一杯咖啡。隻不過這次他沒有開什麽視頻會議了,他在看書,而且是對於秦溪來說稍微有點枯燥的史書。

陳玨還看這種東西?

秦溪有點驚訝。

他穿著拖鞋噠噠噠地走出去,陳玨聽見了他的腳步聲,頭也不抬地說:“給你那個導演打個電話,讓他帶上人,晚上吃個飯。”

秦溪呆住了。

怎麽事情的轉變來得這麽快?昨晚他還在擔心陳玨會不會不答應呢,結果睡一覺醒了,就突然得到了這個消息,秦溪覺得自己腳都有點兒軟。他暈乎乎地摸出手機給許濤去了個電話,許濤那邊本來正在忙著呢,估計又要籌備什麽新戲開拍了,剛一接電話語氣還不太好。

“喂,許導,是我,秦溪。”秦溪的聲音從這頭傳出去。

許濤頓時撤去了那點兒凶巴巴的戾氣,笑著問:“有什麽事嗎?怎麽想起給我打電話了?”那天在車上衝秦溪提出要求的時候,許濤自己都沒抱太大希望呢,所以他壓根沒往那件事上想。

“我跟陳先生說了上次的事,陳先生讓你帶上你的朋友一起,晚上一起吃個飯。”秦溪用平淡語氣敘述出來的話,卻讓那頭的許濤懷疑自己是不是失去了對語言的理解水平,這麽一句話在耳朵裏,他有點不能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

“喂?許導?”半天隻聽到那頭傳來的呼吸聲,秦溪忍不住又喊了一聲。

許濤猛地叫了一嗓子,“我操!今晚啊!”

秦溪愣了一下,“許導,你不會沒空吧?”

許濤大叫一聲,“不不不!我有空有空!必須得有空啊!陳先生真的答應了?真的答應了?秦溪,你沒蒙我吧?”

秦溪也有點兒無奈,“我沒蒙你,陳先生剛親口跟我說的。”

“好好好,秦溪你太棒了,我他媽愛死你了。那……那我馬上打電話去定位置啊!陳先生喜歡什麽口味的菜啊?”許濤在那頭激動的,秦溪懷疑他可能下一秒就要飛起來了。

“中餐吧。”秦溪覺得按照他的觀察來看,陳玨不是太喜歡吃辛辣的食物,對西餐也感覺平平,倒是經常見著陳玨吃很普通的中餐。

這邊掛了電話,陳玨抬頭問他:“餓了嗎?”

秦溪的肚子後知後覺地咕了一聲。

陳玨指了指桌上的食物,“吃吧,吃了我們出門。”

秦溪覺得自己有點兒像被投喂的小動物,但是心底隱隱有種暖意,他按捺下那種心情,端起桌上還溫熱的粥碗,問陳玨:“還要出去?”

“把這裏退掉,跟我去星宇小區。”

“什麽?”秦溪連粥都忘記咽下去了。星宇小區?著名的別墅小區!秦溪這個時候終於有了一種,啊,自己被包養了的感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