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都市鄉村

柳巷的這一通分析下來眾人都吃驚非小,連王濱城也沒想到,李貝更是覺得自己被當成了工具,咬牙道:“我和他們沒完,還有那個內奸!”

柳巷卻擺了擺手,說:“我說這個不是拉仇恨的,我們是錯方,隻要他們說的是事實我們隻能接受,我把他們的目的分析出來是為了縷清這裏麵的因果關係,否則就是一團亂麻,誰也不知道從哪下手。”

“那我們現在應該從哪下手?”羅景坤問。

“當然是她。”

說這個“她”時柳巷把手指向了李貝,李貝嚇了一跳,一激靈之後問道:“要我幹什麽,你說!”

“要你不說假話。”

誰也沒聽明白,這邊又處分又道歉的難道還能說假話,羅景坤心急火燎,說道:“你就別打葫蘆語了,有辦法趕緊說出來。”

“一句話,我們不但不道歉而且還要辯得同情,隻有李貝能做到。”

柳巷完全推翻了剛才的決定,大家麵麵相窺,心道可能麽,你長著八張嘴也不能把李貝腳踝上的蝴蝶說沒吧,這不是異想天開麽?

李貝卻不想這些,差點撲到柳巷懷裏,暗想我沒瞎眼,這個男人確實是可以依靠的人,隻恨自己早早破了身子,否則一定不會放過他。

短暫的沉默之後王濱城有了點反應,他半信半疑地問道:“危機公關?”

危機公關並沒有明確的定義,大意是指遇到突發事件,而且這個突發事件已經危害到根本的信譽時采取的積極措施。

積極措施,體現在“積極”兩個字上,也含有反擊、顛覆的意思,就是不但要化解危機,還要把它完全扭轉過來。

柳巷點點頭,這招他用過,胡瓶被誤解時用過,不過這事比那事難,因為那次是誤解,這次卻是真的。

作為媒體人,在座的除了李貝對“危機公關”並不陌生,但都是給人家擦屁股,臨到自己頭上反而想不到了,王運昌也反應了過來,問柳巷:“你說的‘不說假話’是指‘隻說真話’的另外一層意思吧?”

“就是這個意思。”柳巷又點點頭。

羅景坤和錢繼也明白了,相繼點了下頭,隻有李貝摸不著頭腦,傻坐在那裏。

“我策劃,你們誰執行?”柳巷問王運昌他們三個。

“我來,這個我熟。”王運昌咧嘴笑道,來個自報奮勇。

見羅景坤並沒反對,柳巷也笑道:“記住一條,咱可以不說真話,但絕對不能說假話。”

這像猜謎一樣,李貝是一臉的茫然,這句“可以不說真話,但不能說假話”把她徹底繞迷糊了,她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傻子,站在一堆高智商的人中間。

這人要是在絕境中發現一條生路可以迸發出無窮的力量,下半夜才和柳巷一起睡的王運昌第二天一早就起來了,叫醒李貝後回台裏叫上一整套采訪班子就出發了。

柳巷一直睡到中午,起來後既沒吃飯也沒打招呼,自己一個人開車回了家。

因為是“五一長假”,爸媽都在家,柳巷剛進屋黃淑珍就埋怨道:“聽說你回來了,給你打電話還關機,這一晚上你跑哪去的?”

“還有你們台長,怎麽也關機,商量好的?”柳時倫問。

在新疆這電話就快給打爆了,都是問“紋身門”的事,下飛機後柳巷就一直沒開機,一是羅景坤要求的,二是關了機他才感到真好,好像自己又屬於了自己。

手機的普及無疑是信息時代的一場革命,但同時也革去了自由的空間,隻要信號能輻射到的地方你都無法遁形,失去了原先遐想的放飛,柳巷突然很羨慕高陽和高歡,被迫的回歸也讓她們的身心重新屬於了她們自己,而自己,隻能是暫時的。

“媽,我餓了。”柳巷說。

黃淑珍一聽便也不再問,急忙去廚房做飯去了。

柳時倫心一酸,知道餓就好,知道餓就知道回家,知道回家就不會有太大的事,兒子這麽大了,應該放手了,所有的事情都讓他自己解決好了,於是也不再問,看起了報紙。

父親態度的轉變讓柳巷有些不適應,他坐下問道:“爸,你不想打聽李貝的事?”

“不想。”柳時倫說。

柳巷突然有了種解脫的感覺,工作上的壓力都可以承受,隻要有家,他忽然很想去東玉縣,去那個隱藏在大山裏的猶如世外桃源的地方,已經“五一”了,或許高叔該種果樹了,他想看看他是怎麽種的,是怎麽種下希望的。

“爸,你告訴媽一聲,我走了,甭惦記我。”柳巷說完推門出去了。

黃淑珍做好了飯才發現柳巷不見了,她問柳時倫:“你兒子呢?”

“走了。”

“上哪去了?”

“沒說。”

“飯不吃了?”

“不吃了。”

“他不是餓了嗎?”

“不吃就不餓。”

“晚上呢?”

“晚上也回不來吧。”

“你就沒問問?”

“沒問。”

“那工作上的事?”

“也沒問。”

“你什麽都沒問?”

“沒問。”

黃淑珍氣得一甩袖子,坐到沙發上生著悶氣,心道這爺倆是怎麽了,是用心靈在溝通的?

一路打聽,將近傍晚時柳巷才找到了鬆林村,四周都是連綿起伏的高山,鬆林茂密,翠柏長青,隻有一條土路通往村外,這就是鬆林村。

柳巷的突然到來讓高山和宋瑜都吃了一驚,問他怎麽來這了,柳巷說想來就來了,什麽東西也沒買,就像當初一樣,宋瑜說這才是好孩子,省得他們多心。

高陽和高歡都沒回來,如今不比以前,往返一趟需要不少錢,不過倆人都給家裏寫了信,報了平安。

柳巷從來就沒寫過信,連情書都沒寫過,在他的腦子裏就沒有這個概念,讀著高陽和高歡的信他發現這種過時的聯係方式其實遠沒有過時,它能讓你把心裏想說的話凝結在紙上,這樣的文字是有感情的,不像電子郵件那麽冰冷,更與打電話是兩個截然不同的心境。

高歡在信裏隻字沒提自己,高陽倒是提了,隻有一句話:他來煙海看我了,吃完飯走的,柳巷笑笑,把信還給了宋瑜。

天一天天長了起來,吃完晚飯天還亮著,不過山裏比城裏冷,高山給柳巷披了件外衣然後倆人一同走了出來。

出門就是小河,山裏的泉水流下來的,很淺,但很清澈,柳巷猛吸了一口氣,很清爽,從來沒有過的清爽。

“怎麽樣,舒服吧?”高山問。

“舒服。”柳巷點頭。

“以前在這裏的時候向往城市,總想走出這大山,可這回回來卻不想走了,你宋姨也是,說要在這裏一直住下去。”高山笑道。

“我也想。”柳巷說。

“你還沒到時候,等你到了我和你爸的這個年齡再說吧。”

“我爸不知道我來這。”

“你沒回家?”

“回了,待了一會我就出來了。”

高山“哦”了一聲,突然問道:“那個李貝……怎麽樣了,還有你那個節目?”

“您還看《超級女生》?”

“看,怎麽不看,去年都養成習慣了,這村裏的人也看,還有那個《超級女聲》,都看。”

“沒事,都會過去的,就像您當初搬到這裏來一樣。”

高山看了柳巷一眼,說道:“我有片山,這兩天正在栽果樹,你明天要是不回去幫我一把,我栽你挑水,泉水不行,太涼,要用這河裏的水,你能不能行?”

“沒問題,我喜歡幹這個。”柳巷笑道。

第二天爺倆忙了一天,中午飯都是在山上吃的,從沒幹過重活的柳巷不但手磨出了泡,大腿也酸的不行,好像不是自己的,走路都打晃,但這頓晚飯卻吃得特別香,睡得也特別香。

一早天剛蒙蒙亮高山就過來喊柳巷,柳巷睡得迷迷糊糊的,不想起來。

“起來吧,該回去了。”高山拍了拍柳巷露在外麵的肩膀,說道。

“該回哪了,高叔?”柳巷問著,卻沒動彈。

“回盛陽啊。”

“我不回去,再幫你幹一天。”

“你以為我真拿你當勞力了,知道吃果子不容易就行了。昨晚盛東衛視播出李貝的專訪了,我看你睡得挺香,就沒喊你。”高山坐到炕沿邊說道。

這是意料中的事,但柳巷不知道什麽時候播出,因為他不知道那些人好不好找,看來王運昌的效率挺高,兩天不到就完成了。

見柳巷沒什麽反應,高山又說:“你都知道了吧,跑我這裏躲清靜來了,走吧,你還有你的事,等果子下來了你再來,高叔請你吃個夠。”

“昨天我們栽的什麽時候能結果?”柳巷問,他想吃自己種的。

“那可早呢,還得澆水、施肥、剪枝、壓杈,授粉、洗果等等,想吃要五年吧。”

柳巷一下子泄了氣,五年,是不是時間長了點?

“把手機開開吧,找你的人不會少,回去吧,高叔不是攆你,該去做的事還是要做的。”高山又說。

柳巷的手機一直沒開,要是開了這兩天根本不會閑著,哪還會有工夫挑水種樹的,更不會錯過昨晚李貝的專訪。

其實很多時候我們都在做無意義的事,錯過也就錯過了,沒什麽遺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