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舒雲和許蘭起了個大早,家丁去張外公家接了牛車,拉著桌椅板凳和西瓜和其他擺攤用得上的東西,宋舒雲則是和許蘭提前進城,置辦了水壺和些結實的瓷碗。

兩撥人在城外匯合,就在城外的大柳樹下擺起了攤。當下正是八月最炎熱的時候,烈日炎炎當頭曬,建議的西瓜攤裏,慢慢的有了客人。

“喲,這瓜香甜清脆著實解暑,不錯不錯,再給我切一個。”

許蘭聞言心裏高興,手起刀落便將西瓜切好了,宋舒雲坐在一旁的椅子裏,看著來來往往的過路人,忽然想作畫了。

“要是畫板拿來就好了。”宋舒雲托著下巴歎了口氣,許蘭給她倒了杯西瓜汁,笑道:“明日再來便帶著吧。”

宋舒雲喝了口西瓜汁,乖巧點頭:“隻能如此了,眼看就要午時了,表姐可想吃什麽?”

“倒沒有特別想吃的,倒是你先進城吃飯吧,可別餓著了。”許蘭可是答應了要照顧好宋舒雲的,她想多賺會錢不願離開,也不能耽誤了表妹吃飯啊。

宋舒雲想想也覺得餓了,前麵不遠處就是城內,她想著應該不會有什麽危險,隻帶了一個家丁跟著進城去買些飯菜給攤上的人帶回去。

“你在這看著,等飯菜好了就帶回攤上,我瞧著剛剛路過的那家點心鋪子似乎不錯,我去買些。不用等我了,你這邊好了就直接回去吧。”宋舒雲付好了銀子便獨自出去了。

宋舒雲走到剛剛路過的點心鋪,包了幾份點心想著給表姐帶回去,轉頭又看見了賣蜜餞果子的,剛要過去買,肩膀便被人拍了一下。

“你們兩個怎麽在這?”宋舒雲有些驚訝的看著眼前的秦少白和楚天玨,轉念一想又問道:“莫不是師父讓你們來的?”

秦少白搖搖頭,指了指不遠處的酒樓,道:“我倆一早就往這趕了,飯都沒吃上一口,邊吃邊說。”

宋舒雲雖沒去過京城,可也聽汪老提起過,京城到封縣不過兩個時辰,他倆一早就出發,怎的現在才到?楚天玨斜眼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低聲道:“路上有些事耽擱了。”

“哦。”宋舒雲抿著嘴低頭,她表現的有那麽明顯?

楚天玨收回目光,一行三人進了酒樓的雅間,在等上菜的過程中,秦少白開口道:“雲妹妹最近可遇到什麽事?”

“什麽事啊?”宋舒雲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嘴裏還含著半塊點心,疑惑的反問。

秦少白皺著眉頭不知如何開口,倒是楚天玨抿了口茶說話了:“聽說那個陳盛跟人賭生死局被賭坊扣下,是你出麵放的人?”

“你……你怎麽知道?”宋舒雲有些吃驚,按理說不會有人知道這件事才對。莫非楚天玨跟那個鏢局有關係?

楚天玨端著茶杯輕飄飄的說道:“先回答我的問題。”

“是。”宋舒雲捏著手裏的點心包有些不知所措,楚天玨眉頭一皺,繼續追問:“你跟天一賭坊是什麽關係?”

宋舒雲緊張的咽咽口水,低聲道:“沒,沒什麽關係。”

“陳家滅門的事呢?你知道多少?”

宋舒雲側頭望著他,嗓音都低了許多:“陳家的事不是山匪所為嗎?”

“太巧了……”

門外忽然傳來打鬥聲,楚天玨和秦少白警惕的看過去,下一秒雅間的門就被推開,天一賭坊的那位紅衣少年笑嗬嗬的走了進來。

他剛進來門就被關上了,楚天玨冷著臉看向門外的方向,紅衣少年笑嗬嗬的說道:“小侯爺不必擔憂,不過是點了穴道。在下天一賭坊陸沉酒,見過小侯爺和秦公子。”

“小……小侯爺?”宋舒雲眼睛睜得大大的看向楚天玨,他竟然是小侯爺?難怪整個封縣的縣衙都對他畢恭畢敬,原來身份如此尊貴嗎?

宋舒雲有些慚愧的低下頭,當初她竟然還妄圖想要跟他做朋友……

楚天玨眼裏有些不悅,不善的盯著陸沉酒道:“知道是我,還敢闖我的飯局?”

“小侯爺莫怪,我來也隻是為了宋姑娘而已,小姑娘年紀小,經不得小侯爺的盤問,嚇到了可就不好了。這頓飯小侯爺和秦公子慢慢吃,在下就不叨擾了。”

說罷,陸沉酒便將宋舒雲從椅子裏拉了起來,宋舒雲轉頭看向了楚天玨,她覺得此刻還是先走為妙。

楚天玨眸子一沉,伸手就要去拿手邊的赤玄梵金棍,秦少白趕緊伸手攔了一下,對著他搖搖頭。

“公子,他們離開了。”門外的侍衛被陸沉酒解了穴,楚天玨淡淡的揮手讓他們出去了。

秦少白打開窗子往外看,那紅衣很是顯眼:“陸沉酒的身份不好招惹,隻是他為何會親自出麵帶走雲妹妹?”

“讓你少這麽喊她了。”楚天玨垂眸抿了口茶,秦少白嘴角微抽,這都什麽時候了,還關心他的稱呼。

“昨天晚上那批人,很有可能是陸沉酒的人。他們殺的,應該是想要對丫頭動手的人。少白,我好像把她卷入局了。”楚天玨握著茶杯的手微微用力,秦少白擔憂的看了一眼,跟著歎了口氣:“那兩個兄弟已經死了,舒雲唯一見過的便是那個沒有露臉的殺手,難道是那個殺手想要鏟草除根?”

“他們怕丫頭再認出來那個殺手,這說明那天殺她的人,不是江湖刺客,也不是誰家的死士。應該是丫頭有機會接觸到的人,所以他們害怕,一定要殺人滅口。”楚天玨仔細回想了一下宋舒雲能接觸到的人,都不是什麽大角色。

隻有汪老和秦老身份尊貴,可這兩個人沒有害他的理由,到底是誰呢……

“舒雲這邊你打算怎麽辦?她被無辜卷入這場紛爭裏,怕是不好脫身了。”秦少白有些擔憂的看向外麵,楚天玨放下茶杯低聲道:“既然卷進來了,我護她周全便是。至於陸沉酒那邊,多一些人保護她沒什麽不好的,但要弄清楚他的目的。”

“我派人查,眼下該怎麽辦?”秦少白托著下巴問了一句,楚天玨眉頭一挑:“吃飯。”

陸沉酒一路將宋舒雲護送到城門口,宋舒雲實在有些話是不得不問了,便拉著他到一旁,問道:“你怎麽會知道我在酒樓裏?又為什麽幫我解圍?還有陳家的事,究竟和你有沒有關係?”

“這些事你都不需要知道,你知道清楚我不是要害你的人就好了,至於陳家的事,與我何幹?”陸沉酒輕笑了一聲,繼續說道:“我便不送你了,趕緊走吧,若是讓旁人誤會了可就不好了。”

宋舒雲滿是憂心的往西瓜攤上走,她總覺得有太多的迷霧包圍她了。她現在的趕緊就像身處森林之中,四周漆黑什麽都看不見,黑暗裏還有手在抓著她。

以楚天玨的身份,當初又怎麽會被兩個不知名的人丟進西山裏?秦少白經常來封縣,就是為了幫他查事情嗎?那她呢?她在這裏又算什麽?

“表妹?表妹?”許蘭見她回來便一直心不在焉的,心下有些著急。

宋舒雲回過神應了一聲,看著表姐擔憂的樣子,輕輕笑了笑:“沒事,表姐我想吃塊西瓜。”

“好,我給你切。”許蘭轉身把切好的西瓜給她,宋舒雲小口吃著,問道:“表姐,今兒賺了多少錢啊?”

“賺了好多呢,六錢銀子!”許蘭高興的把早上置辦水壺瓷碗的錢給了宋舒雲,宋舒雲笑嗬嗬的接過手,她今日在縣城裏看了看,似乎看不到賣西瓜的人。

這才想起來前幾個月附近的果農送來很多水果,唯獨沒有西瓜,好奇使然她開口問道:“表姐,前幾日你去看過姨夫姨母了?西瓜的收成如何?而且我看附近都沒有種西瓜的,這是為何?”

“我還以為你知道呢,這西瓜種子不易得,便是種植方法也是千金難求。你當初不是給了爹娘一筆錢麽,那麽多錢主要就是跟人學種瓜了,今年的收成不算好,不過西瓜價高,應該足夠回本的。”

宋舒雲沒想到前世最便宜的西瓜,在這個時候竟是這麽難得。更沒想到姨夫姨母這麽有魄力,這次賭的可真是大。有一點偏差便有可能血本無歸,也難怪他們二人說什麽都不用她地裏的那些農人,原來是手裏沒錢了。

“回頭跟外公說說,這牛車先給你們用著,一邊擺攤一邊賣瓜應該掙得更多。也可以找酒樓合作,長期給酒樓供貨。具體的你們自己合計吧,看你們心情。”宋舒雲將自己手裏的西瓜吃完,有些犯困了。

她每日都要午睡的,今日也不好丟下表姐自己先回去,就去馬車裏對付一下。許蘭認真的記下她的話,想著回去跟爹娘說一聲。

就在她想著繼續擺攤的時候,楚天玨和秦少白來了。許蘭不認識他們二人,隻當他們是要買瓜。隻是楚天玨直奔馬車,驚得許蘭趕忙去攔著。

“姑娘莫怕,我們是舒雲妹妹的朋友,家祖父是她的師父,我們是特意來此準備去宋家拜訪的。”秦少白笑嗬嗬的拿錢把所有剩下的西瓜都買了,讓跟著的屬下把西瓜送到汪家去。

許蘭隻會收攤回去,卻是不敢坐回馬車裏,她覺得那位白衣少年氣場實在太冷,於是她坐著牛車往回走,而秦少白則是騎著馬,他身後的不遠處,還有白馬自己在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