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的院子屋子很多,安置好許家一家不成問題。宋舒雲回家之後便什麽事都不過問了,她的身子需要好好休養,吃過飯喝好藥就直接去睡了。
張美枝和他相公二人因著宋舒雲的那一番話思量了一宿,最終下定決心,要從現在的泥潭裏掙紮爬出來。
次日早飯的時候,張美枝便跟張氏提了想要租用田地的事,不過這些事都是宋舒雲在管的,宋舒雲自然不反對,還把現在雇傭的那些農人契約一並給了姨母。
不僅如此,為了讓他們順利的起步,宋舒雲還給了五十兩銀子。五十兩銀子,可是足夠好幾家農戶過一輩子的了。
大姨母有些受寵若驚,宋舒雲卻提出了讓堂姐跟著外公讀讀書。村子裏的私塾不收女子,宋舒雲閑來無事也是去外公家看書的。
許姨夫似乎一晚上想清楚了很多,做主同意了把許蘭留下,他獨自先回家遞個信,這次無論如何他都要強勢起來保護妻女了。
許興凡一如既往跟著宋家兄弟讀私塾,許姨夫回家將此事跟爹娘一說,許老太太自然不同意,可許姨夫是鐵了心如此,這次任由二老怎麽罵怎麽勸,心意不改分毫,隻收拾了些簡單的衣物,和張美枝搬進了那片地附近的茅草屋。
下雨的時候二人便住進瓦房裏,幾個長瓦房都是宋舒雲留著日後做木工彩墨的,是以瓦房裏空空如也。夫妻二人跟宋舒雲說了一聲,租用一間瓦房。
宋舒雲自然同意,他們夫妻二人還把原先陳家遺留的家具拿來用的,他們當然知道陳家遭遇山匪的,不過他們可不忌諱這麽多,仍舊用的踏實。
宋舒雲知道後也沒說什麽,那些東西本來就是要處置還沒處置的,姨夫姨母不介意她自然不會多說什麽,況且陳家的家具還是上好的,用著不算虧。
瓦房裏潮濕陰涼,張氏怕姐姐身子受寒落了病,特意做了兩床厚厚的被褥給送過去。許姨夫是個更能吃苦的,起早貪黑的出去賣種子和樹苗,宋舒雲給的那些人他們不好意思用,畢竟還有一大半的地要收拾,那些沒照顧好,怕是要損失不少,於是二人親自耕種栽苗,每日忙的昏天黑地。
許興凡得空時會去幫忙,宋家院子後的那些小地在上次張氏生病之後,就被宋舒雲賣了,宋家小子們也不用下地了,偶爾也會去那邊幫幫忙。
宋啟去的次數最多,宋致遠則是經常在家研究木工活。別看宋致遠年紀小,就這前段時間還和宋啟合力給宋舒雲造了個大秋千出來。
宋舒雲身子弱不能常出門走動,宋致遠怕妹妹在家無聊,總去畫畫萬一悶壞了怎麽辦,於是就和宋啟聯手,一個做力氣活,一個做精細活,愣是讓他們倆做出了一個十分寬大的秋千。
這秋千深得宋舒雲喜歡,沒事就去上麵坐著曬曬太陽。
宋致遠見秋千這麽受妹妹喜歡,更是絞盡腦汁的給她做些喜歡的玩意,一發不可收拾起來。
許蘭在宋家這些時日,跟著張外公識文斷字,不再是當初那個大字不識的農家女了,如今也能和宋舒雲一起討論書裏的內容。
但是許蘭似乎更喜歡女紅,不讀書的時候,便跟著張氏學做衣裳。張氏也樂意教她,她整日待在家裏也閑不住,但自己的女兒身子弱,這些精細活不敢教她,怕她累著了,如今有個人願意學,她自然開心。
許家的人在此期間不是沒鬧過,都被宋舒雲拿著些米肉給擋回去了。宋舒雲給的都隻是給許家二老的份,許家其他人便貪心起來,每到許老太太做肉了,便帶著一大家子過去蹭飯。
一來二去的,許老太太不高興了,硬撐著不去找宋舒雲鬧,幹脆大家一起沒得吃。這麽僵持著,許家的人反而不敢做什麽了。
宋舒雲聽說之後,以姨夫姨母的名義又送去了一些米肉瓜果,許老太太見此更知道要護著誰了,也知道誰對她好了,老兩口在他們夫妻生意還起步的時候,就已然偏了心,再也沒提過賣許蘭的事。
“雲妹妹,家裏種的地瓜熟了,爹娘特意讓我拉來些給你們送來,諾,那個小的是我娘特意挑給你的,她說這個肯定甜,我還得去給外公外婆送些,先走了啊。這些西瓜沉,你等宋啟回來讓他扛,你千萬別搬動,當心抻著。”
許興凡風風火火的便說便把西瓜放進院裏,而後拉著車繼續往村裏去,宋舒雲的謝字始終沒插上話說出去,最後看著地上近十來個西瓜,輕聲笑著吩咐下人把西瓜放在桶裏扔井裏鎮著。
她讓人將那個小西瓜先切了,端去和張氏還有表姐一起吃。
“這西瓜可真甜,估計能賣上好價錢。”張氏吃著西瓜心裏為大姐家高興,宋舒雲心裏有些意外的,她沒種過西瓜,不知道西瓜竟然一個多月便可以成熟,她有些佩服姨夫和姨母,還以為他們會種些成熟很快的蔬菜呢。
“說起賣錢我倒是有個方法。”宋舒雲對農活不了解,可她掙錢的法子有很多,如今西瓜就是現成的,想要掙錢還不容易?
許蘭聞此有些好奇,輕笑道:“什麽辦法?快說來聽聽?”
“當下日頭正是最毒的時候,何不去路邊擺桌專賣西瓜?切好的西瓜可以方便過路人歇腳時吃,未切的還可以帶著路上吃。若是口渴的,還可以做些西瓜汁解解渴。”
許蘭對西瓜汁十分感興趣,宋舒雲拉著她去廚房找了個大碗做實驗,這個年代可沒有榨汁機,那麽就得自己手動榨汁了。
倆人鼓搗了半天,還真的弄出來一碗西瓜汁,宋致遠剛巧下堂回來路過瞧見了,盯著看了一會兒,轉身若有所思的走了。
許蘭覺得西瓜汁的這個主意不錯,但他爹娘每日為了地裏那些瓜忙的抽不開身,她還不想耽誤哥哥讀書,思來想去她決定自己戴著帷帽去擺攤。
好在一般大點的地方民風都算開放,女子婦人經商擺攤都是常有的,不算稀奇。
宋舒雲聽聞後有些心動想跟著去看看,她覺得應該挺好玩的。姐妹二人一拍即合,宋舒雲帶著兩個家丁幫忙運桌椅,地點就選在封縣城外。
宋舒雲特意打聽過,城外是可以隨意擺攤的,封縣城外路旁樹還多,都省了搭棚子的事。
當天晚飯的時候,宋舒雲把要去城外擺攤的事跟爹娘一說,宋大成第一個反對。
“你身子不好,別去了。”宋大成可不希望他女兒吃半點苦了,如今能金貴的養著,做什麽還要她去勞累那些事?
張氏也是不大同意的,在街邊風吹日曬的不說,擺攤少不得累得慌,她現在的身子骨可經不起半點折騰。
宋啟沒什麽意見,倒是宋致遠開口為妹妹說話了:“她想去就讓她去吧,還帶著家丁呢,定是累不著。若是累了,就讓她做馬車回來。整日待在家裏也不行,多出去走動走動是好的。”
在宋家做客的水月也跟著附和,若非她之前年裏病得太狠,後來又受驚又落井,她定是要拉著她每日多走動的,身子骨強健了,才能加重用藥不是?
水月的話勸動了張氏,可沒勸動宋大成,宋大成還是有些不大樂意,最後宋舒雲再三保證不會累著,許蘭在旁邊幫腔說肯定會照顧好她,宋大成這才點頭。
姐妹倆對明天擺攤的事都有些激動,晚上睡在一屋,在炕上還在商量些買多大的水壺和多大碗的合適。
隻是宋舒雲不知道,她的一片歲月靜好之後,還沾染著不少血腥。
柳楊村外湧入了不少黑衣人,目標似乎都是奔著宋家來的。隻可惜這幫人還沒進村,就被另一夥人截殺在村外,並且屍首血跡處理的十分幹淨。
遠在京城的楚天玨在當晚深夜收到了一隻飛鴿,他看完信得內容,悄悄溜出侯府直奔秦家。
“老爺,夫人,少爺出去了。”
“知道了,下去吧。”楚夫人輕輕的吩咐了一聲,倚在床頭的侯爺微微皺眉:“倒是奇怪,怎麽今兒個不擔心了?換成平時早就急的上房了吧。”
“你才上房,玨兒身邊有人跟著,況且他現在功夫不低,又這麽晚了城門早就下鑰,在這京城裏,誰敢動他半分?再說這個時辰他還能去哪兒?左不過就是去趟秦府,咱兩家離得近,怕什麽。”楚夫人嗔罵了一句,卸好釵環準備休息了。
侯爺舔了舔微微發幹的唇,笑道:“夫人說的是,今日時辰尚早,不如我們……”
“不早了侯爺,明日玨兒肯定要出門,得早些起來去秦家堵住他,最近不太平,得看這些讓他少出城。”楚夫人打了個哈欠睡在了床裏,侯爺心裏歎了口氣,這兒子的地位就是比他高,他此刻還真希望兒子趕緊長大,娶房媳婦然後搬出去,省得天天壞他的好事。
侯爺無奈的熄燈睡下,半路上的楚天玨鼻子一癢,皺著眉頭打了個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