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舒雲當天下午去鏢局拜訪了柳夫人,柳夫人對她可是喜愛的很,要不是前些年鏢局事忙,連她也分不開身,定是要把宋舒雲接到京城裏養幾年身子的。
柳夫人看著已經亭亭玉立的宋舒雲,歡喜的不得了,拉著她的手硬要留她在柳府過夜。宋舒雲推脫不得,便應下了。
柳亦銘同母親報備馬青的事,將來龍去脈講清楚之後,柳夫人一拍桌子,“咱家不差他一樁生意,就該這麽幹!”
柳夫人不僅喜歡宋舒雲,宋家人就沒有她不喜歡的。宋大成雖是一名默默無聞的鐵匠,可當初要是沒有這個人,她相公怕是早就在西山裏出不來了。
當年柳鏢頭誤入的地方可不是宋舒雲被丟棄的外圍,他所在的地方是實打實的野獸林子。那地可沒人敢去,別說豺狼了,便是更凶猛的野獸也有。
西山那座山大的出奇,宋大成年少輕狂為了打獵換些銀子這才冒險進去,也虧得他去了,才把迷在林子裏的柳鏢頭給帶了出來。
柳夫人感激宋家,同樣也信任他們家,在夫妻倆最忙的時候把兒子丟在宋家養著,宋家夫婦可是半點怨言都沒有。過後也不討要銀子,他們給也不要,是把他們當成真正的朋友了。
這些年柳家生意已經做到獨大了,可一直沒得空去看看宋家夫婦,柳夫人心裏愧疚。得知宋舒雲來京城,忙不迭的讓人備了上好的院子,一應新的衣裳首飾,更是吩咐下去了,宋姑娘想要什麽,便要去給她尋什麽。
宋舒雲有些受寵若驚,倒是柳夫人愛憐的摸著她,把她當成自己的女兒,笑吟吟的聽著她說這些宋家的事。
柳夫人聽說她會做彩墨,當即高興的滿是笑容:“原來如此珍寶是你做出來的,真厲害。”柳夫人完全是一副吾家有女初長成的得意臉,看的宋舒雲都不好意思了:“運氣好罷了。”
“你是有才氣,打算什麽時候進京城啊?我讓人張羅著給你買院子。”
宋舒雲哪裏好意思收,連連擺手拒絕,柳亦銘坐一旁抿著茶開口道:“娘,如今七七掙的錢可不比咱鏢局少,那一塊彩墨就能賣到萬兩之價。”柳亦銘這話實在謙虛,禦風鏢局在十幾年之內就能成為鏢局大頭,靠的不僅是人緣,還是財力。
禦風鏢局大大小小的分局加起來,所盈利的數目是相當的可觀。
柳夫人衝著兒子翻了個白眼,說道:“你懂什麽?丫頭掙得多也不耽誤我送她禮物啊,這些年一直不得空去你們家坐坐,若是等你們進京了,我還能常常去跟你母親說說話。”
柳夫人說著說著又轉頭跟宋舒雲說話去了,柳亦銘撇撇嘴,他這個兒子怕是撿回來的,七七才是她親生的吧?
宋舒雲笑著應答,她暫時還沒有搬到京城的打算,但以後可以常帶著爹娘來京城玩,柳夫人聞言可高興壞了,拉著宋舒雲繼續說話。
柳夫人大抵是太高興了,和宋舒雲一聊就是好幾個時辰,眼下已經快深夜了,柳亦銘在旁邊都打了好幾個盹。
“行了娘,明兒再說吧,這麽晚了,七七該休息了。”柳亦銘起身打了個哈欠,有幾分困意的看著自家還有些不舍的娘。
柳夫人瞧著確實很晚了,他們還得會柳府,雖說離得不遠,但夜黑風高的,便不再留了,讓他們先走了。
柳夫人要住在鏢局,明兒一早有趟鏢需要她過目,宋舒雲自然不能睡在鏢局,鏢局裏人多,她一個姑娘家肯定不自在,況且哪有家裏舒服啊。
宋舒雲倒無所謂住在哪兒,跟著柳亦銘出了鏢局,迎著月光往柳府的方向走去。
“封縣那頭我會派人保護你的。”街上靜悄悄的,柳亦銘知道她一到晚上便看不見東西,特意讓兩個隨從點了兩盞特別亮的燈籠跟著。更怕她走夜路害怕,故而挑起了話題。
宋舒雲微微點頭,卻有點想推辭:“不用了,楚天玨說他會安排的。”
“不一樣,楚天玨代表的權,而我派去的人則是代表了勢,江湖中的勢。有他的人在,朝廷的人必然不會也不敢為難你,有我的人在,可以避免江湖宵小。”
柳亦銘年歲雖小,可隻要混江湖的,沒有沒聽說過他這個人的。盟主最小的弟子,年歲最大的師兄都已經是一大派幫主了,各個門派都跟他沾親帶故的,盟主甚至還把自己使了大半輩子的六極劍傳給了柳亦銘。
得罪柳亦銘,相當於得罪了大半個江湖,所以禦風鏢局沒人招惹,柳亦銘護著的人更沒人招惹。
宋舒雲眨眨眼睛,忽而一笑道:“如此說來,我倒是真的可以橫著走了。”
“自然可以。”柳亦銘笑著刮了刮她的鼻子,他是真心把宋舒雲當成自己妹妹的,自然要護她周全。
楚天玨的身份隻能保證朝堂裏的人不會明麵對宋舒雲如何,可萬一有人雇傭殺手,說到底宋舒雲還隻是個普通人,若有江湖人見錢眼開,楚天玨的身份可護不了她。
宋舒雲一瞬間有了底氣,想到柳亦銘既然在江湖上認識那麽多人,沒準請他找人簡單的多,於是開口道:“我想尋個人,雖然……”
話音未落,身後忽然傳來破空的聲音,柳亦銘反應極快用劍擋了一下,一隻羽箭被落了地。
宋舒雲還有些沒反應過來,可是一轉頭便看到四周全是黑衣人,數起來最少十餘人。柳亦銘皺眉吩咐隨從保護宋舒雲,而後用力把劍鞘往前一送,半隻劍已經出鞘,他飛身而起獨自應對那些黑衣人。
一部分黑衣人直奔宋舒雲,柳家的隨從護在她麵前,可到底三個人對付十幾個人,總會有顧不到的時候。
宋舒雲身側忽然冒出一個黑衣人,揮刀便要砍下去,她來不及多想拿起路邊不知誰家的掃帚舉起來一擋,但那刀直接砍斷了掃把,就在宋舒雲以及要被一分為二的時候,頭頂傳來鐺的一聲。
宋舒雲睜開一隻眼觀察,隻見熟悉的赤玄色棍子攔住了那刀,楚天玨麵無表情的往上一使勁,而後甩手一棍敲在了黑衣人的腹部,那黑衣人被震出去老遠,重重的摔在地上起不來了。
“還好你來的及時。”宋舒雲呼了一口氣,她剛剛真要嚇死了,還以為馬上就要死了呢。
楚天玨讓秦少白留在她身邊,而後去幫柳亦銘了。
“你也會功夫?”宋舒雲轉頭看向秦少白,秦少白晃了晃扇子說道:“我不會。”
宋舒雲黑線……她還以為楚天玨把他留下來是保護她的,結果他不會武功啊。不過仔細想想也是,秦家世代書香門第,秦少白不會武功才是情理之中。
“你們怎麽在這兒?”宋舒雲才想到他們未免來的太及時了,不像是趕巧。
秦少白拿扇子指了指楚天玨,說道:“他說你這幾日有可能遇到遇險。”
宋舒雲腦看著不遠處的二人快速的解決掉剩下的黑衣人,耳朵微動似乎聽到了什麽聲音。秦少白嘖了一聲,對著走過來的柳亦銘說道:“巡城禁軍來了,我們不好出麵。”
柳亦銘微微點頭,秦少白和楚天玨躲進巷子裏,不多時巡城禁軍隊便過來了,看著滿地黑衣人說道:“這是怎麽回事?”
“不知道,突然冒出來的刺客。”柳亦銘和禁軍說了幾句,那禁軍隊長隨意的問了幾句,就把黑衣人們全都帶走了。
躲在暗處的秦少白顛著扇子咂嘴:“奇怪啊,這般就走了?”
“有問題,他們來的時機不對,看來得盯著禁軍了。”楚天玨眯著眼睛看向禁軍隊離開的方向,宋舒雲疑惑小聲問道:“有什麽不對?”
“天子腳下,守衛森嚴。柳亦銘和黑衣人打鬥了這麽久,又是夜深人靜的時候,按照部署,附近巡邏禁軍最遠不超過兩條街,早該趕過來了才是。偏偏在剛打完的時候過來,且沒有詳細詢問過程,就匆匆把人帶走,像是有意為之。”
秦少白不止覺得這地方奇怪,可其他奇怪的點,他還沒有發現。
“這些人……該不會是因為他才來殺我吧?”宋舒雲小心指著楚天玨,似乎沒有別的可能了。為了她的彩墨,無論是多心急的人,經過這一天的事,都不會選擇在這個時辰動手。
明知她身邊有柳亦銘,還選擇當街刺殺,也就是說這要殺她之人,沒辦法等太久。
“對,看來你說的沒錯,他們果然按捺不住了。”秦少白輕哼了一聲,楚天玨垂眸看向宋舒雲,淡淡的說道:“明日你就離京,柳少主若無事便帶些人手送一程吧,路上少不得還會有人動作。”
宋舒雲輕點頭,似乎明白了楚天玨的意思。若明天出京路上還有人動手,就說明一直有人在暗中盯著她的一舉一動。
楚天玨想的比她要多,他要確定的是,這背後之人到底是不是真的隻能在京城內或者附近動手,若是如此,便說明此人並非是什麽高權勢大的人。
柳亦銘見宋舒雲點頭了,自然應下,隻是明日他們不會走的太早,一想到自家娘親,柳亦銘就忍不住扶額,怕是自家娘親不願意讓七七走這麽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