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宋舒雲拜別柳夫人之後,就同柳亦銘一起回了封縣。臨出京城的時候,有四個人攔住了馬車,拿著楚天玨的親筆信,是他安排給宋舒雲的人。
兩名女子和兩名少年,根據信上所說,叫綠蓮的女子是不會武功的,但辦事幹脆利落,腦子靈活算的一手好賬。叫慕幽的精通醫術,她做飯也極好,尤其是一手藥膳,正好可以幫宋舒雲調理身子。
兩位少年,一位叫行雲,一位叫照丘。行雲是個娃娃臉,看起來朝氣十足的,但信上說他的武功很好,十分靠得住。照丘略顯穩重,警惕性很高,武功方麵雖沒有行雲那般有天賦,但勝在心性成熟。
這四人都是楚天玨精心挑選的,宋舒雲看完信等四人介紹完,帶著人上路了。
回家的途中很平靜,並沒有遇上什麽人,等到把宋舒雲送到地方,柳亦銘又回城裏找陸沉酒去了。
因為平時二花都是跟她住的,所以宋舒雲便給那四人單獨指了個院子。如今家裏人越來越多了,宋舒雲想著是時候買個大房子了。
晚膳的時候張氏親自下廚給女兒接風洗塵,雖然這次她沒離開兩天,但是張氏心裏可是掛念的很。宋舒雲簡單的說了些在京城裏的事,省去了被刺殺的,隻說了被秦老認為義孫女的事,還有見柳夫人說的話。
“是很多年沒見你柳姨了,當年差點跟他們家定了娃娃親呢。”柳夫人是一直很喜歡宋舒雲的,但那個時候張氏覺得自家女兒身子太弱了,能活幾年尚且不知呢,怎麽就能跟柳亦銘定了娃娃親?這不是害了人家孩子麽,便沒有同意。
宋舒雲莞爾一笑,柳亦銘大概會喜歡那種英姿颯爽的,他們倆之間向來隻有兄妹情誼,旁的可是一點都沒有。辛虧當年娘沒答應,否則現在她和柳亦銘見麵得多尷尬啊。
“爹娘,我打算在封縣買個宅院。”宋舒雲咕咚把嘴裏的湯咽下去,宋大成沒說話,張氏有些猶豫:“這個院子才住一年多,怎的又要換?”
“雅閣明日就要開張了,我得天天去看著。兩個哥哥去城裏也能方便些,該去武館的去武館,該學木匠活的學木匠活。至於小四,也該換個好些的先生了。既然有天賦,就別埋沒了才好。”宋舒雲已經徹底想通了,不能因為她的膽小,就讓幾個哥哥弟弟跟著她一起縮著。
既然家裏有這個條件,就該他們做自己想做的事,否則她掙到再多的錢有什麽意義呢?而且她娘半輩子也沒有走出過村子幾步,楚天玨說得對,枯燥的人生是無趣的,即便長命百歲,再回首若沒有值得懷念的事,也是沒意思。
“娘,我掙錢就是為了給你和爹享福用的。我們幾個大的都還好,可是小四讀書有天分,總該讓他有好的讀書環境。這邊的房子可以留給大姨母一家,總住在那邊也不是個事,身子也吃不消啊。”
張氏是最禁不住勸的,宋舒雲這麽一勸,她便同意了。宋大成一直沒說話,宋舒雲瞥了一眼,用筷子夾了塊肉放進他的碗裏:“爹,我不想再生病的時候,您又走上幾個時辰去為我背郎中回來。”
宋舒雲年紀還小的時候,比現在身子差多了。好幾回都要不成了,都是宋大成翻山越嶺的為她背郎中回來,把她從鬼門關拉回來,再一步一步的把郎中送回去。
“從小不論是爹娘還是哥哥弟弟,都特別照顧我。我想要的,都會竭盡所能為我尋來。如今我運氣好,能為家裏賺錢了,當然要讓家裏過上好日子。”
宋舒雲的這番話讓張氏忍不住含了眼淚,女兒的乖巧懂事實在太讓她窩心了。宋大成這個大男人眼眶都忍不住紅紅的,滿心都是女兒果然是小棉襖。
大哥二哥心裏也高興,尤其是宋小四,纏著宋舒雲要抱抱。
經過宋舒雲的一番話,家裏人自然沒有不同意她在封縣買院子的。宋舒雲把這件事交給了陸沉酒,倒不是信不過汪老,隻是陸沉酒人手更多,後續修葺院子什麽的,還有的忙呢。
陸沉酒辦事很快,當即就在離賭坊不遠的地方買了個大宅子,還是帶個小花園的呢。而且按照宋舒雲的要求,改造的十分精致典雅。
也不知陸沉酒找了個多少人去修葺,總之這次隻用了一個月便可以住進去了。連門上的匾額都是安好的,為此宋舒雲還特意跑了一趟賭坊去道謝。
陸沉酒仍舊笑的溫和,隻說若是要道謝,便請他吃頓飯。宋舒雲沒推辭,真就請他吃了頓飯,倆人關係倒是比之前近了許多。
這段期間雅閣裏可沒少來客人,幾乎都是來換彩墨的,隻可惜宋舒雲看上的東西寥寥無幾。大部分人拿來的都是古董花瓶,她也不懂這個,沒有特別有眼緣的便沒有換。
可總有脾氣不好的,見宋舒雲如此作態,當即便沉了臉。
“這可是延元時期的鶴瓷盞,換你十塊彩墨都綽綽有餘,你個小丫頭別不識貨。”
宋舒雲看著這位中年人沒說話,隻是轉身讓人送客,偏他還來了勁,上前拉扯道:“今兒你若不給我換,我便砸了你這破鋪子。”
話音剛落,翠蓮便端著茶上來了,不卑不亢的說道:“這位爺若是有錢,店裏的東西隨你砸。可若傷了我家小姐分毫,到時候就不是銀子能解決的事了。”
宋舒雲看著被扯住的胳膊,輕聲道:“我這雅閣不是爾等撒野放肆的地方,若再糾纏,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這不是宋舒雲第一次被找麻煩了,當初她還有些膽怯,可漸漸的她發現,楚天玨這三個是真的好用。管你是多大的官,聽到這三個字還不是得老老實實的。
“你……”
中年人話還沒說出口,行雲便耐不性子甩了一飛刀出來,飛刀就擦著臉過去的,帶著一抹血跡被從一樓上來的照丘接住了:“鋪子裏的柱子可不是你的靶子。”
行雲吐了吐舌頭,仰著頭恨不得用鼻孔看那位中年人了:“喂,小姐不喜歡你帶來的東西,你若還有別的珍寶,就再拿過來看看,若沒有就趕緊走。”
中年人覺得丟了麵子,伸手拿起旁邊展櫃上的一隻花瓶狠狠的甩在地上,怒道:“我到要看看,你們還能殺了我不成?”
行雲一挑眉,翠蓮就扶著宋舒雲從後麵新修的梯子下去了。前頭時不時的傳來殺豬叫般的叫聲,宋舒雲都已經見怪不怪了。
“行雲這麽做真的不會有問題嗎?前幾天他可是剛把一位三品官員的兒子給打了。”宋舒雲忍不住擔憂,翠蓮輕笑道:“小姐不必放在心上,公子早幾年連皇子都打過,便是當今皇上都被公子……不過是幾個官員的兒子,無礙的。”
宋舒雲聞言更是擔憂,楚天玨如此作為,難道皇帝真的不會心有芥蒂嗎?若有一天容不下了,楚家又該何去何從?
“小姐,當年老爺一人帶著十幾萬殘兵搶回數座城池,拯救無數邊關百姓於水火,更是幫助先帝登基,平掃內亂穩定朝綱。公子不過是跋扈桀驁了些,楚家又沒兵權,不過是躺在功勞簿上享福,又有誰會說什麽呢?”
翠蓮一眼便看出了宋舒雲的擔憂,宋舒雲對當年的事並不知道,隻覺得楚天玨被家裏慣得無法無天了。
“以楚天玨的性格,在京城應該有不少仇人吧?”
翠蓮知道小姐想要問什麽,便輕聲應道:“也怪不得公子,夫人早些年有過幾個孩子,都因為各種意外沒能生下來。公子一生下來也不順遂,旁人都說是楚家殺孽太重,遭了報應。公子哪裏聽得這種話?漸漸地不大愛跟其他人說話了。”
宋舒雲有些了然了,所以楚天玨才會用拳頭說話,能堵住這些人嘴的,也隻有武力了。不過楚天玨跟她還真是一樣慘,或許比她更慘吧。
好歹她知道是誰害她,還能防著點。
“除了秦少爺和大小姐,唯有小姐在公子心裏是不一樣的。”
宋舒雲眨眨眼,突然有些好奇:“大小姐?誰家的大小姐啊?”
“當然是楚家的大小姐啊,隻不過她是庶出的。當年夫人一直生不下來孩子,無奈隻能讓老爺收了她身邊的丫鬟做妾。後來紅姨娘生了一個女兒,對外一直稱是大小姐的。”
宋舒雲哦了一聲,還以為楚天玨身上有什麽八卦呢,合著是親姐姐啊。
“這些事告訴我沒關係嗎?”宋舒雲後知後覺這是在打探別人家的事,有些不好意思了。翠蓮笑嘻嘻的說道:“沒事的,這些事京城裏沒人不知道的,不是什麽秘密。”
宋舒雲抿著唇,難怪楚天玨會是這個性子了,楚夫人好不容易有個孩子,可不使勁寵著麽。就像她一樣,若非前世性格已經形成,怕是也會被家裏寵的嬌滴滴吧。
宋舒雲慢悠悠的逛著,這會兒雅閣門口卻是砰的一聲,那鬧事的中年人被打的鼻青臉腫的扔到街上。兩邊賣菜擺攤的人早已習以為常,這鋪子裏隔三差五總要丟出幾個人來。
那人捂著臉爬起來,指著行雲和照丘還不服氣呢:“你們兩個小兔崽子給我等著,看老子不整死你們!”
攤販表示這話更是聽出繭子來了,可這麽長時間過去了,這鋪子照樣好好的,他們也都好奇過,這鋪子到底有什麽能耐,這麽霸橫照樣開的紅火。